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029-床底天麻

雖然只是寥寥數株天麻，但是抵上了他們賣掉的半筐蘑菇。

九武并不心痛錢，他擔心的是江柃羽身體不舒服卻不肯告訴他，所以兩個人坐上了驢車，他還不斷地追問了好幾回。

“娘子，你到底哪裏不舒服？”

“閉嘴！”

江柃羽被他追問到想到跳車，他執着起來有時候真是讓人抓狂。“我真的沒有生病！”

“沒有生病為什麽要買藥材？”

“我替你積谷防饑懂不懂？”

江柃羽賞了他一記爆栗，“回家我再告訴你，現在不要追問，否則我拿法器收了你！”

“好吧。”

既然他的娘子堅持說沒有生病，九武終于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江柃羽抱着雙膝坐在驢車之上，天麻跟蘑菇一樣，在這個年代都只能靠野生采挖。她買下沒有經過藥制的，就是要用來作人工種植，這樣的商業秘密當然是不能夠在大街上聲張啊。

從城裏回到茅草房，江柃羽便讓九武動手做事。

“把床板給我掀了吧。”

江柃羽帶頭走進房間，頭一件要九武做的事情，就是把家裏唯一的床給拆開。九武有些莫名地看着她，他前夜提出過要與她同床，難道她是為了不想跟他一起睡覺，所以才讓他把床板給掀了？

“別弄壞了，否則讓我晚上沒地方睡，我先吃了你再吃飯！”

“哦。”

九武其實很想問為什麽，但他的娘子兇巴巴地瞪看過來，他把到了嘴邊的說話都咽回了喉嚨裏面，只能是埋頭按照她的要求做事。床板被掀開來之後，江柃羽清理了一下蛛網和雜物，然後用鏟子挖了一勺沙土，放在手心裏面細看。

茅草房的地面都是用泥土夯成，經常進進出出的地方，已經被踩踏得板結，唯有床下的這個地方一直沒有動過，所以土質還算是松軟。因為長年不見日光的緣故，所以泥土之中帶着一股潮味，這恰好是天麻生長所需要的條件。

“就拿這個地方作菌床吧。”

江柃羽拍了拍手，把掌心裏面的沙土弄幹淨，然後才站了起來。

種植天麻還需要做很多的準備工作，所以她讓九武把床板重新放了回去，他們進城了一趟下來，一天已經基本過完，她晚上還要睡覺休息的啦。一夜草草地過完，江柃羽次日早上起來，吃過早飯之後便拉了九武到山林裏面，收集了一整筐的幹樹葉，然後又拖了合适的木頭回到茅草房。

“把木頭給我鋸了吧。”

江柃羽自己無法動手，只能是凡事吩咐九武。

“好。”

九武沒有追問，只管是埋頭做事。

把木頭都鋸成合适的大小之後，江柃羽讓九武重新把床板掀開，在地面上挖出了一道土窖。把窖底松土整平之後，她先鋪放了一層幹樹葉，然後再把木樁埋進去。昨日買回來的天麻，她已經挑選了完整的塊莖，按大小切開備用。木樁上面有用刀砍出來的缺口，她把種麻緊靠在木樁的缺口周圍，鋪上了一層樹葉然後把泥土填充了回去。

所有的木樁和種麻，都被埋在泥土的下面。她怕有老鼠或者是其它的什麽東西把泥土扒開，把好不容易種下去的種麻咬壞，于是找來了用竹篾編成的舊席子，抽掉了其中的一些留出透氣孔，然後仔細地覆在了泥土上面。

“娘子，原來天麻是這樣種的？”

九武看着他的娘子，眼裏都是敬佩和驚訝。

她不單止曉得種蘑菇、種木耳，她甚至還會種名貴的天麻！他想如果世間真有司農的神靈，他的娘子一定就是負責菌類的，她像是種稻子種豆子一樣，讓它們長在了她想要的地方！只要她不說他也不說，任誰都猜不到他們的破茅草房的床板下面，竟然會埋着這樣的寶貝。

“把床板放回去吧。”

江柃羽滿意地看着床板下面的土地，“天麻的菌種會一直在土裏面生長，至少要種上兩年才可以有收成，種下去之後就不用再管它，等到收成的時候挖出來，拿去賣掉之後你就不用再過現在的苦日子。”

“娘子——”

九武沒有立即去搬床板，他站在原地動容地看着他的娘子。

“這些方法是我的外婆教曉我的。”

江柃羽的心頭有一抹感傷泛上來，她是第一次在九武面前提到自己的親人，她不是孫悟空從石頭裏面崩出來，她也有親人也有朋友，但是不管此刻她有多懷念他們，但她都已經無法再回去。

“我去廚房做飯，你把這裏收拾幹淨吧。”

江柃羽轉過身，帶着低落的情緒走開。

“娘子！”

九武追上前兩步，從身後抱緊了她。他以為他的娘子已經不記得任何往事，但是她說起了她的外婆，她一直都沒有忘記她教給她的種菌的方法。他的心頭有一股酸澀湧上來，他的娘子這刻心裏肯定是非常的難過。

“放手吧，我沒事。”

這個憨兒在用擁抱來安慰她，江柃羽拍了拍他的手背示意他放開。

生死有命，富貴由天，她是死過一回的人，沒有什麽比活着更重要，所以她已經接受了自己這樣的命運，在穿越過來之後，她幾乎是刻意地沒有再去回憶起以前的事情，她只是想在這個陌生的地方，好好地生存下去。

人總是要往前走，往前看，迷戀過去并不能夠讓她快樂。

既然知道不可以回到從前，所以她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怎樣好好地過日子上面。她孑然一身無人無物，但至少還有九武這個憨兒陪伴在身邊，他們兩個人一直相依為命下去。

“不要走，一直留下來好不好？”

九武摟抱住江柃羽的腰身，雖然她已經開了口，但他仍然不願意放開。

她許諾下的只有半年的時間，他害怕自己做得不夠好，不能夠讓她心甘情願地留下來。

“今天不說這個好不好？”

江柃羽掙脫他的懷抱，這個憨兒一次又一次地給予她感動，但是她無法光憑這份感動就許諾他一生一世，她必須要謹慎地考慮他們是否真的适合在一起。

“我會等你，一直等你。”

九武啞聲地開口，他唯一能夠做的就只有等待。

“你晚上想吃粥還米飯？”

江柃羽吸了吸鼻子，把心底湧上來的酸澀抑止了下去。

“只要是娘子做的，不管什麽我都愛吃。”

“好吧。”

江柃羽敲了他的額頭一記，重新露出了笑容，“好好地把我的床鋪收拾幹淨，否則晚上不給吃飯！”

“好。”

九武炫惑在她愉悅的笑容當中，只要能夠讓他的娘子開心，他一定會按她的吩咐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