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惟願春日不遲
惟願春日不遲
03 楔子
言歡第一次見到傅豫清是在春天,她印象很深,那是她最喜歡的季節,風信子開滿整條胡同。
已經好些年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她以為自己只是已經習慣跟着傅豫清的影子走了。
後來她想,在這個車水馬龍的人世間,要有多愛一個人才能默默守護了那麽久。
注:真實事件詳情見微博專欄《你好,我在聽》
03.01
她還是放不下
言歡加班到大年三十,将近淩晨,整間辦公室裏與她作伴的只有辦公桌前的一盞明燈。長時間保持一個坐姿,讓她腰酸得不行,她反手揉了幾下腰,扶着桌沿,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
北京真的好大,遠遠望去,萬家燈火連成一片,闊步走去,卻只覺得如陷冰窖。
她拿出手機,熟練地點開傅豫清的微信頭像,手指在鍵盤上不停地盤旋,卻遲遲沒有打出一句完整的話語。屏幕即将熄滅的瞬間,外面傳來新年鐘聲,随即而來的便是煙花與歡呼聲。
【傅豫清,新年快樂。】
她還是放不下。
言歡呆呆地看着手機屏幕,很久之後才長呼了一口氣,将手機放進口袋裏。
她摸了下手腕上的紅繩,喜歡一個人才不難,難的是不再喜歡。
言歡将早已準備好的辭職信放在辦公桌上,利落地關了燈,腳步即将邁過門檻的一瞬,她再度回頭,靜靜地看着待了整整兩年的辦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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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白氣從口中緩緩呼了出來,伴随着沉重的嘆息聲。掙紮了那麽久,她終于還是要放棄眼前的一切,直視自己那顆放不下過往的心。
從公司出來後,言歡沿着街道走了很久,終于在第三個十字路口那裏看到一家唯一營業的奶茶店。
她在北京待了六年,這裏的冬天每年都會下雪,火紅的燈籠在皚皚白雪下更為顯眼,言歡坐在奶茶店裏,被凍得通紅的手指緊緊握着一杯溫熱的奶茶。
聽說人在困境中時會變得愈發容易傷感,言歡吸了吸鼻子,好像真的是這樣的。
因為此刻孤身北漂的她,突然就想到了傅豫清。對于絕大部分的人來說,高考無疑是最緊張且重要的考試,可對于言歡來說,最要緊的,其實是中考。
那時的她,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傅豫清上同一所高中。
那時候只是單純地覺得,傅豫清能做到的,她也要做到。
“一中的節奏很快,離家很遠,一個星期只能回一次家。老師很嚴格,每天的試卷可能會壓得你喘不過氣,在那裏沒有那麽多的大是大非,萬事都只以成績論英雄。”
“所以,啊言,你确定你要考這個高中?”
這是初三上學期開學的前一天晚上,傅豫清和言歡說的一番話。
明明不過十七歲的男孩,看待事情卻尤為理智現實。
少年與光同在,清明的眉目下,眼底盡是熾熱坦誠。他看着眼前的女孩,又問了一遍。
“啊言,你确定要去一中?”
遠方的喧鬧順着風聲傳來,掀起女孩的劉海,露出光潔白皙的額頭,她看着他,眼神逐漸堅定。
“我确定。”
說出來可能很多人都不會相信,言歡初三甚至比高三過得還要辛苦。早上五點就起來背單詞,晚上偷偷窩在被子裏刷題刷到淩晨。
就這樣堅持了整整一個學期,錄取通知書下來的那天,整個街道的人都很激動,因為沒有人敢想,從小到大都成績平平的言歡居然以全校二十七名的成績考上了一中。
傅豫清做到的,她一樣能做到。
03.02
想讓傅豫清開心
從北京回臨安,旅途很長。言歡輾轉多地,趕到家時已是年初二淩晨,父母早早地在門口等着她,眼底的擔心肉眼可見。
“言言,這舟車勞頓的,肯定早就累了吧。快進來,這天怪冷的。”
言歡任由父母将她的行李提了進去,她看着頭發逐漸花白的父母,心底滿是愧疚,悔意瞬間翻了數倍。
她還是應該趕回家陪父母過年的。
—
接連好幾天,煙花聲不斷,言歡坐在天臺上,看着漫天的絢爛,還是臨安有年味。
旁邊的葡萄藤早已敗了,只剩下泛黃的枯藤,記憶裏每到葡萄成熟的季節,媽媽總是使喚她挨家挨戶地去送葡萄,多餘的就會釀成葡萄酒,要還餘下的話,就會放在藤下的石桌上,曬成葡萄幹。
夏天的夜晚滿是燥熱,這讓本就學不進去的言歡更為煩躁。而傅豫清也一直在幫她補習,他性子溫潤,總是不厭其煩地哄着她,就為她能多學一點。
在這個葡萄藤下,他們一起度過了很多個夏天。
言歡跟傅豫清是青梅竹馬,父母相熟,他比她大兩歲,對她事事謙讓。
自她記事起,印象裏的他總是寡言少語,也不喜歡出門。
她看着這個好看的大哥哥,他成績優秀,家境優越,就連名字都那麽好聽,可眼底卻總是透着股淡淡的憂傷。
她什麽都不懂,只有一個單純且幼稚的念頭。
這個念頭到後來逐漸演變成了目标。
想讓傅豫清開心。
為了這個所謂的‘目标’,言歡做過許多努力。
言歡将纏在石桌上的枯藤落到一邊,胡同口傳來鄰居家小孩的嬉鬧聲,她低頭往下探了探,忽的就笑開了,他們在放鞭炮。
她想到自己曾經為了讓傅豫清出門陪自己堆雪人往他窗口扔鞭炮,結果把他被窩炸了個大窟窿那件事。
鞭炮聲逐漸遠了,那群小孩順着街道往外走了。言歡輕聲吐了一口氣,她閉着眼睛陷入了一段冗長的回憶。
其實也已經過去很久了,許多事她早已淡忘,無論怎麽努力都想不起來了。
—
言歡睡了個懶覺,她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是被門鈴聲吵醒的,坐起身抹了把臉,披了件外套出了房門。
“媽,剛剛是誰啊?”
林芳拍了下放在玄關鞋櫃上的紙箱子,“你傅阿姨寄來的快遞,前兩天她還打電話來問我年後什麽時候從老家回來,說她找了個鐘點工幫忙打掃屋子,想讓我過去給人家開一下門。我一尋思這屋子又不髒,就是有點灰塵,我這不順手就能幫她打掃了嘛。”
她說着就将手裏的快遞拆了,裏面放了一整箱臘腸,林芳笑眯眯地看着言歡,“你說說你傅阿姨,這麽客氣。”
說着拿着電話就開始撥號碼,“喂,勤姐啊,你說你怎麽還這麽客氣。”
…
言歡拿起箱子裏的臘腸,湊到鼻子裏聞了聞。
嗯,多少年了,還是那個味道。
03.03
早已習慣跟着傅豫清的影子走
吃過午飯,她爸媽出門辦事,言歡主動攬下了幫傅豫清家打掃衛生的事。
房屋長久無人居住,牆壁有些發黴,滿屋都是灰塵,她一進門就被嗆得接連咳嗽了好幾聲。
她對于這棟房子的回憶有很多,傅阿姨做菜很好吃,她經常來他家蹭飯。在這裏,她有自己的專用餐具,冰箱裏永遠都放着傅豫清給她買的可樂,旁邊的零食櫃也是特意為她加的。
每次出門,言歡的必經之處就是超市,她很喜歡吃零食,總是會纏着傅豫清給她買。
“這個裏面添加劑太多了,一點都不健康,吃了對身體不好,咱倆去那邊買只雞,回去我讓我媽給你做黃焖雞。”
話是這麽說,每次都是一樣的話,可最後還是會讓言歡如願。
她看着推車裏快要溢出來的薯片,笑眯眯地挽着傅豫清的手,誇獎道:“做的不錯,傅豫清。”
爸媽和她說很多次要叫豫清哥,可她從未叫過。
在言歡心裏,其實早就把傅豫清當成親哥了。
電視櫃斜對面的那面大牆發黴得最為嚴重,言歡按照網上查找到的教程反複清洗了很多遍,都沒有擦幹淨。
她看着被凍得通紅的手指,以及滿牆的黴斑,只得無奈放棄。
眼前的這面牆幾乎承載了她的整個青春。
有關于傅豫清的青春。
傅豫清最大興趣愛好就是攝影,他給言歡拍了很多照片。
夕陽下,她光着腳丫去追海浪,臉上還沾着沙子,她笑得開懷,還缺着半顆不小心磕壞的門牙,實在算不上好看。他明明答應了她會将這張照片删除,卻還是偷偷地保存了下來。
開滿風信子的胡同口,她嘴上叼着傅阿姨做的雞腿,雙手捧着風信子,傻傻地望着鏡頭。
一中門口,她穿着寬大的校服,頂着大大的黑眼圈,歡喜地奔向他。
那年,她上高二。
是傅豫清大一暑假的時候。
…
她看着這面空蕩蕩的牆壁,上面曾經貼滿了她的身影。窗口灌進來一陣狂風,灰塵四起,言歡被迷了眼。
這窗戶是她進門後打開通風的。
好不容易才睜開眼睛,風又來,她下意識用手袖捂着臉。這一刻,言歡忽然就意識到,傅豫清一家已經搬家很久了。
還未來得及深想,就聽到貓的叫聲。她皺着眉頭仔細聽了一會兒,這個聲音應該是從樓上傳來的。
她上了樓,順着聲音的方向仔細瞧了一路。最後,在傅豫清的房間裏,找到了一窩剛出生不久的小貓。
有一只流浪的貍花貓,居然把孩子生在了他放東西的紙箱上。言歡仔細察看了下,原來是因為紙箱上放了一個軟軟的小坐墊。
也沒多想,她直接上手摸了下小貓。奇怪的是,貓媽媽對她這一舉動居然一點都不抗拒。
她回家找了個紙箱子,往裏面鋪了層厚厚的毛毯,給這窩小貓搬了家 ,又給貓媽媽喂了點向鄰居姐姐要的貓糧和水。
墊子又髒又臭,傅豫清是個很愛幹淨的人,言歡直接将墊子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正要用濕抹布去擦那個紙箱時卻發現這個箱子居然被密封了,難道是傅阿姨當年搬家時搬漏了?
不過很快言歡就否定了這個猜想,搬到那麽遠的地方去,要帶走的東西肯定都是很重要的,早該發現忘記了,也早該讓她爸媽幫忙寄過去了。
小貓窩在貓媽媽肚皮邊喝奶,發出微弱的哼唧聲,言歡低頭看着手中的箱子,沉思良久,還是決定打開。
最先看到的就是那幅畫。
是她親手畫了之後送給傅豫清的那幅畫,那時候的她才剛開始接觸畫畫,畫得并不好。
言歡伸手去撫摸他的臉龐,畫面早就已經褪色,可還是能看出來大概內容,是傅豫清站在胡同口攝影,他在拍日落,餘晖灑向他,周圍是一些花草動物。
傅豫清收到那幅畫的時候,很開心。
他這人性子溫潤,但一向不言茍笑,那好像是言歡第一次見他笑那麽開心。
她想,傅豫清應該也是喜歡畫畫的,只是魚和熊掌不可兼得,所以他選擇了更為偏愛的攝影。
于是,她也成為了一名藝術生。
已經好些年了,也不知道為什麽,她以為自己只是已經習慣跟着傅豫清的影子走了。
03.04
生活一直在繼續,時間從未停歇
那天過後,言歡每天都去傅豫清家喂貓。直到天氣逐漸回暖,她挑了一個很好的天氣,給貓咪們搬了家。
胡同口的幾個小孩看着她懷裏的幾只小貓崽,驚奇得不行,眼睛都瞪圓了。
不遠處适時傳來吆喝聲。
“糖葫蘆。”
“又酸又甜的糖葫蘆。”
…
她看着慢悠悠走回來的這群孩子,看着他們手裏拿着的糖葫蘆,臉上笑容滿足。
以前每次出門,傅豫清每次都會給她買糖葫蘆。
陽光溫暖柔和,很舒服。她閉上眼睛仔細回想,回想自己到底有沒有跟傅豫清說過。
她其實早就不愛吃糖葫蘆了。
紙箱裏的小貓被太陽曬得暖烘烘的,舒服得直打呼嚕。閨蜜是個很喜歡小動物的人,家裏貓狗成群,言歡在她的強烈要求下給她拍着視頻。
她發來語音吐槽言歡拍照技術差。
她沒有反駁,因為确實挺差的。
傅豫清曾教過她攝影,可是她太笨了,怎麽學都學不會。後來想再學的時候卻沒有時間和精力了,她去了北京,生活被學習、工作、社交等充斥着。
身邊的人走走停停,言歡其實很不想承認,但事實就是任何人的離開好像都沒有從根本上影響到她的生活。
她永遠都在遇見新的人,她會和他們相知,相識,相熟,最後再全部清零,可她的生活一直都在繼續,時間從未停歇。
眼睫顫了顫,言歡轉手發給了傅豫清。
【傅豫清,之前和你說在你房間裏發現了一窩小貓,你看我把它們養得很好,它們長胖了很多。】
—
這幾年,臨安多了許多高樓大廈,夜晚的燈火更加明亮,言歡參加完同學聚會,和幾個順路的同學結伴往回走。
街道燈光通明,霓虹燈閃耀亮眼,刺得人有些頭皮發麻,言歡擡手擋了下。
拐角處又散了兩個人,不知道是誰突然轉了話題。
“前兩天在朋友圈看到張強帶着他和她老婆兩家人去了江南那邊旅游,直接就在那邊過了個年,別說那風景看着是挺不錯哈。”
三兩人七嘴八舌就聊開了,見言歡久久未開腔,走在她前面的女人忽的走回來,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嘿,正說着呢,過段時間去江南,你不是從北京辭職了嘛,有空的話咱倆搭夥去呗?”
幾乎是下意識的,言歡直接出聲拒絕,“不去了。”
“為什麽?”
她垂眸看着手腕上的紅繩,輕聲道:“我已經去過一次了。”
那人自覺沒趣,努努嘴走開了。
正是江南好風景,落花時節又逢君。
言歡是和傅豫清一起去的,準确來說應該是他們兩家一起去的。
那時候兩家大人讓他倆選地址,她想了沒想直接說了江南,傅豫清也順着她,于是就定了江南。
風景确實如畫,只是他們去的時間實屬不巧,接連下了好幾天的雨,曬了三天的衣服依舊潮濕。
言歡看着木屋前的瓢潑大雨,這雨實在大,澆滅了她來時的所有熱情。好在,第四天總算晴了。
大人都喜歡往熱鬧的地方走,傅豫清則帶着言歡去了個不起眼的小寺廟,言歡看着樹上的紅繩,只覺得無聊。
卻又在出門後謊稱東西掉了,又跑回去給傅豫清祈福。
她只希望這個對她百依百順的大哥哥能一直對她那麽好,可以一直陪着她。
回去的時候,兩人坐了船,氣氛很安靜,誰也沒有說話。
03.05
她該走了
言歡在家待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直到開春也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她看着父母擔憂卻又不敢張口的神情,只說還想再多休息兩天。
這幾個月,她過得充實且平常,每晚九點就睡,睡到自然醒再陪媽媽去趕早市。閑暇的時候就逗逗貓,帶它們去陽臺曬太陽。
偶爾睡午覺的時候會被樓下那群小孩吵醒,言歡也不惱,打開窗戶吹風,她什麽也不說,只是靜靜地看着他們嬉鬧。
看着看着就出了神,她總是會想到那些深夜襲來的夢境。
言歡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總是會做那些夢,她其實很少會刻意去回憶那段有關傅豫清的青春。
春風吹又吹,信風子開滿整條胡同,遠遠望去很是好看。不少游客慕名前來打卡,言歡看着樓下洶湧的人群,放了手裏的貓,起身下樓。
言歡第一次見到傅豫清的時候,也是在一個春天,風信子開滿整條胡同。
她當時正在因為媽媽不帶她去公園玩而嚎啕大哭,鼻涕眼淚全糊在臉上,可看到傅豫清後,她忽然就不哭了。
他生得極其白淨,瘦瘦高高的,小臉看起來還挺嚴肅,跟個老幹部似的,乖乖地被媽媽牽在手裏。
那年,言歡五歲,傅豫清七歲。
後來,傅豫清帶着她看了一部電影,《怦然心動》。
十七歲以前的言歡沒心沒肺,看完後忍不住調侃,“啧啧啧,瞅瞅人家這青梅竹馬,我以後要是遇到怦然心動的人,也要像朱莉一樣,勇敢大方地去追求愛情。”
傅豫清看着她,什麽也沒說,只是默默地替她擦去了嘴邊的薯片漬。
不過沒心沒肺也有沒心沒肺的好處,在很多高中生年少懷春的時候,言歡的心裏只有學習。她看着傅豫清給她送來的盒飯,她想,自己以後要是不跟他上一個學校了,那她上大學豈不是沒人照顧了。
可是傅豫清成績那麽好,她要加倍努力才行。
只是言歡怎麽也想不到,在她高二下學期的時候,傅豫清居然休學了。她問了他很多次為什麽,可他一次也沒有告訴她,只說讓她好好學習。
他讀的是攝影專業,是他最喜歡的專業,就讀的學校也是他一直理想的學校,言歡想了很久都沒有找到他休學的原因。
後來,她也不再追問了。
“那我上大學的時候,你是不是就會回去上學了?”
傅豫清看着她,久久沒有說話,“啊言,我給你拍張照吧。”
關于那個問題,言歡沒有得到他的答案。
她拿出手機,随手拍了張風信子的照片,點了發送。
【傅豫清,胡同的風信子又開了,很好看。】
人群熙熙攘攘,有個男人不小心碰掉了言歡的手機,他彎腰替她撿了起來,愧疚地說了聲抱歉。
言歡輕輕地搖了下頭,将手機接了過來,溫和地笑着說,“沒關系。”
男人結伴離去,和朋友相談甚歡,言歡不走心地聽着,直到從男人口中聽到了‘西藏’兩個字,眼睫狠狠一顫,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心髒咯噔一聲,仿佛落了一拍。
恍惚間,言歡好像又聽到了街道口傳來賣糖葫蘆的吆喝聲,她低頭看向手腕上的那根紅繩。
她戴了很多年,纖細毛躁,早已老舊。
或許,她該走了。
03.06
【傅豫清,我來西藏了】
言歡到西藏以後,先在床上躺了兩天,她高反嚴重,躺在床上也是頭暈目眩地犯惡心,許久都緩不過來,最後還是強撐着爬了起來。
她去了布達拉宮,八廊街擺滿了手工藝品,甜茶館裏的種類很多,她嘗了下酥油茶。
真的很好喝。
言歡想,傅豫清那麽喜歡喝茶,肯定也會喜歡的。
風很大,頭巾一不留神就随風去了,言歡愣神地看着逐漸遠去的頭巾,它在風中自由飄蕩。
言歡摸着手腕上的紅繩,傅豫清,我替你來過了,西藏的風一點都不溫柔,吹起來好像就停不下來。
她知道他最想去的地方其實是西藏,一直都是。
這根紅繩是傅豫清去寺廟三跪九叩給她求的,保佑她可以平安順遂。那次是她在學校裏被人不小心從樓梯推了下去,頭都摔破了,當場昏迷,做了一個手術。
而傅豫清站在手術室外,守了她一夜。
傅豫清,西藏和你想的一樣,很壯觀,可惜你來不了了。
她拿出手機拍了照片。
【傅豫清,我來西藏了。】
言歡站在高處往下看,心髒跳得很快。可能是報應吧,她去年體檢心髒也不太好。
風聲很大,言歡根本聽不到視頻裏的聲音,這是傅豫清臨走前給她錄的一段VCR。
風迷了眼睛,言歡用手袖擦了好幾下,其實也不用聽了,看了那麽多遍,她早就背下來了。
“啊言,要好好生活,不要總是亂發脾氣。”
“啊言,不要傷心,兩個人的結局注定都是要分離的。”
“啊言,我在保佑你,保佑你會遇到一個很好很好的人。”
…
傅豫清不想讓她知道自己有心髒病,于是言歡就假裝不知道。
她知道這件事是在高二,她去找他家找他,見客廳沒人,準備走的時候卻聽到隔壁房間傳來聲響。
她聽到了傅豫清和傅阿姨的對話,知道了他休學的原因是他病情加重了,知道了原來他有先天性心髒病,也知道了他為什麽總是對她百依百順。
傅豫清說,“心動不會騙人。”
言歡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傅豫清,不知道該怎麽去接受他的病情,更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他的那份感情。
她做了膽小鬼,她選擇了最不應該選擇的處理方式——逃避。
直到親眼看着傅豫清心髒停止跳動的那一刻,言歡才意識到,她喜歡他。
那個被密封的紙箱子裏全是她的照片,那幅畫的背面寫了四個字。
“怦然心動。”
傅豫清才是那個膽小鬼。
過去的很多年裏,言歡一直以為自己習慣了去追随傅豫清的影子。後來她才開始明白,是傅豫清永遠在身後,就連他的影子都成了她的影子。
她想,在這個車水馬龍的人世間,要有多愛一個人才能默默守護了那麽久。
【傅豫清,你該有多喜歡我啊。
才會默默守護了我那麽久。】
耳邊響起‘咔嚓’聲,言歡回頭,眸子裏泛着淚光,她仿佛看到了那個站在夕陽下拿着照相機給她拍照的少年。
那個在她青春記憶裏永遠意氣風發的少年。
在他身後,春日裏獨有的風信子開滿整條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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