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除夕2

“娘，都拾掇差不多了，您上炕上歇會子吧。”

梁氏是心疼兒媳婦想幫着做些啥，可是金氏內心裏也是把梁氏當做親娘一樣尊奉的，自然不能讓她幫着幹。而梁氏見金氏不知會她活計，也知道兒媳婦是想讓她這個老婆子輕快輕快，但是她可不是鬧鬧假招子的，既然兒媳婦不給派活兒，她就自己找呗。

“這魚是打算中午殺了吃的嗎？”

“恩，唉？娘，你別動這個，這個魚凍上了還沒緩過來呢，太渣手了。”金氏忙搶過來魚盆子。“娘，你幫我切點兒酸菜吧，音兒說咱們今天中午吃酸菜魚。”說完，金氏開始收拾手裏的魚。

這魚是從五爺爺那買回來的凍魚，後梁山裏面倒是有一個河套，但是水少，魚也都不大，泥鳅倒是挺多，但是這大冬天的也都凍死了，臨縣有個大湖，基本上大家買魚都是從那邊買，但是魚作為內陸地區的稀罕物，像是林雪音家這樣的農家也就只有過大年這一天能買上一條魚吃，這還是在林永海往年走商都賺回不少銀錢的前提下，今年能吃上魚一來是榮神醫的吩咐，二來也是家裏賣了那些皮鞋有點兒現錢兒，在林雪音的撺掇下也就去五爺爺那裏稱回來一條，這一條魚都有一斤肉貴了。尋常人家買回一些小魚幹炒個雞蛋就算是過年裏的魚菜了。金氏一邊收拾着手裏的魚一邊在心裏感嘆着。

“奶奶來啦，”小姐兩個剛才在後院給茅廁貼挂錢并沒有注意到梁氏的到來。

現在看到梁氏在幫着金氏做飯，林雪音心裏對這個沒什麽太大印象的奶奶也多了幾分好感。

“恩，都貼完啦，我孫子孫女真能幹，”梁氏說完從衣兜裏摸出來兩塊糖球來送到林雪音和雲霖的嘴邊上，一臉慈愛的等着他們吃。

林雪音低頭瞅了瞅嘴邊兒上的糖球嘴角牽起一陣苦笑。

在原主的記憶中，這種沒有外包裝紙的糖球是過年時候難得的零食，因為吃太多的零食牙齒會“長蟲子”所以林永海雖然是走商可是卻從來不給林雪音和雲霖買這種糖球吃，就算是過年也只是稱一點點兒的芝麻板糖而已。往年都是過年的時候梁氏給幾個孫子孫女幾顆糖球，這在林雪音的人生裏算是難能可貴的甜點了。

如果是從前的林雪音估計會樂呵呵的接過來塞進嘴裏眯着眼睛對奶奶梁氏說謝謝。

可是，關鍵是現在的林雪音已經不是從前的林雪音了啊。雖然她知道梁氏是好心，也知道這個年代的社會現實容不得她挑剔。可是她真的做不到能夠面不改色的把一顆還粘着衣服上的絨毛的糖球塞進嘴裏吃的香甜啊。

“咋啦？音丫頭咋不吃啊？奶奶還有，吃吧吃吧，”梁氏只以為是林雪音太過懂事兒不舍得吃糖球留給她吃的。

林雪音見此還能說啥啊，只能笑着接過呗，“恩，謝謝奶奶，就是現在還得幹活呢，等下再吃。”說完放到衣兜裏面。等下給雲霖吧，雖然小孩子吃多了糖對牙不好，可是那也得是在吃多了的情況下。就林永海對小姐倆的甜食管制，距離吃壞了牙齒還得老遠呢，不差這一顆糖。

貼完了春聯，擦炕是雲霖負責的，而林雪音要負責家裏晌午飯的幾個大菜。

因為是過年，像是酥白肉、豬頭肉、還有肘子、豬蹄、皮凍這類早就準備好了，林雪音需要準備的就只有一個大蔥炒雞蛋，一個酸菜魚，還有一個紅燒肉而已。八個菜另外還有一盤腌杏仁一個小雞炖蘑菇做出來的湯，十個菜也算是比較豐盛了。

“音兒啊，你去村口看看，你大哥把你徐姑姑接回來了沒。”金氏繼續幫女兒準備着菜品，一邊吩咐着女兒。

他們早前就和吉祥衣坊的徐娘子說好了，今年除夕徐娘子來林家過年，因為衣坊有事要忙，當天林雪音娘倆就先回家準備，也說好了除夕那天叫人去接她。

本來吧，林雪音想請富貴叔直接去接就行了，可是金氏不放心，正巧雲霆也想着年前或者年後的給和順樓的吳掌櫃送年禮，聽到這個事就自告奮勇的接下了這個活兒，反正早晚都得給吳掌櫃送去年禮也不差是年前還是年後了，去吉祥衣坊幫着接徐娘子對他來說也只是順手的事兒，而這次二房的秦氏也沒有橫攔硬阻，她只覺得她兒子能蹭個來回車劃算的很。

就在娘兩個商量着去村口接徐氏的時候，就聽到，“駕，左（wo），籲”的呼喝聲。

“來了來了，”金氏直接用腰間的圍裙擦了擦濕噠噠的手，挑開簾子朝外走去，林雪音緊随其後，梁氏是長輩沒有出門迎接晚輩的道理就也沒出門，繼續在竈臺跟前忙活。

“三嬸，家裏都拾掇差不多了啊，”雲霆大量了一圈屋檐下貼着的挂錢和對聯，見沒有貼錯貼歪放下心來。

就在娘兩個說這話的時候，雲霆幫忙把徐氏帶過來的東西從車上卸了下來。

“啊呀，徐妹子，你這來到個人家了還拿啥東西啊。”金氏只瞄了一眼，看到包裝的整整齊齊的就知道是給自己家的禮物，她邀請徐氏來過年不是圖什麽，看到她花錢真覺得有些不得勁兒，整的好像她就是圖這些東西了似的。

“哎呀，好姐姐，這又不是給你一個人的，這還有大爺大娘還有咱家倆孩子呢。再說了，我個人的錢，我花錢啊，我樂意。”徐娘子說着還嬌嗔的對着金氏挑挑眉，親昵的挽着金氏的手說笑着進了屋子。

徐氏說的這句話也是真心的，她的家是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錢這東西她賺多賺少都是那麽花，對錢她也根本不怎麽看重。給林雪音家買些禮物還真就是她樂意的。

另外呢，她既然和金氏姐妹相稱，閑聊之時也知道金氏內心的愁苦，因為當年是被林永海給“買”回來的，沒有強大的娘家才使她在婆家站不住腳跟，她這次過來，可是給林老爺子和梁氏都備足了禮物的，也是打算以一個強勢的态度告訴他們，金氏不缺大後方，她徐娘子，她的吉祥衣坊就是金氏的後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