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第32章

若是換作旁人, 桑寧興許還會忍讓,但餘家人的所作所為,用下作惡心來形容再合适不過, 她每每想t起,胃裏都升起翻江倒海的感覺。

“先前我父親已經給了餘家二百兩紋銀, 你們也在寫了‘恩斷義絕’的契書上按過手印,如今又想反悔,是把旁人當成傻子戲弄嗎?”

桑寧膚白, 這會兒動了怒, 面頰湧起淺淺紅暈,仿佛擦了胭脂般,楚楚動人。

可從她嘴裏說出的話,卻帶着十分的強硬,完全沒有退讓之意。

餘婆子即使趴伏在地, 也不安生,扯着嗓子叫嚣,“聽說你跟探花郎訂了親,要是你那未婚夫婿知曉當初在邊關發生的事情,可還願意同一個聲名狼藉的女人成婚?寧兒,娘都是為你好,切莫因小失大。”

在同一屋檐下生活了十餘年, 餘婆子很了解養女的性情, 知道桑寧脾氣軟,膽子也小。

平時只要厲聲呵斥,她肩膀都會顫上幾顫, 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憐模樣。

就算在京城呆了大半年,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改了秉性, 她還是那個軟弱可欺的小丫頭,能從身上撈到不少好處。

餘婆子心裏算盤打得劈啪響,滿是皺紋的臉上露出顯而易見的貪婪之色,得意的盯着桑寧,就等着她服軟。

幾年前邊關出了個同進士,人人都說這是祖墳冒青煙的喜事,家中流水席都擺了三天三夜,同進士尚且如此,更何況探花郎,他的才學在整個大業都屬頂尖,餘婆子推己及人,認定了桑寧舍不得毀掉這樁婚事。

“你大可以将此事宣揚出去,讓沈既白同我解除婚約。”桑寧一步步走到餘婆子面前,她蹲下.身子,湊近了形容狼狽的老妪,用僅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你可知謝三究竟是何人?他以都頭的身份留在邊關,為的便是體察民情,剿滅異族和匪盜,實則官位頗高,職權與州府長官無異,你們一家子闖入謝宅打雜搶掠,已經觸犯了十惡中的不義,起碼會被官府判處絞刑。”

餘婆子的雙眼瞪得滾圓,桑寧說的話,她一個字都不信!這賤蹄子肯定是在吓唬她,謝三不過是個小小都頭,怎麽跟皇親國戚一樣威風?

“混賬東西,別上趕着蒙我!”餘婆子啐了一聲。

桑寧站起身,連着往後退了幾步,拉開與餘婆子的距離,不緊不慢道:“餘夫人若不相信,大可以問問太後娘娘,我能撒謊,貴人可不會騙你。”

聽到這話,餘婆子也覺得有些道理,她脖子抻得老長,滿臉堆笑道:“太後娘娘,敢問十惡中的不義是什麽?小民不知個中深意,恐會被桑寧騙了去。”

Advertisement

太後深深看了桑寧一眼,沒想到小姑娘還有這等急智,用十惡重罪來壓制貪得無厭的餘家人,就算她那養父母再混賬,但凡有些理智,也不能帶着全家往死路上走。

這招借刀殺人,委實巧妙。

“不義即謀殺本屬府主、刺史、縣令、見受業師。吏、卒殺本部五品以上官長等。”說完這句話,太後飲了口溫茶,好整以暇欣賞餘婆子倉皇失措的神情。

“太後娘娘,闖進都頭的宅邸,應當算不上不義吧?”餘婆子咽了咽唾沫,一顆心止不住往下沉。

“都頭自然是不妨事的。”還不等餘婆子松口氣,太後話鋒突然一轉,“不過你口中的都頭若是謝三的話,就得另當別論了。”

餘婆子嗓音沙啞,道:“您能否告知小民,為何要另當別論?”

“因為謝三并非普通都頭,還領了其他官職,相當于邊關的州府長官,你們闖進他的宅邸,莫非是被敵軍利誘,想要謀害于他?”太後挑眉質問。

此時餘婆子早已被太後的話吓破了膽,她用力掙紮,膝行至桑寧面前,兩手死死攥住少女裙裾,哭嚎道:“寧兒,你快跟太後娘娘解釋,我們去謝宅只是為了尋你,而非謀殺謝都頭!我哪有那麽大的膽子?”

紅唇勾起一抹弧度,桑寧先看了看跌坐在地的餘老漢,又看着恍若雷劈的餘婆子,譏诮開口:“你二人不是打算去尋探花郎,讓他與我解除婚約嗎?”

“不不,你與探花郎乃是天作之合,郎才女貌,斷不能解除婚約!”餘老漢意識到事情不妙,急忙反駁。

餘婆子在旁連連點頭,如搗蒜一般。

“要是你們安分守己,回邊關好生過日子,我便不與你們計較,但要是你們繼續折騰,休怪我無情!”桑寧小聲威脅。

說罷,她三兩步走到太後跟前,杏眸瞥向餘家夫妻,似是在等待二人的回答。

餘婆子福至心靈,一疊聲道:“太後娘娘,方才是小民犯糊塗了,長夏侯府沒有派人威脅,契書是我們心甘情願簽下的,用二百兩紋銀斬斷了這些年來的養育之恩,日後餘家和桑寧橋歸橋路歸路,互不相幹,也無需再向我們盡孝。”

“你們真沒受威脅?”太後屈指輕叩桌面,再度發問。

餘家夫妻不約而同地搖頭。

他二人雖沒讀過書,不知“不義”的具體內容,卻清楚十惡是掉腦袋的重罪,當初一家三口都闖進了謝三的宅邸,虎兒還狠狠虐打桑寧,若是桑寧真追究此事,不死也得脫層皮。

他們犯不着為點銀錢搭上性命。

餘婆子臉色鐵青,心裏湧起陣陣悔意,要是早知道桑寧移了性子,變得如此強硬,她根本不會走這一遭,現在鬧的如此狼狽,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藏在袖中的雙手緊握成拳,桑寧笑盈盈道:“你們在邊關呆了幾十年,先前從未來過京城,怎的忽然起了入京的念頭?”

餘婆子仿佛被霜打了的茄子般,垂頭喪氣回答:“有個陌生男子說你成了長夏侯府的二姑娘,榮華富貴享之不盡,讓我進京尋你,還給了一筆銀錢,剛好充作盤纏,我們便進京了。”

“陌生男子?”

桑寧眸光微閃,暗暗思索這人究竟是誰,不但對侯府秘辛了若指掌,還對她心懷惡意,費了好大力氣,就是為了毀掉她的名聲,真的值得嗎?

被這場鬧劇吵着腦仁疼,太後擺了擺手,侍衛會意,立刻将餘家夫妻拖拽下去。

此刻房內除了桑寧外,只剩下先前那個頭發花白的老嬷嬷,面露尴尬,顯然沒想到真相竟這般荒唐,根本不是桑寧忘恩負義,而是餘家夫妻貪得無厭。

她險些被餘家人利用了。

“桑二姑娘,實在對不住,先前讓你吃苦了。”嬷嬷性子倒也爽快,意識到自己有錯,羞愧難當的道歉。

桑寧搖了搖頭,輕聲說了句無妨。

剛才她看似應對自如,其實緊張到了極點,身上的裏衣都被冷汗浸濕了。

将桑寧失去血色的模樣收入眼底,太後語氣淡淡:“桑二姑娘,沈既白是你的未婚夫婿,他可知曉你曾在邊關嫁過人、成過親?”

桑寧不敢撒謊,“沈公子對此一無所知。”

“你究竟是何想法?是想隐瞞那段過往,當作什麽都沒發生過直接與沈既白成親,還是準備據實相告?”太後撥弄着腕間的紫檀佛珠,珠子圓潤光潔,一看就并非凡品。

桑寧有些茫然,不知該如何回答。

當初爹娘之所以将此事隐瞞下來,是為了保全她的名聲,為她擇一門好親事,但如今養父母已經找到京城,東窗事發不過是時間早晚的問題,她若是不管不顧嫁進沈家,只怕是禍非福。

“臣女還沒想好。”

“你倒是實誠。”

少女提及沈既白時,杏眼中不帶絲毫情愫,而提到“謝都頭”時,則充斥着濃到化不開的厭惡,高下立見。

寄聲啊寄聲,你可真是糊塗。

太後暗暗嘆了口氣,謝三雖不是她血脈相連的孫輩,但離開軍營的那段時間,卻一直跟在她身邊,可以說是由太後親手帶大,感情自是深厚。

況且,謝三是最有可能問鼎大寶的皇子,她豈會不看重?

世人皆知,樊家已經出了兩代皇後,甚至就連樊相都以為太後屬意樊留光,會助她成為第三代皇後,讓樊家坐穩後族的位置。

可他們都忘了剛過易折、水滿則溢的道理,樊家的權勢極盛,前朝有樊相,後宮有樊後,若是再出了下一代的皇後,帝王真能容忍嗎?

太後不想自己的母族被連根拔起,因此,她與樊後不同,并不打算讓樊留光當三皇子妃。

眼前這個桑家的姑娘,外表嬌柔純稚,卻生了副硬骨頭,倒是讓她高看一眼。

最重要的是,謝三的心意。

他是未來的帝王,他愛重誰,誰才能當皇後。

現在看來,桑寧是唯一的例外。如果謝三不喜歡桑寧,他絕不會将人接到宅邸t,絕不會與桑寧拜堂,更不會回京以後還百般糾纏。

可惜這小子在軍營呆的太久,染上一身匪氣,看中什麽就去争、去搶,完全不知道怎麽哄姑娘開心,也不顧及桑寧的想法。

這一點,可比那些讀書人差遠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