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鄧師兄，你就不怕我胡來？”

“不會。”鄧炜神色不似作僞：“這些日子我雖然不在山上，可發生的這些事，容師弟都和我說了，你有什麽想法盡管去做就是。”

這整得，有點壓力了。可莊念竹心裏卻暖乎乎的。

接下來，鄧炜的書店改名為明淳書店，并在門口立了一個木牌。

凡是在明淳書院的報名的學生，筆墨紙硯均有折扣。且明淳書院的學生，若有需要也可來書店接些抄書之類的活等等。

書店內，鄧炜眼睛一個勁兒地往外瞅。

“哎，鄧師兄你先坐下。先別管它能不能行，總之先擺着就行。”莊念竹笑着給他倒了杯茶：“最主要的是先讓人知道，咱們書院沒有關門，還開着呢。”

“也是，也是，”鄧炜回過頭笑笑：“是我心急了。”

這時來了個書生從門口走過，沒兩步又退了回來。盯着木牌子上的字看了好幾遍，喃喃：“明淳書院不都已經關門了嗎？這上面寫的不會是假的吧？”

話剛落，莊念竹還沒回過神鄧炜就快步出去了。聽着外面的聲音，她低下頭喝了口茶水。

別說，還真招來了學生，就是那個停在木牌子前的書生。

書生叫劉遠，是個童生。此次來清安城就是為了求學。聽人說明淳書院已經關門了，他正想往宏雲書院去來着，結果看到了明淳的牌子。

鄧炜和莊念竹把人上山來，容晁還有些不信。

“不會是你騙上來的吧？”

“人是自願來讀書學習的。”

莊念竹瞪了他一眼，轉過身笑意盈盈的劉遠。

劉遠，就是新來的學子。

莊念竹居然敢瞪他？

容晁不可置信地盯着莊念竹的後腦勺看了半天，也沒見人把頭扭回來。他上前兩步，這才發現莊念竹的視線一直盯着新來的那人。

瞧着就弱不禁風的，樣貌也不如他？有什麽好看的，至于這麽盯着不放？

正和鄧炜說話呢，劉遠感到一股帶有強烈探究意味的目光。他悄悄瞧了一眼，恰好對視上容晁的視線，心中一陣迷茫。

初來乍到的，他應該，應該沒惹着這人吧？怎麽看起來這麽兇？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莊念竹很快發現了這點，側過臉就瞧着容晁冷着一張臉，“容師弟你不喜歡劉遠？”

容晁收回視線，眼睛在莊念竹身上轉了一圈，扯了下嘴角勉強道：“喜歡。”

“什麽喜歡？”鄧炜沒聽到莊念竹問的，只聽了容晁說的。

“哦，容師弟說想和劉遠交個朋友。”

莊念竹沒注意到她這句話落下後，容晁的臉色有多黑。

“真的？”

鄧炜面露詫異，容晁最喜歡獨來獨往，之前書院那麽多學子他連個交好的都沒有。現如今居然想交朋友了？實在是稀奇。

容晁面無表情，沒有說話。

“那正好，我還沒給劉師弟安排住的地方。既然如此，不如就讓劉師弟和容師弟住一起。也算是有個照應，如何？”

鄧炜面帶欣慰，真好啊，容師弟終于願意交朋友了。

“那真是太好了。”

容晁聲音冷的掉渣，可沉浸在師弟願意交朋友的這個想法裏的鄧炜，只以為他是不好意思。

“要不還是分，”

瞧着劉遠的不安，莊念竹有些後悔自己補充的那句話了，萬一容晁把人吓走可就完了。可話還沒說完，對上容晁一副只要你說下去就完蛋的神情，她不得不把話咽了回去，臉上扯出一個溫柔可親的笑容：“那麻煩你了，容師弟。”

“笑的真假。”容晁面色不顯，心情卻莫名好了些，“不過，你知道就好。”

莊念竹現在對容晁的話已經免疫了，只當沒聽見，又誇了幾句好話，最後劉遠成功被容晁帶走。

書院多了個學生，生機好似都更盛了一分。

大早上，莊念竹照樣把躲在廚房裏的田福寶送到陳卓那後，在窗戶那瞧了會兒，一回頭卻被身後的容晁吓了一跳。

“怎麽不出聲啊？怪吓人的。”

“你想學，進去就是了，何必趴在窗戶這偷聽。”容晁眉頭輕皺。

莊念竹擺擺手：“我不是偷聽。”

“那你為何站在這兒？”

這該怎麽解釋？莊念竹一時不知道怎麽和他說，關于班主任視察上課學生有沒有開小差的這種心情……

“現下書院也沒什麽你能做的，”容晁垂眸看向莊念竹：“你也可下場考取功名……”

“再等等吧。”

莊念竹笑得有些尴尬，細看之下表情還有些勉強。

“等？”

容晁不理解為什麽要等，沒等他細問，莊念竹打斷他的話：“倒是容師弟，你怎麽不考功名？”

“我不需要，也不喜歡。”

稀松平常的語氣，聽得莊念竹眼皮直跳。

容晁俊逸的眉眼浮現出些許滿不在乎的神色，繼續追問：“之前你說有了功名才能娶親，如今為何要等？”

娶親？莊念竹愣了下。

“你不記得了？”容晁一臉狐疑：“莫不是你在騙我？”

“啊哈哈，娶啊，當然要娶。”莊念竹扯着笑：“怎麽可能騙你……”

“這種事情急不來，做父母的總想多留女兒兩年，不急不急……”

莊念竹擡頭望了眼天，邊走邊自顧說話：“這都四月了，劉遠好像要參加今年院試來着……”

等确定走出容晁視線範圍，确定人沒跟上來，莊念竹嘆氣。容晁這記性怎麽這麽好，這事她都忘了，他居然還能記得……

接下來的幾日，莊念竹避着容晁走，生怕他再說什麽娶親之類的話。

這天上完課田福寶來找莊念竹，圓臉上五官都皺巴到了一起。忸怩了半天，他才吞吞吐吐開口。

“小山長，我，我能不能……不去上課啊？”

這句話出口後，田福寶後面的話都順暢了起來：“我想繼續做飯。”

“我喜歡做飯，小山長您就讓我繼續做飯吧。”

這，做飯上瘾了？

“福寶啊，”莊念竹道，“之前讓你做飯是不得已而為之，現在書院夫子也有了，你就安心讀書吧。”

“可是小山長，我真的讀不進去。”

田福寶哭喪着臉：“之前也是，每次夫子一張嘴，我眼睛就睜不開，就是站起來也能睡着。”

莊念竹忍俊不禁，“那你以後想做官嗎？”

關于這點她是知道的，昨天陳卓還找她說了關于田福寶站起來睡着的事跡，說他心思不在這上面。

“不想。”田福寶垂着腦袋悶聲悶氣地：“我只想在書院做飯。”

“你爹娘知道嗎？”

“不知道。”

迎着田福寶期待的目光，莊念竹緩緩開口：“你爹娘送你來書院不是讓你做飯的。”

田福寶神情瞬間萎靡。

“你要是真不想讀書了，回家後可以和父母說說。”話到這兒，莊念竹頓了下：“在這期間……”

“先做飯！”田福寶搶先回道，他轉身往回跑邊跑邊說：“小山長，今晚我給您做個糯米雞！”

莊念竹抿着嘴角的笑：“行，行，你看着來。”

廚娘一直沒有找到合适的，最近的飯食都是鄧炜做的，說不上難吃可也沒好吃到哪去。不得不說田福寶的那一手廚藝，莊念竹真還挺想的。

果不其然，當天晚上都吃撐了，就連陳夫子都多吃碗飯。幾人得知是田福寶做的飯後，都很是驚訝。

鄧炜更是不吝啬誇獎。

看着田福寶撓着頭不好意思地笑，莊念竹摸着吃得圓滾的肚子，覺得這樣也不錯。

總要允許別人，不做別人喜歡的事情吧。

正惬意着，莊念竹瞥見容晁看過來的視線，直接告訴她趕緊開溜。

溜之前也聽到了一嘴，劉遠約莫今年的五月中旬參加院試。

雖然陳卓學識淵博，可張函和劉遠的進度畢竟不同。若是可以，再找一個夫子是再适合不過的了。而且日後學院擴招，也是要分開教學的……

邊想邊溜達，不知不覺又往之前烤肉的地方走。天天蹲點來多了，都形成習慣了。

還沒到地方，莊念竹就聞到一股子類似于什麽東西烤糊了氣味，立即上前。

銀白色的月光，照得周圍都亮堂堂的。

蔔老頭撅着屁股在石板旁邊來回忙活，只可惜他好像沒這方面的天分。手忙腳亂地倒騰半天，肉還是都糊了。

“不對啊！”

眼瞧着肉又烤糊了，蔔老頭喃喃自語：“我記得上次那小子，明明就是這麽弄來着……怎麽會糊呢？”

莊念竹剛過來就聽到這句話，她眉頭一挑冷笑出聲：“呵呵。”

因為太專注，蔔老頭沒發現人過來。此時莊念竹冷不丁冒出來一句話，把他吓得夠嗆。

“誰？”

蔔老頭一屁股摔在地上氣呼呼轉頭，等看清來人臉上閃過一抹驚訝随後讪笑：“原來是小友你啊……”

“是我。”

背着她烤肉吃是吧？莊念竹笑眯眯地掃了眼，石板旁邊的碗肉。一口白牙在火光下，顯得有些森然：“大晚上的烤肉吃，老頭你胃口挺好啊？”

蔔老頭眼睛一轉，心虛地打着哈哈，“小友啊，你吃飯了嗎？哈哈，這來得真巧啊哈哈，我剛準備去叫你，你就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