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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并非桑寧不想背過身,而是城樓之上委實擁堵,後方是長夏侯府的仆婢,前方則是巍峨冰涼的城牆。
好在城牆高度已達胸際,否則以此處的擁擠程度,說不準會将她直接掀翻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桑寧明白事急從權的道理,畢竟此刻的她別無選擇,只能用最簡單的方式遮掩身份——
以手掩面。
她寄希望于城樓與軍隊之間的距離足夠遠;
寄希望于謝三認不出她的身形;
或者說,寄希望于那個人不是謝三,而是真正的龍子鳳孫。兩人之所以生得相似,不過是巧合罷了。
可世間真有這麽巧合的事嗎?
桑寧不信,她盡可能的想藏起來,藏到一個永遠不會讓人找到的地方。
但即便視野被雙手遮蔽,桑寧依舊能感覺到那堪稱灼熱的眸光。
猶如烙鐵。
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仿佛能穿過一切阻礙,将她焚燒殆盡。
桑寧一顆心不可避免的沉入谷底,惴惴難安。
她知道,能用這種充滿侵略性的眼神看着她的,除了謝三之外,再無旁人。
她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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饒是如此,她依舊不敢放下手,自欺欺人,維系着最後一點尊嚴。
謝三胯下駿馬腳步停滞一瞬,打了個響鼻,而他的目光落在那道纖細身影上,久久未曾挪移。
捉迷藏是吧,桑寧,既然t你想玩,自己奉陪便是。
只不過,游戲的輸家總要付出代價。
桑寧,你能擔得起激怒孤的代價麽?
見謝三神情陰沉不定,費東生硬着頭皮道:“将軍,咱們還是先進城吧,陛下還在宮中等候,萬萬耽擱不得。”
主子雖然貴為皇子,但除他以外,聖人膝下還有三位成年皇子,為了博得聖眷,兄弟幾個絲毫不顧念手足親情,使出的手段令人瞠目,一個不察,便會徹底失去聖心。
費東生怕謝三被其他皇子抓住把柄,借機生事,提醒他切莫誤了時辰。
謝三不經意的應了一聲,策馬穿過城門,神情悠閑自在,好似什麽都未發生過。
費東生也沒有察覺異常,若是他目力再好上幾分,便能發現城樓上的女子,正是當初被骠騎将軍養在宅邸的纖弱美人。
看得比眼珠子還金貴。
桑寧不知道謝三已然進城,周遭太過喧鬧,她的思緒又如亂麻一般,根本無法分辨出軍隊行進的速度。
她捂着臉,藏了不知多久,直至手臂湧起針紮般的痛意,才終于放下。
桑寧垂眸瞥了眼,發現為首的将領們早已入城,近處是綿延不盡的隊列,人頭攢動,黑壓壓的,似鴉羽一般,再無任何異常。
少女杏眼蒙着一層水霧,吸了吸鼻子,仿佛死裏逃生的獵物,那股被天敵追捕的緊張終于褪去。
“寧兒,這會兒人少了許多,咱們先回府吧。”桑怡溫聲提議。
她誤以為桑寧是性子羞怯,受不住諸多百姓的審視與評頭論足,才會以手掩面,僵立在原地。
熟不知自己視若珍寶的妹妹,早就被旁人盯上了。
此時此刻,桑寧徹底失了恭迎王師凱旋的興致,她扯住桑怡的衣袖,輕輕點頭,跟在仆婢身後,失魂落魄走下城樓。
突然,桑寧似是想起了什麽:“姐姐,你說骠騎将軍是聖上的第三子?”
桑怡笑着回答,“正是三皇子,他生母是蕭淑妃,頗得聖眷。”
桑寧怔愣片刻,舌尖嘗到了絲絲苦意。
謝三,三皇子。怪不得、怪不得。
看來當初在邊關時,“謝三”不過是這位三皇子憑空捏造的身份,為的便是掩人耳目,不被外人覺察。而所謂戰死沙場,屍體被匈奴枭首淩辱,更是無稽之談。
只是她愚蠢,被那具失去頭顱的屍體蒙騙,真以為謝三已死,成了她的“先夫”。甚至還為那具不知真實身份的屍首披麻戴孝,掉了幾滴淚。
謝三死後,養父母帶人闖進謝宅,搜羅了不少金銀細軟,桑寧根本不在乎那些外物,被搶走也不心疼。
可當他們觸碰謝三的靈位時,桑寧瘋了似的,死死咬住養母的胳膊,疼得後者破口大罵,和其他人一起将桑寧按在地上,還狠狠扇了她一巴掌。
桑寧卻顧不得那麽多,她只知道,謝三對她有救命之恩,即便與之相處讓她委屈,但恩是恩,怨是怨,不能混為一談。
人死如燈滅,她必須守好謝三的靈位。
為此,桑寧受了不少皮肉傷,好不容易挨過了那日,将靈位親手交到謝三的袍澤兄弟手中。
豈料那人好端端的活在世上。
桑寧都覺得自己像個笑話。
她想不明白,謝三既是天潢貴胄,周圍姿容絕麗的女子數不勝數,出身不凡者亦不在少數,為何非要羞辱狎玩于她?
難不成只是為了取樂?
還是有其他原因?
這個問題,桑寧找不到答案,她閉了閉眼,彷如木偶般被桑怡牽上馬車。
活了整整十七年,桑寧從沒有這麽感激過誰,唯獨沈既白例外。
她慶幸自己已經與沈既白定了親。
否則憑謝三的脾性,就算自己是長夏侯府的二姑娘,但凡他被看中,也不會輕易罷手。
自己要想擺脫謝三,必須盡快與沈既白完婚,徹底斷了他的妄念。
心裏轉過這種想法,桑寧望向桑怡,忍不住問:“姐姐,你可知我和沈郎君的婚期定在幾時?”
“婚期?”
桑怡瞪大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寧兒以往對沈既白不冷不熱,即使親事定下,兩人也沒見過幾次,怎的突然問起婚期?
桑寧也知道這麽問話會引起桑怡的懷疑,但她心中慌得厲害,就好像溺水之人遇見了浮木,她唯一能做的就是拼盡全力抓緊浮木,其他都不在桑寧考慮範圍內。
“爹娘還想再留你兩年,估摸着不會讓你太早成婚。”桑怡虛握住桑寧的手,驚訝地發現她掌心冰涼,整個人都微微顫栗。
“寧兒,你到底怎麽了?”桑怡擰眉問。
桑寧張了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難道要告訴姐姐,當初在邊關肆意折辱她的人,是剛得勝回朝、立下赫赫戰功的三皇子?
長夏侯府不懼職掌百人的小小都頭,但在皇權面前,便似當車螳臂,沒有半點反抗之力。
她不想讓爹娘為難。
“我剛剛瞧見先前在邊關熟識的鄰人了,他知曉我是謝三的妻子,若是當衆揭破那段往事,我、我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桑寧嗓音沙啞,還是撒了謊。
桑怡這才明白,妹妹的表現為何會如此反常,原來是被吓着了。
“莫怕,你與沈既白的婚事既然定下,就不會輕易取消,普通軍士的閑言碎語做不得數,也不會有人相信,你別往心裏去。”
桑怡不了解“鄰人”的身份,只當桑寧看見的是個普通軍士,熟不知她百般瞧之不上的都頭謝三,正是領兵大勝匈奴的三皇子。
“可是、夜長夢多,除非木已成舟,米已成炊,否則結局都沒有定數。”桑寧鼓起勇氣道。
她不敢想,自己若是再次落入謝三手裏,會面臨怎樣不堪的折辱,要想改變凄慘的命運,她必須把一切可能扼殺在搖籃之中。
瞧見寧兒失去血色的唇瓣,桑怡心疼不已,無奈嘆息:“你想怎麽做?”
“将婚期提前,讓我盡快與沈既白完婚。”
桑寧別過頭,避開桑怡的視線,她怕在姐姐眼裏看到失望。
“等下回去,你與我一同去見父親,他心思缜密,算無遺策,肯定會将事情處理妥當,要是父親同意了婚期提前之事,便可着手準備了。”
桑怡沉聲勸說:“寧兒,開弓沒有回頭箭,若真嫁給了沈既白,你就不能反悔了。”
“我不悔。”
只要不嫁給謝三,她都不會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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