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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第八章
◎那是裹滿蜜糖的誘餌◎
謝塵還沒睡上兩個時辰,便被那嬉鬧聲吵醒,只覺疲憊不堪,伸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
此次被皇帝欽點為會試主考,他連着忙了一個月。
為防舞弊,科舉府試會試的主考官,同考官等人在考試前幾天就要進入貢院,直到閱卷全部結束,杏榜名次定好,才會被從貢院裏放出來。
貢院條件簡陋,還得連軸轉的閱卷,搜卷,與其他考官探讨考生名次。
謝塵作為主考官,更是責任重大,若真是出了科舉舞弊這等劣性案件,第一個要倒黴的就是他。
因此,這段時間着實被折騰的夠嗆。
從二月初五就進了貢院,一直到今日淩晨才回到謝府。
他向來睡得輕,這會兒被喧鬧聲吵醒,雖還有些昏沉,不過見天色亮了,也就起來了。
喚了人進來伺候梳洗,謝塵把溫熱的棉帕蒙在臉上。
“最近府裏來了什麽人?”
一旁跟着進來的李濱聽了這話愣了一下,他這段時間也跟着謝塵待在貢院,府裏的事情還真不太清楚。
喚了個小厮進來問了兩句,李濱才回道。
“是夫人接了娘家妹妹來府裏住,說是幫忙籌備老夫人的壽宴一事,就安排在了韶音閣。”
謝塵擦過臉,将帕子扔進銅盆裏,漫不經心的道:“妹妹?話多還有眼疾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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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出口,李濱頓時嗆了一下。
他當然知道三爺指的是誰,夫人的那位庶妹,他們見過幾次。
那姑娘似乎伶俐太過,每次見到三爺都會喋喋不休的表現,還總對三爺眉目傳情的。
可惜自家三爺根本就沒覺得那是眉目傳情,事後還嘲諷的問了一句,國公府怎麽連自家姑娘的眼疾也不好好治治。
李濱強忍住笑,咳了一下。
“三爺說的是國公府的六姑娘,這回來府上的是七姑娘。”
“七姑娘?”
謝塵在白色中單外套青色常服的手微微停頓了一瞬。
李濱瞥了他一眼,輕聲提醒:“就是國公府老夫人殡禮那日見過的——”
“嗯。”
謝塵整了整袖子,低笑一聲道:“有趣。”
李濱幫他系上了白玉腰帶,解釋道:“聽說是夫人因着老夫人的壽宴臨近,人手不夠,才把娘家妹妹接過來幫忙的。”
“哦?”
李濱想了想,又補了一句:“二月中就把人接來了,安排在了韶音閣。”
謝塵似笑非笑的掃了他一眼,沒說話。
穿好衣裳,他走到書房北側的小花廳裏,那開了一扇窗戶,正對着後花園,以及那個風雅別致的二層小樓。
兩棟建築離得不算遠,中間只隔了一個小園子。
這扇窗前恰有一株杏樹,正值花期,開的好不歡喜。
透過杏樹枝桠空隙,這般望過去能清晰瞧見二樓那扇窗戶,此時正開着,有少女嬉笑聲傳出。
片刻後,那少女的身影便出現在窗前。
她應是晨起不久,頭發還散着,半身探出來關窗,烏雲般發絲如潑墨傾下,少女嬌俏的側臉在回轉間一閃而過。
謝塵卻是瞬間捕捉到了這張熟悉的側臉。
他在窗前怔了片刻,随即眸色漸冷。
“她真的很像雲莺麽?”
謝塵聲音淡淡的問了一句。
李濱不知他所問何意,只能實話答道:“屬下覺得,至少是有五分神似的。”
謝塵忽然笑了一下,習慣性的撥了撥拇指上的墨玉扳指。
“是麽,我倒不這麽覺得。”
李濱詫異看向他,這姑娘他都能瞧出長得與雲莺肖似,三爺怎麽可能瞧不出?
以他對自家三爺的了解,只能是話裏有話了。
謝塵遙遙看着那閣樓之上少女的窈窕身影,輕聲道:“我瞧着,倒像是一個裹滿蜜糖的誘餌呢。”
·
春日午後,豔陽高照。
白歌坐在正坐案前幫戚白玉謄寫着壽宴的賓客請柬。
戚白玉拿起一張白歌剛剛寫好攤在桌前的紙箋,打量着上面筆勢有力,秀氣漂亮的小楷,面上劃過一絲驚訝。
“七妹妹的字跡竟然這般好看,這筆法像是師從大家,別具一格,之前倒是姐姐小觑你了。”
白歌停下筆,擡頭笑道:“大姐姐莫笑我了,不過是跟着學堂師傅練過兩年罷了,談不上什麽師從大家。”
戚白玉“咦”了一聲,問道:“妹妹還去過學堂,這可是難得,難道不是女先生在閨閣中授課麽?”
白歌謄寫完最後一個名字,将筆落在筆架上,開口解釋道。
“少時母親為了請了夫子到家裏的學堂教書,初時是為了兩位哥哥的學業,後來見我們幾個小姑娘也到了開蒙的年紀,就一并塞了進去,說雖是女兒家,可讀書明理總不是壞事,就這麽跟着念了幾年。”
戚白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沒再細問。
兩人整理好賓客的名單,便見丫鬟雲香挑簾子走了進來。
“夫人,剛剛老夫人派人過來,說三爺回來了,叫您晚上過去蘭若居一塊兒用飯。”
戚白玉眉梢微動,點頭道:“好,知道了。”
旋即看向白歌道:“你回去收拾一下,晚上同我一起去老夫人那。”
白歌有些訝異的問:“這姐姐的家宴,我去不方便吧?”
戚白玉爽朗一笑:“有什麽不方便的,你也算半個謝家人,來了這幾天還沒見過你姐夫呢,正好今日見見。”
白歌無奈只能答應下來,告辭離去準備晚上的行裝。
帶她出了門,戚白玉嘴角落下,眉目間帶出一絲郁氣。
她擰眉看向雲香,叱問道:“三爺何時回來的,怎麽我不知道?”
雲香躬身答道:“婢子剛剛去問了,是昨夜子時到的府上,因三爺囑咐了別聲張,門房才沒派人過來禀告。”
戚白玉将手中一張剛剛寫好的請柬揉的皺起,冷笑道:“別聲張?我看是只是不想讓我知道吧!”
屋中的丫鬟見她怒氣發作,連忙都跪在地上,生怕被遷怒。
戚白玉閉目略微平複了心中怒氣,才開口問道:“東西都準備的怎麽樣了?”
雲香語帶安撫答道:“夫人放心,婢子們都準備妥當了。”
戚白玉這才緩和了臉色,她伸出手,将那張皺巴巴的請柬撫平。
·
晚間,白歌跟着戚白玉來到了謝老夫人住的蘭若居。
進了正堂謝老夫人沒在,兩人坐下喝了盞茶,老夫人才被丫鬟攙着從裏面走出來。
“母親。”
戚白玉起身請安,白歌也連忙跟着起身見禮。
謝老夫人瞧了過來,銳利的目光略過戚白玉,卻在白歌的臉上多停留了幾息。
她後又轉回對戚白玉道:“我午間便差人去莫妄齋傳話了,妄之晚點就會過來。”
謝老夫人這話是對戚白玉說的,只是白歌聽着總覺得怪怪的,但具體怪在哪裏又說不上來。
戚白玉應了聲,随口提起已經出嫁的四姑娘謝如眉前幾日來信,說是準備随夫家回京了。
謝老夫人語氣舒緩,嘴角含着點兒笑意,點頭道:“如眉這門親事結的還算順遂,她那夫君不過出官幾年就又調回京城了,也算順利。”
戚白玉笑着接口道:“我估摸着,這定是妄之在其中斡旋了,不然哪有這麽快。”
謝老夫人默然片刻,才道:“那是他妹子,都是應當的。”
兩人閑敘了一會兒,謝大夫人周氏便帶着兒子朝哥兒過來了。
周氏瞧着不過三十多,中人之姿,但一身绛色顯得老氣寡淡,手裏牽着今年剛滿五歲的謝明朝。
又是一番見禮,謝老夫人見時間差不多,就命丫鬟去催促謝塵。
幾個女人們坐在一起,周氏不喜言談,白歌也不熟悉情況,只有謝老夫人與戚白玉偶爾說上幾句。
大約過了盞茶時間,外面傳來腳步聲。
白歌向門口看去,只見身量颀長的謝塵走了進來。
他今日穿了身雪青色雲紋繡竹直,略顯清淡的顏色,更襯得他姿容清隽,矜貴俊逸。
許是在家中的緣故,便是那股冷峻迫人的氣勢也顯得溫和了幾分。
這幾日,她在國公府也聽了不少關于這位謝大人的傳聞。
據說謝塵當年也是有名的少年英才,靖安二十七年,他十四歲時連中小三元,會試也是以榜首被取中。
只是不知為什麽沒有參加當年的殿試,直到靖安三十年的殿試時,十七歲的他才被先帝靖安帝欽點為一甲探花。
後入翰林院,不過一年就被當時的太子,如今的元康皇帝看中,元康帝登基後,他便更是青雲直上,短短幾年便一躍成了朝中數一數二,任誰也不敢小觑的實權人物,距離入主內閣也僅一步之遙。
也有傳言說,謝塵本應是靖安三十年那科的狀元,只是殿試時靖安帝瞧着少年郎實在俊朗非凡,為了湊趣修改了名次,将謝塵點為了探花郎。
知曉這些內情後,白歌再見到這位姐夫,也不免感嘆,難怪能被皇帝一眼相中,點為探花,如此氣度風姿真是令人見之忘俗。
不得不承認,就連裴桓的相貌氣度,也要稍遜這位謝侍郎一籌。
不過,裴桓若是到了這般年紀,也定然不比他差了。
白歌略有些別扭的想。
謝塵進來的一瞬間,便瞧見了坐在最邊上的白歌。
他神色微頓,不動聲色的打量了一下。
小姑娘穩穩坐在寬大的花梨圈椅裏,顯得很是乖巧,身形有些纖弱,月白雲緞系住的腰肢仿佛能被一掌握住。
膚色瑩潤白皙,五官精致秀氣,細眉間透着江南女子特有的婉約。
只是此時那雙桃花眸子微微垂着,雙頰暈着淡粉,細密的長睫在眼下投出淡淡陰影。
還真是有幾分相似神韻,他眸中的嘲諷稍縱即逝。
給嫡母謝老夫人請過安,又問候了大嫂周氏和侄兒朝哥兒。
“這是我娘家七妹妹白歌,特意來幫我籌備母親壽宴的,剛來府上不久,夫君之前沒見過吧。”
戚白玉這時才出聲介紹道,謝塵轉頭與她視線相對。
白歌此時連忙站起,矮身行禮。
“白歌見過姐夫。”
小姑娘聲音細細嫩嫩的,隐約還帶着江南口音。
謝塵目光凝視戚白玉,只是淡淡應了一聲,目光沒有看向白歌。
戚白玉臉上挂着笑意與謝塵對視着,神情真誠,仿佛真的認為他從未見過這位七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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