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 ? ◇

111   第一百一十一章 ◇

◎不如嫁給我怎麽樣◎

在定遠侯府的日子, 有種說不出的安逸舒心。

白歌也說不清楚是為什麽,她在這裏沒有半點寄人籬下的感覺,反而有種前所未有的自由和愉悅。

每天看莫小鳶練功,玩鬧, 和莫夫人一起聊天, 下棋, 品茶, 偶爾莫廷紹也會出現在飯桌上, 一起吃頓飯。

随着和莫家人的熟悉, 白歌也從莫夫人口中得知了許多定遠侯府的往事。

“我嫁進來的第三年, 鞑子打來了, 定遠侯府全家男丁應調出征, 我的丈夫和他三個兒子,包括最小的阿紹,那年他才十三歲。”

春日的午後,陽光懶洋洋的灑下來,莫夫人靠在美人榻上,品着一盞香茗, 開始給白歌講起了定遠侯府的往事。

白歌坐在她對面, 捧着茶盞一言不發, 認真聽着她緩慢柔和講述着。

“那場仗打了大半年, 最後回來的只有阿紹一個人。”

簡單到有些平淡的一句話, 掩蓋了背後無數條人命鋪就的冰冷慘烈和血腥, 卻依舊讓白歌聽得心驚肉跳。

莫夫人的聲音輕柔悠遠,眼神飄忽着沒有焦點, 仿佛穿透了漫長的時光, 沉浸在回憶中。

“嫁進來三年, 我總共見過我那丈夫三次,最後一次,見到的是他的屍體。”

白歌聽身上隐隐發涼,即便被陽光灑到身上依然無法驅散的發自心底的涼意。

莫夫人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異常,接着慢悠悠的道:“那一次,只有阿紹一個人活着回來了,帶着他父親和兩個兄長的靈樞。”

“阿紹喜歡別人叫他小侯爺,雖然早就被聖上禦筆親批了世襲定遠侯的爵位,可他似乎還是更喜歡之前的日子。”

她從回憶中抽離出來,又低頭喝了口茶,才對着白歌道:“他也是個命苦的,後來又被冠了個克妻的名聲,身邊連個體己的人都沒有,總是讓人心疼,你說是不是?”

白歌捧着茶杯喝了一口,只微微點了點頭,實在搞不懂莫夫人怎麽忽然和她說起這些。

莫夫人也沒在意她的回答,只是問道:“時雨說,你是來避難的,之前我一直不好多問,如今你可願意說說你的事?”

白歌捧着茶杯的手一僵,低頭垂着眼眸沒說話。

莫夫人又道:“我知你有難處,過往也不會令人愉快,不過有些事情說出來其實比憋在心裏好。”

她看過來的神色溫和:“小鳶真的很喜歡你,我想有些事你說出來,我也許能幫你。”

白歌看着碧綠色的茶水,兩片小小的翠綠色嫩芽在水面舒展着漂浮。

她再此擡起頭,嫩粉色的唇瓣張了張。

濃郁金黃的陽光帶着溫暖的氣息散在屋子裏,沿着窗投下的陰影,一段段的移動着。

出門的時候,莫夫人在她身後,輕柔的道:“今天早上,那位裴公子托人遞了信進來,他明天會來看你。”

白歌的腳步一頓,側臉回頭看向她。

莫夫人的笑容還是那樣溫和,那是一種難得的給人留□□面的善意。

白歌看着她的眼睛,點了點頭,輕聲道:“我知道了,謝謝。”

那些黑暗的,沉重的,讓人不願意的過往,也許真的可以如雲煙一般,随着時間漸漸的散去吧。

她看着帶着些許紅霞的夕陽這麽想着。

第二天下午,陽光正好的時候,她在定遠侯府後院的小亭子裏見到了裴桓。

見到他的一瞬間,白歌就明白了,過去的終究會過去,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

裴桓的臉色蒼白,眼下青中透着黑,一張臉瘦削的幾乎脫了形,不過是半個月沒有見,那個曾經清秀驕傲的少年宛如被人打斷了脊梁,低垂着頭,神色晦暗中透着陰霾。

他站在白歌面前,有些幹裂的嘴唇張了又阖,如此反複,卻始終沒有吐出半個字。

白歌看着他不斷張合的唇,然後有晶瑩的液滴從他的臉頰上劃下來。

裴桓嘶啞的嗓音終于傳出來:“對不起。”

白歌其實大概能猜到是發生了什麽事,她先前走了一步,靠近了這個她從來都全心信賴的人,伸出手過去落在他的臉頰一側。

淚水滴在她的掌心,燙的她手也跟着抖了一下。

就像眼前人那顆曾經燙的她想要掉眼淚的赤誠無比的心。

裴桓的肩忽然抖了起來,他的聲音更低了,哭腔怎麽也止不住。

“對不起,白歌,對不起——”

“我說服不了母親,我勸不住她——”

“為什麽我什麽都做不到,為什麽我做什麽都是錯的——”

他全身都在顫抖,淚水不斷落下來,露出那種似乎壓抑了許久許久,屬于少年人的無力和脆弱,那種仿佛所有的驕傲和堅持都被打碎後,整個人都空掉,只剩些許殘渣在痛苦哀嚎。

白歌看着他,輕輕的将他抱在懷裏,感受着他還并不算寬的肩膀,那是介于少年和青年的青澀瘦削。

她明白他的難過,再明白不過。

那種如何掙紮都掙脫不了的無力感,無論怎麽做都改變不了,最終只能放棄的絕望。

也許他們本就是被命運捉弄的浮萍,在洶湧的河流中相遇,又分開,又相遇,最終還是分開。

若是沒有她,裴桓還應該是驕傲,意氣風發的少年,那個令人矚目的淮安最好的少年郎。

白歌抱着他,心裏湧上一種難言的愧疚和苦澀。

“沒關系的,子辰哥哥,沒關系的。”

在他說要娶她的時候,白歌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可是她沒有把事情說破,她看着那個倔強執拗的裴桓,看着他捧着一顆赤誠滾燙的心說着最令人窩心的話,心底的自私最終被壓了下來。

心中有一個冰冷的聲音提醒她。

“你知道的,從他說要救你出去的那一刻,你就知道會給他帶來什麽,你明明知道。”

“真是醜陋又自私啊。”

“你明明知道,對他最好的方式,就是離他遠遠的。”

是啊,真是自私的決定。

她早就知道,她離開了謝塵,就會給裴桓一種虛妄的希望,而她心中未嘗沒有這一點希望。

可命運給予的枷鎖怎麽會輕易就能擺脫,她付出的代價就是眼前這個少年同她一起被打的粉碎。

裴桓近乎是趴在了白歌的肩上,他比白歌高出一頭,卻以一種逃避的姿勢,将自己的臉埋在她的肩膀上,淚水浸透了白歌肩頭的衣衫,燙的她心裏陣陣的抽疼。

“對不起,白歌,對不起——”

“我不能沒有母親,對不起——”

裴桓虛弱無力的道歉聲,不斷在耳邊響起,帶着他溫熱的眼淚一起,好像一把利劍穿刺着白歌的心。

但白歌早就已經沒有眼淚了。

她只能緊緊摟住他,不斷說着:“沒關系的,子辰哥哥,什麽都沒關系的。”

不知道過了多久,似乎是很久,又似乎只是很短的時間,裴桓的眼淚似乎已經流幹了,他的聲音只剩喃喃的氣音。

白歌用了點将他扶着坐在亭子裏的石椅上。

她像是對待一個跌倒後再無力站起的孩子一般,将他攬在懷裏,輕輕撫摸着裴桓的發頂。

裴桓被她安慰着,也漸漸平靜下來。

不過他仍然緊緊的摟住她的腰,像是在從她身上汲取安慰,用暗啞的聲音低聲道:“昨日,母親在家中懸梁了。”

白歌撫摸着他發頂的手一頓,霎時間,只覺得渾身冰冷,那種寒意從胸口蔓延出來,一直到指尖。

裴桓一直沒有擡頭,只是接着道:“母親之前已經絕食了三日,昨日我去送參湯的時候正好撞見了,救了下來,大夫說沒有大礙。”

白歌這才卸了那一口氣,覺得身上緩過來些許。

她幹澀的說道:“沒事就好。”

裴桓的嗓音又有些顫抖起來:“我很害怕。”

“我以為母親要死了。”

他的身體又抖了起來,卻強撐着擡起頭來,卻又不敢真的去看白歌的眼睛,不敢與她對視。

“我沒辦法娶你了,白歌,我真的沒辦法了,對不起。”

白歌低着頭看他,他的眼睛沒有焦距的盯在不遠處,裏面全是血絲,瞳孔黑洞洞的,像是一口幹涸的枯井。

“子辰哥哥,沒關系的,無論怎麽樣,我們都是彼此很重要的人啊,什麽都改變不了這一點,不是嗎?”

她輕聲說着:“我所受的苦難,不是因為你,子辰哥哥,放過自己。”

裴桓在她的懷裏低下頭去,又有淚水滴在了涼亭中的青石地板上,氤出深色的一小片斑點。

一直以來,自從他知道這件事開始,那種無力感就萦繞在他的心頭。

他做過很多努力,也掙紮過,但他從來沒放棄過,以至于後來變成了一種執念,壓抑在心頭。

宋時雨找到他之前,他曾想過隐忍蟄伏,總有一天能成長到有能力對抗那個人,直到宋時雨的到來,給了他這個機會。

可母親的态度那樣決絕,他知道母親無論是絕食,還是懸梁,都是做給他看,是在表明态度。

但他不敢賭了,他認輸了。

現實再一次告訴他,他其實什麽都做不到,他只是一個在普通懦弱不過的人,他根本沒有自己想象的那樣強大,就算謝塵已經不是障礙,他依舊沒法把這份責任背負起來。

他甚至懦弱到,在說這些話時都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他聽到白歌說,讓他放過自己的時候,他心底竟然真的卸掉了一塊石頭一般,松了一口氣。

同時,另一種這幾日一直盤旋心中又被壓了下去的,隐秘污穢的想法重新滋生了出來。

這令他更加認識到自己的懦弱和不堪,可卻又情不自禁的想,也許呢,也許真的可以呢?

他松開了一直摟住白歌的腰,雙手攥緊成拳放在膝蓋上。

他秉住了呼吸,帶着小心和希冀:“我們還有機會再一起嗎?”

這句話一出,白歌也松了手。

這話的意思她聽懂了,他想讓她做妾,或者是外室。

裴桓覺得那種冰冷的寒意瞬間浸透了全身,他忍不住閉上眼,等待着白歌對他的宣判。

他這樣龌龊的,不堪的,懦弱的想法,便是她用最狠毒的語言來批判都不為過。

身邊有衣料窸窸窣窣的響聲,裴桓以為白歌已經憤而離去,她也許根本不想和自己再說半句話。

也對,他的這個行為和謝塵又有什麽區別。

裴桓緊緊握着拳頭,短平的指甲都深深嵌進了肉裏,這樣惡心的自己,本也沒有資格奢望什麽了。

忽然,拳頭被一只溫軟柔軟的手裹住。

“子辰哥哥,你看着我。”

耳邊是溫柔卻堅定的聲音,裴桓忽的睜開眼,卻在對上她水潤的眸子時,羞愧欲死。

“對不起,對不起,白歌,我——”

他只覺得自己剛剛是不是瘋了,竟然會說出那樣的話來,臉色頓時煞白,說話的嘴唇也抖着。

白歌握着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輕柔道:“別說對不起,子辰哥哥,錯的不是你。”

她的聲音很輕,但卻又像含着極重的力道。

“我們相識多年,我知道你是什麽樣的人,我信你。”

裴桓的淚又一次落下來,被白歌用袖口擦掉了。

“可我們不能在一起了,這不是你的錯,不是我的錯,也不是伯母的錯。”

她說的很慢,也很有耐心,好像在教導寬慰一個孩子,她想将這兩年經歷所有的感悟都告訴他。

“我們都沒有錯,只是世事無常,過去那些都很美好,但就讓它停留在過去吧,我們向前看。”

“子辰哥哥你會娶一個賢惠美麗的妻子,會實現你的抱負,會成為一個讓伯母驕傲的,人人稱頌的好官。”

白歌看着他,眨了眨明亮的眸子,語氣裏仿佛帶着笑意。

“而我,也想回到江南,也許會去找哥哥,也許去找母親,或者就回到淮安,最熟悉的地方,買一個小莊子,過我喜歡的自由自在的日子。”

“我們都會過得很好的,不是嗎?”

裴桓看着她嘴角的笑意,那些虛妄和羞恥似乎都漸漸遠去,心中有些空洞,卻又有種解脫與釋然。

他低低的道:“會的。”

裴桓離開了。

他後來沒有再哭了,離開的時候,他背影有些蕭索,卻比來的時候挺直了一些,看起來不再像個少年人了。

所有人都會随着時間,學會長大,學會妥協,學會放下。

白歌坐在涼亭裏,看着裴桓的背影,心中明白他終究不再是那個七夕夜晚眸子裏盛着漫天星火的少年了。

身後有樹葉摩擦的簌簌聲,白歌回過頭,看見一個玄色的衣角從縫隙裏漏了出來。

“竟不知道小侯爺這樣磊落的人,也有聽人壁角的嗜好。”

白歌此時的心情實在不算好,說話語氣也有些沖。

“這四處透風的亭子,哪裏有壁角。”

莫廷紹從樹叢中走出來,不在意她的态度,一邊說着,一邊走到亭子,随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姿态随意中帶了些行伍衆人特有的痞氣。

他還真不是有意偷聽什麽,只是白歌這位置選的實在是好,他平日練完功後就喜歡在涼亭後的假山裏歇一會,真是正巧聽到了,看裴桓那個樣子他又不好出來,這次啊一直待到現在。

坐到她的對面,聽着她暗藏的譏諷。

莫廷紹微挑眉還想再說兩句話還回去,他這人脾氣差的很,慣不會受氣。

只是坐到她正對面,瞧見了她頭發烏壓壓的黑,臉色清淩淩的白,眸子裏帶着水意,透出股子凄婉來,竟有種經霜更豔,遇雪尤清的美,心裏忽然升起一絲澀意,到了嘴邊的那些傷人的嘲諷,竟是一句也吐不出了。

“這位裴公子雖然稚嫩了些,但待你也屬真心了,你那些話也算貼切,世事弄人罷了。”

他想了半天,憋出一句不算安慰的安慰。

說完之後,莫廷紹覺得自己說的真是一句廢話。

白歌沉默了一瞬,也許是剛剛與裴桓那一番交談令她有些難過,這會對着莫廷紹,竟然也了點說話的興致。

“我當然知道他是真心的。”

白歌應了一句,算是承了他的情。

“小鳶的娘是怎樣的人?”她忽然轉頭看着他英俊淩厲的側臉,開口問。

莫廷紹愣了一下,想了想,回答:“不知道。”

白歌詫異的看向他,那雙黑漆漆的仿佛被山泉洗過的眸子看過來的時候,莫廷紹只覺得脊椎骨附近莫名的就有些發麻。

一瞬間,他似乎明白了那個一肚子毒汁的謝妄之為什麽會死咬着這個丫頭不放手了。

被這樣一雙眸子看着,如他這般鮮血滿手的人,竟然有種被水洗過一樣的感覺,說不上舒服,卻奇怪的想要被她多看兩眼。

忍不住的就想起了至今還擺在莫小鳶書桌上的三個面人,昨日去查她功課時候還瞧見了。

他克制着心中不斷升起的各種思緒,開口道:“我沒見過她幾次,成婚半個月話都沒說幾句,我就出征了,等回來的時候,人已經沒了,只留下了已經半歲多的小鳶。”

白歌沒想到會得到這種回答,半天才幹巴巴的道:“啊,這樣啊。”

莫廷紹接着道:“後來母親又給我定了兩次親事,一次女方婚前私奔了,那家人對外就說是病逝了,另一次,女方聽說我是個殺人如麻的煞神,還克妻,婚前吓病了,真病逝了。”

聽着他平淡的講述,白歌總覺得他這話裏帶了兩分戲谑嘲諷的意味,一時不知道怎麽接,只能說了一句場面話:“小侯爺人品貴重,日後定會再遇良緣。”

莫廷紹挑眉看了她一眼,嘴角微勾帶出了兩分諷刺笑意:“在白歌姑娘眼裏,有聽壁腳的嗜好也能算是人品貴重嗎?”

白歌想起這是剛剛自己嘲諷他的話,頓時被說得噎住,憋得臉上微微泛起了粉色。

淺淺的粉在那雪白的臉頰上暈開,正如三月裏迎着春日輕輕飄落的桃花瓣,莫廷紹看的有些心驚肉跳,目光閃爍了幾下。

“真覺得我人品貴重嗎?”

他忽的又問了一句。

白歌頓時覺得無語,這人好生奇怪啊,不過是一句敷衍的場面話,怎麽還揪着不放呢?

她心裏憋了點氣,只好七分恭維三分暗諷的道:“自然是真的,小侯爺無論人品,家世還是肚量,都讓人佩服。”

莫廷紹好像沒聽出來她的諷刺,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

“既然你覺得我挺好,不如嫁給我怎麽樣?”

白歌一開始還有沒反應的想要下意識的點頭,卻猛然反應過來不對。

“啊?”

她一個激靈的站起身來,磕巴着道:“小侯爺,我之前言語冒犯,确實是不該,我給你賠禮,還望你莫要開這樣的玩笑了。”

莫廷紹看着她瞬間跳起來的樣子,覺得有點好笑,又有些不爽。

剛剛那話說出來,他自己也有點詫異,說不好這話裏有幾分逗弄,又有幾分真心。

只是看着她這般如受了驚的兔子一般,那點粉色瞬間就從臉頰上褪了下去,又是新雪一般的白,他心裏有點賭。

“你這意思,看來還是覺得我不夠好了。”

心裏有點郁氣,那股常年軍中生活養出的匪氣就上來,莫廷紹肩背往後一靠,他眉目一斂,嘴角微勾,神色裏帶着三分自己都不知道的陰鸷煞氣。

“诓我,嗯?”

那尾音又沉又冷,似含着濃郁的殺氣。

白歌看着眼前面色說變就變的定遠侯,一時間腿都有些軟了。

到這一刻她才想來,眼前的人不是裴桓,甚至不是謝塵,而是個半生不熟,常年戰場厮殺的煞星,而且自己還躲在人家家裏避難呢,她哪來的臉和人家定遠侯這麽說話。

如果定遠侯真叫人把她扔出去,她怎麽辦?

果然是莫夫人的親和和莫小鳶對她的友善讓她失去了分寸,讓她幾乎真把這當家裏一樣卸下了防備和小心。

她站在原地,想到自己被定遠侯趕出去,想到莫夫人失望的神色,和莫小鳶有些厭惡的眼神,心中又慌又亂,一時竟忍不住掉下淚來。

莫廷紹就看見自己說完這句話,對面的姑娘便僵住不動了,然後,那雙清澈水潤的眸子裏就真的溢出了水來。

這次,換莫廷紹僵住了。

怎麽就哭了,他也沒說什麽呀,不就是逗了她一句?

忽然,莫小鳶歡快的聲音傳了過來。

“阿爹,你在這裏!白歌姐姐也在啊!”

聲音驟停,莫小鳶走近了看着白歌臉上的淚痕和蒼白的面色,小心問:“姐姐,你,你怎麽哭了?”

見白歌沒說話,她又回頭看了看莫廷紹,然後——

“哇!”

莫小鳶張大嘴,猛地“哇”一聲哭了出來。

莫廷紹瞬間頭皮發麻,只覺整個人都要炸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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