13 顧宴辭帶娃

第 13 章   顧宴辭帶娃

顧宴辭無論去哪,都是人群的焦點。

活動、晚宴,亦或者神色如常地穿過酒店大廳,不經意間會引來很多人的目光。

顧宴辭習以為常。

這一刻,他卻萌生一絲想要“落荒而逃”的沖動。

十幾雙或是疑惑、震驚,或是不贊同的目光如利劍一般襲來,他能清楚地感覺到每個人眼神裏表現出的情緒變化。

顧宴辭喉結滾了兩圈。

低頭,狀似從容不迫地牽起知之軟綿的小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那處“是非之地”。

背影從容,狼狽只有自己知道。

“有一次。”

“不……生氣?

郁黎清苦笑:“當然有的。他沒有理清楚狀況,郁臣又跟他撒謊,貿然過來确實讓我很生氣。”

“解釋清楚後知道不是郁臣說的那回事,沒有給郁臣錢,你外公就走了。”

“世界上哪有完美的人,總會不經意犯錯。”

顧知野皺眉:“你要原諒郁臣?”

郁黎清眼眸微暗:“不會。”

“家人可以犯錯,我們可以磨合,但不能踐踏底線,背負着家人的名義做傷人的事。”

家人留下的傷口,比任何創傷都痛。

“這樣的人不會成為你的舅舅。”

他只是一個恰好和她生活在在一起,像其他傷害過她的人一樣,刺傷過她的普通人。

顧知野輕哼,轉身上樓。

郁黎清回客廳時,方管家剛送走郁望山,“太太,晚上的菜單是否需要更改一下?”

郁黎清點頭:“多做兩道知寶喜歡的。”

“好的,太太。”方管家笑着點頭,正要離開,想到什麽欲言又止,試探性地說:“太太,最近圈內有許多風言風語。”

郁黎清:“因為老大的職位?”

“是的。”

顧宴辭繼任後引發的躁動着實不小。

“顧氏集團匆匆結束的繼承之戰”成了一些人侃侃而談的八卦話題,其中絕大部分人都在誇贊顧宴辭的高明手段與能力。

誇贊往往伴随着貶低與嘲諷而來。

郁黎清之前在豪門圈裏風頭正盛,如今“跌落谷底”,兩個親生孩子徘徊在顧氏集團之外,無論哪一點都能被當做嘲諷的對象。

說她奮鬥一生,雙手空空,成了最大“輸家”。

顧既白作為代言人,還要為顧氏集團“打工”,顧知野則是一副好牌打得稀爛。

有顧延川的“偏愛”,還撈不到半點職位。

說什麽的都有。

郁黎清能猜到七八分。

好不容易養大的兩個孩子受人議論,負面評價滿滿。

她心裏頭不是滋味。

郁黎清擰眉:“不用管那些,準備過年事宜。”

過幾日她參加晚宴,高調一番。

方管家松了口氣:“好的,太太。”

***

顧晏禮躺在沙發上睡着了,半夢半醒間感覺臉上氣息湧動,像有風。

但很暖。

他勉強睜眼。

烏黑的小揪揪動來動去,右側臉頰有暖風拂過。

吱吱雙手撐着下巴,嘿嘿一笑:“終于醒啦~”

顧晏禮揉眉:“小芝士在叫我起床?”

吱吱小雞啄米地點頭。

“你生氣嗎?”

顧晏禮低笑:“不生氣。”

“小芝士叫醒的起床方式很舒服。”

吱吱煞有介事地點點頭:“你們叫醒我,不舒服。”

——都學着點捏!

顧晏禮失笑,把充好電的電話手表給她。

“是不是要跟爸爸打電話?”

“嗯!”

顧宴辭那邊年會即将開始,很吵,說不了什麽,吱吱遺憾挂斷,躺在沙發上自言自語。

“爸爸又不聽我說話。”

“我回來要說他。”

“爸爸不能說我。”

顧晏禮笑着問:“這麽怕爸爸說你?”

“嗯嗯嗯!爸爸不說我,我開心。”

....

年會那邊,顧宴辭處在淡淡的歡喜與沉悶之間。

他來參加年會時,偶然從股東那聽到了一點閑言碎語。

笑話顧既白野心勃勃,善于和高層、股東結交,可惜進入顧氏集團無望,只能給集團做打工仔。

歡喜則是由于與顧既白交好的一些高層接二連三地向他釋放了善意。

誰的手筆,一目了然。

顧宴辭并非因為解決了和高層、股東之間的信任問題暗自喜悅,更多是因為顧既白——他的三弟帶來的。

顧既白今日并未到場,但是他代言的顧氏腕表發布了新一輪廣告大片。

評論區裏誇贊居多,間或有些冷嘲熱諷。

【笑死,頂流也是顧氏集團打工仔】

【好慘的“三公子”,什麽都沒撈到】

...

類似言論不少。

顧宴辭之前看到過一些。

那時他們關系不好,彼此都是“敵人”;現在“時過境遷”,顧宴辭再看,只覺得刺眼。的書房隔音效果很好。

安瀾端着顧晏禮泡的咖啡,淺淺品嘗。

唇角微抿。

苦中帶香,很好喝。

“可以提問了。”安瀾冷不丁道。

顧宴辭:“知之半年前時常提起一個叫叔叔的人,對方生活在她的意識裏,它來自未來世界?”

安瀾放下咖啡,思索片刻皺眉道:“不是,又是。”

“活在意識裏的不是人,它們統稱為系統。”

“系統由機器人演變發展而來,四百年後,它們産生了掌控人類、高于人類的意識,企圖成為世界的領導者。”

安瀾:“我生活在一百五十年後的世界,四百年後的系統穿越時空,在各個世界尋找能幫助它們成為世界領導者的人。”

顧宴辭微頓。

“所以,它們曾穿到了你所在的時空?”

安瀾點頭。

“系統69號出現在我所生活的世界後,找到十位它們稱作‘世界領導者’的人。69號允諾他們将調動一切資源幫助他們實現夢想,站在世界頂端。”

顧宴辭皺眉:“他們成功了?”

“是的。”安瀾冷聲道:“他們成功後,按照協議要求聽從系統的指揮,肆意售賣‘系統’,誘導普通人綁定,拒絕綁定當提線木偶的人被奪取事業、愛情裏的各項機會。”

像被奪了氣運的原主。

世界大亂。

國家成立組織,用了五年時間驅趕系統,又有一些有志之士主動加入組織,發起了一場名為“快穿世界”的活動,旨在拯救其他平行時空,拒絕淪為系統操控的提線木偶。

安瀾,就是其中一位。

“快穿世界”組織統一将系統及其綁定者稱作“掠奪者”。

安瀾的任務是穿到各個世界阻撓掠奪者。

顧宴辭:“我所在的世界,誰是被綁定的人?”

安瀾沉默半晌,良久後冷聲道:“上一世,系統綁定了顧沉晟及另外九人。”

其他人失敗;顧沉晟成功登頂。

但,這一世...

安瀾擡眸:“有兩個人。”

顧宴辭:“其中一個是知之?”

安瀾點頭。

顧宴辭臉色微沉,來不及細想,恍惚間一道聲音傳入耳畔。

“知之綁定的系統是你,準确來說,是你死後的靈魂。”

空氣凝固。

顧宴辭怔愣半晌。

***

安瀾第一次抵達39號世界,是在慶祝23歲生日的第二天。

時空裏的世界數不勝數。

安瀾習慣用數字給世界命名,39號世界則是39號系統所在的時空。

“快穿組織”會給她在39號世界僞造一個身份,以便她順利完成各項任務。

剛穿來,她意識不清,在藥物的作用下有了一場一夜情。

之後的無言與複雜省去不談。

好消息是:一夜情對象是“掠奪者”顧沉晟以及系統需要打敗的人——顧宴辭,她有了和顧宴辭合作見面的機會。

壞消息是:她懷孕了。

且——

快穿世界裏的任務都是身穿。

安瀾沒有當母親的準備,計劃着放棄孩子時,她腦海裏驀地響起一道冰冷的電子音。

來自39號系統。

【您好,我是您在本世界綁定的系統,将幫助您完成一切目标。】

【請注意,合約簽訂已經生效。】

【如您想完成目标,建議不要打胎;打胎後您或将面臨死亡風險。】

安瀾氣笑了。

她的身體,卻沒有選擇的權利?

【39號系統:您有選擇的權利,我方只是提醒您後續代價。】

安瀾氣了大半天。

系統表面沒有打擾她的選擇,給予她充分的自由,,說得冠冕堂皇、禮貌斯文,實則封死後路,本質就在剝奪了她的生育權。

安瀾用了三天時間接受和她所在世界價值觀完全背離的思想,開啓和系統鬥智鬥勇的兩年。

她不想死。

23歲的安瀾沒有什麽母性,“母親應該偉大”的言論在她眼裏不過是社會要求女性理應負責照顧家庭的枷鎖。

安瀾拒絕背負枷鎖,吃了讓她孕期舒坦的藥物,一心和系統戰鬥,心裏只有大國天下、心系世界,熱情滿滿。

她沒有去見顧宴辭。

因在系統眼皮子底下反抗,安瀾遇到的困難比之前高很多。

安瀾在39號世界待了三年,39號系統的所有計劃均以失敗告終,滿盤皆輸,“掠奪者”事業沒有一點進展。

但——

“快穿組織”緊急召她回去。

安瀾沒有帶知之離開的能力,給她準備了一大筆遺産,交由保姆阿姨照顧後、給知之安排好收養家庭後準備離開,39號系統驀地出現。

指責了她一番。

安瀾回了它一個字:【滾。】

...

安瀾第二次來到39號世界,是受到女兒的召喚。

她離開知之時,把在其他世界完成任務後獲得的召喚獎綁定給了知之。

知之的痛苦度一旦突破臨界點,她就會穿越時空出現在她面前。

那是一場葬禮。

靈堂黑白照片裏的人稍顯蒼老,唇角緊抿,鷹眸沉沉。

是顧延川。

郁黎清哭聲凄慘。

顧晏禮去世後,顧延川一病不起,因病去世,郁黎清白發人送黑發人後又送走了自己的丈夫。

顧宴辭、顧既白分別站在靈堂的不同位置,一聲不吭。

顧知野躲在角落偷偷抹眼淚。

知之藏在假山裏,安瀾花了點時間找到她。第一次見面,知之問她是誰。

她想了想,笑着回答:“觀音菩薩。”

還特意隐身給知之看。

此後,安瀾就成了知之心目中的觀音菩薩,她什麽都跟安瀾說。

她說,“二叔不見了。”

“他很會做飯。”

“顧知野是小叔,很兇,他們不讓我跟他說話,小叔很可怕,會罵人。”

安瀾:“他兇嗎?”

知之搖頭。

“他送了我一輛法拉利。”

“國旗的顏色。”

“顧宴辭不在家,我和李阿姨去了那個很大的房子。”

“像城堡一樣的房子。”

“我住了一晚上。”

安瀾:“喜歡嗎?”

知之:“我很害怕。”

“他們說那不是我的房子,我不能住。”

知之低頭:“我躲在陽臺上哭了。”

“三叔給我講故事。”

“觀音菩薩,你聽過睡前故事嗎?”

“他們不要我和奶奶說話,他們說奶奶不喜歡我。”

“顧爺爺不在了,郁奶奶要和顧宴辭搶錢,他們是敵人。”

“可是,郁奶奶送了我一匹小馬。”

“她說那是顧爺爺養的小馬。”

“騎馬很帥氣,郁奶奶說小女孩要學會騎馬,抓着繩子,想跑到哪裏就跑到哪裏。”

“觀音菩薩,你需要騎馬嗎?”

...

安瀾靜靜聽着。

顧晏禮、顧既白、顧知野、顧延川、郁黎清都比她想象中“和藹”,作為叔叔、爺爺奶奶,他們送給了知之第一份“見面禮”。

“他們很喜歡你,知之。”安瀾笑着說。

如果她無法陪伴知之,讓喜歡知之的人陪在知之身邊,給予知之需要的親情,算是她能做的最後一件事。

安瀾陪知之待了一周,用光了年假後匆匆返回世界,申請繼續進入39號世界,扭轉系統肆意入侵的時空。

她接到任務飛速趕到39號世界時,任務卡即刻宣告她的失敗。

顧宴辭,死了。

****

安瀾年假結束離開39號世界的那天,顧宴辭久違地回了家。

顧延川去世後,集團內部風雲四起。

顧宴辭半是用忙碌麻痹自己,半是争權忙了兩天兩夜,李阿姨打來電話時他才恍惚想起——

他還有一個只見過幾面的女兒。

杏眸繞了一圈,在門那邊一側停下,眉眼彎成好看的月牙。

喜滋滋的。

顧知野戴着墨鏡,唇角微扯,朝她揮了揮手。

小朋友按照身高順序排好。

老師站在最前面:“小朋友們再見。”

十一個小孩奶聲奶氣地禮貌回答:“老~師~再~見。”

鄭晚宜将小孩一個一個送出去,臨到吱吱,吱吱往前蹦了一下,熟悉地說:“認識他。”

鄭晚宜笑着,從另外一位老師身上牽來“大哥”,交給神秘的墨鏡男人,“吱吱再見。”

“拜拜呀~”

吱吱背着小書包,蹦蹦跳跳離開大門。

顧知野将她的小書包取下來,裏面單單就一個保溫瓶對她而言就重的夠嗆,他先指揮大哥上車,再等吱吱慢吞吞卻堅持地爬上去。

關上車門,往駕駛座走,顧知野拎着小書包,在其他家長或者阿姨、司機裏面,莫名有點自豪。

看——

他現在多會照顧知姐。

游刃有餘,輕輕松松。

顧知野上車,把吱吱的小書包放到副駕駛座上,還沒來得及問“大哥在學校乖不乖”,熟練爬上兒童座椅的吱吱想到什麽,又從安全帶下鑽了出來。

她站在駕駛座和副駕駛座中間,探身往前:“弟弟,明天來學校~”

顧知野自然接話:“明天是我來接你。”

吱吱擺手:“不是不是。”

“大哥見牛魔王,弟弟見。”

顧知野:?

扣安全帶的動作定格在遠處,顧知野僵硬回頭。

“你的意思是...”小少爺皺眉:“讓我去見牛魔王?”

“嗯嗯嗯嗯。”

顧知野毫不猶豫地回:

“不行。”

他一個成年人去做三歲半小女孩的弟弟,顧宴辭知道就算了,其他人是萬萬不能知道的。

他還要臉的好不好。

“弟弟~~”吱吱扭頭擺手扭屁股,哼哼唧唧地說:“我跟牛魔王說吶。”

“那也不行。”

“坐好,我們回家。”

吱吱沒想到弟弟會拒絕,委屈巴巴地爬上兒童座椅,念叨着要回去找爸爸。

顧宴辭今日原本要為董事會的項目加班,他已經查到了一點苗頭,計劃着一鼓作氣查到底,五點半,接到了吱吱打來的電話。

顧既白:....

顧既白能聽懂吱吱的意思。

她是想問是不是像白骨精那樣,看着是大美人,實則是妖精。

他無奈,鄭重道:

“我不是白骨精,我是人。”

“好叭。”吱吱撓撓頭,小手扭扭,努力措辭:“我打臭屁爸爸喜歡,拉臭臭爸爸喜歡,(無論怎樣)爸爸都喜歡我。”

“我打臭屁,你喜歡我嗎?”吱吱認真問。

顧既白措辭嚴謹:“這是正常現象,可以做。”

“喜歡我嗎?”吱吱還在追問。

顧既白:“不讨厭。”

吱吱點頭,小大人似地雙手環胸:“我不讨厭你,你打臭屁吧。”

顧既白失笑,無語于話題為什麽會聊成這樣。

這一次的笑很真誠,是被吱吱的古靈精怪逗得忍俊不禁,吱吱跟着嘿嘿一笑:“這樣更好看啦~!”

“你這麽漂亮,這樣笑呀。”

顧既白定定看着她。

吱吱還在說:“不笑,那你打臭屁?”

“我不讨厭。”

她以為顧既白在不好意思,撅起屁股演示:“就是這樣,bu~”

顧既白:....

“我知道,不要聊這個有味道的話題。”

吱吱坐下,“好叭。”

摩天輪緩緩降下,即将離開前,顧既白忽地道:“你喜歡我,剛才那麽笑?”

吱吱激動點頭,“可漂釀啦。”

“不笑的時候,喜不喜歡?”

吱吱想了想:“你喜歡我,我(就)喜歡你。”

顧既白點點她的小額頭:“還挺精明。”

吱吱只聽說過聰明,第一次聽到有人說她精明,感覺到大美人不像是在批評她的模樣,她高興地揚起小腦袋:“當然啦~”

***

摩天輪外,顧晏禮、顧知野一動不動盯着緩慢落下的摩天輪,互不搭理。

一分鐘後,吱吱将要在他們兩人之中選出第三位陪她坐摩天輪的人。

誰先上去,預示着誰更重要。

顧宴辭坐在旁邊的長椅上休息,不參與他們無聲的戰争。

陽光很好。

吱吱從摩天輪裏出來時,臉頰像粉嫩的水蜜桃,肉眼可見的開心。

吱吱跑到顧宴辭面前,她只穿了一件毛衣,仍有點熱:“爸爸,背背有汗。”

她自覺轉過身,讓顧宴辭檢查。

顧宴辭摸了一下小背。

确實如此。

顧宴辭墊了隔汗巾,擦去她額頭上的汗:“還要玩?”

吱吱點頭。

“我要玩蹦蹦床~”

她最喜歡蹦蹦跳跳。

顧宴辭想到什麽,掃了眼還在暗地裏較勁的顧晏禮、顧知野,淡淡一笑:“好,去玩蹦蹦床。”

他轉頭跟顧既白道:“麻煩把她帶過去。”

吱吱不用帶,蹦蹦跳跳跑過去,顧既白無聲跟上。

顧宴辭站到顧晏禮、顧知野面前:“她去玩蹦床,你們倆下次再争。”

顧晏禮:“争?他必定比不上我。”

顧知野撇嘴:“我上次排你前面。”

顧晏禮和顧知野表面看起來十分有信心,看彼此的眼神裏都帶着一種“你配跟我相提并論?”的驕傲,實則內心惴惴不安,聽說吱吱要去蹦床,暗自松了一口氣。

吱吱沒有選擇,反倒是最好的選擇。

“僅僅”輸給不顧宴辭,不算輸。

換完衣服,吱吱還想跑出去,被顧宴辭一把抱住,他找出想好的理由:“馬上吃飯飯。”

“可是我還想玩。”

顧晏禮加入哄人陣營:“二叔陪你畫畫?”

“小芝士上次不是說,要畫很多幅畫,把那面牆貼滿?”

吱吱想到了這件事,注意力被轉移,笑着說:“畫我的游樂場,我的公主家。”

小臉上露出些許焦急。

顧宴辭安撫地摸摸她的頭,一下兩下,往常這些小動作都很有用,吱吱會很有安全感的睡着。

今天不一樣。

她還在“小野豬”拱地。

大手撫過她的腦袋時無意識蓋住了小耳朵,剛才還像小野豬一樣橫沖直撞的小豆丁,無形間安靜下來

某種奇怪的想法一閃而過。

顧宴辭松開耳朵,小野豬再現。

顧宴辭:...

他無聲彎唇,體貼地捂住吱吱的小耳朵,讓睡夢裏的她得到了無限的安全感。

很顯然。

吱吱已經被“魔音”洗腦,連睡覺都是“爸爸的弟弟叫什麽,爸爸的弟弟叫小叔。”

他心疼地撫順女兒淩亂的劉海。

**

另外一邊,顧知野一覺睡到了天亮。

睡眠質量一等一的好。

顧知野會送吱吱玩具,很大原因是——

他真的不!想!再!被!叫!弟!弟!了!

每一聲“弟弟”,都在他雷區上瘋狂蹦跶。

很不客氣的說,顧知野最近見到顧宴辭,都想把他揍一頓。

女債父償,合情合理吧?

但這只能想想。

家庭排名像一座大山牢牢壓在他身上。

如果他是老大。

呵。

顧知野嘴角上揚,只想想顧宴辭低頭幹巴巴站在那被他罵的模樣,都令人神情齊爽。

幻想教訓顧宴辭确實能給他帶來無限的愉悅,可清醒後不得不面對現實,聽到臭小鬼的稱呼時,他真的氣到要發瘋。

顧知野嘗試過用別的辦法“女債父償”,打擊報複顧宴辭。

顧宴辭在乎事業,那就給顧宴辭的事業迎頭一擊。

可他不得不承認顧宴辭的能力,辦事滴水不漏,沒有漏洞,更沒有找茬的空間。

自第一次聽到“弟弟”稱呼帶來的憋悶積壓了很久,直到昨天晚上,煙消雲散。

顧知野洗漱着。

鏡子裏的青年,紅發亂糟糟的,他胡亂揉了一把,漱口,随意洗了把臉,一身清爽。

顧知野剛滿十九歲。

豪門圈裏素有他“嚣張跋扈”的傳聞,都知道顧家小少爺脾氣不好,別随便招惹。

平日裏胡鬧飙車的普通玩伴有,要說好友,就只有大一時認識的裴語。

那時他十七歲,正意氣風發,整日嘚瑟得不行。

只有好脾氣的裴語敢靠近他。

顧知野高中時連跳兩級,成績沒有顧宴辭那麽逆天亮眼,但在一衆同齡公子哥裏,算得上是最拔尖的人。

他跳級的理由離譜又實誠:早日上完學,混個好文憑給顧延川交差,算是給“學業”任務畫上圓滿的句號,此後他再無其他事,想怎麽玩就怎麽玩,誰都別來管他。

如今他大三,下學期課業少。這實際上是學校安排的實習時間,顧知野貫徹絕不工作的理念,跑去旅游飙車,倘若不是顧延川和郁黎清把他從海島“請”回來,他此刻應該正逍遙着,開着等了幾個月的跑車,穿行在溫度适宜的沿海公路邊。

幾個玩伴在後面跟着。

跑車的引擎聲低沉動聽,聲音是動聽的,景色是惬意的,海風是清爽的,溫度是适宜的。

哪像現在,在北城受冷。

溫度不行,景色不行,更重要的是——

沒有“魔鬼”奶音肆意踐踏他的地位。

顧知野清亮眼眸裏閃過一絲興味。

魔音繞梁之後,臭小鬼總要改變稱呼了吧?

昨晚的“惡意滿滿循環”鬼畜BGM是他請專人配的,絕對洗腦。

他特意讓對方将回答從“爸爸的弟弟叫叔叔”改成了“叫小叔”。

顧知野不在乎顧晏禮和顧既白的死活,只要臭小鬼能知道以後要尊敬地稱他“小叔”,他的目的就達成了。

至于臭小鬼以後見到顧晏禮、顧既白叫什麽,和他無關。

最好一起叫小叔,大家平起平坐。

“可以,小芝士說畫什麽就畫什麽。”

他們坐在客廳的小桌上畫畫,吱吱認真畫着她的房子,顧晏禮在一邊陪她畫。

顧晏禮用水彩筆勾勒顧宅,風格童趣,是小孩子最愛的兒童畫。

顧宴辭唇角微勾,笑着看向專注認真的吱吱,目光不經意瞥到顧晏禮身上。

視線微滞。

他第二次看二弟畫畫。

自遇見顧知野後,吱吱很少用兒童手表跟他打電話,有時候會發一點“爸爸什麽時候回來”的語音消息。

跟他打電話,想必有什麽事。

顧宴辭接通電話輕聲問:“知寶,怎麽了?”

“爸爸嗚嗚嗚”

顧宴辭在剪彩儀式上第一次見到小女孩,知之。

她很瘦。

老實巴巴又無措地低着頭。

哄鬧的人群擠來擠去,她被那對父母肆意拉扯,被迫擡起頭看向鏡頭。

顧宴辭不相信她是自己的女兒,唯一确信的是——

這個小女孩因為他,被迫暴露在公衆之前。

他沒有跟股東、高層們談話應酬,雙手握着手機。

一分鐘後,顧宴辭轉發了成為顧氏集團掌權人後的第一條微博。

【@顧宴辭:轉發微博//@顧氏腕表:走過漫長時間,還好等來了你@顧既白】

顧宴辭很少用微博,粉絲不多。

大部分可能都是集團宣傳部看老板粉絲太少,給他買的一些充場面的僵屍粉。

但——

顧既白的粉絲很能打。

第一時間發現顧宴辭轉發後,嗖嗖沖過來。

【是本人?不會是高仿號吧】

【啊啊啊我就說他們關系很好】

【大哥親自為弟弟打抱不平】

過了一會,顧氏集團總部的官方微博跑到顧宴辭微博下訴苦:【@顧氏集團:老板,廣告位很貴嗎?能不能替其他品牌也轉發一下?[大哭]】

顧宴辭剛發表完寫了兩天的規劃,在掌聲中下臺,打開手機,意外看到這條評論,想了想,認真回複:

【在交學費,不能。】

【??????】

【學費?什麽學費?!還有顧既白會,霸總不會的技能?】

【呃....不會是唱跳吧? 】

【哈哈哈哈不愧是年輕人,就是比我敢想】

【首先排除經商和管理,讓顧既白教這個,我真怕集團破産(bushi】

【大哥,知道你在保護弟弟,但理智點啊!別什麽都學!!】

【什麽?霸總要學唱跳??】

...

網上議論紛紛。

鬧到最後,成了玩梗。

顧晏禮看到微博,掃了眼正同手同腳跳舞的小姑娘,漫不經心地說:“小芝士,別跳。”

“我能學會。”

“以後讓大公主帶你跳。”

吱吱驚訝回頭:“他要帶我跳舞?”

“嗯。”

“你的爸爸剛剛在網上繳納了學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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