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埋怨

此時大門口路過的秦氏聽着屋子裏的笑聲，狠狠的吐了一口唾沫，“呸！窮開心！”

秦氏本身就有些鄉下無知婦人的通病，見識短淺，自私自利見不得別人好。因為走商錢的事和三房鬧的難看，她就等着看三房因為林永海的腿而落魄呢，可是現在卻瞧着日子越來越好了，她能開心的起來嗎？！

秦氏作為幺女，年輕的時候在娘家就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秦老漢只知道閨女得富養，可是他那個時候家裏也沒多少錢，大字不識幾個跟別說懂得什麽大道理了，孩子的秉性基本上都是和地裏的莊稼一樣，“憑天收”。而他的富養就是滿足一切秦氏的要求。

這樣富養長大的秦氏嫁到了林家，在第一年的時候還稍稍收斂一些，可是第二年生下了林家的雙胞胎孫子還是長孫之後，她的秉性就又暴漏了出來。偏偏她還有一個硬氣的娘家，不管是秦老漢還是秦氏的哥哥們都對她寵溺有加，在孩子還小的時候一次和林永河兩口子幹仗，秦氏跑回了娘家，當天下午，她娘她爹還有她那些個哥哥們就找上門來。尤其她娘大門口還沒進呢，就從頭三輩的祖宗罵到現在的林永河，一直賣到嗓子幹巴咽唾沫都難了才停下來。

林青山是個好面子的，為了不讓鄰居們看笑話也就只能讓林永河認了錯，接回了秦氏。從那以後秦氏在林家的地位就基本上奠定了，沒誰敢招惹，就是林青山這個家族裏的大家長也是一樣。

通過秦氏完全可以看到作為一個女人，有一個給力一點兒能撐腰的娘家是有多麽的重要。

卻說這邊秦氏聽了林雪音家裏的笑聲心裏不打痛快，可是等到她回到家裏，看到自己老爺們不在家，屋子地上還被吐了一地的瓜子皮，問雲霄林永河去哪兒得到的回答是去耍錢兒去了之後直接爆發了。

“我去他娘的老祖宗，老娘我辛辛苦苦伺候這個家伺候你們爺們我容易嘛！一個個的不長進也就罷了，還天天給老娘找事兒幹，瞅瞅給我嗑的這一地的瓜子皮子，誰是閑吃幹飯的是咋滴啊？！——嫁個老爺們，是個老慫貨，過日子都過不過一個死瘸子！生了倆兒子好幹個屁用！白長那麽老大的個子了，就是個實心眼子的傻缺，天天叫人家娘們耍的團團轉！幹白功夫還不落（o）好！你娘我手裏有活兒咋沒看着那麽長眼神呢！要是嫌棄我們家門楣底，那你倒是去找那高的啊？！看看你給人家幹了這麽多活人家能認你當兒不？！”

上山打獵回來的雲霆還沒進大門就聽見自家老娘和潑婦罵街一樣在那裏嗷嚎的噘。心裏很是憤懑，直接把獵刀的野雞和套到的兔子扔地上轉身就走。

小時候每每看到娘罵人的樣子，他也在心裏偷偷的想，如果，如果三嬸兒是他的娘就好了，三嬸兒人和氣還會做好吃的，甚至還偷偷的做過這樣的夢。可是長大了卻是知道這只能是夢而已。子不嫌母醜，狗不嫌家貧，雖然他娘有的地方卻是讓人反感，可是說到底也是為了他們好，為了這個家好。他不喜看娘罵人，娘不罵人又不爽利，那就讓她罵好了，大不了自己躲出去不聽便是。

雲霆放下獵物轉身就走的做派徹底激怒了秦氏。她順手抄起掃炕的笤帚嘎達奔着雲霆的後背就砸了過去。笤帚嘎達是用去了糧食的黍子穗做的，這樣扔出去打人疼的力度是有限的更何況雲霆是一直往外走的力道更是撤掉了一些。

可是身上不疼，心裏卻是疼了。

娘，你總這樣，做兒子的也是會累的。

這樣想着，雲霆更是頭也不回的往外走了。

從自家老娘開始鬧騰，二房老二雲霄就一直裝烏龜不說話，可是這時候見大哥走了，秦氏也被雲霆給氣的哭了出來，立馬蹭到秦氏旁邊。

“哎呀，娘，別哭了別哭了，不是還有兒子呢嘛，別哭了，哭腫了眼睛，到時候再杉了臉受罪的不還是娘您自個兒呀。”（杉臉是土話，具體哪個字我也不确定，這裏不是錯別字啊，這個詞是淚水沾濕臉後被冷風吹了之後臉上的皮膚會皴了的意思。）

雲霄說完還伸出手替秦氏擦眼淚。

“我二兒是個好的，不像你大哥，整天除了氣着我啥也不會，你那個死鬼爹也是那個德行味兒。”秦氏也是兩三把眼淚抹幹了。可是一想到自己在這個家只有二兒子雲霄“疼”她，那心啊又是一涼，淚水反倒是更多了。

“哎呀，娘，快別哭了，不就是爹把地弄髒了嘛，來，兒子替您掃。”說完就去外屋地上拿掃地笤帚，作勢要掃地。

“哎呀，行了行了，你一個大老爺們幹這些夥計幹啥，還是娘來，娘自己來就行了，你去廂房屋瞅瞅，你爹嗑的是不是我明年的瓜子種子，”金氏接過掃地笤帚掃起地來。

雲霄也應了聲是，就去了廂房屋，本來嘛，他也不是真的想要掃地，只是鬧鬧假招子在他娘秦氏傷心生氣的時候表現表現而已。

秦氏啊就是瞎精明，明明那樣精明的人卻是連雲霄這點兒淺顯的心機都看不出來。

二房的活計整個後梁山村誰不知道主要都靠雲霆啊，林永河是個懶的，雲霄又是個滑的，基本上的農活都是雲霆和秦氏娘兩個侍弄。農閑的時候雲霆還上山打獵套兔子逮野雞打袍子給家裏填些個進項。可是這些作為親娘的秦氏都看不見又能怪誰呢。

再說林雪音這邊已經再和和美美的準備過年的東西了。

因着前些日子的趕工，那三百多張皮子早就用沒了，林家也麽再弄熟皮子，做完的皮鞋也都送到了徐姑姑的吉祥衣坊，只留下一家四口的還有爺爺林青山和奶奶梁氏的，剩下的人家倒是都沒給準備。

而明天，村裏的碾道終于輪到了林雪音家裏用了，想着這過年的大項目金氏還是很興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