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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包間點着印度線香,氣味典雅又淡遠,混着茶香,清香醒腦。

“其實我一直建議你們這些年輕人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感受感受外面的文化氣氛,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裏路。”潘泉是金融投資人,但是對外介紹自己主打是海歸博士,說起話來也博士派頭十足。

“對啊。”林焱點頭,語氣誠摯,“那等會兒泉哥要好好給我介紹幾個地方。”

“這你還真問對人了。”潘泉雙肘撐在桌上,望着林焱的臉,“以後小燕有想要去的地方,跟泉哥說,一切經費都由你泉哥給你出。”

林焱抿唇輕笑,漂亮的唇形微微上翹,“泉哥是個大方的人,不過我要靠自己,傅總說過幾個月就給我漲工資呢。”

“你那工資一個月能有多少?”潘泉說。

林焱低下頭,潘泉還要開口的時候,林焱包裏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林焱猶豫了下,擡頭看向潘泉:“泉哥,我接個電話。”

潘泉抿了口服務生剛沏的茶,說:“去接吧。”

潘泉今天帶她來的是一個做蘇菜出了名的飯莊,前身是一個很有名氣的園子,所以建築風格還是廊腰缦回的古色風味。

林焱站在一盆盆栽前接了李唐的電話。

“等會,顔尋洲要過來。”林焱說。

李唐那邊默了下:“如果還沒有準備好,我過來接你。”

“組織是讓我臨陣脫逃?”林焱忽然笑了,夜晚的涼風吹得盆栽上的樹葉發出“沙沙”聲響,林焱用垂放在一邊的手搓了下另一只手的臂膀,然後稍微側過身子一點躲風。

“這不叫臨陣脫逃,而是一種迂回。”李唐的聲音淡淡的,好像隔着遙遠的時空傳過來。

“如果我一直沒有準備好呢?”林焱反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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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唐沉默了,然後倒是林焱先開口,帶着女人的嬉笑:“該來的總要來,說不準顔尋洲壓根都不記得我是誰了,如果我對他還有影響力,我倒是很榮幸能亂他的陣腳。”

電話那邊的李唐遲遲不說話,過了很久,才開口道:“有麻煩及時找我。”

林焱輕“嗯”了一聲,挂上電話的時候突然想到之前年少暗戀的班長,學校三條杠大隊長,正直、善良,還有深遠抱負,他以前跟她說他的夢想是帶動中國的IT行業,之後大學畢業後,倒是進入了貼膜行業。

長廊中間的假山假石上面一泉細流,水聲淙淙,交彙隔間傳來的一首《高山流水》,铮铮琴聲聽着更是情長意遠,猶如隔簾人在雨聲中。林焱握着手機要回包間的時候,不遠處傳來兩道腳步聲,當看到那兩人模糊的身影時,林焱的本能反應還是側過身子,将自己隐藏在廊柱的黑影裏。

“尋洲,駿駿這幾天感冒一直沒有好,讓他自己待在家裏,我真有點不放心。”是張暮暮的聲音。

“保姆不是人嗎?”顔尋洲說。

“怎麽能一樣,我是孩子的媽。”張暮暮聲音有點高,然後又有點軟下去,“好了,是我想要陪你過來的,別老沉着一張臉,吓唬誰呢。”

“行了,進去吧。”

……

顔尋洲,顔尋洲,顔尋洲……林焱心裏把顔尋洲的名字默念了幾遍,背靠廊柱看了眼頭頂的月色,冰涼的夜,連月光都顯得格外冷一點。

潘泉比顔尋洲長十多歲,親切地稱呼顔尋洲“顔弟”,顔尋洲只是扯了下嘴角,然後張暮暮說話了:“想不到潘總來S市不久居然知道何歡園,說起來何歡園雖然比不上S市的玉府樓有名,但是我還是獨愛這裏的蘇菜。”

張暮暮出身好,長相好,學歷好,在沒有嫁給顔尋洲之前就是S市圈子裏比較有名的交際高手,之後嫁給顔尋洲,倒是自願待在家裏相夫教子。

“弟妹能喜歡,是潘某的榮幸。”潘泉說完,開始請顔尋洲和張暮暮入座。

張暮暮入席的時候看到鄰座放着一個女包和一件女款杏色西裝,問潘泉說:“潘總的美人呢?”

“還不是我的美人呢,剛剛出去接電話了,沒遇上嗎?”潘泉說。

“沒啊。”張暮暮看了眼顔尋洲,“我和尋洲都沒有看見……不過潘總還真是豔福不淺。”

“什麽豔福啊,不過是個小姑娘,單純着呢。”潘泉看了眼林焱留下來的包和外套,神色一軟,爽朗地笑了兩聲,對顔尋洲和張暮暮說,“真的是一個小姑娘,剛剛跟我說久仰顔弟和弟妹很久了。”

“潘總真會說笑,您倒是把我好奇心勾起來了,不知道是哪位美人……”張暮暮正要繼續說下去,因為顔尋洲一向不喜歡她話太多停了下來,想到自己被顔尋洲吃得死死的,心裏是又氣又甜蜜。

“她……”潘泉正要開口,然後眼睛一亮,看向門外,“來了。”

林焱推開門,裏面除了顔尋洲,潘泉和張暮暮都把視線投在她臉上,林焱微微抿出一絲笑,然後走到潘泉的身邊,稍稍解釋了下:“好久沒有聯系的朋友打來的,所以多聊了一會。”

好久沒有聯系的朋友打來的……當林焱開口說第一個字的時候,顔尋洲就聽出了潘泉的新歡是林焱。

林焱的說話方式是正經的,從少先隊員開始就是中隊長這樣過來,然後是學校播音員,養成了她字正腔圓的說話習慣,不過她聲線軟,如果語速稍稍慢點,聽她說話就有呢喃軟語的感覺。

“潘總,這下可以介紹了吧。”張暮暮開口說。

“燕子,這就是我剛剛跟你說的顔總和他的愛人。”潘泉笑嗬嗬,對林焱眨了下眼睛,然後轉過頭對顔尋洲和張暮暮說,“她叫林燕,是傅天帶的徒弟。”

“傅叔叔的徒弟?我怎麽沒見過喲。”張暮暮站起來,揚起一抹笑,對林焱伸出了手,“你好,我是張暮暮。”

林焱握上張暮暮的手,“你好,顔太太。”

張暮暮目光打量,似笑非笑:“你很漂亮。”

林焱眉眼彎彎,讓人看起來是一個文靜內秀的女人,微紅着臉應承張暮暮:“您更漂亮。”

“是不是美女見面分外眼紅啊。”潘泉開起了玩笑。

“你們男人惺惺相惜的知己情誼,同樣的事輪到我們女人怎麽就成分外眼紅了?”張暮暮笑着回了潘泉的話。

“哎哎哎,是潘某想得不周。”潘泉頓了下,“我罰酒一杯,如何?”

“一杯哪夠,要三杯。”張暮暮挑眉看向林焱,“燕子,你說怎麽樣。”

“三杯是不是太多了?”林焱看看潘泉,一副很顧着潘泉的樣子。

“哎哎哎。”張暮暮真是有點怒其不争,蹙了下眉,“燕子,我跟你說,對男人可不能那麽心軟啊。”

林焱低下頭,裝腼腆,響在耳邊的是潘泉的笑聲,他豪爽地讓服務生倒了酒,然後顔尋洲開口了,“潘總,暮暮跟你開玩笑呢。”

張暮暮見顔尋洲這樣說,立馬改口:“是我大意了,今晚真不能讓潘總喝那麽多,不然怎麽送林小姐回去呢?”

潘泉眸光一轉:“這樣吧,我先罰酒一杯,其他兩杯先欠着。”

……

“嗬嗬。”顔尋洲扯了下嘴角,視線從潘泉這裏移到林焱身上,然後收回,然後他也不知道收回之前要看向那裏。

林焱,林燕,現在在他眼裏的是光火炎炎的林焱,還是似曾相識燕歸來的林燕呢。

林焱是由潘泉的司機送她回來的,林焱讓司機在雅琳小區前面的盛安廣場停下來。盛安廣場不是S市熱鬧的一個廣場,夜晚還不到十點,廣場已經冷清下來,但是商場還沒有打烊,五顔六色的廣告燈還在不停閃爍着。

林焱走回了雅琳小區,她穿着十厘米的高跟鞋,走到的時候趾骨那裏傳來隐隐疼意,所以回到小區樓,林焱真的沒有力氣再爬樓梯,而是坐電梯上去,最後她來到公寓門外,連鑰匙也不想掏了,半靠着防盜門拚命地按着門鈴。

李唐很快就過來開門,他還沒有休息,西裝筆挺立在門裏,身上也有些酒味,估計晚上也出去應酬過了。

“回來了?”李唐問。

林焱只是擡眼看着李唐,然後将手放在這個男人寬厚的肩膀上,吻上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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