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章

第 17 章

“那可不趕巧了?”莊念竹手搭在肚子上,搖頭:“我還沒吃呢,這下你也不用去叫我了。”

“這麽晚了,你還沒吃飯?”

蔔老頭愣了下,他只是客氣下,哪能想到人真沒吃飯?

“哎,”莊念竹嘆了口氣,蹲下身子開始擺弄烤肉:“沒錢吃飯。”

蔔老頭急了,要是讓莊念竹吃光,他豈不是白忙活了?可剛剛話又說出口,不好反悔,只得故作關心:“晚上不能吃太多,容易積食。”

“謝謝你的提醒。”

莊念竹瞅他一眼,反手給肉翻了個面:“不過我一天沒吃飯了,這會兒肚子裏空蕩蕩的,就算把這些肉都放進去,也不會積食。”

話都說出去了,又不好反悔。眼瞧着莊念竹開始吃,蔔老頭面容苦澀地砸吧砸吧嘴:“小友,這肉是我帶的,你看這……”

莊念竹不理他。

“我這也算是守信用了……”蔔老頭小聲嘟囔。

莊念竹語氣不善:“得了吧,你這分明就是想偷吃!”

“你小子可別胡說,我是那樣的人嗎?”蔔老頭義正言辭:“我只是想着總歸不能讓你一人忙活,所以想先學習一下,等我學會了就去叫你。”

“這麽好?”

實在是吃撐了,得歇會兒。莊念竹把筷子放下:“那你知道我住哪嗎?”

“明淳書院啊!”

時刻緊盯着她動作的蔔老頭,松了口氣語氣多了幾分嘚瑟:“之前你們書院的山長,還請我去你們書院教書呢。”

請他去教書?莊念竹不着痕跡地打量他一眼,着實沒看出來他還有這能耐。不過先不說這個,先把賬算了!

“原來你知道我住哪啊?”莊念竹假笑:“這麽近,你都不去叫我?還學會了去叫我?老頭你騙鬼呢?”

“還有,誰大半夜出來學習烤肉?”

不等他說話,莊念竹擡手拍了拍蔔老頭的肩膀,語氣失落:“唉,算了不要解釋了,你對我造成的傷害,已經彌補不了了。”

蔔老頭正想反駁,莊念竹示意他看向石板:“翻翻肉吧,又糊了。”

他哎喲一聲立馬蹲下,“怎麽又糊了!”

莊念竹站在邊上指揮了他一會兒,奈何蔔老頭那手,好像和他本人不熟似的,明明就是簡單地翻個面都搞得稀裏糊塗的。

看不得他這麽糟蹋東西,最終莊念竹還是接過手。看了這麽會兒,她覺得肚子裏也騰出來點空位了。

眼瞅着莊念竹把烤肉往嘴裏送,蔔老頭忍不住道:“少吃點……”

莊念竹停下動作:“雖然這點烤肉彌補不了我受的傷害,可你就不彌補了嗎?”

“行行行,你吃你吃。”

就因為剛剛他少說一句話,現在說都說不得了,蔔老頭暗自在心裏嘀咕莊念竹的狡猾。

沒嘀咕兩句莊念竹打了個噴嚏,視線涼涼地飄向他,蔔老頭連忙又給她夾了塊肉。

沒多大會兒,一大碗肉被兩個人分吃殆盡,臨了蔔老頭抹了把嘴上的油:“下次,該你請我吃了。”

“那得等我心情好再吃。”

“那你什麽時候心情好?”蔔老頭沒錢了,這次買肉的錢還是他存的老本。

“不知道。”莊念竹打了嗝,不緊不慢道:“心情好了想不起來你,心情不好了就能想起你了。”

“做人不能太小氣啊,而且今天我不是請你吃了嗎?”蔔老頭有些委屈。

“那是我來的湊巧。”

莊念竹顯然不吃他這一套,拍拍屁股起身:“回了。”

走了幾步,莊念竹轉過身看向身後的人:“跟着我做什麽?”

能幹什麽?蔔老頭氣得瞪了她一眼。

“你跟着我沒有用,我最近心情實在是好不起來。”莊念竹故作憂愁地嘆了口氣。

蔔老頭小聲嘀咕:“有肉吃,能有什麽不好的。”

等的就是你這句話,莊念竹壓住嘴角地笑:“最近忙着給書院請夫子,就是請不到合适的。”

蔔老頭眼睛滴溜溜一轉,想走。

“唉,就這幾個學生,一直請不到夫子也不是個事。可能是最近夥食太好了,我瞧着一個個都胖了不少,學習也沒往常用功了。”

這話一出,蔔老頭走不動路了。他清了下嗓子,雙手一背:“老夫倒也教過幾年書,看你這麽着急,我就幫幫你吧。”

“你會教學生嗎?”

“怎麽不會!”蔔老頭胡子一翹:“我教過的學生可厲害了!”

就這樣,莊念竹帶着蔔老頭回到了書院。

路上蔔老頭嚷嚷着餓了,于是他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白白胖胖的田福寶。蔔老頭打量了好幾眼道:“看來你們這的夥食确實不錯。”

“小山長,這是?”田福寶神色有些迷茫。

“小山長?”蔔老頭不可置信:“你這小子是這書院的山長?”

“對,現在我是這書院的山長。”

莊念竹先是讓田福寶把沒吃完的飯菜熱下,接着轉過頭對蔔老頭繼續道:“之前請過你的那個,是我爹。”

“怪不得看你覺得有點眼熟。”

空氣中傳來飯菜香,蔔老頭湊到鍋旁,深深吸了口氣。

“你多久沒吃過飯了?”莊念竹看着他這副樣子,不禁笑道。

“記不清了。”

說這話的時候,蔔老頭的神色多了些許滄桑:“哎,不提了不提了。”

莊念竹本來想問問他來着,見狀也沒有再說什麽。

不多時飯菜熱好,蔔老頭在吃了一口之後,當即拍板:“以後我就在這兒教書了。”

說完他補充了一句:“我能再吃一碗嗎?”

翌日,幾人瞧見書院又多了個人都很驚訝。特別是,在莊念竹說讓劉遠跟着蔔老頭去上課後。

“山長,這人……”

鄧炜神色猶豫,畢竟蔔老頭不修邊幅模樣看着真不像會教學的。

莊念竹只用了一句話,就打消了他所有的疑慮:“我爹之前去請過他。”

鄧炜意外地看了蔔老頭一眼,不再多問。

莊念竹剛準備帶着人走,容晁從不遠處走來。看到她旁邊的人後,眉頭一揚:“莊念竹,你怎麽把叫花子帶上山了?”

沒等莊念竹說話,她身邊的蔔老頭氣地蹦起來:“哪裏來的臭小子,說誰叫花子呢!”

“誰蹦說誰。”

容晁則輕飄飄地看了他一眼,接着目光轉向莊念竹:“我怎麽覺得你……”

“臭小子,你怎麽這麽不知禮數!”

話被打斷,容晁不耐看向蔔老頭。他眉頭緊皺,頗有些淩厲的氣勢。

蔔老頭看到他這副模樣,心下一驚,本來氣沖沖的火一下降了下去,聲音也低了:“行吧,我不跟你一般見識……”

莊念竹覺得奇怪,蔔老頭今天這戰鬥力不在狀态啊。

容晁瞥了她一眼,莊念竹立馬收起看熱鬧的表情:“容師弟,這位是我請的夫子。雖然他其貌不揚的,學識應當還是不俗的。咱們就別耽誤劉遠上課了,散了吧。”

說完帶着蔔老頭和劉遠趕緊閃人。

等走遠了,蔔老頭小心地回頭看了一眼,小聲問道:“那小子誰啊?我怎麽瞧着有幾分眼熟……”

“那是我爹的關門弟子。”莊念竹聽到他的話不禁笑了:“你是不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怎麽看誰都覺得眼熟?”

“我哪年紀大了?”蔔老頭哼了一聲,低聲自語:“應該跟那位沒什麽關聯……”

“你說什麽?”莊念竹沒聽清他念叨的。

“沒什麽,沒什麽。”蔔老頭擺擺手,帶着劉遠上課去了。

“哎,又沒事幹了……”莊念竹伸了個懶腰。

容晁覺得莊念竹最近在躲他,具體什麽原因,他也說不上來。

劉遠放下溫習的書,悄悄瞄了眼一旁擦刀都快擦出殘影的人,心驚膽戰的。

“咳,容師兄,”剛開口,就感受到一陣涼意,劉遠硬着頭皮道:“你是有什麽煩心事嗎?不妨和我說說……”

容晁冷哼一聲:“和你?”

“容師兄若是不嫌棄的話。”

容晁不吭聲,劉遠默默閉嘴繼續拿起書。可剛看了幾眼又放下,有人在你旁邊氣勢洶洶地擦一把刀,擱誰誰能安心?

“容師兄可是因為感情上的事?”

劉遠話剛出口就後悔了,他這來書院也有一段日子了,這位容師兄雖然生得俊可性子太冷,平常不開口說話還好,一張嘴說話就更冷了。這樣的人,他實在想不到會有什麽感情上的煩惱!

他屏住呼吸去瞧容晁的反應。本以為容晁會對他冷眼而視,可沒想到他居然愣住了?劉遠心裏納悶,難不成真是因為感情的事?

感情?容晁動作頓住,回想了片刻心下暗忖,那應該是了。好像就是從那天,他多問了幾句莊念竹娶親的事後,人才躲着他的?可這有什麽好躲的?

“那我問你,”容晁沉吟道:“你說,要是一個人有婚事,卻不着急,是為什麽?”

這,還真有啊?劉遠神色驚詫,特別是在容晁問出這句話後。

“或許是因為還沒到婚期?”

這種事,急也急不來啊,總得到了婚期吧。

“那若是想求娶心愛之人,就必須考取功名,你會考嗎?”容晁不自覺放下手中的劍。

“那是自然。”劉遠回答得毫不遲疑,家中早就給他定了親,現今只等他有了功名回去成婚。

“那若是不考呢?”

“不考?”劉遠想了想道:“或許是因為那人怕考不上,所以不敢考。”

“不可能。”

先不說能不能考上,莊念竹就不是因為怕考不上,而不敢考的人。

“那就是這人不喜歡和他有婚約的女子。”劉遠語氣篤定。

不知為何,容晁心髒漏跳了一拍,他迅速道:“這也不可能,我都說了是心愛之人。”

末了,他瞥了劉遠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些許嫌棄:“你還是繼續溫書吧。”

劉遠:“……”

其實劉遠是想問,你怎麽知道不可能,卻沒敢問出口。只轉過身,繼續溫習今日所學。書院的這兩個夫子,都是學識淵博之人,這些日子他已是受益匪淺。院試在即,不容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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