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章
第 30 章
重闌意的眼中蓄滿淚水, 擡頭看了紀寒芳一眼,突的跪了下去, 拜了三拜,算是認了這親,整個過程都沒看重夜一眼。
紀寒芳嘴角含笑,上前将他扶了起來,“好孩子,走,幹娘帶你去庫房挑見面禮去”
紀寒芳拉着重闌意走了, 重深看向重夜,見他臉色黑沉,但目光卻沒有落在任何一人的身上, 在心裏嘆了口氣, 勸道:“三哥, 娘可能暫時接受不了, 等她與闌意相處一段時間,知道他的好, 或許就會同意了”
重夜将游離的眸光聚集到重深的臉上, 語氣無比挫敗, “你知道娘的性子,說一不二,說不同意就永遠不同意”
重深被他的語氣也說得心裏一沉, “那你打算就這樣算了嗎?”
重夜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重深甚少接觸情愛之事,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他,只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算是一種安慰了。
重夜見他愁眉苦臉的,反過來安慰他, “你愁個什麽勁啊,別愁了,這種事本來就不可能很順暢的。走啦,今晚我請你喝酒”
重深痛快的答應了,“走”
兩人去樹下挖了酒,一人提了一壇酒正準備找地方喝,剛好遇到重修回來,見他們勾肩搭背的,手裏的酒壇還沾着泥土,知道兩人是去樹下挖的,不由得蹙眉問道:“喝完了?”
重深提起酒壇在面前晃了晃,“還沒開始呢”
重修道:“正好,提着酒去你張叔家喝,今晚他給我接風洗塵”
重深并不是很想去,“給你接風洗塵,我們去幹嘛”
重修聽他們說這種生分的話,沒好氣道:“臭小子,要不是你張叔說一定要你們去,不然你以為我願意帶你們去”說完又問道,“你娘呢?”
重深道:“在庫房挑禮物呢”
“嗯?”重修疑惑,“她的消息這麽快”
重深幹笑了兩聲,重修看得心煩,“去去去,還不趕緊換衣服去,穿這什麽亂七八糟的”
重深低頭看着自己純黑色束袖長袍,威武飒氣,“爹,你出門一趟眼神不好使了?”
“小小年紀裝什麽深沉,穿得跟個黑烏鴉似的”重修嫌棄道。
“這可是京中的流行色”
“什麽流不流行的,趕緊去換了,穿一身黑去做客像什麽樣子”
重深被他念得頭大,“行行行,馬上就去換”
看着重深的背影,重修哼了一聲,去找紀寒芳了。
重深換了一身淺青色的長袍,重修這才滿意了,“這才像個年輕人”
刻板的中年人,重深扯了扯嘴角,在心中腹诽着,沒有接話。
四人同乘一輛馬車,重修見重夜興致不佳,便問道:“怎麽耷拉着臉?近來事務不順暢?”
紀寒芳看了重夜一眼,接了話道:“不是不順暢,是太順暢了”
“那還這麽不高興?”
重夜面無表情的回道:“沒有,我生性不愛笑”
重修一聽就火大了,“臭小子,說什麽渾話”
重深勸道:“哎呀,張叔又不是外人,笑不笑的有什麽關系,人去了就行了”
“誰跟你說的?”
“哎喲,別揪我耳朵啊”
“娘娘娘,痛痛痛..”
“現在笑得出來了不?”
“哈哈哈哈”
..........
一行人吵吵鬧鬧的來到了張府,張家人已經在大堂等着了,張家人不算多,今日全都在,可見重視。
重修一行人進了門,張家人就迎了上來,張棠看向重修笑着道:“總算是把你盼回來了,這頓接風宴都準備了一個月了”
張夫人跟重夫人關系甚好,兩人久沒見面,一見面也熱絡得厲害,張詩畫蹦蹦跳跳的跑到重深面前,“七哥,你怎麽都不來找我玩啊,那次你受傷我去東宮找你,結果門都沒進得去”
重深并不知道這事,但還是解釋道:“養病是不見人,怕把病氣過給你”
“我才不怕呢” 張詩畫嘟着嘴嗔道,又問道,“聽說蕭婧涵跟赫連一族勾結,還被下了蠱,怎麽也死不了,是不是真的啊?”
重深蹙眉問道:“這些你都聽誰說的?”
“外面都傳遍了,說赫連一族已經混進京城來了,我現在都不敢出門,生怕被下蠱,聽說被下了蠱的人會馬上變老,面目全非的”張詩畫越說越害怕,說到最後甚至緊緊的拉住了重深的袖子。
說起赫連一族重深的心也沉重了起來,如今敵在暗,我在明,想找人,比登天還難,重夜找了半個月,一點線索也沒有。但流言傳得如此誇張,重深便解釋道:“也沒有這麽嚴重,蠱蟲難煉,不是随便就能下的,但是謹慎些是好的”
張詩畫又好奇的問道:“七哥哥,你說赫連人會藏在哪裏啊?”
重深搖頭,“不知道”
張詩畫嘆了口氣,“幸好各家最近都沒有買新人,不然還要一個個去辨別,可要愁人了”
重深一想 ,這或許不失為一個引蛇出洞的好辦法,明天去跟雲席說說去。
張詩畫見他走神,問道:“想什麽呢?”
重深道:“沒什麽”
張詩畫也不追着問,只是神秘的笑着道:“七哥哥,等吃完飯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
重深自然不會拒絕,便點了點頭。
張裴跟在重夜身邊,兩人不熟,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故人相見,重深準備去聊幾句,張詩畫察覺出他的意圖,連忙拉住了他,“七哥哥,跟我說說戰場上的事情呗”
戰場上的事有什麽說的,無非是流血和犧牲,那是重深最不願意回憶的一段時光,他語氣淡了起來,卻還是笑着,“就那樣,還不如聊聊你這幾年發生了什麽,怎麽變化這麽大?”
張詩畫笑了起來,嬌俏的跟他說起來這些年的趣事。張夫人與紀寒芳見兩個孩子相處得如此融洽,心照不宣的笑了一下。
幾人進了大堂,張棠和張夫人招呼着衆人落了座,張棠笑着道:“都是自家人,都別客氣”
重修将提的酒放在桌上,“老張,嘗嘗我這釀的竹葉青”
酒封一打開,一股清香撲鼻而來,整個屋子都彌漫着酒香,張棠聞到這味眼睛都亮了,“這不會是你出征那年,嫂子釀的吧?”
重修笑着道:“來來來,都把碗遞過來,我給你們舀”
除了張詩畫,重修給每個人都滿了杯,張詩畫聞着香氣,看她爹喝得陶醉的樣子,忍不住直咽口水,湊到重深身邊,小聲道:“七哥哥,給我喝一點吧”
重深拒絕了她,“小孩子不能喝酒”
張詩畫噘着嘴反駁他,“什麽啊,我跟你一年的,哪就是小孩子了”
重深笑着将她快湊到碗裏的頭推開了,“那也不行,這酒聞着香,烈得很,喝一口你就醉了”
張詩畫使勁搖頭,随口胡謅:“不會的,你放心,我酒量可好了,你就給我喝一口嘛,就一口”
重深見她實在想喝,又聽她說她酒量很好,便妥協道:“只能喝一口啊”
張詩畫點頭去搗蒜,重深便将碗遞給了她,張詩畫笑得特開心,捧着碗小小的喝了一口。竹葉青入口很清冽,一點也不辣,回味微微帶着甘甜,張詩畫一不注意就喝多了,等重深意識到的時候,已經喝了小半碗了。
重深連忙搶了過來,“你怎麽喝了這麽許多啊?”
張詩畫已經醉了,雙頰坨紅,眼神迷蒙,指着重深道:“七哥哥,你怎麽在轉啊?”
重深無奈至極,“你喝醉了”
紀寒芳一直注意着兩人的情況,見到張詩畫喝醉了,怪着重深道:“你怎麽能給小畫喝酒啊,她滴酒不沾的,喝了這麽許多,沒個兩三天醒都醒不來”
張夫人笑着勸道:“不怪阿深,是她自己要喝的,你手藝好,聞着這味忍不住也正常,沒什麽的”說完吩咐丫鬟去煮了醒酒湯,讓人将醉倒的張詩畫帶走了。
其他的人喝得正盡興,也沒注意到這邊,重深準備去跟他哥喝點酒,卻被張夫人叫住了,“阿深,我讓廚房特意做了鹵鵝,嘗嘗好不好吃”
桌子上的擺盤是特意研究過的,重深最愛的鹵鵝就放在重深的面前,重深笑着夾了一塊吃了,誇道:“嬸嬸的手藝還是這麽好”
張夫人看重深越看越滿意,笑着道:“哈哈哈,我們小畫別的沒學會,就學會了這道鹵鵝”
重深不知道她為何突然這麽說,聯想起今日紀寒芳說的,腦中靈光閃過,難不成張詩畫就是給他三哥找的議親對象?
重深尴尬的笑了兩聲,沒有接話。
紀寒芳順勢說道:“兩個孩子都大了,依我看,還是早些把日子定下來的好”
張夫人笑着附和,“我也是這個意思,年紀到了,是該成家了”
重深聽得一頭霧水,看了一眼正在喝悶酒的重夜,替他三哥說了一句,“這是不是太草率了?”
紀寒芳道:“草率什麽,在肚子裏就訂下的娃娃親,兩方家長都同意了”
“娃娃親?”重深驚住了,他哥還有娃娃親?他怎麽從來沒聽說過。
張夫人點頭道:“是啊,那時候我和你娘同時懷孕,天天在一塊,便就定下了這親事”
紀寒芳拉着她的手回憶往昔,“我記得你那時候可喜歡吃酸的了,天天給我帶酸李子吃,我是一點也不下,看到那東西都酸倒了牙”
張夫人也道:“你那時候就喜歡吃辣的,無辣不歡,每個菜都要放辣椒,可我偏偏一吃辣就嘴巴痛”
說起那時候的事,兩人都笑了起來,“我們倆吃飯,就一人占半邊桌子,你吃酸的,我吃辣的,那時候大家都以為你會生個兒子,我會生個姑娘,結果全猜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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