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第30章

第二天,沒有繼續烙餅的安室透黑眼圈十分的重。

他是沒有繼續烙餅了,但是也只是維持着姿勢不變,其實還是硬生生地躺了兩個小時才睡着。

總之,要不是他的膚色深,黑眼圈不明顯,少不得從陽光開朗大男孩變成黑暗陰郁小青年。

綠川裕司昨晚那句話直接把安室透的大腦給整宕機了,但是仔細想想,他自己不好意思,其實從別的同期角度來說,說不定還有點羨慕……

雖然這羨慕聽起來有些廉價。

不過綠川裕司當時的話也只是當時想那麽說,他後面還有半句:“你現在想睡覺了嗎?”

安室透:“……想。”

其實他一直想睡覺的。

綠川裕司的聲音聽上去其實還是有一點點吃味的,但他很冷靜,他說:“我現在有點期待松內以後的态度了。”

“明天?”安室透明知道不是明天,還得要說上這麽一句來确認。

“當然不是明天。”,綠川裕司翻了個身,那雙即使在夜裏也能看得出清亮的藍眼睛盯着他,因為情緒,讓它們看上去波光粼粼的,“他的旅途總會有終點的。”

“即使我不是他的終點,我也會在他的記憶中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其實這段話說的也對。

安室透自己想想自己與松內修其他身份的經歷,也是忍不住笑了一聲:“你這麽一說,我也有點期待了。”

不過他們應該誰都沒有對彼此挑明,他們還有隐瞞了彼此的秘密。

就比如綠川其實知道,他所認識的那個陽生,真的是旅途的終點。

但這些就不要和安室說了。

如果事情只是到這裏,那安室透還不至于失眠。

他們好不容易平息下來,終于準備入睡,安室透的手機卻猛然響起來——那是專門聯絡組織的那部手機。

屏幕上顯示的聯系人是:琴酒。

黑衣組織裏的Top killer,深得組織boss的信任,是行動組的一把手,沒有人能夠無視他,越過他去。

而這個時候聯絡他……很難說是不是有什麽突發的任務,反正安室透的心情一下就down到了低谷。

另一位綠川裕司更是已經看到了屏幕,他與安室透對視一眼,什麽話也沒有說,只是點頭示意他。

幼馴染的默契和對彼此的信任讓安室透直接拿起了手機,等它又響了兩秒後,這才接起來:“……”

他沒有第一時間說話,那邊的琴酒也是謹慎的人,在短暫的沉默後,安室透率先開口:“這麽晚了,琴酒你有什麽事不能明天說?郵件也不行嗎?”

琴酒聽到聲音後确定對面是波本,他只是冷笑一聲,他的态度一如既往地惡劣:“有任務,波本你人在哪?”

這種态度……應該不是緊急任務。

安室透的思維飛快地轉動:不是試探,就是真的在之後有任務,需要用到情報人員。

最近常駐這邊的只有他和貝爾摩德兩個明面上可以調動的代號成員。

他沒什麽背景,另一個是那位先生深信不疑的人,能調動他的話,當然不會調動貝爾摩德。

至于庫拉索……之前在朗姆手下都沒翻起什麽風浪,現在更不會有什麽了,畢竟她已經因為那群可愛的孩子們背叛了朗姆,被處刑了。

“我不在東京。”

安室透笑眯眯的回答:“如果是有急事,那恕我幫不上忙了。”

琴酒那邊安靜了一秒,然後他說:“蘇格蘭有将近一周沒有出現在基地了。”

綠川裕司:“……”

琴酒這什麽意思啊!不是給他發消息就可以了嗎?!為什麽會問波本啊!

就算他蘇格蘭和波本表面上關系還過得去,在組織裏也沒什麽互相鬥起來的傳言,但還是太過了吧!

安室透也哽住:“就算你這麽說……”

他擡頭看了眼蘇格蘭,看到幼馴染點頭,他剛要繼續說,就聽蘇格蘭稍微大聲了點說:“我在。”

蘇格蘭甚至還繼續說:“有任務嗎?”

琴酒那邊忽然沒了聲響:“……”

但是呼吸聲能夠證明他沒有挂斷,安室透看了看手裏顯示通話中,他也就沒有挂斷——他還沒有能直接挂斷琴酒電話,琴酒還能不生氣的資格。

也許有人有,但不可能是他。

琴酒:“波本,蘇格蘭在你身邊?”

“對,有什麽事嗎?”安室透破罐子破摔的說,他的心裏緊張到心髒砰砰的,在耳邊的聲音幾乎震到他自己,而他一時還沒有想通琴酒這是什麽反應。

琴酒似乎不太想相信,他又确認一次:“你們都不在東京?”

有什麽‘團建’和任務是他不知道的啊?上面可是顯示着他們空閑啊。

總不能是跑出東京,去其他的地方安全屋吧?那也沒提前聯系後勤,而且沒有任務去別的地方住安全屋……聽起來太怪了,就連貝爾摩德都不會閑的幹出這種事情來。

所以……

高大的銀發男人表情難得扭曲。

他不太想聽見答案,可是行蹤……蘇格蘭是他行動組的。

啧。他露出一個略帶着嫌棄的表情。

“都不在。”波本在那邊說着。

琴酒說服自己是在作為行動組的組長,必須要知道他們的動向,再度盡量簡短的質問:“沒有任務,你們應該常駐在東京。沒有那位先生的命令,你們去哪了?”

常駐在這個國家,倒是沒要求常駐在東京這塊地方,只是多半都待在東京而已。

波本:“沒想到琴酒還對我們的私生活感興趣?我們去泡溫泉——”

琴酒沒聽完就挂斷了電話。

他盡量心平氣和的把手機放進兜裏,但是表情扭曲,整個人也不高興,甚至可以說是有點生氣和不滿的。

他想起波本和蘇格蘭的臉,這倆一個狡詐一個假溫和,竟然能搞到一起,他嫌惡地空甩了甩手,就好像自己摸過手機的手髒了一樣。

伏特加在一旁還疑惑的問:“大哥?”

琴酒:“……”

他掏出煙,決定先抽一根再上車,冷靜冷靜。

伏特加這個憨厚的家夥在旁邊撓了撓頭,好奇的繼續問:“大哥?”

其實按照他的性格,這個時候也不應該再問了,識時務者為俊傑啊,他也是看得懂自家大哥的臉色的。

可是、可是他剛才聽到的話……

好在意,好在意啊!!可惡啊!!!

琴酒的額角都有青筋了:“閉上你的嘴,滾上車!”

他需要一個安靜的環境,來平複他受到男/同沖擊的心。

伏特加一激靈,立正站直的說:“是!”

他坐回了車上,和琴酒一個在車外面思考人生,一個在裏面思考人生。

琴酒是想着,自己以前從沒有懷疑過他們可能會有什麽關系,只是想着有可能的話,也只會是之前的那個叛徒,和一些新上來的代號成員。

……不是,他們怎麽可能、怎麽會在一起啊?

黑衣組織的top killer還是想不通。

伏特加卻覺得自己想得很通!

他不是耳朵聽不見,他憑借琴酒的反應覺得自己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就是這大半夜的,蘇格蘭和波本搞在一起嘛!

他可是會追少女偶像的家夥,沖浪什麽的更是不在話下,就算他自己接受不了男/同,但是有時候看到小說,還有能嗑的cp,沒什麽精神娛樂的他就會看這些放松心情。

作為男性,他的審美和女生的肯定不會完全相同的,但是他認可陽剛俊朗的形象!看得多了,連俊美陰柔的,他好像也能get到一點了。

所以,蘇格蘭和波本在一起,他絲毫不意外。

這可是很養眼的!

嗯……但他也有一點好奇,就是說……蘇格蘭和波本一個僞裝溫和實則冷酷,一個是僞裝成甜心但是很狡詐,為了目标可以不擇手段,所以到底誰是上面的?

誰也想不到,看上去魁梧又有壓迫力的伏特加坐在琴酒的愛車保/時/捷356A中,想的卻是這種事情。

就好像他穿着西裝拿出高腳杯,甚至提前用了醒酒器,但是發現那只是櫻桃汁一樣離譜。

“到底是……”

伏特加想得入神,喃喃自語出聲。

這個是一時間想不出的了,他想起來其他代號成員,如果說關系和蘇格蘭、波本親近的,那其實還有兩個人。

可惜一個是叛徒,一個已經被圍殺了。

如果是那兩個人的話,憑借那副優越的樣貌,伏特加覺得他們完全能和蘇格蘭、波本随便組合。

“……”伏特加回神,即使眼神在墨鏡後面,他大哥理應是看不見的,但是他大哥在外面已經抽完煙,收起了煙蒂,那副直直穿過擋風玻璃的表情……好恐怖。

他縮了縮脖子,假裝自己不存在。

……所以到底是誰在上面,他好好奇啊,他剛才可是隐隐約約的聽見了‘泡溫泉’!

*

事實上,波本是說了那樣的話,但是他又不傻,他這種情報人員,恨不得把有關自己私生活的每一句話都說得像是山路十八彎。

因而,在蘇格蘭出聲說他在自己旁邊的時候,波本幹脆放任了自己幼馴染的作為。

盡管這樣的作為在之後可能會引來一些麻煩,但他們是代號成員,那些非代號成員想說也只能私下裏說。

他們真正需要應付的,也只有那麽幾個會跳臉說的代號成員的閑言碎語罷了。

而且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這樣的傳言。

畢竟組織是很黑暗,可有多少人是因為小時候就被培養,長大才無論如何都不能離開了,才一直待在這裏的呢?

也有憑借自己的努力長到三觀很正的存在。

正因為他們對某些人有且僅有了那麽一次兩次的看顧,才會有後來的傳言吧。

“嘟嘟……”聽到電話那邊的忙音,波本恢複了平日裏安室透的模樣,也笑出聲來。

能讓琴酒吃癟真是太快意了。

蘇格蘭看了眼他,雖然眼睛裏還有着擔憂,但是也忍不住笑了。

琴酒一下就挂斷了電話,還不是不想聽後半句?

然而安室透想說的是:“我和蘇格蘭确實在一起泡溫泉,但是,我們是被邀請來的,因為不好推拒,幹脆跟着一起來了。”

這樣類似的話。

他腹稿都打好了,誰讓琴酒光聽見前半句,就要挂斷電話了呢?

有一種報複到了的快樂。

不過,在反應過來後,安室透嘆息一聲:“之前琴酒就注意到了這次若葉療養院的事情,他現在給我打電話,說不定是什麽棘手的任務。”

蘇格蘭想到黑衣組織真實的目的,沉聲說:“也許,他們是想要療養院的實驗資料。”

安室透想了想,搖頭:“不,組織的醫學……”

只要想到宮野志保,也就是現在的灰原哀,還有之前那些死于‘心髒病’的人們,就能知道組織的醫學是非常出色的。

若葉療養院是在普通人身上做實驗了,但是誰知道目的是不是長生呢?就算是長生……看看這同樣是毒藥的結果,那位先生應該也不感興趣。

“但是和療養院有關。”,在看完手機上傳來的郵件之後,安室透的臉色凝重,“雖說也有放任的緣故,但是沒想到前天發生的事情,昨天就滅口了叛徒,今天就已經懷疑石原禮忠的身份了。”

綠川裕司嘆息一聲:“安靜的日子不多了。”

安室透在此時想起隔壁的幼馴染組合,他贊同的點頭:“這樣吵鬧的日常,是最令人心安的。”

綠川裕司也點頭:“睡覺吧。”

安室透忽然想起令人厭煩的FBI:“該死的赤井秀一……他當年要是沒想着抓琴酒,啧。”

綠川裕司:“……”

他無奈的看着幼馴染,上挑的貓貓眼裏的藍色是那麽包容,終于看得安室透摸了摸鼻梁。

金發青年躺下來,背對他:“我知道分寸的。”

于是深褐發的青年也躺下來:“睡吧,已經很晚了。”

只是,兩個人多少有點憂愁,都沒能入睡那麽快。

綠川裕司原本就敏感多思,情緒很少外露,這麽多年一直沒變。

而安室透也是卧底,成天都在擔憂自己的處境,休憩也只是暫時的,在接過電話後,怎麽能不多想呢?

第二天一大早,松內修看着兩個同期卧底的眼睛,懷疑自己看錯了,捏着下巴湊近了端詳,發出一聲感慨:“竟然真的有黑眼圈啊。”

綠川裕司苦笑着摸了摸眼底下的青灰,想起自己早上提前起來就為了收拾一下胡子,只能說:“有這麽明顯嗎?”

松田陣平打了個哈欠:“因為綠川你很白啊。”

萩原研二低頭去看安室透:“小安室的就不太明顯了。”

安室透顧念着已經到了七點多,去大廳裏等着用餐,大廳的人不算太少,他終究還是沒開口擠兌人。

他只是稍微後退一步,微笑着說:“只是沒睡好而已,我膚色深,不明顯。”

萩原研二只能遺憾的把胳膊挂在松田陣平的肩膀上,然後他就聽自己的幼馴染小聲的說:“你別太得意了。”

綠川裕司&安室透:“……”

這話聽着有些耳熟啊。

他們對視一眼,沒吭聲。

松內修已經問過了老板給預留的位置,坐在座位上沖着他們招手。

松田陣平急着過去,因為松內修那家夥已經要站起來過來薅他們了。

他抖抖肩膀把死老沉一只的幼馴染抖下去,匆匆的說:“他又不止摸過你的,你對他可不是唯一有吸引力的。”

萩原研二看着遠去的幼馴染,目光呆滞:“……小陣平,說什麽?”

安室透咬牙切齒:“渣男!”

綠川裕司拳頭抵到嘴邊,他忍不住笑出聲,連忙輕咳掩蓋:“別生氣別生氣,松內也許不是主動的。”

事實上的确如此,當時松內修可是一頭撞進了松田陣平的懷裏。

安室透抹了把臉,幾個大跨步過去,一下就越過了松田陣平,坐在了松內修旁邊。

已經招呼到了松田陣平的松內修:“诶?”

不過也沒有必要因為座位打一架,而他旁邊坐着誰其實都沒有關系。

他看着幾位同期坐下來,現在是更好奇別的事情:“你們兩個怎麽都沒睡好,發生什麽了?”

出來泡溫泉,不就是為了放松一會兒嗎?既然出了問題,那應該是……

他低聲問:“是那個組織嗎?”

綠川裕司和安室透的心情也不是很好,情緒不高,不過都默認了。

松田陣平煩躁地摸了摸褲子兜,想從裏面摸出煙盒,到底還是放回去了。

萩原研二笑了一下:“既然小安室和小綠川還在這裏,說明暫時沒事啦~”

他給松內修一個wink:“別擔心,我們能處理好的,這七年我們可不是白活的哦。”

“……也是。”松內修點點頭,若有所思。

“所以,今天高興一點吧,我們可是出來玩的诶!”被那雙漂亮的紫羅蘭色眼睛盯着,饒是松內修也說不出拒絕的話。

所以他也沒有注意到這位同期悄悄沖着另外兩位卧底同期眨了眨眼。

“早餐,居然有天婦羅啊。”被轉移了注意力的松內修看着送上來的餐點,忍不住吐槽。

萩原研二低頭:“真的耶。”

松田陣平:“……”

綠川裕司和安室透也忍不住去看自己盤子裏,還真的有一份天婦羅。

大早上吃炸/物嗎?

幾個人面面相觑,在說過‘我開動了’之後,松田陣平一邊夾起來一邊說:“這樣的熱量,讓我想繞着溫泉跑三圈。”

萩原研二苦着臉:“三圈不夠吧,也許要五圈?”

“快吃吧。”,綠川裕司催促他們,“涼了就不好吃了。”

安室透低聲說:“沒有你做的好吃。”

本來想謙虛一下的綠川裕司看到了點頭的松內修,一下謙虛不出來了。

他只是說:“的确是這樣。”

松田陣平呢喃:“果然是旦那……”

幾個人的相處十分和諧,至少琴酒想的那些事情是與他們無關,只是那通電話裏,波本的話非常的令人遐想。

所以琴酒這一整天心情都不好,看誰都是廢物,看代號成員都像是卧底,看着中層人員覺得很可能是叛徒。

伏特加戰戰兢兢跟在後面,當自己忠誠的小弟,只是也不敢去觸大哥的黴頭。

就看看基地裏那躺了滿地,捧着四肢哀嚎的陪練……

他打了個冷戰:好可怕!大哥真的好厭惡蘇格蘭和波本啊!

要是赫雷斯還在就好了,他有時候會這麽想。

也許是因為基本上能夠确定是同一個國籍之類的,大哥有一點超乎尋常的信任,不過伏特加其實也沒有真正的看懂過琴酒大哥,當然更不敢提這件事了。

“大哥,追加的資料發完了。”伏特加開口說。

……但是這個事情,既然大哥吩咐下來了,他當然不能假手給別人,況且,琴酒大哥向來比他聰明,一直是有別的打算。

琴酒哼了一聲,代表他知道了。

迎面碰上那位知道了消息後而來的千面魔女貝爾摩德。這位風情萬種的代號成員看着琴酒,笑起來,調侃他:“Gin,你哪來這麽大火氣?誰又惹你了?”

以琴酒的性格,當然是不屑于提蘇格蘭和波本那檔子事的,正煩心的他掃了一眼女人,大步走出去:“管好你自己,貝爾摩德。”

伏特加連忙跟在後面,出門前還向被下了臉色的貝爾摩德問了個好,讓這位‘那位先生’的寵兒好受了不少。

貝爾摩德倒不生氣,只是腹诽了一句‘不解風情的男人’,好奇心卻是被吊起來了。

——沒有聽說最近還有什麽潛逃的卧底或者組織的叛徒,到底是什麽事?

正在外面逛着的安室透猛然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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