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 ◇
83 第八十三章 ◇
◎岳母大人◎
白歌抿了下唇, 卻也沒真的幫他脫衣服,只是看着他道:“你沒傷到手。”
謝塵笑了笑,不再逗她。
他自己上手将外衣脫了,露出雪白的中衣, 然後将領子扯了扯, 露出脖頸後面長長的一條血痕。
“來吧。”
白歌往前挪了一步挨得近了點, 屈身過去, 捏着瓷瓶, 沾了點藥粉往傷口上按去。
她也沒刻意放輕動作, 只是迅速的像是想要完成任務一般。
兩人這會兒離得很近, 她身上淡淡的馨香混合着金瘡藥的味道傳入謝塵的鼻端。
他盯着她腰間的晃晃蕩蕩的絲縧, 忽然想不起來上次兩人如此親近是什麽時候了。
脖頸上一陣涼意蓋過了傷口的火辣疼痛。
很快, 白歌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好了。”
謝塵一邊伸手籠着衣領,一邊不動聲色的踩住了她的裙擺。
白歌也沒注意腳下,只是一門心思的想趕緊上完藥離他遠些,卻不想起身時被裙擺絆了一下,頓時摔在了男人的身上。
藥瓶從她手上掉落,咕嚕嚕滾到地上。
謝塵一手接住她, 另一只手順勢摟住她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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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還道:“怎麽也不小心些。”
白歌跌坐在他懷裏如坐針氈, 想要站起身卻被他牢牢箍住。
只聽謝塵道:“我昨日接到信, 說左都禦史季仲春的船已經到了直沽渡口, 應該這兩天就能抵京了。”
白歌也不掙紮了, 立刻想起他說的這人是誰, 連忙問道:“那是不是說我母親要回來了?”
謝塵摟住她“嗯”了一聲。
白歌眼中頓時多了兩分期待。
這一年中,要說她最想的, 便是寧氏了。
謝塵卻接着道:“太後和戚國公府謀反逼宮, 戚國公嫡長子戚長威通敵賣國, 也在從遼東壓往京城的路上,估計下個月,這案子就得了解了。”
白歌心裏忽的咯噔一下。
她這段時日多少也打聽了些外面的事,只是外面風言風語,怎麽說的都有,根本也分不出消息的真假來。
之前她确實想過,如果謝塵能和戚國公兩敗俱傷,那真是讓人好生暢快。
可是她卻真沒想過,戚國公府居然會跟謀反牽扯上。
她有些緊張的攥緊謝塵的袖子。
“謀反是重罪,會不會牽連到我母親,兄長他們。”
謝塵把玩着她胸前的一縷青絲,淡淡道:“按當朝律,謀反乃是十惡不赦的大逆,輕則誅首犯餘者流放,重則株連九族盡皆斬首。”
白歌的臉頓時白了。
“那,那我母親,兄長豈不是——”
謝塵摸了摸她的臉頰,安撫一般的道:“茵茵別怕,他們不會有事的。”
白歌卻只覺身上又出了一層冷汗,将裏衣都打的濕透。
只聽謝塵接着道:“還有你的父親,姨娘,你的弟弟,都可以按你想的來處置。”
他低頭看着白歌的緊攥着的手,伸手将那小拳頭掰開,露出裏面掌心上被指甲印出深粉色月牙。
“下個月初四就是你生辰了,估計那時候你母親也回來了,讓她來給你過生辰好不好。”
白歌沒有擡頭,只垂下了眼眸,細密的睫毛輕輕顫動着,道:“好。”
·
四月初,春暖花開,去年被派去浙江巡查政務的左都禦史季仲春歷經一年時間,終于返程抵京。
而與他同行的,還有白歌一直惦念的嫡母寧氏。
寧氏從京城啓程回淮安的時候,也從沒想過會經歷這麽多事,耽擱了近一年之久。
若不是當初季仲春率領兵卒将她從水匪中救出來,可能她現在已經葬身魚腹了。
能在那樣的情況下與季仲春再見,她确實是沒想過的。
看着季仲春臉上染血的沖她跑過來,神色驚慌的喚着:“婉兒!”
她總有種時光颠倒的錯亂感。
仿佛回到了兩人年少時,她還是安寧伯府的嫡女,青梅竹馬的未婚夫總會守在她身前。
只是如今物是人非。
她本不想搭季仲春的船回來,可之前那一次水患把她身邊的這些丫鬟婆子們都吓怕了,輪着番的勸她還是跟着官府的船走安全。
結果季仲春這一路上對着她不停的獻殷勤,同在一條船上又沒處躲,當真煩不勝煩。
現在就連她身邊的丫鬟婆子們雖然不敢明說,可看她的眼神都不一樣了。
從直沽渡口下船後,她便打算與季仲春分開,自己做馬車回來,可奈何發現被水匪劫走的時候,弄丢了路引,進各個縣城住宿都極為不便,只好将就着與季仲春一個車隊入京。
如今總算是到了京城。
寧氏撩了簾子,看了一眼路邊的建築,皺眉道:“這不是回國公府的路,停車。”
馬車停了下來,很快季仲春出現在了她的車廂外。
季仲春五官生的極好,雖然年近四十了,可瞧着倒比年輕時還多了幾分成熟男人的儒雅和沉穩。
“怎麽了?”
寧氏蹙着細眉,道:“我得回國公府,你這是要帶我去哪?”
季仲春面色不變道:“你現在不能回去。”
寧氏一張俏臉頓時結了霜般冰冷:“季仲春,你什麽意思!”
季仲春深深望了她一眼,略微壓低聲音:“我剛接到消息,戚國公府涉嫌謀逆大罪,現在戚國公已經被押入刑部,整個戚國公府也被圍的如鐵桶一般,只等着案件一結,罪名一定,阖府上下最輕也是個流放,你現在回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什麽?”
寧氏震驚出聲,怎麽也想不到事情會有這樣的發展。
季仲春沒多言,只道:“你先回我那,這些事還得從長計議。”
寧氏這次沒再反駁,只皺眉撂下簾子。
很快,一衆人便到了季府。
寧氏剛坐下來,便趕緊拉着季仲春問這是怎麽回事。
季仲春将屋裏的下人都遣了出去,才便把探聽到的事情都細細說給她聽。
最後他道:“你如今決不能回去,左右你回來的事情也沒幾個人知道,明面上你現在已經失蹤了,回頭我想辦法給你補個戶籍,你便與戚國公府沒什麽瓜葛,總不至于還要陪着那一家子流放千裏吧。”
寧氏的眉頭卻一直沒松開過,季仲春話音剛落,她便迅速開口:“還有沒有什麽法子能把三房從這事裏面摘出來,亦璋和亦嵘已經考取了舉人功名,白歌也還沒出嫁,如果定死了謀反罪名,這幾個孩子這輩子就悔了。”
季仲春看着她,有些無奈的道:“謀反那是十惡大逆之罪,現今整個朝廷除了主審此案的謝尚書,誰有能耐還從這案子裏撈人啊。”
寧氏聽到他這麽說,當即便站起身。
“我既然已經嫁到戚家為人婦,便應與家人一同承擔患難,怎能如此茍且偷生,如果沒什麽法子能救他們,我便回去了。”
說完,她便站起身,卻被季仲春一把拉住手腕。
季仲春嘆了口氣,道:“你先別沖動,我再想想辦法。”
寧氏看着他握在自己手腕上的手,輕聲道:“仲春,我們已經這個年歲了,該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季仲春卻有些強硬的道:“為什麽要過去,婉兒,我從來沒有放棄過你,當年伯府出事,我便想去找你,結果我爹對我動了家法,等我養好傷能出門時,你卻已經嫁與他人。”
他眼神略顯哀傷:“我本以為你若是過的好,這輩子便默默念着你,可我如今才知道你這些年竟連個嫡親的孩子都沒有,那姓戚的庶子庶女倒是一大堆,你讓我心裏怎麽過的去。”
就在兩人僵持之時,外面有小厮傳話道:“老爺,有人到咱們府門前遞了拜帖說是要拜訪您。”
季仲春松開寧氏,閉眸平複了一下情緒道:“是誰?”
那小厮回道:“看拜帖上的署名是吏部尚書謝塵。”
“謝塵!”
季仲春忽然想到當初便是他寄了封信給自己,讓自己幫忙去尋寧婉。
當時他被寧婉遇襲的消息沖昏了頭腦,現在想起來此時頗多古怪。
謝塵為什麽會讓自己去救寧婉,還特地調遣了金陵衛所的人與自己一起行動,若是與他沒半分關系,他定然不會這樣做啊。
說不準,謝塵還當真有辦法。
寧氏在一旁忽然道:“這位吏部尚書是不是就是你說的那個主審戚國公府案子的謝尚書?”
季仲春點頭:“是,而且當初正是他寫信給我,還調了兵讓我去救你,你可知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寧氏細眉蹙起道:“他是戚國公的女婿,會不會是因為這層關系?”
季仲春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道:“不會,他與戚國公府向來不睦,而且前幾日聖上已經下旨命謝塵休妻了。”
寧氏又是一驚,這一件接着一件的事,完全讓她摸不着頭腦了。
季仲春也不再解釋,對那小厮道:“快請他進來。”
接着他對寧氏道:“你也在屏風後聽聽吧。”
寧氏沒拒絕。
謝塵被季府的門房引到正廳裏,很快便見到了季仲春。
“謝大人,還未祝賀你高升啊!”
季仲春笑着拱手抱拳。
“仲春兄客氣了,還是叫我妄之便好,你剛回來想必舟車勞頓,真是叨擾了。”
兩人客氣一番活落座,季仲春才道:“妄之今日過來可有什麽事?”
謝塵道:“我是來見一個人的。”
季仲春早有預感謝塵是為寧氏而來,此時便也不再顧忌開口問道:“我之前便好奇,寧氏與妄之你是什麽關系,竟然對她的事情這麽上心?”
謝塵看着季仲春,雲淡風輕的道:“岳母大人。”
“噗——”
季仲春頓時一口茶水噴了出來。
“妄之莫要玩笑了,聖上剛下旨命你休妻,你哪裏又冒出來的夫人?”
謝塵淡淡道:“很快就會有了,仲春兄不必為謝某擔憂。”
季仲春很是無語,誰替你擔憂了,他明明是擔心婉兒。
不過若是按謝塵的意思,婉兒現在也只有一個未出嫁的女兒,好像叫白歌。
他瞥了屏風處一眼,有些驚詫的問道:“你是看上了戚家那個叫白歌的姑娘?”
謝塵沉默不語。
哪裏只是看上而已,人早就是他的了,若不是出了意外,兩人孩子都滿月了。
每每想到這,他心裏都是一痛。
他想了想,道:“實不相瞞,白歌現在人在我府上,她心裏一直惦記着嫡母,因此今日特來拜訪。”
話音剛落,“啪——”一聲瓷器跌落的清脆聲在屏風後響起。
接着寧氏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她一張臉仿佛含了霜,冷冷的看着謝塵。
“你說她人在你府上,是什麽意思?”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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