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瘋狂的告白

第二十三章  瘋狂的告白

終于，在又一次被巡警掀翻畫攤後，梅若鴻徹底崩潰了。

“來呀！手拷呢？把我抓走啊！抓走我就不用再擺攤了，抓走我就不用再面對一切了！我真是集天下黴運之大成！啊——”

他拼命的跑，拼命的吼，仿佛要把一切都遠遠的甩在身後。翠屏，畫兒，擺攤，掙錢，買藥，責任……一切的一切，統統扔掉，逃離，逃的越遠越好！

不知不覺跑到西湖邊，他瘋狂的将岸上的石頭樹枝全部踢到湖中，甚至恨不得一頭紮進湖裏。

“啊——”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我愛芊芊，卻不敢向她表白，我也放不下子璇，她卻已經放下我離開了。我想畫畫，想回到醉馬畫會，可我有什麽資格再回去？為什麽，為什麽我到現在還一事無成？一個人怎麽能承受那麽多失去，失去芊芊，失去子璇，失去朋友，失去畫畫，我快要爆炸了！我真怕，真怕我永遠失去了這一切！我為什麽活得這麽痛苦！啊——“梅若鴻失控的狂吼，拼命捶打着樹幹，發洩着心中的郁悶。

梅若鴻正在橋邊發洩，遠遠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芊芊！那是芊芊！

“芊芊，芊芊！“他瘋狂的叫着，像一支箭一樣沖了過去。他不管不顧，什麽都不要了，只要芊芊！

芊芊經歷一夜的噩夢，剛整理好心情，突然又看到梅若鴻，頓時心生反感，不願與他接觸，扭頭就走。

“芊芊我愛你！”梅若鴻再也壓抑不住內心強烈的情感，狂熱的大喊。

芊芊聞言，心中再無任何波瀾，只淡淡回道：“我剛才什麽都沒聽到。”便接着往前走。

“你別走芊芊，你聽我說！”梅若鴻上前拉着芊芊激動的說。

“你放手，我什麽都不想聽，你放手！”芊芊用力掙紮，卻怎麽也掙脫不掉。

“不！芊芊，你一定要聽！”梅若鴻狀若瘋癫，抓住芊芊的手臂粗野的厮吼。

芊芊被他抓的生疼，夢境中的恐懼再度襲來。她怕激怒他，只得大聲說道：“你放開，我不走，你有什麽話就說吧。”

梅若鴻無法自已，脫口而出：“芊芊，你不知道，我愛你，一直都愛你。從第一次在西湖橋頭看到你，我就愛上你了。只是我自卑，不敢向你表白。你是全天下最美好的女孩，我總認為只有子默那樣優秀的男人才配的上你。可是現在，我要被這種不能忍之痛逼瘋了！我承認我嫉妒子默，看到你和他在一起，我無法忍受！你不知道我愛你愛的有多痛苦！”

梅若鴻拿出那根梅花簪子，硬塞到芊芊手中：“芊芊，在我的內心深處，我一直都認為這根簪子是屬于你的。那日我把它買下來，就是想送給你。我有種強烈的感覺，我們兩個人就是那個故事裏的真格格和假貝勒，現在我們投胎轉世了，也該像故事裏一樣，我們才是真正的一對，我們才應該在一起……”

“夠了！”芊芊厲聲打斷他，“梅若鴻，你還有沒有人性？你負了子璇，讓她為你付出那麽多感情卻從來得不到回應；又負了翠屏，為了你們梅家她幾乎耗盡了她整個生命，你卻在這裏跟別的女人談情！梅若鴻，你別忘了，我現在是子默的女朋友，是你兄弟的女朋友，朋友妻不可欺的道理你難道不懂？更何況，子默他一直拿你當親兄弟，你忘了他是怎麽照顧你的嗎？你要稍微有點良知，有點責任感，你腦子裏就不該出現這些情情愛愛。你到底明不明白你的責任是什麽？現在你最重要的事，就是照顧好翠屏母女，好好彌補她們！”

“又是這句，又是照顧翠屏母女，我不想照顧了行不行！我沒用，我照顧不了她們行不行！人生苦短，我想為自己活一次行不行！芊芊，你也應該為自己活，我知道你根本不愛子默，你愛的是我！”梅若鴻又開始發狂。

“梅若鴻！”芊芊憤怒至極，一巴掌抽在梅若鴻臉上，終于使他平靜下來。

“你哪來的自信能比的過子默？你現在沒資格為自己活，你作的孽太多，欠的債太多，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你若想不明白，神仙也救不了你！”

言畢，芊芊轉身離開。許是怕梅若鴻再來糾纏，她一路小跑着，不一會便消失在了梅若鴻的視野。

許久，梅若鴻仍盯着芊芊消失的地方發愣，宛如木雕一般。

翠屏今日覺得身體好了許多，便起身去湖邊打水。她遠遠的看到梅若鴻跑向湖邊，狀若瘋癫，擔心不已，便走了過去。

她躲在樹後，聽到梅若鴻的一通發洩，傷心不已。也許，是自己該離開的時候了。這個地方她根本不該來，但卻非來不可。因為畫兒，她無依無靠，自己已經久病纏身，只怕命不久矣，但畫兒該怎麽辦？她還那麽小，必須把畫兒交到她父親手上，自己才能安心離開。卻沒想到，自己這一來竟破壞了若鴻的生活，讓他失去那麽多，讓他如此絕望，怎麽對得起若鴻的爹娘？

她正想着，卻聽到梅若鴻大喊芊芊，聽到他那麽強烈的向芊芊表白着愛意，她再也繃不住了，扭身走開。

一直以來，芊芊在她心中，就像個從天而降的活菩薩，拯救他們一家于水火之中。要是沒有芊芊，她和畫兒不知能不能到杭州，不知能不能找到梅若鴻一家團聚。要是沒有芊芊，她不可能進醫院治病，不可能吃那麽好的藥，只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翠屏不是沒想過梅若鴻可能會有別的女人，從她那日在煙雨樓與梅若鴻相認時，她就看出梅若鴻對當時在場的兩位美麗女孩有着不一樣的感情。這幾日在水雲間，梅若鴻時不時的情緒變化她都看在眼裏，直覺告訴她是因為感情上的事。那日芊芊來過後，梅若鴻的表現更加印證了她的猜測。今日聽到梅若鴻親口說出來，她才明白梅若鴻對芊芊的愛有多強烈，那種愛而不得的痛苦才是他每日失控的根源。

是啊，芊芊那樣美好的女子，哪個男人會不愛？若鴻會愛上她也是情理之中。她那麽年輕美麗，還有那麽好的家世，自己一個又老又醜的鄉下女人拿什麽跟她比？

翠屏一路走着想着，早已淚流滿面。她無處可去，只能回到水雲間。畫兒不在家，應該是去撿柴去了。她緩緩來到公婆牌位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個頭，虔誠的說道：“爹，娘，如今我已找到若鴻了，畫兒有爹的照顧，我可以安心了。若鴻他不能再為我受苦，我一身病痛，只會拖累若鴻，現在，是我該去找你們的時候了。”

言畢，翠屏起身，她環顧四周，水雲間熟悉的一草一木在她眼前一一滑過。她的目光定格在床頭畫兒的一件衣服上。她走上前，不舍的摩挲着衣服，眼淚再次奪眶而出，心裏暗暗念叨：畫兒，娘以後不能再照顧你了，你要好好聽爹的話，好好替娘照顧爹。

翠屏放下衣服，走出屋外，來到西湖邊，深吸一口氣，便閉上眼睛跳了下去。

“有人落水了！“翠屏似乎聽到一聲熟悉的叫喊，然後是一片嘈雜，接着便失去了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