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50.頭疼

頭疼

若不是一旁的視線太過熱烈到無法忽視的地步,祁慈恐怕都忘記邊兒上還有幾個八百瓦電燈泡在閃閃發光呢。

張雪明明在幾分鐘之前還在那叽叽歪歪地要祁慈嫁給她,現在已經開始帶頭嗑糖,一張小嘴叭叭地在那兒百年好合式接龍了。

那吉祥話說的,祁慈都想給她包紅包。

寧骞一臉恨鐵不成鋼你眼睛怎麽瞎了為什麽朝坑裏跳的表情,但是礙于打不過陸北襲,最終只能用臉色表示不滿。

祁慈莫名覺得有些好笑,這樣溫暖寧靜的午後下午,和幾個好友以及喜歡的人在一起閑聊,真是他感受過的,最幸福的時光。

失憶之後醒來,這個世界給予他的只有恐懼和迷惘,可他身邊的人卻總在用行動告訴他。

不用怕,無論發生了什麽,我們永遠會在你身邊。

這種感覺讓他慢慢地放松下來,不再畏懼未知的過去,好像就算天塌了,也有人和他一起扛。

二人複合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所有人知情人耳朵裏,和陸北襲關系好的那幾個更是曠工溜過來讨喜糖吃。

“哎呀,我就說嘛,我嗑的CP永遠不會BE!”

“老大,嫂子都被你哄回來了,啥時候請吃飯啊”

“唉,還是答應得太幹脆,要是我,沒有全帝國公開表白我可不答應。”

“诶,之前不是表白過嗎還上電視了!老大你們啥時候結婚啊”

陸北襲手下的人各個人高馬大的,祁慈被圍着的時候有一種掉進銅牆鐵壁水井的錯覺。

要不是身旁的人擡手一直仔細護着他,祁慈都懷疑自己會不會被擠成人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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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了,你們別吓着他。”

中将先生話一出,四周起哄聲此起彼伏,最終還是答應了請客吃飯。

不過在這之前,祁慈先收到了來自父母的關心。

這消息傳得好像有點太快了

“小央那孩子可擔心你,你有空啊,給他回個通訊。”

“好的母親,讓您擔心了,我這周末就回來看您。”祁慈挂斷通訊,捏了捏鼻根,感覺有點頭疼。

他忘了自家還有個燙手山芋呢。

當初李狄央知道自己失憶了,可是冒着坐牢的風險跑去揍過陸北襲一頓的,雖然陸北襲不會對他的好朋友記仇,但能做到這份上,祁慈對這個朋友也實在狠心不下。

……

沉默的氣氛簡直要把人給凍死在茶餐廳裏。

“陸北襲那個混蛋……”李狄央咬牙切齒,恨不得每說一個字就把那人的骨頭咬碎一遍似的,那雙眼睛……

只能說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祁慈又頭疼起來。

他們來的茶餐廳私。密。性不錯,單獨開放的包間,隔音效果很好,窗外春暖花開,特別适合喝茶賞花。

然而李狄央竟然能在這種氛圍下初心不改地罵了陸北襲整整兩個小時。

祁慈給人倒了杯水,除了賠笑似乎也做不了什麽。

待好友心中的怒氣發洩了個痛快,才點了餐。

“這個菜給他點的,擺他那邊。”服務員上菜的時候,李狄央順口說道。

低頭剝蝦的祁慈頓了頓。

他這時候才後知後覺,掃了一眼桌上的菜品。

他失去記憶之後,飯菜大部分時間都是陸北襲安排的,因為非常合胃口,他都沒注意到……或許不是他不挑食,而且陸北襲每次給他點的菜,都是曾經他喜歡的。

桌面上的菜品布置總給他一種格外熟悉的既視感。

忽的又有些飄忽不定的頭疼。

“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有點頭疼。”祁慈老老實實回答。

想要發作再罵陸北襲是狗的李狄央看他臉色不好,生生忍下去了。

“沒事,我已經去醫院做過檢查了,說是正常現象。”祁慈笑着将人敷衍過去。

事實上,為了尊重他的知情權,陸北襲對他的身體狀況并沒有隐瞞。

經歷過無數次檢查之後,多方報告終于得出這樣的結論——

祁慈的身體和腦部曾經受到過毀滅性傷害,但是因為某個特殊程序……類似的,當下文明無法解釋的理由,祁慈身上那些受損的細胞全部回溯到了新生狀态。

雖然功能不會受影響,但畢竟是再生細胞,回溯也好再生也罷,都和身體的其他細胞有所區別,細胞中所記錄的內容也被徹底清空了。

這也是祁慈失憶的原因。

如今偶爾輕微的疼痛,只是回溯細胞和身體融合帶來的一些副作用,對身體是有好處的,如果回溯細胞被徹底同化,會恢複記憶也說不定。

祁慈當然知道恢複記憶只是安慰他的話,細胞組織各司其職,失去的東西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這也是他的勇氣之一。

既然有記憶的自己不會再回來,他也不想再浪費時間。

活在當下才是最重要的。

他夾起剝幹淨的白灼蝦,蘸上芥末醬油送入口中,鹹甜的醬香和芥末刺激的辣味沖得他鼻根疼,但味蕾卻十分喜歡這味道。

“他們家的調味很不錯。”

“喜歡就多吃點。”李狄央給他表演了個光速剝蝦。

祁慈表示震驚。

“這有什麽,伺候女朋友學的新技能,厲害吧!”

“很厲害。”

剝蝦将果然名不虛傳。

飽飽吃了一頓飯,出門就看見點門外停了輛價值不菲的車。要不是看在祁慈身體不舒服的份上,李狄央恐怕早就沖上去和人打起來了。

“你來做什麽,小慈今天去我家住。”

雖然語氣也不怎麽客氣就是了。

但那種娘家人獨特的底氣。

祁慈不禁笑了笑。

“狄央,小琴還在家裏吧,好不容易休息,多陪陪她。”

李狄央: “……”

罵罵咧咧交代了幾句,重點“提點”了祁慈今天又有些頭疼的事,這才不情不願地離開了。

跟家裏白菜被拱了一樣。

黑着一張臉,怪有趣的。

“還不舒服嗎要不要先找個地方休息一下。”

“就一會兒,已經沒事了。”祁慈展示了一下手裏的打包盒, “還以為你回來的晚,吃這個還是在外面吃”

陸北襲擔心他的身體,選擇吃剩菜。

回家的路上祁慈就睡着了。

陸北襲開車很穩,沐浴着夜色,在樓下停了會兒,待車上的人困過了最厲害的勁兒,才下車将人抱了回去。

祁慈如今又搬回了陸北襲的公寓,倒不是這種即将再次晉升的中将先生買不起豪華大別墅,公寓是單位發放的,有着全星級安全級別最高的安保系統,住着怎麽也比外面安全。

祁慈經歷過黑洞,諾阿祢耶的事情還沒徹底告一段落,陸北襲沒辦法二十四小時把人別身上,祁慈也是需要自由生活的。

其實在陸北襲打開車門的時候,祁慈就已經醒了,但是被人抱到懷裏的時候,又突如其來地犯了懶,後面即便是被發現了也只是正大光明地挂在人脖子上。

到家了也不松開。

“我想洗澡……”被抽去了骨頭完全不想動的人突如其來地開始撒嬌,腦袋一埋,雖然有些許的不自然,但更多的困頓和沙啞讓那些不自然變成了催化劑。

只讓人聽得更加心軟。

“但是不想動。”

青年像只貓兒似的窩在那裏,等着反應的時候用手撥了撥那人後頸的短發,柔軟的指腹順着發茬一點點蜷上去,像是勾住了他的救命稻草,圈着人後頸怎麽也不肯松開。

“啊……”祁慈好像想起來什麽, “晚飯忘記拎上來了。”

一夜無夢。

好像很久沒睡過這麽熟的好覺了。

分不清是因為太累還是或許餍足,也許二者都有。

祁慈抱着被子睡了個回籠覺。

下午睡醒之後吃了頓飽飯,差點沒把自己撐死。

他是真餓着了。

飯後因為實在撐得難受,趁着陽光出門走一圈,也順帶曬一曬太陽。

他們這個小區的居住者家屬偏多,且相互之間都認識,小孩兒們看到他出來散步了連手裏的沙子都不玩了,屁颠屁颠一窩蜂跑過來喊哥哥。

小朋友們不知道他失憶了,還一個勁問他為什麽這麽久都不見人。

“哥哥有事出去了一段時間。”

“可是……”

小家夥們似乎還想說什麽,被祁慈牽着手一個個把手上的沙擦幹淨,帶到小賣部買零食去了。

興奮過頭的小孩兒們轉眼就忘記了別的,高高興興地跑出去玩游戲去了。

花園裏人來人往地充滿着歡笑,讓人心情舒暢。

祁慈站在一旁看了會兒,忽的聽到什麽東西落地的聲音,随後一顆圓圓的珠子滾到了他面前。

花園裏的白鴿飛過,刮起一陣微風。

“不好意思。”

不遠處的正前方走來一個男人,個子很高,目測快一米九了,如瀑的長發垂至腳踝,膚色白得發光。

這人長着一雙桃花眼,眼角微微上揚,笑起來格外漂亮,驚豔的五官連祁慈都不禁感嘆是位美人。

但總覺得……這個人,似乎在哪裏見過,官方卻沒有給他任何有關這人的信息。

他将地上那顆漂亮的琉璃珠子撿起來,對着來人伸出了手。

“你的東西。”

“謝謝。”長發男子将琉璃珠子收回手心,又對他笑了笑。

看那個眼神……祁慈總覺得,這人認識自己。

“可以請問一個問題嗎”

他實在有些好奇,照理說,能出入這裏的人,又和他認識,就連剛剛那群小孩兒的資料他都看過。

但是如此讓人看一眼就無法忘記的人,卻一句敘述都沒有。

“嗯”

“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您”

那人驀然笑起來。

“是哦。”

失去意識跌倒前,祁慈最後記住的,是那雙上揚的眼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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