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顧宴辭
第 14 章 顧宴辭
顧知野生平第一次氣到想爆炸。
顧!宴!辭!
怎麽會有如此卑鄙無恥、手段肮髒的人!
不知道從哪裏撈來一個小女孩,用糖果哄兩聲誘導她叫自己爸爸,叫他弟弟,一個稱呼就讓他低人兩等。
顧知野表情逐漸陰森。
無!恥!
他眼眸半眯,嘴角揚起一抹譏诮的笑容。
以他認為的氣勢十足,壓迫力滿滿的步伐一步一步走下樓梯,站在距離顧宴辭一米的地方,嘲諷的話已到嘴邊,身邊突然鑽入了什麽奇怪生物。
“爸爸——!”吱吱一把抱住顧宴辭的大腿,“我聰不聰明?”
顧知野:?
顧晏禮:“老四,我勸你以後不要再逗小芝士,如果把她逗哭,顧宴辭只會說你兩句,郁阿姨會揍死你。”
顧知野:...
顧宴辭、顧晏禮、顧既白、顧知野沉默站在陽臺處,靜靜感受着“人不如狗”的“絕妙”生活。
樓下,旋轉木馬慢慢停住。
郁黎清上前,護着吱吱從大馬上爬下來。
吱吱朝她笑了笑,小大人似地學着顧宴辭給她整理外套的模樣,理好随着她大幅度動作而不經意挪上去的羽絨服,拍拍小口袋。
可愛得要命。
郁黎清笑意連連。
“還想不想繼續玩?”
吱吱唇角彎彎,杏眸亮晶晶:“嗯!”
“要玩!”
“我好喜歡。”
...
樓上。
顧宴辭看着吱吱跑到左側的滑滑梯上,側身淡淡道:“老二,去做早餐。”
吱吱喜歡新鮮事物。
即便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玩具小車擺在她面前,吱吱都能歡喜地玩二十分鐘,更別提她如今在游樂場裏,想玩什麽玩什麽。
不玩到精力耗盡,她不知道什麽叫累。
顧晏禮擰眉,漫不經心地掃了眼左右兩側五谷不分、沒下過廚的三人。
顧知野态度放得很低,恭敬有禮:“二哥,您不是沒有早餐嗎?在做早餐的時候,順道解決一下我的。比如在煮粥亦或者做餅時,手抖一不小心加多一點點。”
顧晏禮神情稍緩,唇角微勾,視線繞過顧知野落在顧既白身上。
顧既白不想跟他們有過于親近的交集,在娛樂圈忙碌的他習慣少吃一兩頓。
但顧知野的親昵态度放在這。
如果他過于疏遠,就有人設崩塌的危險。
顧既白忍了兩秒,面上仍笑着,桃花眼微彎,含笑道:“辛苦二哥。”
聲音像三月春風拂過,岸邊柳枝迎風微展,無限美好。
顧晏禮滿意下樓,臨走前不忘交代:“等那邊早餐的大哥享用完早餐,記得把它帶下來。”
顧宴辭:“嗯。”
他又跟顧知野說:“你戴着兩條隔汗巾下樓,看看知寶背上有沒有汗,讓她多喝點水。”
冬日幹燥,吱吱近來有點上火。
吱吱嘿嘿一笑,蹦跶着走到餐廳裏,看到爸爸,噠噠跑過去,爬到椅子上坐好,雙手搭在桌子邊緣,下巴擱在小手上,眉開眼笑地問:“爸爸睡懶覺了?”
“現在吃飯飯。”
顧宴辭:“知寶吃過早餐沒有?”
“嗯!”
“太陽煎蛋,肉肉腸,粥粥,還有...我忘吶。”
吱吱腼腆一笑。
“玩的開不開心?”顧知野問。
“開~心,”吱吱興奮了起來:“奶奶要給我(在游樂園裏放)動物小火車!”
“我坐進去,爸爸進去,都(坐)進去。”
“我是火車頭頭,坐第一個!”吱吱認真又歡喜地說。
顧宴辭輕笑:“你想帶着我們一起開火車?”
“嗯!”
吱吱嘿嘿一笑:“我送爸爸去上班喏。”
“嘟嘟——”她模仿着開車的模樣。
顧晏禮微微勾唇,實在忍不住碰了碰她陷下去的小酒窩,“送二叔去哪?”
吱吱毫不猶豫地道:“去超市買菜菜。”
“我呢我呢。”顧知野摻和進來。
“送弟弟去游樂園。”
“謝謝小知姐,我喜歡游樂園,我們天天去那裏玩。”
“好耶!”
顧宴辭指着一直保持安靜的顧既白:“送他去哪?”
這個問題把吱吱難住了。
她的答案都是根據顧宴辭、顧晏禮、顧知野平常和她的互動得來的。
她跟顧既白接觸得很少,不知道他平常做什麽,短時間內無法得出“正确”答案。
吱吱認真思考着,沒有回答。
顧宴辭、顧晏禮、顧知野沒有得到答案,一如平常吃早餐。飯桌上,顧知野時不時誇兩句早餐做得好,顧晏禮回怼一句“讨好沒用”。
顧宴辭捏捏吱吱嚴肅的小臉,無奈地問:“知寶還在想?”
吱吱嚴肅點頭,靈光一閃,驕傲得意地說:“我知道吶。”
“嗯?”顧宴辭附和道:“要送他去哪?”
“去我們家~”吱吱嘿嘿一笑:“我教他說真話!”
顧既白微愣。
顧知野頓了兩秒,嬉皮笑臉地說:“他可不會去。”
吱吱昂起小腦袋,很拽很驕傲:“他去。”
“奶奶說,大美人是她鵝子,要聽(奶奶的)話。”
顧晏禮失笑。
“也是。”
“你現在是小家主,有放肆的底氣,還是我們家的新晉小頂流,你說什麽就是什麽。”
顧知野笑了笑:“知姐,我教你,待會你跟奶奶說,‘把大美人打包到我家裏去~!’,下次你就能送他回我們家了。”
顧既白:.....
他擡眸,忍無可忍:“顧知野,閉上你的嘴。”
顧宴辭、顧晏禮低笑出聲。
吱吱不懂,但看着爸爸和二叔在笑,咯咯笑了兩聲,還從顧宴辭的餐盤裏正大光明拿走了一塊餅,正要吃,顧宴辭攔下。
吱吱忙捂着食物側身躲開顧宴辭的手,緊張兮兮地護食。
顧宴辭:“洗手沒有?”
吱吱點頭:“老頭頭(幫我)洗手手啦!”
她伸出小肉掌,白裏透紅的結實掌心晃了晃:“爸爸看~”
“爸爸,”吱吱低着腦袋,嘴巴距離芝士牛肉卷餅只剩幾厘米距離,清澈的眼珠咕嚕轉了一圈,掃向顧宴辭:“我吃喽?”
顧宴辭低笑:“吃吧。”
吱吱嘿嘿一笑,小口小口吃吃吃。
顧宴辭擡高她的小腦袋,微微調整了一下她的坐姿,讓她身體更加筆直一點,沒有縮着。
有了吃的,吱吱渾然不管爸爸怎麽擺弄她,一口一口吃完了牛肉餅。
顧宴辭摸了下她的背,隔汗巾有點濡濕的感覺。
他吃完早餐,牽着吱吱上樓,讓阿姨給她換了一身幹淨衣服。
郁黎清安排着午餐,顧延川臉色不好,上樓休息。
吱吱換完衣服,又跟顧宴辭、顧晏禮、顧知野跑到外面玩,臨走,還要拉着顧既白。
郁黎清:“老三,陽光很好,出去曬曬太陽。”
“順道陪知寶玩一會。”
“履行做叔叔的責任。”
吱吱站在門口,歪着頭“享受一般”看着她的大美人。
顧知野雙手放在口袋裏,懶洋洋地說:“她一定是全天下最幸福的顏粉。”
顧晏禮:“是的。”
要是被顧既白的一群顏粉們知道,這世界上有個“小顏粉”能每日“迫使”顧既白出現在她面前,給她一定的情緒價值,一定會很羨慕。
顧既白心情複雜。
他不讨厭顧知之小朋友,她很可愛,腦回路很奇怪。
可奇怪的腦回路又能莫名戳中他的心事。
顧既白拒絕吱吱的靠近,不接觸“那種淡淡的溫暖”,以此讓他保持清醒,繼續在已經認定的這條路上走下去。
吱吱招手:“快來呀~”
“快去。”郁黎清秀眉緊蹙,丢給顧既白一個警告的眼神,充分展現了什麽叫做“有了孫女以後,兒子都靠邊站”的狀态。
“別讓我們知寶等。”
“她會累的。”
顧既白:....
他原地站了兩秒,老老實實上前。
吱吱:“走喽~”
吱吱小跑到摩天輪前,對着後面四位慢悠悠走過來的大人揮手:“站到這裏。”
四位大人不理解她要做什麽,顧宴辭想了下:“排隊?”
顧晏禮:“或許。”
“我們小芝士很有禮貌,遵守規則,坐摩天輪要排隊這種事,合情合理。”
他們四個人下意識按照排序站好。
吱吱搖頭:“不是不是。”
她着急了兩秒,直接上手,把顧晏禮牽到顧宴辭旁邊,又走上前,準備去牽顧既白時,顧既白幾不可察地躲開手,主動上前。
他不擅長和小孩交流,聽了一會她的哭聲,沉默地遞過去一條方巾。
知之沒有接。
顧宴辭忙了兩天兩夜,期間只休息了四個小時,精神和身體疲憊不堪,沒有再拖延的精力,啞着嗓音低聲問:“為什麽要哭?”
知之擦幹眼淚:“觀音菩薩不見了。”
“要觀音菩薩做什麽?”
“她說,會給我一個家。”知之腦袋埋在膝蓋裏,哭聲脆弱:“我沒有看到她。”
“我好想二叔。”
“小叔、三叔、奶奶很好,可他們都說他們是壞人。”
“他們不是。”
“觀音菩薩知道。”
“我都沒有家。”
顧宴辭眼尾微紅,半晌低聲說了人生裏的第一次“抱歉”。
驕傲如顧宴辭不是不會低頭。
第二天,顧宴辭醒來後主動敲響知之的房門,“知之。”
知之半掩着站在門後。
“知之,如果你願意原諒我,我會學習做一位合格的爸爸。”
或許,他們可以組成一個家。
知之呆呆眨眼,試探性地問:“那我要叫你爸爸嗎?”
“如果你願意。”
知之抿了抿嘴巴,猶豫片刻還是沒有喊爸爸。
她偷偷往前挪了一步,小聲問:“你會給我講故事嗎?”
顧宴辭微愣。
遲疑間,知之沮喪地低下腦袋,退後一步正要關門,顧宴辭忙道:“我不會,可以學。”
“不過你需要給我一點時間。”
知之微微一笑,聲音大了點:“那你會給我買禮物,買糖果還有玩具嗎?”
“會。”
“可以陪我玩嗎?”
顧宴辭:“玩什麽?”
知之想了下,杏眸微亮:“騎馬!”
“可以。”
知之笑着,酒窩微陷:“那你會給我開家長會,放下去接我嗎?”
“家長會我會去,不能每天接你,一周一次可以嗎?”顧宴辭低聲解釋:“其餘時間讓李阿姨接送。”
“好吧。”知之腼腆一笑:“你接我的時候,會帶糖葫蘆嗎?”
“會,”顧宴辭語氣放輕:“如果有要求,盡管提。”
知之歡喜,聲音嘹亮:“好。”
顧宴辭不知道“爸爸”在這一刻應該有什麽反應,他沉默片刻,僵硬地伸手摸了摸知之的腦袋。
一下。
兩下。
僵硬放下。
一大一小面面相觑。
知之攥緊雙手,“爸爸?”
顧宴辭微愣,随即點頭。
“我在。”
知之笑了笑。
顧宴辭挺直脊背,知之疑惑地擡頭,不明白爸爸一動不動地在做什麽。
不知道等了多久,知之主動問:“站在這裏幹什麽?”
顧宴辭喉結微滾,目光如炬:“知之。”
“爸爸?”
“知之,我和你都在不被期待的淤泥下長大,我們不能決定出生,但是我可以保證,我會盡全力給你一個快樂的童年,讓你健康成長。”
他們同為淤泥,但他會讓知之長成在淤泥裏灼灼綻放的蓮花。
出生不重要。
未來重要。
顧宴辭的話,知之聽不懂。
他淡淡一笑:“還困不困?”
知之點頭。
“去睡吧。”
……
顧宴辭上午開會,下午要去項目基地實地考察。
知之交給了李阿姨。
顧宴辭出門時,知之特意跑來揮手,“可不可以給我買糖葫蘆?”
“好,我下班回來後帶給你。”
“沒有,不準喝。”顧知野無情又堅決。
他放下的狠話,說到做到,更別提還是跟顧宴辭說的。
怎麽都要讓顧宴辭看看他的決心。
絕不能有下一次。
這次...
暫且看在兩頓飯和幾盒藥的面子上,勉強還他一個人情。
顧知野把零食塞進櫃子裏,故意挑釁:“我就不給你吃。”
吱吱站在那,死機的小腦闊終于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她癟嘴,亮晶晶的杏眸裏多了一點點紅,眉毛擰成八字,還沒有到要哭出來的委屈。
水潤的下唇包裹上唇瓣,她用鼻子和嘴巴同時呼氣,嘴巴微張出一個弧度,随着呼吸,再閉上癟嘴。
她小拳頭微縮,低着腦袋自閉了一秒,又擡頭看他,帶着對弟弟的無限控訴。
每個眼神都在說——
救命!快來人啊!弟弟欺負我!
如果站在這裏的是顧宴辭,或許會蹲下來跟吱吱講道理,實在不行讓她喝兩口解解饞。
顧知野不一樣。
十九歲的大學生意氣風發,就愛挑戰高難度,帶着這個世界上沒人能難倒他們的自信,勇敢迎接着一切。
他雙手環胸,似笑非笑地掃了小鬼兩眼。
有點好玩。
像倔強的小棕熊握拳,在生氣與委屈之間來回徘徊。
瘦巴巴的小孩沒這種效果,像吱吱有點嬰兒肥,胖墩墩的年畫娃娃的小鬼,看着就有點莫名的喜感。
顧知野掏出手機,拍了兩張,發給顧宴辭。
【沒收零食後的效果。】
快看看他做的惡行!
趕緊找個人把她帶走!
**
顧宴辭正去機場的路上。
安排了臨時司機接送,在車上他能處理一會公事,抓緊一切時間工作,恍惚間好像回到了過去。
但,又有很大的不同。
快速掃完會議報告,顧宴辭沒有着急處理下一件事,點開屏幕,準備給吱吱打一通電話時,收到了顧知野的消息。
視頻裏,吱吱小拳頭握緊,很不開心,但沒有哭出來,不是“脆弱讓人心疼”的撕心裂肺或者委屈爆哭。
經過近半個月的接觸,顧宴辭越發熟悉吱吱,了解她的“哭性”。
捂着眼睛嚎啕大哭是非常難過委屈,必須哄好;無聲地抹眼淚更是如此,必須立馬保住女兒。
這兩種情況是“S級”委屈。
握着小拳頭,氣鼓鼓沒有委屈;眼眶微紅,但不流淚,看着很可憐委屈,實則不然。
小朋友的情緒十分外露。
不像成年人,只有情緒到了頂峰,會抑制不住哭出來;小朋友則是“什麽都能紅了眼眶”。
但好的又是——
單純紅眼眶其實很好哄。
最多算A-
抱着她拍兩下,轉移注意力帶她去看“大哥”即可。
小拳頭握緊“擦眼淚”嗚嗚嗚幹嚎,則是假哭,只能封為B-。
不能指出她在假哭,不然她“氣急敗壞”,會氣鼓鼓地沖到房間裏面壁思過。
顧宴辭現在不怕女兒紅眼眶,怕她撒嬌,面對那種情形,他向來節節敗退。
顧宴辭讓司機在臨時停車位上停下,下車打了個電話。
**
此刻,吱吱還站在原地罰站。
電話手表“蹬蹬”兩下,而後響起“猴哥猴哥,你真了不得——”的鈴聲。
顧知野:....
剛才還委屈着的吱吱,一瞬精神起來,她按動按鈕,戴着電話手表的小手靠近耳朵,開始打小報告:
“爸爸。”
“弟弟搶我的零食!”
聽着就有一股“姐弟關系很不和諧”的氣息撲面而來。
無論從前還是現在,顧晏禮都是唯一一個每周五定時回顧宅吃飯的人。
倘若遇到公事,他會想辦法提前處理,一定要在周五的下午,留出幾個小時的空閑時間。
都說,民以食為天。
一頓飯之于很多人,只是平常生活裏的一件普通小事,沒什麽意義。
于顧晏禮,它是一家人能坐在飯桌前相聚的唯一機會。
平常,他們天南海北,各有各的生活,周五,卻會因為一頓飯相聚在一起,是芸芸衆生裏,在晚間亮起燈火的一個平凡家庭。
飯菜代表着煙火氣與生活,以及可能的團聚。
顧晏禮如同顧知野一樣,希望家庭和睦,他對家庭的期待,就表現在烹饪出的一道道飯菜裏。
從前沒有人吃他的飯,顧晏禮獨自生活懶得做飯,中餐晚餐應付了事。
前段時間,他迎來了人生中第一位“小家人”,她吃他做的糕糕,吃他做的飯。
然後,陸陸續續迎來了更多。
顧晏禮輕笑,端好做好的紅薯烤奶,沒有一點架子,吱吱抓着他的褲子像個跟屁蟲一樣亦步亦趨跟着,勢要第一個吃到的甜甜的飯後甜點。
郁黎清笑道:“我來端。”
“不用,郁姨,您過去吧。”
他要将美味送到家人面前。
晚上,顧宅亮起燦爛燈火,如顧晏禮所願,成了北城萬家燈火中的一盞燈。
...
吱吱很喜歡吃,吹涼之後,小口小口吃完了。
顧既白吃完飯就想上樓,但被郁黎清強硬地按在了客廳裏。
吱吱吃完紅薯烤奶,已經八點半。
距離她九點的睡覺時間僅剩半小時。
顧宴辭起身,顧知野、顧晏禮秒懂,跟着起身,郁黎清忍不住道:“這麽晚了,不如今晚在這裏睡吧?”
吱吱聽懂了這句話。
她搖搖頭:“不行,這不是我的家。”
郁黎清:“怎麽會呢,這是你家的,知寶。”
吱吱還想搖頭,郁黎清跟她解釋道:“我們是一家人,奶奶的家就是你的家。”
吱吱糊塗了,求助一般看向顧宴辭。
顧宴辭輕聲道:“知寶,這是你的家。”
“你告訴爸爸,爸爸的媽媽叫什麽?”
“奶奶~”
吱吱想了想:“奶奶是爸爸的媽媽?”
“嗯。”
郁黎清按捺着歡喜,接過話:“他們都是我的兒子,我們都要住在這裏。”
吱吱歪頭:“嗯?”
她困惑地指了指顧晏禮。
郁黎清頓了頓,顧晏禮主動點頭:“是的,小芝士。”
郁黎清松了口氣,彎唇:“大美人也是奶奶的兒子,顧知野就是你的弟弟,實際上也是奶奶的兒子。”
吱吱:??
她沉默了兩秒,“那我是你的鵝子嗎?”
郁黎清失笑:“不是,你是奶奶的孫女。”
吱吱困惑了很久,顧宴辭一點一點幫她理清楚,直到她意識到二叔、大美人都是爸爸的弟弟後,小臉苦惱地皺成一團。
“怎麽了,知寶。”
“爸爸,我沒有大美人了。”
“為什麽?”
吱吱長嘆一口氣:“爸爸的弟弟叫小叔。”
“我要叫小叔呀。”
全場安靜。
顧既白詫異看過來。
顧知野偷偷往後退了兩步。
顧晏禮撇清關系:“這句話不是我和大哥教的。”
郁黎清皺眉:“是誰?”
誰這麽大膽子把她的寶貝孫女教成這樣?
現在還怎麽讓知寶弄清楚家庭關系?
顧宴辭、顧晏禮眼眸微擡,目光漫不經心地落到顧知野頭上。
是誰做的,不言而喻。
郁黎清無語至極,剛才猜到了這個答案,但是不敢面對,想着小兒子雖然不着調了一點,還不至于教錯小侄女。
現在看來...
她氣得狠狠踹了顧知野兩腳。
顧知野:....
“我很無辜的。”
他才是最可憐的“弟弟”诶。
事已至此,錯亂的關系無法糾正。顧宴辭只好道:“知寶,二叔是爸爸的弟弟,你要叫他小叔。”
顧知野:“小知姐先吃,已經點了。”
吱吱滿意地低頭吃肉。
一份牛排上來後,顧知野給吱吱分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交給顧既白。
顧既白環視一周,确認周圍沒人看過來,背對着其他顧客摘下口罩,享用午餐。
吱吱嘿嘿一笑:“好吃叭~”
**
午餐過後,吱吱不想回家,還要在外面玩。
顧既白便帶着她在外面轉了兩圈,臨街很多小零食商販,吱吱拽着顧既白的手,使勁把他往裏面拖。
“要吃餅幹。”
顧既白看向顧知野:“她能不能吃?”
“能倒是能,得少買點。”
“不買就挪不動路。”
顧既白無奈跟着她進去,吱吱熟練地推起兒童推車,兒童推車設計得可愛童趣,都是動物造型。
吱吱跳了一個熊貓造型的推車,在店鋪裏四處亂竄,顧既白、顧知野亦步亦趨地跟着她,怕她摔倒。
吱吱活潑大方,在裏面購物的客人很難不注意她。
她像一只靈活的小貓咪,左躲右閃,奔向零食目的地看到喜歡的食物時,一把松開小推車,蹦跳着跑到貨架前。
顧知野老實推着她的小車前進。有幾位在店鋪裏購物的客人看到吱吱,彎身偷偷跟她打招呼,顧既白見到有人走近,放慢腳步不動聲色地走到顧知野身後。
“小朋友,來買什麽零食呀?”
吱吱指着上面的餅幹,奶聲奶氣:“兔兔餅幹。”
簡簡單單的四個字把幾位很少跟小朋友接觸的大學生迷得不行,“小奶音好甜,喜歡吃兔兔餅幹?”
吱吱蹦蹦跳跳:“嗯,要兔兔!”
“給你。”一位大學生從貨架上取下兔兔餅幹遞給吱吱。
吱吱:“要二個。”
大學生內心激動死了,幼崽随随便便說個話怎麽都這麽可愛。
他們又給吱吱拿了一盒兔兔餅幹:“還要什麽?”
吱吱不怕生,但面對好幾個大人,忍不住有點害羞,嘿嘿一笑,撒腿跑到顧知野身後:“不要不要啦。”
“小寶寶你真好看。”
吱吱聽到過很多次類似的誇贊,顧宴辭教導過她,每次旁人誇她,她要有禮貌地回應。
吱吱從顧知野身後探出腦袋,彎唇:“姐姐,你好看。”
跟她說話的幾位大學生裏,有人蠢蠢欲動地握着手機,想拍拍吱吱,看到照顧吱吱的大人不得已收住。
“我們三哥顏值還是能打。”
“比顧宴辭好看。”
吱吱聽得迷迷糊糊,前面聽不懂,最後一句懂了,她張大嘴巴正要反駁,小嘴被顧宴辭捂住。
“唔唔唔!!”兩只小手在空中掙紮。
顧宴辭腳步加快,迅速離開那是非之地。
吱吱坐回車裏,氣鼓鼓地縮着脖子往外看,小手一指,擲地有聲道:“他醜,爸爸好看。”
顧知野樂了,伸手握住吱吱的小肉手。
“是吧,我也這麽覺得。”
顧既白還不知道,還沒回家,就喜提“小黑粉”一枚。
***
到九樓後,顧宴辭給顧晏禮找了一雙拖鞋,顧知野把食材放進廚房,去客廳陪吱吱玩。
顧晏禮半是打量半是觀察,瞥見在客廳裏蹦跶的“大哥”哈士奇,頓了頓,裝作沒看見,忘掉過去“大哥、弟弟欺負吱吱”的誤會,去別處看了兩眼。
每個房間都有一個動物,組起來像動物園。
确實是小芝士會喜歡的地方。
“為了這些搬過來的?”顧晏禮指着牆上的美人魚。
顧宴辭:“知之不喜歡原先的別墅,那裏太大,她會迷路。”
顧晏禮表情微滞。
确實。
他有經驗。
在顧宅,他也迷過路。
顧晏禮準備去做飯,顧宴辭掃了眼客廳的吱吱和顧知野,偏頭:“我們聊聊吧。”
顧晏禮微頓。
...
這場談話,顧宴辭昨日收到董事會消息,聽說顧晏禮退出擴張項目時,就想進行了。
書房門沒關。
顧宴辭輕輕掩上門,回身看向站着不動、盯着牆上的長頸鹿看的顧晏禮:“坐吧。”
顧晏禮僵硬地五指握拳,念了兩遍《心經》,坐在顧宴辭對面,沒有看他,眼睛始終看向別處,沒有片刻的休息。
“你确定要退出擴張項目?”顧宴辭低聲解釋:“我認為這個項目有轉機,它藏着隐患,但解決後依然能成為你的舞臺。”
“可以再考慮考慮。”
顧晏禮:“不了。”
顧宴辭表情微沉,喝了口水,低聲問:“是因為我的綁架案?”
昨日從顧知野那聽說這件事時,顧宴辭失眠了大半夜。
“你不應該為了這件事,放棄你喜歡追逐着的事業。”顧宴辭神情嚴肅:“任何集團內部,都會有繼承之間的争奪。競争不代表需要你死我活。”
郁黎清一笑,桌下惡狠狠踹了一腳顧知野。
顧知野撇嘴。
飯桌上又安靜下來。
誰都知道顧宴辭不會輕易回家,他必定帶着想法來的。
顧延川放下湯,不經意地問:“最近有沒有出什麽事?”
顧宴辭想起被他放到玩具城的女兒,抿唇:“沒有。”
顧延川不再說話。
顧知野上下打量顧宴辭,不知道他突然轉了性子回家為哪般,如此迂回猶豫,大概是件大事。
可能讓顧宴辭暫時放棄傲氣回顧宅的事,沒有。
最近擺在他面前的難題,應該只有一件收購案。
但那種項目,他既然敢提,想必有應對的方法。
顧知野不喜歡他,但不得不承認“手段肮髒”的大冰山有點繼承人的能力。
想來想去,顧知野只想到臭小鬼。
難道是想讓老頭子承認臭小鬼的身份?
問他,又說沒有。
真難懂。
顧知野想不通,埋頭吃飯。
郁黎清給顧知野盛了一碗湯,皺眉:“家裏的飯菜香,怎麽不搬回家?”
“我不。”
郁黎清輕嘆:“獨居就罷了,也不請一個人負責你的一日三餐。”
顧知野不喜歡有人打擾他的生活,阿姨叔叔都不可以,家裏只定期安排清潔工,其餘時候,誰都別想進他的家。
“我們可以合作。”
“不應該為了已經過去的事,更不用同情憐憫我,以放棄你喜歡的東西。”顧宴辭聲音低啞,字字認真。
書房短暫安靜下來,客廳裏的歡笑吵鬧顯得格外清晰。
“大哥,我們來玩滑滑梯!”
“咯咯咯大哥跑的慢。”
“弟弟,快來,滑滑梯。”
吱吱雙手擡起,被顧知野抱在懷裏。
她一被人誇就找不着北,小漏勺嘴巴重現江湖。
“他是我的大美人,跟我(一樣)一百分漂釀,”吱吱戳戳顧既白的肩膀:“是不是好看?”
吱吱奶聲奶氣:“他小氣,不給你們看。”
顧既白:....
顧晏禮擰眉,剛要反駁,被顧宴辭不動聲色地按住,“大美人是爸爸的第二個弟弟,你要叫他小小叔。”
顧知野撓頭,聽着怪怪的。
好像...零食小小酥啊。
“顧知野是爸爸的弟弟,”顧宴辭目光落在顧知野臉上,頓了兩秒:“但是可以送給你。”
“他還是你的弟弟。”
顧知野:?
誰搶了?
他會稀罕那些東西??
而且,這小鬼變臉是不是太快了。
委屈在哪?痛哭流涕在哪?
不應該嚎啕大哭,放肆叫着“爸爸快來接我,我不要在這裏”嗎?
顧宴辭淡淡一笑,聲音放輕:“知之不生氣。把電話給他,爸爸說。”
“謝謝爸爸!”
顧宴辭離開時,知之對未來充滿期待。
她有家啦。
下午,顧宴辭去項目基地考察時,意外接到家裏的電話。
來自李阿姨。
顧知野站在最後,等着吱吱過來牽她時,吱吱站在顧既白身側跺跺腳,“弟弟,這裏。”
四個人站成一橫排,吱吱滿意笑着,往後退一步,認真地說:“要有一個人,和我坐摩天輪。”
顧知野笑着:“是不是要我陪你?”
吱吱嚴肅搖頭:“不對,我要選一個人。”
顧宴辭:....
“不會罰她。”
“您忙。”
李阿姨松了一口氣。
走廊裏,腳步聲漸遠。
顧宴辭盯着一臉無辜的女兒,輕嘆,雙手捏了捏她的雙頰,萬分無奈:“我要找一個嚴格的人來管你。”
他當不了嚴父,就讓別人來當。
吱吱能養成好習慣,還不會覺得他“兇”。
腦海裏,嚣張狂拽的身影一閃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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