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病态囚籠

病态囚籠

別墅裏還是空蕩蕩的，只有一些基本的家具。

季錦如坐在沙發上，四處打量着這個新地方。應該是有阿姨定期打掃，所以十分幹淨亮堂。

季錦如看了會，目光落在對面的陸卿歌身上。經過一晚上的冷靜，他恢複了那副溫柔随性的模樣。

是的，昨晚季錦如被拉着被迫搬來了這。

這應該是陸卿歌的私人房産，不會有別人，只會有他和她在。

她大概能猜測出，她的出逃已經讓他完全沒了安全感，甚至連自己的親妹妹也不會再信。

而這偌大的房子，就是陸卿歌為她準備好的牢籠。

“可以談談嗎？”

季錦如目光平淡如水，帶着沉澱下來的平靜，看向對面含笑的男人。

陸卿歌嘴角挂着溫和的笑意，“念念想做什麽都可以。”

“只要不離開我。”

他說完，眼睛癡迷而專注地看向她。

季錦如嘴角扯出一抹笑，比哭還難看。

不離開？可她唯一的願望就是自由啊。

在這一點上，她和陸卿歌或許永遠也達不成統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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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錦如眼裏帶着落寞，但現在的她似乎也屈服了，不愛去争辯什麽，她只是毫無感情地詢問他，“陸卿歌，難道你的人生裏就沒有比愛情更有意義的事嗎？”

陸卿歌疑惑地看向她，仿佛在反問“怎麽會有？”。

“夢想，親人朋友，還有…自由。”

季錦如一一列舉，說到最後只剩氣音。

她知道試圖用這些說服陸卿歌，無異于天方夜譚。

她更像是在訴說自己心裏的渴望，構建她心裏向往的理想的生活。

陸卿歌發出一聲輕笑，像是明白了她說這番話的原因。

“我知道了，念念還在和我怄氣呢，怪我以前不夠重視我們的感情。”

他回憶起那個站在樹蔭下的少女時期的餘念，她撅着嘴，雙手抓着他的胳膊搖晃着撒嬌。

那時他是什麽反應呢？

奧，他想起來了，也和現在的餘念一樣的語氣教育那時的她，“餘念，這世界上還有很多愛情以外的東西，理想和親友。”

少女餘念還是嘟着嘴，一字一句重重反駁他，“在我這裏就是愛情最重要，你最重要，反正我就是戀愛腦喽！”

女孩說完，像貓兒一樣腦袋蹭着他的肩膀，笑得燦爛乖巧，連空氣都染上甜絲絲的味道。

時隔多年，星河流轉，女孩終于和他教的那樣成長成了一個不止困于愛情的人。

現在，命運讓他站到了她當時的位置，由他說出那句，“念念，我看不到夢想和別的，我只要你。”

陸卿歌懂了餘念那時的心境，只是今日他對愛情的癡狂比她更叫病态。

陸卿歌深情款款，可季錦如只聽的皺眉。

說不通，真的說不通，他們兩個追求的東西根本不是一樣的。

“可我不可能天天待在這，我還年輕，還要讀書，還有想做的事要做。”

季錦如一邊說着一邊注意着陸卿歌的臉色，生怕一不小心激怒了他。

“那就不讀書了，不去做那些無聊的事。”

陸卿歌不加思索。

他握緊她的雙手，眼裏流露出對她的癡狂，他說，“念念，我只有你，你只有我，我們可以永遠的在一起，沒有任何人來打擾我們。”

陸卿歌指着這房子給她看，對她說，“就在這裏，一輩子。”

“是嗎？”

季錦如低喃一聲，将手從他手裏抽回。

她決絕地說，“那我是活的還是死的你也不在乎嗎？”

季錦如眼神犀利地直視陸卿歌，破罐子破摔。

如果一輩子只能待在這，那和死又有什麽區別呢？她寧願死。

季錦如加重語氣，威脅道，“如果你說是，那我就做鬼陪你一輩子。”

…

高中開學了，江無又帶着一堆中二小弟守在校門口欺負起人來。

幾個小弟“狗仗人勢”黑着臉抓人，這裏掏兩塊，那裏搶十塊。

要是不給，就揪着人家衣領滿臉煞氣地吓唬人。

等人走了，幾個小弟變臉一樣對着江無露出個略帶癡傻的笑。

小弟從兜裏掏出一把零碎的紙幣，放在石凳上數起來，一邊粗着嗓子對江無說，“哥，還不少呢。”

被叫哥的少年坐在石凳處，一只長腿曲折，修長白皙的手指輕扣着大腿處，面色冷淡。

他眉峰微微凸起，眼神深邃銳利，氣質冷酷。如果是明德中學的學生看到，基本都能認出這位叫做“江無”的少年。

明德中學的校霸，天天帶着群小弟在校門口堵人，欺負過不少人。

小弟是吳山川，數了會錢，想到什麽，正要開口就看到一個穿着明德中學校服的女孩打遠處走來。

吳山川扯了下江無的校服，指着女孩的方向讓他看。

旁邊的小弟見狀也看過去，了然的笑了聲。

一個小弟嘲笑了聲，看着那走來的女孩毫不避諱地說，“小傻子又來了。”

江無冷淡的眼神在少女身上停頓了片刻，扣着大腿的手指一頓，才緩慢地收回目光，手指又百無聊賴地動着。

陸伊人心裏憋了團火，走路都比平時快了些。

本意是幫季姐姐逃跑，結果不僅沒逃走，哥哥那個壞蛋還連夜帶季姐姐搬出去了。

她越想越氣，面前忽然伸出只手來攔住了她的去路。

陸伊人想也沒想煩躁地把那手揮開，繼續朝校門走去。

沒想到那手又擋住她去路，她氣的翻了個白眼，擡頭就看到一張不懷好意的笑臉。

那臉的主人還惡聲惡氣地威脅她，“喂，過路費拿來。”

陸伊人沒理會他，眼睛向他身後看去，不出意外果然看到了那個冷酷的少年。

陸伊人認得他，江無。

她收回目光，看着面前伸着手的少年，一把推開了，沒好氣地回了句，“沒有。”

其實陸伊人已經被他們攔慣了，她之前每次都是抽出幾張紅票子打發他們，畢竟她家不缺錢，也不在乎這點錢。

不過主要還是因為…陸伊人的目光又瞄向江無。

可今天她心情不好，那少年被她推開還敢來扯她的書包帶子。

于是乎，在吳山川有些忐忑地問江無會不會把小傻子給吓哭的時候，他們看到瘦弱的女孩把少年一個過肩摔掀翻在地。

陸伊人拎起包，拍了拍手，朝地上掙紮着要起來的少年呲牙做了個鬼臉，又裝作惡狠狠的樣子威脅，“下次再敢出現在我面前，我見你一次打你一次。”

“還有你們，都給我好好學習，再做欺負人的事，揍哭你們。”她威脅道。

正準備離開，卻見教導主任李勇在校門口張望。

然後江無一幹人就看到剛剛還武力值爆表的少女唰地摔坐在地，校褲上染上一圈灰塵。

在他們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就看到教導主任氣勢洶洶地走到了面前。

陸伊人低着頭，眼角适時留下兩行清淚，擡頭的時候嘴扁着，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李勇看看陸伊人，再看看這群問題學生，當下指着陸伊人問，“這位女同學，他們欺負你了是不是？”

校園霸淩居然出現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太可惡了。

李勇看着小姑娘，可愛稚嫩的臉蛋現在被眼淚糊滿，他想到自家女兒，更加怒不可及。

他鼓勵陸伊人，“同學你別怕，告訴我是不是他們欺負你，這種情況我一定嚴懲。”

剛剛被掀翻的男生兩眼一瞪，傻眼了。

結果陸伊人看他一眼，裝作被吓到的模樣，斷斷續續地說，“沒有…他們…沒有欺負我，他們只是想和我做朋友而已的。”

說完，她害怕地抖了下肩膀，又說，“我是自願把錢借給他們的。”

李勇一聽，哪會真信陸伊人的話。

他叫來一個在校門口做值日的女孩，讓她把陸伊人扶好，自己則一把揪起倒地的男孩拉去辦公室做思想教育。

吳山川和江無對視一眼，無奈一起跟上去。

過了會，好似心有所感似的，江無朝着女孩離開的方向看去，女孩恰好回頭，朝着他人畜無害的甜笑了下，眼睛亮閃閃的。

而後，江無看到她得意地把雙手放在耳邊，扯着自己的眼睛，吐出舌頭朝他做了個鬼臉。

她的雙手動作着，歡快地撲着，眯着眼睛時像只迎着風的小狗。

陸伊人，第一次，江無在心裏細細咀嚼着她的名字，嘴角不被察覺地勾起一抹笑。

值日的學姐平時也深受他們的勒索，現在見他們被教導主任帶走，笑着沖陸伊人豎起個大拇指。

“這下看他們還怎麽欺負人。”

學姐像是出了口惡氣。

不一會，她又擔心起陸伊人會被他們報複，對她說道，“要是他們敢來報複你，你就再去找教導主任，千萬別不敢說。”

雖然也不知道這樣有沒有大用，但好歹多些底氣。

“學姐放心，我知道啦。”

陸伊人感激地說，心裏卻在想，來找她才好呢，保準讓他們知道什麽叫做惡人還有惡人磨。

她暗地裏搓搓小手，朝學姐露出個腼腆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