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章

第 19 章

即便沈灼在不想回去,路也有走完的時候。并且他回來的時候,重夜已經和陳征吵起來了,陣仗之大,沈灼懷疑下一秒兩人就要把京兆府都拆了。

沈灼匆匆而來,在一只腳踏進衙門後又頓住了。他突然猶豫了起來,如果他現在從門口摔下去了,能不能昏迷幾天?

但他還沒來得及實施,重夜就看到他了,見他在門口杵着,大聲喊他:“沈大人”

雄渾的聲音震得沈灼一個激靈,身體突然以一種奇異的姿勢向後倒去。在場衆人的心都提了起來,只有跟在沈灼身後的衙役手明眼快的接住了他,十分慶幸的說道:“大人,小心點”

沈灼狠狠賞了他一個白眼,重夜與陳征已經走了過來,腳步匆匆,沈灼連忙站了起來,咬牙切齒的低聲說道:“你真是,沒長眼啊,絆我幹什麽?”說着狠狠踢了他一腳。

衙役捂着腿跳,委屈巴巴,“我沒..”

沈灼一個眼神過去又連忙閉了嘴。

重夜匆匆過來問道:“沈大人,你沒事吧?”

沈灼強撐着一抹笑,“沒事,兩位大人裏面說吧”

陳征冷哼一聲,“無事獻殷勤”

“問候一句,也叫獻殷勤”重夜鉚足了勁開罵,“那你平時跟人打招呼是在狗叫了”

陳征反嗆回去,“你才是狗,好人不跟狗鬥”

眼看兩人又要吵起來了,沈灼一個頭兩個大,連忙勸和,“兩位大人別吵了,天色已晚,有什麽事明天在說吧”

重夜一聽這話,連忙否了,“不行,這個人強搶民女,逼良為娼,今日一定要将他定罪收押”

陳征聽了他的話冷冷道:“一派胡言,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本統領雖常有緋聞纏身,但也是正當往來,你這完全是污蔑”

“你也好意思說出口”重夜道,“善民處十八個清白姑娘被你脅迫,不敢反抗,以至于懷有身孕,而你行了禽獸之事後,撒手不管,她們礙于你的身份不敢聲張,只能自己偷偷挖藥來熬,吃了堕胎,你這個禽獸不如的畜生”

陳征道:“你別張口閉口,畜生畜生,你說的事我想都不敢想,更別說做了,昨日你就污蔑我,今日更是鬧到京兆府來了。重夜,我到底是什麽地方得罪你了,你要這麽毀我清白”

重夜:“你做出此等天理難容的事,我作為善民處的主管,只是為那十八個無辜的姑娘讨一個公道”

陳征哼了一聲,對着重夜怒氣沖的說道:“本統領事務繁忙,沒空跟你糾纏。你要是在口出狂言,出言不遜,別怪我不客氣”說罷一甩袖子轉身就走。

重夜見他心虛要跑,連忙拉住了他,“你不許走”

陳征早就看重夜不順眼了,既然他敢出手,他也就不客氣了,于是反身一拳打在重夜臉上。重夜躲閃不及,結結實實挨了一拳。

這一拳算是徹底點燃了重夜的怒火,本來他是想讓法律制裁陳征,現在他既然送上門來,他哪有不收的道理,于是瘋狂揍他。

之所以稱之為揍,是因為重夜一身腱子肉,陳征那兩下不過是花拳繡腿,在他面前根本不夠看的,所以除了最開始那一拳,後面基本上算是重夜單方面毆打陳征。

陳征挨打,他的手下肯定要幫忙,只是他們一動,重夜手下的人也動了,兩方人馬打得不可開交。沈灼一拍大腿,大聲喊道:“快快,兩位大人..”一面趕緊吩咐手下的衙役,“快去東宮,就說重大人和陳大人打起來了,把京兆府都拆了,攔都攔不住,我也受傷了”

說完沈灼明着要去勸架,腳下卻一轉撞到了旁邊的柱子上,衙役看得目瞪口呆,連忙去扶,“大人,您沒事吧”

沈灼見他還沒去,狠狠踢了他一腳,“還不趕緊去禀報太子殿下”然後虛弱的坐到了地上,捂着頭大喊,“哎喲,兩位大人別打了,哎喲,哎喲”

沈灼面上焦急,心裏卻樂開了花。打吧打吧,在打兇點,等會兒太子殿下來了,他的仕途也算是保住了。

但重夜在陳征求饒後就住了手,橫眉冷豎的看着他。陳征鼻青臉腫,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道:“我要去告禦狀”

此時此刻沈灼不得不好心的提醒他,“我已經向太子殿下禀報了此事”

陳征怒氣沖沖,“我要讓殿下砍你的頭”結果嘴巴張得太大,扯到了傷口,又龇牙咧嘴的喊疼。

重夜冷眼看着他,打了他一頓,心裏到底是舒服了些,就等太子過來砍他的頭了。

結果等了好久,前去禀報的衙役回來說:“大人,太子說此事全權由你做主”

沈灼差點暈過去,“你沒有我受傷了嗎?”

衙役說:“說了,但太子說,馬上派太醫過來,只要你還沒死就得幹事,死了另當別論”

沈灼真的要暈了,他都感覺得到渾身的血液直往腦袋裏沖,暈暈乎乎的站起來,想着能拖一天是一天,“兩位大人,要不,先去治傷?”

結果兩人異口同聲的拒絕了。

陳征指着重夜道:“他毆打朝廷命官,論罪當誅九族”

這話沈灼是聽都不敢聽啊,重家的九族細數過去可全是重臣。

重夜扭了扭手腕,“沈大人,你也看見了是他先動的手”

“是他先動的手”陳征反駁,“沈大人,你看見了的”

沈灼恨不得他的眼睛現在就瞎,他一個小小的京兆府尹,怎麽敢得罪這兩位大神,但頂着兩人的視線又不敢不回答,只能說:“天昏地暗的,我沒看清楚”

陳征還要說話,重夜岔了他的話,将話題引回了正軌,“沈大人,這些都可以容後再議,今晚我是來狀告陳征強逼民女的”

沈灼看了一眼還在生氣的陳征,知道今天這事是躲不過去了,便問道:“重大人,這,受害人在哪裏?”

重夜道:“我已經将受害人保護起來了,雖然她們人沒來,但我将她們口述的證言帶來了”

重夜剛才将證據給沈灼,但沈灼沒敢接,一聽是他倆的矛盾,連忙趕去了東宮。

現在沈灼推也推不掉,只能将證據接了過來,白紙黑字寫得很細致,但陳征卻是不認,“沈大人,這東西是真是假除了重夜誰也說不清楚,要是只憑一張紙就可以定罪的話,那這天底下就沒人是清白的了”

沈灼也覺得這話在理,便朝重夜道:“既然陳大人不願認,要不重大人還是将受害人帶來,當堂對質”

重夜很痛快的應下了,“可以”

随即遣了一個侍衛帶着他的印信回去,“讓重統領護送受害人過來”

侍衛得了令匆匆而去。

等人的間隙,煎熬的是沈灼,他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重夜,又看了還坐在地上生氣,滿臉是傷的陳征,心思百轉千回,最終還是站起來扶了陳征,“陳大人,地上涼”

陳征搭着他的手站了起來,挑釁的看向了重夜,重夜面無表情的與他對視,扭了扭了手腕,然後作勢向他打去,陳征被打怕了,反射性的躲開。

重夜嘲笑了一聲,“沒點本事,就別整那些花裏胡哨的”

陳征眯了眯眼睛,沒有說話。

夜靜了下來,燭火燃着,偶有飛蟲撲了上去,發出‘刺啦刺啦’的聲音,每當這時候沈灼都要吓一跳,只感覺他的命跟撲火的蟲子也差不離了。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寂靜的衙門外響起了馬蹄聲,重夜率先站了起來,“人來了”

陳征信心滿滿的坐着,冷眼瞧着門口,絲毫不慌。他不慌沈灼倒是慌了,這哪是馬蹄聲,這是黑白無常的催命玲啊。

結果來的并不是重深一行,而是太醫院的胡太醫。胡太醫是出了名的醫術精湛,但性子不好,很是暴躁,但凡有點不滿,誰都敢罵。

裏頭的人還沒見到來人,就聽到了他的罵聲,“哪個小兔崽子,這麽晚不睡覺,打架鬥毆摔到了頭啊”

這讓沈灼本來生無可戀的人生更加生無可戀了,這老頭怎麽來了?胡太醫一進門就看到沈灼目光呆滞,雙眼無神的坐在椅子上,頓時精神了,唰唰上前給了他兩個頭錘。沈灼痛得呲牙咧嘴的,“痛痛痛”

“痛就對了”胡太醫看到他額頭上的淤青,“摔的?”

沈灼不敢說謊,實誠的點了點頭。

胡太醫也點了點頭,在醫藥箱裏翻來翻去,嘀咕道:“眼神不好的毛病很好治,換對鷹眼就成”

沈灼連忙擺手,解釋道:“我是撞到了頭,不是眼睛不好”

胡太醫根本不在意他的解釋,“路都看不清,不是眼睛不好是什麽。你放心,新鮮的鹞鷹,活着的時候給剜下來,再給你換上,一準兒藥到病除”

沈灼大驚,“你在說笑吧,我不換”

胡太醫停下手上的動作,直起身來盯着他,“不是你先說笑的嗎?就這點傷,我要是來晚點就痊愈了,你還敢騙太子說你要死了”

沈灼要哭了,“我可沒說我要死了”

胡太醫毫不留情的戳穿了他,“你派去的人說的,劉子钰親自找了我,把我從床上拖起來,老夫這把骨頭了,像你這樣折騰,老夫才是要死了”

“那小子亂說的”沈灼苦這一張臉,然後又讨好的說道,“胡太醫,我娘最近新釀了竹葉青,我明日給您送兩壇去,您消消氣”

胡太醫沒別的嗜好,就愛喝點酒,一聽到有酒,再大的氣也消了,“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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