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高密公主（三）

高密公主（三）

“什麽？窦誕怎麽會來呢？”聽到奴仆的話後，我直接癱坐在座椅之上。

“四小姐，奴才的的确确是說了，按照您的話，一字都不敢落下，我看那小厮也進去了，難道那小厮沒說？”

我聽着奴仆的話，心底裏暗暗思量着。

“二姐姐在離去之後，就讓身邊奴仆出府去傳遞消息，我自然是知道她是不安分的，因此早早就先她一步，讓奴仆悄悄将今日之事傳達給窦府。窦府若是知道了父親的心意，應該是不會接二姐姐這一茬，可窦誕怎麽會來呢？難道他真的被二姐姐所迷惑住？不可能！二姐姐選定窦誕也不過只有一段時日，他們兩人之間還未走到海誓山盟這一步，那究竟是哪裏出問題了呢？”我長嘆了一聲，然後站了起來，看着夜幕下的漂移的烏雲情不自禁的說道：“人心善變，就如這雲一般，虛無缥缈啊！”

“四小姐，那國公爺現在是不是難辦了？”奴仆出聲詢問道。

“是啊！大姐姐這個蠢材！二姐姐聰慧，卻只知道攀附嫡母，只知道利己，值此之際，她們竟然還要給父親找麻煩。”我恨恨說出口，然後就走出了門口，前往嫡母院中走去。

到了嫡母院中，二姐姐和五妹妹互相握着彼此的手，一副難兄難弟的樣子。書房門闱緊閉，不知道裏邊正在談些什麽。

“二姐姐和五妹妹可真是沒有一點孝道！”我憤恨出口。

我等着她們回擊，卻沒有想到二姐和五妹卻只是看了我一眼，看着她們這番偃旗息鼓的樣子，我的心中突然有些暢快。正在這時，嫡母從書房內走了出來，二姐姐迎了上去，嫡母握住了她的手，慈愛的笑着看向了二姐，二姐接收到了嫡母的信號，原本惴惴不安的臉色頓時好轉。

“行了！”嫡母威嚴的說道。

“母親~”五妹哀求的喊道。嫡母拉着二姐姐的手走到五妹妹的跟前，摸着五妹妹的臉蛋說道：“放心！你們三個随我進來。”

我看着嫡母一手拉着二姐，一手拉着五妹，又看了看依然在關着的房門，只好随着她們一起進了屋內。

“你們可是怨恨母親？”嫡母坐下便撂下此話，二姐姐要跪下去，嫡母卻是将她拉扯了起來。五妹妹“噗通”一聲，直愣愣地跪了下去。

“母親，女兒從來不曾怨恨過母親。”

我看向嫡母，依然站立着，同時附和着五妹的話，說道：“女兒也從來沒有怨恨過母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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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母親知道你們都是好孩子，母親相信你們。五丫頭，你一直都很乖，從來不會給家人添麻煩，你如今有所求，母親作為你的阿娘，自然是要幫你完成心願，你便說吧！你想要嫁到哪一家去？看上了哪家兒郎？”

“母親，女兒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從不敢給國公府抹黑，又怎麽會看上哪家兒郎！”五妹妹被母親這話氣的臉色漲紅，她跪直了身子，一字一句的說道：“女兒只是想為自己的未來求一個好的人家，大姐姐那番行事，父親和母親難道不是就要把女兒當做勝者的獎賞嗎？女兒只求母親垂憐，像對待二姐姐那樣為女兒找一門好人家，若是日後父親和母親需要幫助，女兒定傾盡全力。”五妹妹直接磕了三個響頭。

我看着五妹妹這般樣子，內心有所松動，事情到了如此地步，我是不是也應該像五妹妹一樣哀求？不，未嫁從父，出嫁從夫，夫死從子，父親此番被長姐逼到這個地步，我若是也棄了父親，那父親又該怎麽辦呢！

“五妹妹，你好糊塗！你為什麽只為自己，就不替父親想一想呢！”我出聲阻止。

五妹妹笑了起來，然後看向了我，她毫不掩飾的說道：“母親，既然四姐姐願意，既然大姐姐願意，母親就讓她二人來代替，如此也全了父親。”五妹妹跪着往前了兩步，直接拽住了嫡母的手，哀切的說道：“母親，雞蛋不能全放在一個籃子裏啊！長姐和四姐去做效忠的獎賞；我，二姐姐和三姐姐，我們去做拉攏的棋子，朝中這麽多勢力盤根交錯，哪個不是百年基業的大家族，這些大家族難道比不上二哥哥的下屬嗎？”

嫡母不可置信的看着五妹妹，然後一把摟住了五妹妹和二姐姐，哽咽着說道：“好，好！阿娘一定全了你們的心願，你們都是好孩子。”

“阿娘！”二姐姐緊緊的抱住嫡母。

我看着眼前這般母慈子孝，內心不住的冷笑。十幾年了，現下你們都反省了？

夜深了，我跟在二姐姐和五姐姐的身旁，從嫡母的院子裏走出來，我內心仍然有所困惑，因此忍不住發問道。

“二姐姐，今日嫡母是怎麽了？”

“四妹妹，我一直以為三妹妹最聰慧，沒有想到五妹妹才是最通透的一個。”

“怎麽說？”

“二姐姐缪贊了！”

“五妹妹，你一眼就看清楚了事情的要義，難道不是最通透嗎？”

“什麽要義？”

“什麽嫁人？不過是一樁買賣罷了！”

“二姐姐，這世上，誰又不是在棋盤之上呢！”

“父親就不是！”

“大哥和世民、弟弟們也不是！”

“這樣說來，只有我們女子才是棋子了？那娶我們的人，難道不是嗎？”

“可終究來說，我們女子總是身不由己。未出嫁是父親的妻子，出嫁了是夫家的妻子，丈夫死後，還要去做兒女的棋子，只有死，才能真正擺脫。”

“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母親是個好人，五妹妹”

“妹妹知道二姐姐對母親的拳拳之心，今日也看到了母親對我們女子身不由己的愛護之心，我從未怨恨或者讨厭過任何一個人，母親更不會，她終究是養了我長大，從來沒有苛待過我們。”

“你我身上所流的血，沒有母親的，但母親比父親更照料我們。”

“二姐姐，五妹妹，你們不能這樣說父親，父親可是我們的天呀！”

我聽着她們七嘴八舌的說着父親的不好，忍不住為父親辯白，卻不料反受到她們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