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襯衣

襯衣

呼吸完大自然的新鮮空氣後季錦如又恢複了日常的上學生活。

明明要入秋了，可B市的天氣卻依然像夏天一樣燥熱，沒課的人基本窩在宿舍不肯外出，經過花壇的小徑，一直走出大馬路，季錦如和裴佳賜都沒碰到幾個行人。

兩人撐了把傘，仍然覺得熱意從傘面浸透進來，灼燒着頭頂的發絲。

裴佳賜哼哧着吐了兩下舌，抱怨道，“冬天快來吧。”

季錦如發出聲笑來，知道如果冬天真來了，恐怕裴佳賜又要每天盼着夏天了。

“還是祈禱秋天快吧。”

她接了句話，又傘又往下落了幾分，以便更好的遮蓋住全身。

裴佳賜用手出去試探了下，剛碰到陽光就誇張的縮了回來，活像是被火燒了。

她語氣蔫蔫的，抱怨了句，“B市真有春秋嗎？”

季錦如徹底沉默了，B市似乎只有夏天和冬天，往往适宜的天氣沒多久就會進入極端的冷熱。季錦如在心底悠悠地嘆息了聲。

頂着頭頂的烈陽，兩人就此沒了聊天的心思，步伐急促地趕路。

這種天氣，要不是為了錢，誰不想待在室內吹空調，好在也不算太慘，兩個人一起也算苦中有樂。

兩人一路出了校門，迎面就看到一個熟人，居然是吳倩，季錦如和裴佳賜對視一眼，看懂了彼此的意思。

她們裝作沒看到人，從吳倩身邊走過。

結果就在擦身而過之際，吳倩忽然拉住季錦如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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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不見，她沒有了之前的趾高氣昂，反倒顯示出幾分落魄來，不過季錦如也并不關心她近況就是了。

一邊的裴佳賜已經率先把季錦如往自己那頭扯，離得吳倩遠遠的。

吳倩看着，一股冷意湧上心頭。

季錦如把裴佳賜護在身後，冷淡地對上吳倩：“有什麽事嗎？”

她說這話不像誠心問人，反而像是在不耐煩地驅趕煩人的老鼠。

之前校園論壇的事情季錦如多少也從沉野那知道了些後續，沉家老爺子不肯多管閑事，吳倩又有個疼女兒的爸護着，最後學校也只是小懲大誡，只是把吳倩叫去批評了下。

說是批評，可是B市吳家的愛女，誰都想得到大概是在裏頭好好喝了杯茶就出來了。

季錦如之前确實有想過沉野辦不成就求求陸卿歌好了，左右他一直都很好說話，但後來幾次都開不了口，她便也知道自己也就是說說。

現在被吳倩攔下，要麽是要在她面前耀武揚威的嘲諷幾句，要麽就當衆報複她，讓她沒臉。

季錦如這麽想着，眼裏也沒什麽波瀾，卻看到面前的吳倩忽然低垂下頭，卑微地向她道歉，“季錦如，對不起，我不該不識好歹來污蔑你，以後我再也不敢了。”

吳倩的聲音壓得很低，可在此時安靜的校門口一切都能被很清晰地聽到。

季錦如還沒從這種意外中反應過來，就聽到裴佳賜發出“嗬”的一聲，像見鬼一樣瞪圓了眼去看吳倩：“我沒看錯吧，這可是高高在上的吳大千金，吳家大小姐呀。”

裴佳賜放大聲音，用平日裏吳倩用來自證高貴的話反過來諷她。

季錦如拉住裴佳賜，也并非是覺得吳倩可憐，只是不把她放眼裏，她不作妖，季錦如也就相安無事，可她要是惹上來，季錦如比她還敢惹事。

她眼眸低垂瞥了吳倩一眼，帶着點無所謂的勁，語氣平靜地說，“知道了。”

說完，季錦如拉着裴佳賜就要離開，卻聽到身後吳倩在身後哭喊起來，“季錦如，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在陸總面前說說好話，讓他別再針對我爸爸了。”

這次，她也不管面子不面子的，就站在路中央大喊着。

陸卿歌？季錦如立刻捕捉到了她話裏的關鍵，而後反應過來什麽。

吳倩見她轉身，以為她是願意原諒她，立刻哀求着跑上前去，卻聽到季錦如冰冷的話，“陸卿歌的事我管不着，你要求也求不到我這。”

她雖然沒那閑情天天記恨吳倩，但也改變不了吳倩在她這就是仇人。

之前吳倩沒出事的時候那副嘴臉可不知道什麽叫悔改，現在出事了來求個原諒季錦如就會心生憐憫嗎？那自然是沒可能。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吳倩看着季錦如離去的背影，生出一股絕望來，父親早就帶着她去陸家求過了，可是連門也沒進去。

現在沒了季錦如這條路，她又還有什麽辦法？

她站在路中央無助地哭起來。

季錦如和裴佳賜一路到了飯店，換了衣服站在前臺接待客人。

飯店人手不多，前面除了一兩個長期工剩下的基本上都是她們這樣的廉價大學生。

有客人來就問句好，然後給人倒上茶水，擺上餐具，再點菜和上菜。這些事情并沒有明确分工，大多時候都是看到什麽就做什麽，或者互相招呼一句就算安排了。

中午人流量大，季錦如和裴佳賜兩個人連喝口水的時間都沒有，出了一身汗，等忙點過去了才有時間坐下來吃飯。

兩人吃着飯，互相看了眼對方的狼狽樣，都笑了出來。

然後等到下午臨近飯點又是一番忙碌，直到5點半左右來了新的員工，季錦如和裴佳賜才被換下，兩個人幾乎要累癱過去。

換好衣服正要出門，飯店老板從後面追上來：“小季，明天你下午就別過來了，晚上過來吧。”

今天預定出去了好幾個明晚的包廂，季錦如也是知道這事的，便直接答應了句好。

剛出飯店，裴佳賜就不滿地抱怨了句，“明晚那麽忙，梁樂請假，憑什麽讓你頂呀？”

梁樂也是在飯店兼職的學生，不過是隔壁大專院校的，平時總愛偷懶，所以裴佳賜才會這麽說。

季錦如無所謂的笑了笑，大口呼吸了下室外的新鮮空氣才說道，“這有什麽關系，她不要錢請就請了，我要錢可不得聽安排。”

反正有錢萬事足，累點就累點吧。

“逛逛吧。”

季錦如知道裴佳賜是在為自己抱不平，也不想再讓她繼續糾結這事，于是看着遠處的熱鬧對裴佳賜提議道。

正好下班餓了，裴佳賜痛快地接受了這個提議，和季錦如一起去了小吃街。

一路從頭吃到尾，一人拿着一杯奶茶。

晚上天氣倒是很不錯，帶着涼意，兩人一路走走停停逛了飾品店又拍了些照片。

等路過一家服裝店時，季錦如的目光被櫥窗裏的黑色襯衣吸引住，她有些呆愣地在櫥窗前站着。

“幹嘛呢？”

裴佳賜把手放在她面前晃了晃，朝着她看着的方向看過去，看到一家男士服裝店。

她疑惑道，“男士服裝店有什麽好看的？”

“哎，旁邊那家賣女裝的好像還不錯哎！”裴佳賜拉着她走進去高興地挑選起來。

她朝身上比劃了下，問季錦如，“小季，你看這件怎麽樣？”

因為兩人常年一起做兼職，大部分地方都是小季，小裴的叫她們，所以她們互相之間也這麽稱呼着，卻也不顯生疏。

季錦如從自己的思緒中清醒過來，遲鈍地點了下頭，“好看。”

兩人又逛了好一會才準備回家，季錦如和裴佳賜站在公交站等公交，沒一會裴佳賜就上了車。

“我先走啦～，你回去注意安全。”

裴佳賜朝她揮了下手，上了公交。

等這路公交動蕩着駛離公交車站，另一輛就停在了季錦如面前，好巧不巧，正是她要坐的那路。

車前門開着，季錦如抓着手心糾結了會，停在原地，等公交車關上門開走，季錦如才快步往相反的方向走去。

夜更深了，剛剛還燈火通明的繁華之地此刻也歇了一兩盞燈，男士服裝店的櫥窗裏那件黑色襯衣依然挂在裏面。

季錦如在門口看了會，在心裏安慰自己：沒事的，就權當是他幫自己對付吳倩的謝禮好了。

在她的印象中，她好像鮮少看到陸卿歌穿黑色的襯衣，比起黑色他似乎更偏愛于白色，可季錦如瞧過一兩次，還是覺得黑色更襯他。

這樣想着她已經走進了店裏。

導購帶着她挑選，她卻直直地朝着那件襯衣走去，“麻煩把那件襯衣拿出來看一下。”她指着那件衣服對導購說。

衣服被拿下來，季錦如摸了下料子，好像還挺舒服的，又回想了下陸卿歌的身形，也覺得大差不差。

導購在一旁誇了一通，又問，“小姐，是給男朋友買的吧？這件穿着肯定很帥。”

這話讓季錦如臉側一紅，她遲疑了下，把衣服遞給導購，聲音帶着點心虛，“包起來吧。”

導購笑呵呵地拿包裝袋包了起來，季錦如看着，心裏生出些懊惱，她想，自己大概真有什麽受虐傾向。

不就是一點小恩小惠嗎？他壞事也幹的不少呀。

季錦如正沉浸在這種矛盾的心理中，電話忽然響起，她看到來電人，還真是想什麽來什麽。

她按下接通鍵，導購正好招呼她，“小姐，您的衣服包好了。”

季錦如伸手去接，導購又嘴甜的誇贊道，“您放心，這衣服你男朋友穿了肯定覺得好。”

季錦如一驚，連忙捂住手機，面色心虛。

對面傳來陸卿歌溫和而清透的聲音，“念念，在哪？”

他或許是沒有聽到也不一定，季錦如把包好的衣服塞進書包裏，這才回道，“和裴佳賜在逛街。”

他又問了具體地址，吩咐她等在原地。

沒一會，季錦如就看到一輛熟悉的車停在服裝店前，她快步出去，抓了下書包帶，心裏那股心虛的意味怎麽也散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