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春夏秋冬，花草樹木（6）

春夏秋冬，花草樹木（6）

旅行小任想前往的第一個地點，自然是神秘的冬木樓。

冬木樓地址難找，但年幼的孩子天生會對隐秘的事物産生好奇。再者冬木樓在各大話本中都有出場，父親與旅行小任講故事時，不可避免地提到了冬木樓在話本中的形象。

——一群善惡難辨，亦正亦邪的家夥，行事全憑興趣。

事實證明這種矛盾的家夥最能吸引粉絲，獨特的人格魅力叫旅行小任欲罷不能。

若是叫武林盟主知道了，自己講的故事竟然會叫自家孩子對冬木樓産生不該有的好感，怕是得原地爆炸，重回過去給講故事的自己一耳光。

還好冬木樓的地址着實難找，旅行小任背包裏的銀兩用光了，也不見他打聽到一絲冬木樓的消息。

他游遍江湖各處，始終沒有找到冬木樓的前往方法。

雖然從另一方面保護了尚且幼小的他，但另一方面，也給小任書若留下了遺憾。

任書若卻是沒想到，小時候的遺憾竟然能夠在長大時實現。

冬木樓主樓破破爛爛，乍一看，有點天機門小老頭的風采，不經讓人懷疑主樓的設計者是否是天機門門主。

這如出一轍的破爛品味……

“謝謝。”穆一麟朝小少年道謝，又說，“能否帶我們上四樓呢？”

傳送錨點坐落在冬木樓四樓。穆一麟觀察周邊，發現上上下下的人手持大白玻璃珠子，應當是身份認同之類的東西，他們沒有這玩意兒，興許上不去呢？

靠近主樓，冬木樓的弟子又多了起來，逐漸難以呼吸的穆一麟重新鑽回任書若的衣袍下。

還是任書若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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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一麟倒是想去借一個玻璃珠子看看，然而來來往往的冬木樓衆瞥見他們這邊，如同避瘟神一般即刻避開，穆一麟找不到時機接近、也不敢一下子紮進那些成堆沒走的弟子中。

時不時有“他們怎麽來了”、“又要折磨人了嗎”、“我打賭……”之類的話語，仿佛很期待他們被小少年狠狠耍一通。

任書若被小少年纏着，柳笑否被北野子盯梢，穆一麟被人氣吓到，三個人沒一個能靠得住的。

帶他們來此的小少年就笑話他們：“帶你們上四樓，可以要，只要……”

他的眼淚不值錢，瞬間溢滿眼眶，道：“只要哥哥願意承認我的身份就好，嗚，哥哥。”

穆一麟伸手，在任書若背後一圈一圈畫着圓，麻癢竄上任書若大腦。

哥哥·任書若：不是，為什麽啊？

“不要，這家夥才不是我弟弟。”任書若難得冷下臉。

一張長得相像的臉就像白嫖一個武林盟主之弟的身份？不、可、能！

穆一麟畫圈的速度更快了。

你懂不懂啊，傻子。在各種設定中，像你們這樣用同一張臉的家夥肯定有千絲萬縷的關系，這時候認下“兄弟”身份不會有壞處。

任書若不懂，任書若不從，任書若不接受。

好在小少年就是随口一提，他一開始的目的便是将他們送去四樓。

小少年的玻璃珠子純淨如同琉璃，絢爛的綠色光芒照耀着，好似他與任書若相同的綠色眼睛。

“跟我來吧。”他嘻嘻笑笑。

主樓第一樓，一道漆黑的木門攔路。木門中央有一處凹陷，能夠與小少年的玻璃珠完美契合。

“有種用眼珠子開門的既視感。”穆一麟說。

“不要背後說人壞話哦～哥哥你看他，他欺負我嗚嗚。”

“滾啊我不是你哥！”

相比于任書若的惡劣态度，穆一麟對小少年說話溫聲細語，堪稱微風拂面。

穆一麟道歉：“對不起，我不該這麽說你。”

他接着教訓任書若說：“對你弟弟态度好一點啊傻子。”

第一樓的弟子很少，穆一麟的恐人症沒有發作。

任書若噎住，在穆一麟的眼神逼迫下，不情不願地道：“對不起……”

“弟弟”兩個字在舌尖轉了又轉，最終說不出口。

穆一麟沒打算逼他太多，能讓任書若道歉已經很棒啦。

小少年綻開更加盛大的笑容，已經從這些對話裏判斷出誰才是食物鏈最頂端。

他仗着身高優勢，鑽進任書若衣袍下爬上穆一麟雙膝，歡欣道：“謝謝美人哥哥！”

穆一麟趕緊給他推走。

對不起，恐人症犯了，我還是不習慣和陌生圖片湊這麽近，你個jpg.不要過來啊！

穆一麟剛剛那一下可沒有留手，受驚過度下用了大力氣，将小少年推遠——小少年如同一只球般骨碌碌滾遠。

輕飄飄地，小少年滾進主樓第一樓門裏。

要是小少年的立繪能夠在穆一麟眼中動一動，也許他不會那麽害怕。然而沒有如果，小少年頂着不會動的立繪平移到穆一麟視野中，說是靈異片也有可能。

就像是會瞬間移動的鬼怪。

“被吓到了……”

穆一麟委屈，摟着有建模的任書若，在白毛身邊尋求安慰。

如果他的手沒有在任書若腹肌上停留的話，任書若是願意讓他繼續抱着的。

任書若冷臉把穆一麟的手扯下來，還在生氣。

他，再也不會笑着給穆一麟抱了！

門裏邊，小少年沒事人一樣走出來，頂着任書若的臉道：“進來吧，前去第二樓要走裏面。”

任書若不動，而穆一麟在背後拍他催促他快走。這主樓的人氣有點太多了，門裏邊人少，進去他會好受很多。

快走快走。

任書若百般不願，到底還是拗不過穆一麟，癱着臉走進去，嘴裏還說着：“我可沒有承認他是我弟哦，我進去只是因為我想進去，才不是因為你的命令呢。”

說着說着，任書若沒聲了。

或者說，任書若察覺到周邊沒有聲音，漸漸停下了喋喋不休的嘴巴。

“……穆一麟？”

他感受着空落落的後方，穆一麟的體溫乍然消失方才還在這兒的皇帝已經消失不見，哪怕掀開袍子看，也找不到半點曾經有人存在的蹤跡。

不僅是穆一麟，那名面色不善的北野子和他的好友柳笑否都在一瞬間蒸發。

“他們呢？”任書若質問在場唯一遺留的家夥。

——那位和他有着同一張臉，但怎麽看怎麽像壞蛋的小少年。

綠色眸子從來浸染笑意，小少年卧蠶都給笑出來。

他道：“別着急呀，柳笑否在和北野子打交道，那位北野子對柳笑否身份可是很懷疑。而穆一麟……你再看看裏面呢？”

裏面有什麽？

任書若下意識循着小少年的話，看着門裏面。

春意盎然，滿室生花，日光照耀在每一株花朵上。

是春花樓的樣子。

因為找不到冬木樓地址，旅行小任來到的第一個站點，是傳說門下刺客廣，知曉許多秘辛的春花樓。

此時的春花樓樓主還不是那個邪性的“連”，而是尚未暴露不堪喜好的表面君子。

春花樓樓主雖然人品有虧，但他的品味幾乎延續了前幾任樓主的有點，将春花樓上下裝點得漂亮，旅行小任第一次進春花樓，就被香味牢牢抓住心神。

顏色各異品種各異的花朵争相開放，外邊任何一處地方都不及此處春色。

“好漂亮哇。”

深山老林不出世，一心只在刀劍間·任書若發出了沒見過世面的感嘆。

“樓主樓主，你告訴我冬木樓在哪裏嘛～”十幾歲的小少年纏着春花樓樓主，撒嬌道。

旅行小任的年齡正正好在表面君子的喜好上，好在外表不符合他的要求，春花樓樓主并未對旅行小任起歹念——這也就導致春花樓樓主的惡行晚了幾年才暴露。

“小俠客，我們這兒可不知道冬木樓的消息呢。”

“好吧。”旅行小任有些失望，卻又不那麽意外。

冬木樓一向神秘，旅行小任早做好找不到的心理準備。

但來都來了，旅行小任決定得在春花樓游玩一段時間。不然若是之後有人問起春花樓是什麽樣子，旅行小任能回答出來麽？沒有在春花樓的花叢間睡過午覺，算什麽到過春花樓？

旅行小任在花叢中酣睡，又夢見自己成為大俠掃除奸邪。

太過于得意忘形，以至于旅行小任在睡夢中揮舞長劍，砍斷了一株千年的觀賞用花朵。

還是個小花苞，據暴怒的春花樓樓主說，再過不到一個月這花骨朵就會成為全天下最美麗的花朵，卻被旅行小任毀了。

所以春花樓樓主将旅行小任趕走，并放話再也不歡迎武林盟主那邊的人過來拜訪。

長大後，二十七歲的任書若撫摸着半途斷裂的花莖，認出這就是當年自己斬斷的那一支。

但這裏是冬木樓，不應該出現春花樓的東西。

冬木樓不與外界相交……

誰能想到冬木樓主樓的第一層，竟然一比一重現了春花樓的樣貌呢。

“你為什麽會知道？”任書若問。

小少年與任書若如出一轍的綠眼睛眯起來，道：“我什麽都不知道啊。”

他什麽都不知道，他不知道任書若的曾經，也不知道任書若的未來，所以什麽都不要問他，他不會給出答案。

“你接着看下去嘛，到第四樓，第四樓你就知道了。”

——之前就說過了，小少年的目的，是帶領他們幾位去到第四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