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 ? ◇

86   第八十六章 ◇

◎相護◎

那支箭矢擦着謝明朝的臉頰飛過, 小男孩兒吓得懵在那,一張圓嘟嘟的小臉兒煞白。

謝塵将白歌護在身下,又伸手将謝明朝也拽了下來。

白歌也是懵住了,後背被堅硬的木板膈的生疼。

“怎——”

她還沒說出口, 謝塵就将她的嘴巴捂住。

馬車外喊殺聲, 路人驚慌失措的尖叫聲, 與金屬撞擊聲混在一起。

徐威的聲音響起:“保護三爺!”

顯然是已經與來人交上手了。

突然, 謝塵起身從馬車側壁抽出一柄細劍, 回身一擋, 細長的劍身正架住一把閃爍着寒光的刀鋒。

已經有一人不知何時竄入馬車內, 來人蒙着灰色面巾, 身着再普通不過的灰色衣裳, 一把苗刀卻使得極為刁鑽。

謝明朝吓得頓時叫了一聲,蹭到白歌身前。

馬車空間極小,謝塵又要護着白歌和謝明朝,一時之間竟顯得有些狼狽。

白歌也被眼前的場景吓住了,她将謝明朝護在自己身後,緊緊抓住他的手, 手心裏盡是冷汗, 看着擋在自己身前的謝塵。

那凜然的刀鋒不時從眼前閃過, 雖然都被那柄細劍擋了回去, 可白歌還是真切的感覺到頭皮發麻, 強烈的恐懼感不斷從心頭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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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觀景臺上寧願以死明志時的感受不同。

當初站在觀景臺上縱身一躍靠的心裏的一股氣。

可當刀亮在眼前, 随時可能架在自己脖子上,失去生命的恐懼感, 竟如此強烈深刻。

電光火石之間, 兩人已經過了數十招。

眼看謝塵一柄細劍将那刺客漸漸逼退。

那刺客也有些心急, 發現了謝塵有意護着身後的女人,便開始将攻擊重點轉到白歌身上,以期用這女人來牽制。

苗刀刀鋒詭異刁鑽的朝着白歌刺去,謝塵果然來不及攻擊,只能迅速用細劍格擋防守。

刺客又在謝塵回護的時候,找準破綻攻其要害。

數十招下來,苗刀與細劍碰撞出“锵锵”聲,兩人竟又僵持不下。

就在這時,馬車外響起馬蹄聲和呵斥聲。

“何人敢在皇城內行刺,都給我抓起來!”

白歌也顧不得眼前的危險,伸手掀了簾子,就見不遠處身着铠甲的男人騎着馬,領着一隊士卒靠近。

“是五城兵馬司的人來了!”

看着身着甲胄的兵卒,她頓時升起希望,忍不住想要借此擾亂那刺客心智,将其吓走。

刺客聽到這聲音果然有些猶豫,連手中苗刀的攻速也略微放緩,漏了個微不可見的破綻。

卻被謝塵迅速抓住,細劍從出其不意的角度刺向刺客肋下。

很輕的“噗”一聲,那是劍刃刺入身體的聲音。

刺客頓時痛的急速後退半步。

謝塵正要補一劍在要害,忽然箭矢的“嗖嗖”聲又一次響起。

他的心頓時一突。

白歌眼睜睜的見箭矢飛來,卻手腳發麻渾身冰冷的僵硬在原地,根本來不及做出什麽躲避的動作。

忽的她被一片墨青色擋住了視線,那繡工精致的竹葉裏似乎還摻了些銀絲,隐隐閃爍着。

來不及思考,她已經被謝塵護在身前。

那只利箭從他的左邊的肩胛處貫穿而出,精鋼制成的箭頭将那線條修長的竹葉繡紋切斷,鮮血一點點從滲了出來,那竹葉染紅。

謝塵只悶哼了一聲,白歌只覺腰上被人重重一攔,她整個上半身便貼向謝塵,閃着寒光的尖銳箭矢只差一寸便要劃到她的臉上。

她的臉緊貼在他的胸前,甚至能感受到一片濕涼,鼻尖傳來一陣血腥氣。

謝塵左手将她摟在自己懷裏,右手的劍穩穩的架住那眼見有機可乘的刺客向白歌頭頂砍去的尖刀。

只是那刺客這次沒有試探性的一擊而退,再尋求機會變招。

反而是兩手握住苗刀,用力向下砍去。

他知道五城兵馬司的人已經到了,沒有時間再僵持下去,只能孤注一擲。

謝塵單手持劍架住那把苗刀,他的手臂因為用力暴起青筋,可還是頂不住刺客雙手同時發力,刀在一點點的往下劃,離白歌越來越近。

近到那雪亮的刀身甚至隐約能将白歌發髻處的銀簪照出來。

白歌看着眼前那根的箭矢也被帶動着微微顫抖,血似乎往外湧的更快了。

頭頂上細劍和苗刀相接處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聽得她渾身發冷。

忽然,手被人輕輕握住。

她心中一顫,擡眸看向謝塵。

他的臉色是一種極冷的白,看不到半點血色,有汗水順着額角劃下來。

謝塵沒有看她,眸子緊盯着刺客的眼睛。

手卻安撫般的握了握她的手。

他啓唇用極低極快的語調道:“別怕,低頭。”

接着那只握住她的手忽的松開。

這一刻,白歌根本來不及思考,只能順着謝塵的話低下頭。

在她低頭的瞬間,謝塵的左手猛地擡起,捉住那把苗刀的刀刃。

右手那柄細劍趁着刺客來不及收手格擋,順勢便揮向了那刺客的喉嚨。

謝塵的手很穩很快,細劍的刃亦鋒利無比。

刺客只覺脖頸一涼,還未來得及反應,鮮血已經從他的脖頸處噴了出來。

大片的鮮紅噴濺在車廂中,刺客掙紮着捂住喉嚨,卻被謝塵再一劍刺入心窩處。

白歌低着頭蹲在原地,大腦一片空白,好像有什麽溫熱的液體順着她的發髻流了下來,留到她的脖頸裏,濕乎乎的。

她顫抖着用手摸了一把,一片刺目的紅。

滴滴答答的,更多的血流了下來,分不清是誰的。

“咣”一聲,刺客倒在了馬車的另一側。

接着“铛”一聲,那是細劍落在車廂地板上的聲音。

白歌被着聲音一驚,頓時清醒過來。

擡頭看去,只見謝塵正靠在車廂壁一側坐着,左手垂下,血不斷地從從指尖落到地上。

見她看過來,男人俊秀蒼白的臉上還露出一絲笑意。

“沒事了。”

他輕聲說道,語氣裏帶着一點安撫。

似乎剛剛并沒有經歷什麽生死相博,而是一樁不值一提的小事。

白歌顫抖着唇,想說點什麽,喉嚨卻似被什麽東西哽住。

最後也只是抖着手從衣服下擺處撕了一截錦帛繞在他的手上,看着那鮮血迅速将錦帛浸透,她咬着唇,又撕下一條纏了上去。

“茵茵不怕,沒事的。”

他舉起右手似乎想要安撫的摸摸白歌的發頂,可是眼見着那滿是鮮血的手,便又放了下去。

這時一直被吓得窩在車廂角落裏發抖的謝明朝才終于哭了出來。

他一邊哭,還一邊喊着:“三、三叔——”

謝塵有些不耐的皺了皺眉,想呵斥一句,卻又忍了下來。

這時,馬車簾被忽然掀開。

“三爺!”

李濱和徐威身上都帶着傷出現在外面,一見這一馬車的血和眼看便受傷不輕的謝塵,頓時出了一身的冷汗。

“三爺,我這就派人去請太醫!”

李濱驚得聲音都變了,徐威皺着眉頭道:“我去,我腳程快!”

李濱一腦門子汗已經冒了出來,氣道:“你去個屁,你在這護着三爺,萬一一會兒那幫人再殺個回馬槍!過來駕車去最近的醫館!”

謝塵看着白歌蒼白的臉,微皺着眉,聲音懶懶道:“別吵。”

李濱頓時壓低了聲音,一邊派侍衛快馬離開去宮裏請太醫,一邊把謝明朝抱出去讓人送回府。

車夫早在混亂中被流矢射翻,徐威也不再反駁的坐上車,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

謝塵的傷都是外傷,需要盡快止血,這時候還回府等太醫來,估計黃花菜都涼了。

馬車裏。

李濱跪在謝塵身邊,從口袋裏掏出常備的金瘡藥,現将謝塵手上剛剛白歌纏上去的布打開,緊接着就被那深可見骨的傷口吓了一跳。

以謝塵的身手,肩上的箭傷還好理解,手上怎麽會有這麽深的傷?

沒時間由他多想,他趕緊将金瘡藥撒在傷口上。

只是那傷處血湧不止,不斷将藥粉沖開。

李濱急的額頭見汗,擡頭看謝塵,卻見他半垂着眸子,不知是不是醒着。

這時一旁的白歌将一張布帛遞了過來。

“把藥倒在這上面,按在傷口上。”

李濱瞬間明了,趕緊把布接了過來,撒上金瘡藥粉,按在謝塵的傷口處。

這次雖然還有血在滲出,但金瘡藥應該也起了作用,血漸漸止住。

至于肩膀上的箭傷,李濱是真沒轍了。

他仔細瞧了那箭頭,陰毒無比,還帶着血槽和倒鈎,幸好是穿透了肩膀,若是紮肉在裏面,三爺就是不死也得去了半條命。

他現在就只能祈禱,那箭上沒下什麽陰損的毒了。

很快醫館到了。

謝塵雙眸緊閉,臉色慘白,嘴唇透出紫色,已然昏了過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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