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長廣公主（三）

長廣公主（三）

我與二姐不歡而散，她本以為我也有所求，這才願意與我同盟，得知我不過只是出氣，便再無客套，直接撒手離開。

我一個人順着幽徑，慢吞吞的回院子裏去，正走着，六妹身旁的老奴突然出現，對我盈盈一拜。

“五小姐，伺候你的奴才都到哪裏去了？如今這夜色正涼，若不小心感染了風寒，值此關鍵之際，那可如何是好。”老奴拿出披風，替我整理了起來，我笑着看向老奴，暗自不語。

老奴只得繼續開口說道：“五小姐聰慧，想當初，您幼時，也是由老奴一個人伺候您的。夫人看您大了些，就将老奴派去伺候六小姐，這麽多年了，老奴仍舊擔憂着五小姐。”

“我挺好的，随遇而安，沒什麽值得籌謀算計。”我直言說出心中所想。

一聽到我這番話，老奴先是笑了笑，而後眼神直直的看着我，她那發黃的眼白就像是荷塘裏的水渾濁不清。“五小姐，随遇而安，可不是您這種人家裏的姑娘能做的。您若是随遇而安，想必明日您就會跟大小姐和六小姐一樣，直接當做獲勝的物件指給山村野夫了。”

“嫁給誰都一樣的。”我再次說道。

老奴緊緊的握住了我的手，再次真誠的說道：“不一樣的，五小姐，您聰慧，怎麽就在這個地方想不明白呢！我明白您，您這模樣，您這性情，不管是什麽男人都能被您所俘獲，乖乖的聽您的。可那只是一頭，若是您嫁個不中用的，沒幾個月就死了，或者連累您和您未來的孩子，您就算再厲害，也沒用的。五小姐，是不是這個理？”

我恍然大悟，的确如此，今日那些能人異士頗多，我這個棋子若是命道不好，嫁給一個不中用的，那真的是無用的。

我看向了老奴，老奴看了看左右，在我耳邊輕聲說道：“國公爺和夫人還在合計，二小姐已經行動了。”

“二姐姐做什麽了？”

“她讓身邊的奴婢去買了絲線，買了首飾。那絲線，那首飾都是為了成婚而用，二小姐這是在通知情郎呢！那情郎得知消息，說不定連夜就會到府中。夫人又疼愛二小姐，二小姐這關算是過了。”

“可我？”

老奴立即跪下，朝着我一拜，然後仰頭看向我，說道：“老奴求五小姐将老奴要回，讓老奴以後就伺候在五小姐身邊。”

“六妹妹那裏不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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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聰慧如五小姐，難道不知道六小姐與大小姐一樣嗎？良奴擇良主，我已多番提點六小姐，可六小姐這性子啊！實在是本性難移。”

看着老奴這個樣子，我明白了，她這是為自己做打算，為自己的一家子做打算。她在這府裏伺候了這麽多年，自己的兒子、孫子、一家子也在這府上，若是六妹妹嫁出去了，一定就會跟随着六妹妹一起，那她們一家人的前途和禍福也都寄托在六妹妹的身上，可六妹妹這個人，自己的禍福和前途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又如何能夠承載其他人的前途和禍福了，老奴之于我，不過是求一份前程，就像爹爹身旁的壯士們，不過都是求一份前程罷了。

“好，我會求母親。你說我該怎麽辦？”我将老奴扶了起來。

老奴一臉笑意看向了我，然後輕聲說道：“五小姐要讓國公爺看到您的價值，而且要盡快，畢竟等這天一亮，說不定你們的事情也就定了。”

“我的價值？”

“國公爺和夫人是極聰慧的人，經過商量，國公爺和夫人肯定不會将幾位小姐全當做勝利的物件，因為籠絡下人，給一個目标就行。那麽，除了下人之外，還有一些有權勢的人要拉攏，就譬如三小姐，三小姐選定的夫家是柴家，柴家有權有勢，這就是拉攏。二小姐的路也不錯，窦氏也是有權有勢的人。四小姐那麽孝順，在老爺的心中，就如二小姐在夫人的心中一般。現如今，六小姐又年幼了一些，這沒有半分計較的就只有您和大小姐了。”

一聽老奴的分析，我的心突然跳得很厲害，确實，如果這樣盤算一下，或者我還不如大姐姐，我害怕起來了。

我緊緊的握住老奴的手，老奴也緊緊的扶着我，她寬慰的說道：“不要怕，五小姐，您要穩住才行。”

“我該怎麽辦呢？我該怎麽辦？”我看向老奴。

“也是老奴不中用，若是老奴一直跟在您身邊，您就能跟二小姐一樣，找一戶好人家了，現下，您只能去證明自己的能耐了。”

“自己的能耐？”我喃喃低語，然後一把松開了老奴的手，拼命的往前跑去。

我的心中千頭萬緒，盤算着，害怕着，就這樣跑到了父親的書房前。門口的奴才們攔住我，我卻直接扇了他們兩巴掌，然後就将父親和嫡母驚動了，他們走出來，看着我這番樣子，臉色有些難看。

“父親，母親，除了三妹妹，女兒是最美的。女兒不像大姐姐一般愚蠢，女兒能耐很多，女兒會唱。”我高聲唱了起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好了！”父親不耐煩的甩了甩袖。

“父親，除了唱，我也會跳，我什麽都會，您寵幸的那些個美人們會的，我都會，我會俘虜男人的心，我會讓他們乖乖聽父親的話。”我跪在地上，仰着頭懇求說道。

這個時候，下人匆匆來報，說是窦誕來了，一定要立刻見父親和母親。父親和母親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又看向了我，以為是我與窦誕私定終身，想要讓父親母親同意。我急忙擺手，然後拉着父親和母親的衣玦，哀求着說道：“父親、母親，長姐一個人就夠了，她是長女，她符合這一切的要求，她闖出的禍，她來平。我和其他姐姐妹妹們，可以從那些個門當戶對裏去幫着爹爹。”

“你竟是如此的嫌貧愛富！”父親惱怒的看向了我。

我跪直了身子，義正言辭的看着父親，毫不含糊的說道：“嫌貧愛富？父親，若您心中沒有其他算計，女兒嫁給誰都可以，可您心中有大夢，若女兒不找個有權有勢的，日後又怎麽襄助父親，襄助自己呢？”

父親聽了我這番話，像是被擊中心事一般，眼神立刻轉柔。

“行了，你起來吧！一切事，等我見過窦誕再說，窦誕這事，真與你沒關系？”父親詢問道。

我搖了搖頭，站起了身，縱使知情，也沒有說出口，畢竟二姐與我同是受害者，我們不過是在争取自己所求罷了，我何必要落井下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