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重回煙雨樓

第二十章  重回煙雨樓

梅若鴻再次來到了煙雨樓。

站在門口，他突然有些腳步沉重。他來這裏，已不複往日的輕松自在。過去，他每次來這裏，都是為了實現自己的畫畫夢想。那時的他滿懷激情，鬥志昂揚。而今天，他是來找子璇道歉，或者，是想給自己一個回來的借口。只要來到煙雨樓，他就仿佛回到了過去無憂無慮的時光。但今日一過，他不知何時才能再次踏足這塊他實現夢想的地方。

大家看到多日不見的梅若鴻突然出現在煙雨樓，都有些意外。他憔悴了不少，瘦削的臉上出現了細碎的胡茬，眼神也有些暗淡無光。

“若鴻，你怎麽來了，家裏的事情都處理好了嗎？翠屏的病是不是好了，你又可以來畫畫了是嗎？”舒奇迎了上去。

梅若鴻沒有回答，他環視了一周，看到子默摟着芊芊，心頭頓覺刺痛。再看向子璇，發現她眼中已無半分愛意，只和其他人一樣很平常的看着他，又覺一陣酸澀。他沒忘記此行的目的，就像昨天芊芊說的，要給子璇一個交待。但是只是這樣嗎？

他走向子璇緩緩開口：“子璇，芊芊說我欠你一個交待，今天，我就是想來跟你道歉的。我想對你說——”

“若鴻，你不用跟我解釋什麽，你也沒有對不起我。從前，我喜歡你是我自願，你有不接受的權力。現在，我已經放下你了，也請你放下，咱們以後兩不相欠。希望你以後好自為之。”子璇平靜的說完，拿出那支梅花簪，交到梅若鴻手上：“這支簪子，也應該還給你了。“

梅若鴻看着手中的簪子，感覺一陣心痛，似乎失去了一件很重要的東西。他連忙把簪子重新遞到子璇面前，急切的說：“子璇，這簪子不必還我，它只屬于你。我想對你說，我知道你還愛着我，其實我——”

子璇聽到這話，心中的怒火一下子被點燃。她憤怒的說：“梅若鴻，你聽不懂嗎？我說過我已經放下你了。你還想怎樣？你現在有資格談愛嗎？你有妻子女兒要照顧，別忘了你的責任！不要讓我們大家瞧不起你！”

“不是這樣，子璇，我只是想讓你了解——”

“了解什麽？了解你現在愛上子璇了？準備接受她的感情了？還是了解你準備抛妻棄女娶她還是讓她做你的小老婆？”子默突然開口，語氣頗為激烈。

梅若鴻被子默的言語刺激的有些語無倫次：“不是不是，我只想讓你們大家理解我嘛。”

“你不必讓我們理解，你現在只需做好你為人夫為人父的本分。你已經虧欠妻女十多年了，現在該是你好好補償她們的時候。”子默冷冷的說。

“我會照顧她們，但是，我也想畫畫啊！而且，而且翠屏她根本不了解我，也不了解我的畫……”梅若鴻突然激動起來。

“你的畫！你這個人交朋友是為了你的畫，談戀愛是為了你的畫，什麽都是為了你的畫！就因為你畫畫，你就成了全世界最偉大的人，天底下的任何人任何事情就全都不在你的眼裏了！梅若鴻，自我有生以來，真的沒有見過比你更自私更無情的男人，我終于徹徹底底的把你給看透了！難道，只有燒了你的畫才會讓你清醒一點嗎？”子默已經壓抑不住內心的憤怒，他沖進內室将梅若鴻的幾副畫作拿來，狠狠扔在地上。其他人見狀，忙過來拉住他。

“我的畫！“梅若鴻大叫一聲，瘋狂的撲過去，将畫從地上拾起來仔細檢查。

“子默，子默你冷靜一點。要是你真的毀了他的畫，他也只會發瘋發狂，于事無補。受苦的，是翠屏和畫兒。”芊芊急忙勸解道。她生怕上一世子默燒畫的事再次發生，刺激的梅若鴻再度發瘋。

“對呀哥，要是他真是個不負責任的人，你燒了他的畫又能怎樣？不但不能喚醒他，只能讓他更在意他的畫。他要是又瘋起來，誰來照顧翠屏和畫兒呢？”子璇也在一旁勸說。

梅若鴻看到畫沒有被摔壞，才放下心來。他站起來沖子默大吼：“子默，你有脾氣就沖着我來，打我兩拳甚至拿刀砍我都成，為什麽要毀了我的畫？大家都是同行，你比誰都清楚這些畫對我有多重要！“

舒奇拉住梅若鴻：“若鴻，你就少說兩句嘛。”

梅若鴻更加激動：“我少說兩句，少說兩句你們就更不理解了！”

“現在的當務之急不是讓我們理解，是要好好照顧你的家庭，彌補你對妻女的虧欠。我知道你想畫畫，可以，等翠屏的病好了，你再來嘛！你別忘了，你現在有個爛攤子需要收拾，畫畫的事情先放一放嘛。你還這麽年輕，等以後家裏的問題解決了再畫也不晚啊！”舒奇的勸解終于讓瘋狂的梅若鴻冷靜下來。

“是呀若鴻，醉馬畫會的門随時為你打開，但你現在不是畫畫的時候。我們大家湊了點錢給翠屏治病，你先收着，回去好好把翠屏的病治好，我們也都歡迎你早點回來。”秀山說着，把一疊錢塞進梅若鴻的口袋。

“不，不，我不能要你們的救濟。”梅若鴻喃喃自語。

“這不是救濟，是救命啊！什麽是兄弟，什麽是醉馬畫會，大家交朋友是假的嗎？等你以後有錢了再還給大家就是了。翠屏的病不能耽誤，她要是早點好起來，你不也能早點再拿起畫筆嗎？”葉鳴在一旁幫腔。

“對呀，若鴻，你就收下吧。”大家紛紛勸說。

梅若鴻一時語塞，卻也明白自己沒有理由再留在這裏了。他轉身渾渾噩噩的往外走。

“梅若鴻，等等。”芊芊突然開口，梅若鴻心頭一暖，期待的望着芊芊。

“梅若鴻，我帶翠屏看過醫生，大夫說她的病需要好好調理。你要讓她多休息少勞作，多買些補品給她吃。不要對她發脾氣，要讓她保持心情舒暢，才有利于病情的恢複。”芊芊平靜的交待。

梅若鴻原本以為芊芊會說出挽留他的話，聞言大感失望，最終木木的回了句“明白”。他瞧着子默憤怒的眼神，又看着兩個女孩不帶任何感情的眼神，終于覺得無法再留在這裏了，默默的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