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這個倒可以看”周尤清應了一聲，走到小啞巴面前，“啊，張嘴”

小啞巴局促不安的看向了重夜，對上他清澈信任的眼睛重夜不自覺的放緩聲音道：“聽他的，他是我們的朋友”

周尤清覺得他的雞皮疙瘩又起來了，小啞巴倒是聽話的張開了嘴，他仔細檢查了後問道：“你以前會說話嗎？”

小啞巴猶豫了會兒，幾不可見的微微點了頭。

周尤清收回了手，得出了結論，“聲帶沒受損，應該是可以說話的”

重夜聽罷連忙問道：“那他現在怎麽不會說呢？”

周尤清坐下後示意重深給他倒水，一邊說道，“可能是受了驚吓或者別的導致的失聲，這種情況很有可能自己會好，不過在此之前你可以試着慢慢教他說話”

周尤清說完喝了口水，又站了起來，沒好氣的問道：“去哪裏上工啊？有沒有人帶路啊”

重夜叫了侍衛帶他去，等他了之後，重夜才問道：“他脾氣是不是比之前更暴躁了？”

重深倒是能理解他，這些年在戰場上天天圍着傷員轉，很多時候覺都睡不到，那時候他常常說，等戰争結束了他一定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然後閉門謝客，深研古籍。畢竟周尤清最大的夢想就是超越他師父，成為世上最厲害的神醫。

重夜不贊成他的想法，“大夫哪有閉門謝客的，正值國家用人之際，救死扶傷，懸壺濟世才是他的宿命”

重深笑着道：“這話你可別說了，要是被周尤清聽到了，指定要說你綁架他，然後撂挑子”

重夜立馬噤聲了。

重夜最近在把所有善民處的百姓登記造冊，小啞巴也跟着去幫忙了。重深閑來無事便留在帳內給雲席寫信。

‘問殿下安。今日天氣晴朗，萬裏無雲，我比昨日更好了些，只是很想殿下，祈望能早日回京見殿下，不知殿下有沒有想我。

今日善民處的傷患更多了些，不過有周尤清在，殿下可以放心，他曾經一天包紮了一千個傷員，得到了全體士兵及我父親的表揚，我父親還請他吃了一頓飯，但是沒啥好吃的，他吃了兩口就回房睡覺了，一點也不留面子，後來我父親就把剩菜全給我吃了，拉了三天肚子。

扯遠了，說回正話，陳征這個人好色得很，竟然強逼民男，好在被我哥識破了，已經将人救下，殿下無須憂心。不過殿下一定要離他遠些，他實在讓人生厭，我看到他就很想打他，但是我都忍住了。

善民處人好多，好熱鬧，但是我沒出去，只是聽到了聲音。昨晚沒睡好，我準備先睡一會兒，明日我會在給殿下彙報情況。

臣重深敬上。’

重深寫完後，将信交給了侍衛，“這是極其重要的消息，務必親手交給太子殿下”

這麽重要的信件統領都交給他，侍衛滿臉鄭重的接過來，保證道：“是，屬下一定親自交給殿下”

重深被他的語氣感染了，也重重的點了點頭，十分鄭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沒有看錯你”

等侍衛走了，重深懶散的打了個呵欠，上床補覺了。他的傷還沒好完，這麽折騰是有點支撐不住。

重深這一覺睡到了晚上，重夜和周尤清還在忙，重深便一個人吃了飯，吃完飯後閑得慌，于是又提筆給雲席寫信。

‘問殿下安。

我睡醒了，天黑了，善民處的夥食還可以，我吃三碗飯，一盤肉，撐得很，等寫完信，我要出去走走消食，殿下也要按時吃飯。

真的吃多了，坐着好難受，殿下，就到這裏吧，我要出去消食了。明日，我會繼續給殿下彙報情況的

依舊是重深敬上。’

重深将信裝好，準備交給侍衛送到東宮。走了幾步後又轉念一想，反正都是消食，幹嘛不自己去送呢？這顯得多有誠意。

自己去送。重深打定主意，結果一出帳門就遇上了陰沉着臉走來的重夜。

重深問道：“出什麽事了？”

重夜走進後氣哄哄的說道：“我要去京兆府報案”

“啊？”

說起這事重夜就氣憤，“陳征那個畜生，竟然禍害了整整十八名女子，就是昨夜我們遇到的那些，她們喝的根本不是什麽調養身體的藥，而是堕胎藥。陳征，真他娘的是個禍害”

一聽這話重深也怒了，“畜生”

重夜：“我已經把受害者聚集起來了，為了防止陳征耍陰招，你去看着點，我現在馬上就去京兆府報案，陳征這人渣在外面一天都是對律法的亵渎”

“好”

重夜安排完後急匆匆去了京兆府，重深将信交給侍衛後，便去了前頭的受害人的營帳，正好遇到了陳征，看樣子正從裏面出來。

重深連忙過去，大聲喝道：“你幹什麽？”

陳征用陰冷的眼神看着他，語氣涼薄，“我身為龍虎衛統領，巡視各處是我的職責，重統領這麽激動幹什麽？”

“你幹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少在這裏冠冕堂皇的”重深嗆聲道。

陳征反倒是笑了起來，“我實在不知道我到底是幹了什麽，讓重統領對我如此偏見”

此處人來人往，重深也不想和他在此争吵，便道：“等京兆府的人來了，是非曲直自有定論，到時候希望你還能笑得出來”

“我有什麽笑不出來的”陳征無所謂的笑着，轉了轉大拇指上的扳指，“等着就等着，我倒要看看誰是誰非”說完，轉身走了。

重深驅散了看熱鬧的人群後，走進帳內，問道：“他剛才來找你們了嗎？”

帳裏的姑娘們擠成一團，全都低着頭，聽到他的問話又連連搖頭。

重深見她們如此害怕，安慰道：“你們別害怕，我們已經将事情查清楚了，重少卿已經去京兆府報案了，屆時府尹大人會為你們做主的”

姑娘們并沒有因為他的話而放松，反而将頭壓得更低了。重深又安撫的說了幾句話，不過并沒有一人接他的話，反而越發不安。

重深也看出來她們的緊張，不管誰遇到這種事都不好受，便也沒有多待，最後說了句讓她們好好休息便就出去了。

重深在門口守着，不一會兒侍衛就來報，京兆府的人來找陳征了。果然沒過好久就看見陳征騎着馬往城裏而去，他往回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重深看錯了，他仿佛看到陳征望着他笑了一下。

重深冷哼了一聲，笑個屁，吃牢飯去吧你。

重深拿了把椅子坐在帳外，整個身體靠在椅背上，手枕着後腦勺，擡頭看星星。今晚的月色很美，月明星稀，光耀大地，寧靜又美好。不知道殿下現在在幹什麽，有沒有看到這麽漂亮的夜色，想來是沒有的，他那麽忙，一定又在永寧殿看折子，又想給他寫信了。

雲席确實是在永寧殿，不過不是在看奏折，而是在看京兆府尹沈灼，他安靜的聽着他彙報完後，平靜的說道：“該怎麽判就怎麽判”

沈灼冷汗都下來了，那可是大理寺少卿狀告龍虎衛統領啊，這兩個哪個他都開罪不起，他要是真判了，恐怕仕途也到頭了。

“殿下，臣以為茲事體大，不如請刑部，大理寺，內閣三司會審”

雲席面色沒變，“不必，此事你審了就是”

沈灼忙跪了下去，“殿下，此事牽連甚廣，臣一人拿不定主意，懇請殿下換個人審理”

雲席好整以暇的問他，“你想換誰？”

沈灼一聽有戲，忙道：“刑部趙大人斷案如神，由他審理，臣以為最好不過了”

雲席語氣平平的駁了他，“刑部在處理護國山莊的事，分不出人手”

沈灼心頭微跳，又道：“大理寺主管刑事案件”

雲席擡眸看了他一眼，提醒他：“大理寺少卿重夜乃此案狀告人”

沈灼被這一眼看得極為心虛，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他心裏太着急了，竟把這茬忘了。

沈灼又道：“兩位涉案人位高權重，恐要呈由內閣審理才能服人”

“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雲席語氣兀的冷了下來，“在位高權重還能越過天子去？此事由你京兆府管轄就由你審，你要是這點事都辦不下來...”

雲席的眼神帶着審視的意味，他靜靜的坐着，沒有任何多餘的動作，語氣也很平靜，卻還是讓沈灼感受到了威壓。

讓沈灼明确的知道這事是推不出去的，便也只能先行應下了。

沈灼回京兆府衙門的路上一路都在嘆氣。他實在想不通，這大晚上的，重夜不睡覺，來告陳征幹什麽嘛？他要告人去刑部，去東宮，去內閣啊，怎麽偏偏找到京兆府來了嘛？

衙役聽到沈灼的嘆氣聲一聲高過一聲，連忙問道：“大人，您怎麽了？”

這個沒眼力見的，沈灼罵了他一句，又想起還在京兆府等着的重深，又嘆了一句，“你老爺我要死了”

衙役一聽頓時震住了，關切的問道：“大人您怎麽了，得了重病了？”

沈灼沒好氣的伸出手來在他頭上打了一下，“你才重病了”

衙役捂着被打的頭頂，不解的問道：“那您怎麽說您要死了？”

“哎”沈灼也不想跟他解釋了，他心裏煩得很，越來越覺得這條路根本不是回衙門的路，而是他通往地府的黃泉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