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 ◇

85   第八十五章 ◇

◎刺殺◎

但寧氏向來不是一個意氣用事的人。

再咽不下這口氣, 她也不能替白歌擅下決定。

她能做的也只是借機打一打謝塵的氣焰,盡量為白歌争取出一些心理上的空間來。

寧氏眯起眸子道:“我要見白歌一面。”

謝塵微垂着眸子道:“明日便是白歌的生辰,我在東臨閣備了酒席,屆時便派人來接伯母過去。”

寧氏點了點頭, 看着跪在身前的謝塵, 冷冷道:“你跪在我身前有什麽用, 要跪也該去我可憐的女兒身前跪。”

說完, 她便甩了袖子, 帶着紅袖轉身離去。

季仲春來不及喚她, 便只能趕緊伸手過去扶謝塵:“謝大人, 快先起來吧, 咱們坐着說。”

謝塵站起身, 但也沒坐下,只是站在那。

他臉色很白,唇色也淡,看着不甚康健的樣子。

季仲春打量着他臉色,關心道:“謝大人身子不舒服?”

謝塵搖搖頭,道:“無礙, 那我今天就不叨擾了, 明日再派人來接寧伯母。”

說完, 他便要告辭。

季仲春趕緊拉住他:“妄之, 你等下, 我還想問你些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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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春兄但說無妨。”

季仲春壓低了聲音道:“剛剛你伯母那些話, 你也別太放在心上,她也是關心則亂。這次戚國公府的罪名是涉嫌謀反, 你真能把人摘出來?”

謝塵看他一眼, 道:“仲春兄是擔心寧伯母吧?”

季仲春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

謝塵自然能看出來寧氏和季仲春之間那點不同尋常的關系。

他道:“仲春兄放心, 無論伯母對我是什麽态度,我都已視她為長輩,自會想辦法斡旋此事。”

季仲春這才松了一口氣,道:“那便好,那還是要指望妄之你了。”

謝塵從季府出來,李濱就趕緊迎了上來。

“三爺,剛剛收到消息,京中有昌王的人活動的痕跡。”

謝塵皺了皺眉道:“派人加緊盯着,江西那邊昌王應該已經撞到越敬澤早就備好的鐵桶上了,這個時候就怕他狗急跳牆。”

李濱應了是,正要去吩咐,就瞥見謝塵的臉色難看。

他也大概能猜到到底是出了什麽事,但此時還是擔心道:“三爺,要不派人去宮裏請個太醫——”

“不用了。”

謝塵打斷他的話,“走吧,回府。”

·

韶音閣。

謝明朝下午的時候被從宮裏接了回來,這會兒正賴在白歌屋子裏纏着她要下棋。

“白歌姐姐,我最近和宮裏師傅學了好幾招呢,你快來看!”

自從謝明朝進宮做了伴讀,兩人确實許久沒見了,白歌還着實有點想他。

謝明朝人雖然小,但可能是自小生活在險惡人心中,格外會察言觀色,嘴巴也甜。

再加上他對白歌有些依賴之情,總愛往她這跑,因此兩人關系倒還不錯。

白歌吩咐人去廚房做謝明朝喜歡吃的幾樣糕點,一邊被他拉着手走到棋桌前。

兩人這棋一下起來,就是一下午。

謝塵走進來時,便見到這樣一番場景。

一身素淨衣裙的女子與小男孩兒相對而坐,聽着男孩兒講着宮中發生的種種趣事,唇邊還挂着溫柔笑意。

他忽然恍惚的想,如果那個孩子還在的話,過不了幾年,應該每天都會是眼前這樣的場景吧。

謝明朝聽見腳步聲,擡頭一看,見是謝塵,立刻縮着脖子鹌鹑一樣。

他上次從宮裏回來,被謝塵考校功課,可沒少挨罰,以至于現在看見他就怕的很。

白歌詫異的回頭望了一眼,見謝塵銀灰色的身影站在玉珠簾後,珠簾後難以瞧清他的神情。

謝明朝站起身小聲道:“三叔。”

“嗯。”

謝塵淡淡應了一聲,“回來了去你祖母那裏請安了嗎?”

謝明朝臉色頓時一僵,有些求助的看向白歌。

白歌心頭有些軟,便出言道:“趁着現在天還沒黑,快去吧。”

謝明朝趕緊就着臺階下,道:“那我現在去。”

說着就一溜往外小跑,謝塵看着他的身影出了門,才将屋子裏的丫鬟都遣了出去,掀起珠簾進來。

白歌正将棋子減回棋簍裏,就聽他道:“我剛剛見到你母親。”

白歌手上動作一頓,回頭看他:“她怎麽樣了?”

謝塵走到她身邊,幫她拾着棋盤上的棋子。

“看着氣色很好,她是與季仲春一同回來的,可能是看戚國公府被士兵圍了起來,便直接去了季府暫時安置下來,明日你生辰我會派人接她過來見見你。”

白歌眸子緩慢的眨了下,道:“我母親在季大人府上?”

謝塵點了點頭。

白歌的眉擰了起來,想到之前謝塵所說的季仲春與嫡母的往事,忽然理解了謝塵話裏的微妙含義。

她開口道:“我母親是自願與季大人一同去季府的嗎?”

謝塵深深看了她一眼,道:“我去看她的時候,季大人對她很是着緊,你母親也幸好有季大人照顧,才能一路平安回來。如今明面上她已經失蹤了,我想不若借此便将你母親的身份從戚家抹去,為她換個身份,你覺得如何?”

白歌坐在原地半晌道:“那我兩個哥哥呢?”

謝塵一邊把棋子倒進棋簍裏,一邊道:“我已經拟好你兩個哥哥寫的關于戚國公府的訴狀,只要呈上去便可将功抵過,既能保住你兩個哥哥的功名前途,也不會讓人察覺不妥。”

“等戚國公府的事情一了,便要籌備我們的婚事了。”

“咚”一聲,棋子散落一地。

白歌白着臉看着地上的棋子。

謝塵蹲下身将地上的棋簍拾起來,接着,半跪在她腳邊。

他伸手去握白歌的手。

“茵茵,是不想嫁給我麽?”

他的聲音又沉又低,還帶着些許小心和失落。

“茵茵,你真的想離開我嗎?”

白歌低頭看着他,他烏黑的發将臉頰襯的越發蒼白。

她的唇張了張,卻沒說出話來。

“你當真對我沒有半點情意嗎?”

謝塵擡眸看她,那眼底帶着血絲,向來幽邃的眼眸此時卻似将所有的脆弱袒露無疑。

“過往我無法更改,可我亦不想失去你,你告訴我,我該怎麽做?”

白歌依舊沒有說話,連她都說不清自己此時到底是怎麽想的。

她只覺得腦中一團亂麻。

一會兒是母親和兄長的臉,一會兒是那日她從東臨閣觀景臺上墜下時,看見的謝塵的眼睛。

胸中的烈火和冰冷一同燒着。

謝塵喜歡她嗎?

應該是喜歡的。

白歌其實心裏很清楚的知道,如今的謝塵是喜歡自己的。

自那日他從觀景臺跳下來護住她的那一刻起,她就明白了。

若是沒有那個馄饨攤,那一輛柴車,可能兩人怎的就都去見了閻王了。

這樣的一個權勢滔天又俊美無俦的男人,肯為她舍了性命去,為她解決一切憂患,願意明媒正娶她為妻,她還有什麽不滿足呢?

可是白歌依舊心裏難受的很,就像她最渴的時候只想要一碗水,卻被一人拿的遠遠的。

她被渴死了,那人又用瓊漿玉液将你救活,所有人都覺得她該感激涕零。

可是她最初只需要那一碗水啊。

事到如今,她甚至說不清她對謝塵到底有沒有情。

有又如何,她至今仍會因為那個未出世的孩子從睡夢中驚醒。

那在細枝末節處生出的半點微薄的情意,如何抵得過她心中燒起的熊熊烈火。

心中千萬念頭流過,她将手抽了出來,輕聲道:“你容我想想。”

謝塵看着空落落的手掌,眼眸暗下來。

·

四月初四一大早,辛媽媽就煮了長壽面,上面卧了兩個圓圓的荷包蛋。

白歌起身被小招伺候着洗漱過了,就瞧見辛媽媽捧着面碗站在桌前。

她看着白歌的眼眸中帶着些許憐意,“我們茵茵今天十七了呢。”

白歌鼻子有些發酸。

這一年,她經歷了太多的事,多到甚至不敢去回想。

吃了長壽面,謝明朝就來了,小男孩兒神秘兮兮的将一個木盒遞給她。

“這是生辰禮物。”

白歌将木盒打開,裏面躺着一根墜着流蘇的銀簪。

謝明朝見那簪子,最近越發白嫩圓潤小臉兒上顯出兩分局促來。

“我之前的月例銀子都被拿走了,這半年剛攢了些,實在不夠買金的,下回,下回姐姐你過生辰,我一定送你一個金子帶大寶石的,我看宮裏的貴妃娘娘帶的那種可好看了。”

白歌看着他純淨真誠的眼睛,心裏有些暖意。

她将簪子取出來,別在發髻上,讓小招取了銅鏡過來,照了照。

“好漂亮啊,我很喜歡,朝哥兒的眼光真好。”

謝明朝頓時嘿嘿的笑了起來。

陪謝明朝玩了一會兒,很快就快到午時,謝塵派人過來通知已經在門外備好了車,準備出發去東臨閣。

白歌換了衣服,領着謝明朝出來的時候,謝塵已經在馬車上了。

他今日穿了一身墨青色繡竹葉暗紋長衫,發上帶了一頂玉冠,一副出塵俊逸的君子模樣。

白歌瞥他一眼,問道:“我母親也會去東臨閣嗎?”

謝塵看着她的側臉道:“已經派人去接了,季大人應該會同她一道來。”

白歌輕輕“嗯”了一聲,不再說話。

馬車行了出去,謝明朝坐在沉默的車廂裏,有些坐不住一般的扭動着身體,想要透過車廂圍簾偶爾透出的縫隙往外瞧。

謝塵掃他一眼:“你坐下面有釘子嗎?”

謝明朝頓時委屈的不敢亂動。

白歌心裏輕嘆了口氣,念着頭上的那枚簪子,将車簾略撩開些。

謝明朝沖她調皮的眨了眨眼,開始津津有味的瞧着窗外的街景。

今天是文殊菩薩的誕辰,街上十分擁擠,大多是去趕廟會的。

突然,謝明朝有些好奇的嘀咕一句:“那些人是幹什麽的,好奇怪啊?”

白歌剛問了一句:“什麽?”

就見一道寒光閃過,接下來她整個人被撲倒在車廂裏。

一只箭矢順着窗戶射了進來,深深嵌進了剛剛她座位處的車壁上。

作者有話說:

最近卡文,又發了急性狹窄性腱鞘炎,更得少了,小天使們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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