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囚寵2

囚寵2

避子湯？

呵, 想得還挺周到，他自然不想一個寵物懷上自己的孩子，正好, 她也不想。

一口氣喝完藥，将碗交還給婢女。

“你叫他二公子, 你是原來這府裏的丫頭嗎？”

婢女連忙跪下：“回二少夫人，奴婢名喚莺兒，是, 是原先大公子特意在您入府前買來伺候您的。”

扶杳點點頭：“所以這府裏原先的人都還在是嗎，大公子的那些侍妾們呢？”

莺兒忙道：“不是的二少夫人, 其他院裏的人二公子都沒動，只派人守着，說是等老爺的事情處理完畢再來處置她們。咱們院裏除了我之外其他人都換了一遍，先頭一起進來的幾個女孩兒都是二公子帶進來的。”

“那為何單單留下你？”扶杳仔細打量一眼，難道是看她模樣還不錯？

莺兒答：“二公子說我對府裏比較熟，又是新買來的用着放心, 便留在這裏帶帶她們, 不然怕她們服侍不周到。”

扶杳本還想再問幾句, 外面傳來小萘欣喜的聲音：“姑娘，姑娘你還好嗎？”

小萘沖到扶杳跟前, 都顧不得什麽主仆禮節一把将她抱住，激動大哭：“姑娘, 我還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嗚嗚嗚，太可怕了, 他沒傷到你吧？”

小萘說着又松開扶杳，在她臉上身上左看右看, 再捏捏她的手腳，生怕她家姑娘缺胳膊短腿了。

好在扶杳叫人之前已經穿了小衣，身上的傷她看不見。

扶杳也很激動，緊緊握住小萘的手：“我沒事，我沒事，你呢，你沒受苦吧？”

小萘見她家姑娘全身完好，這才抹一把眼淚，正色道：“我沒事姑娘，那個叫長明的看着兇，對我其實還算照顧，姑娘我們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裏吧，商公子他真的瘋了。”

想起昨晚他殺人不眨眼的模樣，小萘到現在都發抖。

扶杳何嘗不想，可現在不說走不了，她也不能走。她要做的不是離開商府，而是能在商府自由活動。

可如今聽莺兒的意思，整個商府都被控制起來了，大概是不會由着她随意走動的，只能暫且待着，等他處理完商閣老他們再做打算。

扶杳便強扯一抹笑臉安慰小萘：“沒事的，公子昨日雖然可怖，今日看着還好，再說這個樣子也走不了，我們再等幾天看看，如果實在不好再想辦法，好嗎？”

小萘能怎麽辦呢，她只能聽扶杳的，“那好吧，外面那麽多人守着想走也不容易，咱們等等看，說不定老爺會救咱們出去。”

扶杳點點頭：“嗯，總有辦法的！”

這時莺兒道：“姑娘是要沐浴嗎？奴婢看那水已經涼了，這就給姑娘換一遍。”

小萘也道：“是啊，長明也說讓我來伺候姑娘沐浴的，我先服侍姑娘起來。”

但扶杳突然想到自己身上那些可怖的青紫，怕小萘看到擔心害怕，便笑道：“水冷了就算了吧，先撤掉，我餓了，能讓我吃點東西嗎？”

莺兒趕緊道：“是，餐食早已備好，我們這就給姑娘端上來。”

莺兒吩咐人撤了澡盆等，又帶人去小廚房端吃的，扶杳則拉着小萘的手：“我這就起床，咱倆一起吃飯。”

雖然扶杳已經盡力表現得正常，可穿衣起床動作的小心謹慎，以及小萘偶爾碰到她時她表現出來的瑟縮，還是讓小萘發現端倪。

“姑娘，他是不是打你了？你給我看看你身上。”

小萘說着要動手脫扶杳衣服，扶杳趕緊下床躲開，故意帶着羞意道：“你別大驚小怪，我，我跟他畢竟是成親了，你怎麽一點不，不避諱呢？”

是啊，現在身體所有的傷和不便都是因為成親，可有誰成親會這樣毫無憐惜地蹂躏新娘子？與其說是成親，不如說是給了他一個光明正大侵犯她的理由更為恰當。

小萘一下子愣住，然後将目光投向床單上那些斑駁痕跡，還有夾雜其中的一片血紅，這才記起姑娘是嫁人，不是被綁架。這一天一夜血光漫天的，她早都把扶杳出門前，家中老嬷嬷教過她的那些忘到九霄雲外，一心只懷疑那瘋子欺負了姑娘，卻沒意識到有可能是新婚夜破身的原因。

一張臉頓時紅到耳根，小萘趕緊過去小心翼翼扶住她：“對，對不起啊姑娘，我被吓傻了，沒想到那些，那，那我趕緊收拾一下。”

扶杳也有些臉紅，點頭嗯了一聲：“收完過來一起吃飯。”

“嗯！”

-

朝堂上。

商高崧嘴裏的布團剛被取出，便對着商椴破口大罵：“畜生，你個沒爹生沒娘養的賤種，你敢殺了我兒子，我要你不得好死，小雜種……”

這時內官尖細的聲音再次響起：“商大人，朝堂之上休得無禮，如此污言穢語別污了聖上清聽。”

衆人也覺得商高崧罵得有點不堪入耳，畢竟剛剛商椴還極力撇清他們跟商桦的關系，想替他們脫罪呢。

況且商桦是他兒子，商椴就不是了麽？

商閣松綁後立刻跪倒在地，老淚縱橫地給皇帝磕頭：“聖上，老臣一世英名，竟不想養出此等不孝子孫，竟毫無天理人倫，敢弑兄殺父啊！聖上一定要替老臣做主，将他即刻處死以正綱常！”

景帝道：“侍郎大人不是還在嗎？談何殺父？我倒覺得你這孫子養得不錯。”

商閣老本想好好哭慘讓皇帝直接把商椴給千刀萬剮了，卻沒想到皇帝好像不僅不怪他，還一臉欣賞的樣子，不禁有些懵。

商高崧激動得臉都紅了：“皇上，皇上，您千萬別被這畜生的表象給迷惑，外面傳的什麽弦光公子，都是欺世盜名，他不僅心狠手辣殺兄奪妻，從小到大他其實每年都殺……”

“咳咳咳！”商閣老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商高崧這才意識到自己激怒之下說漏了嘴，差點把他每年殺人的事給抖出來，商家地牢那些隐秘事要真讓皇帝知道，他們怕是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商閣老不想再給他說話的機會，直接向皇帝道：“恕老臣愚鈍，此等大逆不道之徒，聖上因何說不錯？”

景帝默了默，道：“不知閣老對大皇子遇刺一事如何看待？”

商高崧頓時渾身一軟，心想壞了，莫不是皇帝知道這件事是他們幹的了？但不可能啊，當時參與刺殺的三個刺客早就死得透透的，連屍骨都找不到那種，期間也沒出現任何纰漏，只聽說現場找到一根銅制小箭，但他們根本沒用袖箭，用的是匕首，那小箭怎麽也扯不到他們頭上吧？

商閣老還算淡定，立刻道：“臣自然是希望盡快抓到兇手，将其碎屍萬段！”

這時商椴做出一副激動的樣子面向他們：“祖父，父親，刺殺大皇子的幕後指使就是大哥。”

“我放你娘的屁！”商高崧爬起來就想一腳朝商椴踢過去，卻被看押的人扯住。

他便跳着腳罵：“沒良心的雜種，你說是他殺的就是他殺的嗎？老子還說是你殺的，你要再敢在這兒胡言亂語，老子……”

“咳！”內官給了侍衛一個眼色，“商大人殿前失儀，還是将他嘴堵上吧！”

商高崧被堵了嘴還在嗚嗚嗚亂叫，他實在是太氣了，若不是在朝堂上，他恨不能吃商椴肉喝商椴血。

商閣老立刻道：“聖上明鑒，老臣敢以項上人頭作保，兇手絕不是我那枉死的孫兒！”

景帝頗為玩味道：“哦，何以見得？”

商閣老一時梗住，他總不能說，這件事是我跟我兒子策劃的，商桦那傻兒根本不知情吧？

半晌，只得道：“老臣對這個孫兒極為了解，他平日最多驕奢淫逸了些，讓他刺殺大皇子，他，他不說沒那個動機，也根本沒腦子想這些啊。”

景帝便笑了笑：“是嗎，那看來閣老對自家孫兒還真是一無所知，你看看你身後那個人。”

商閣老與商高崧同時回頭，這才注意到身後還有個不成人形的犯人。

這一看之下，連商閣老的心都往下沉了沉，這不是上次坊間謠言四起說商高崧跟娴妃有私時，抓回來嚴刑拷問的人嗎？他怎麽會在這裏？難不成皇帝真開始疑心崧兒跟娴妃了？那真就大事不妙了！

被堵住嘴的商高菘臉色慘白，商閣老咬咬牙，心想他們私刑拷問的事肯定瞞不住，不如坦白從寬，就說謠言實在猖狂，不得不以雷霆手段制止，想必聖上即便覺得不妥，也能體諒一二，總之不能讓皇帝真開始查娴妃跟崧兒就行。

他重重磕頭，起身：“聖上明鑒……”

“祖父不用再替大哥遮掩了！”商椴适時打斷他，大聲道：“這個人就是刺殺大皇子的真兇，他自己已經承認，物證也齊全，您再怎麽說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商閣老跟商高崧同時震驚，然後像看傻子一樣看他：“你說什麽？他，他是刺殺大皇子真兇？”

商閣老馳騁朝堂這麽多年，從沒像今天這麽一驚一乍的搞得腦子都不清醒了。

他盯着商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這個人怎麽可能是刺殺大皇子真兇，他明明，他明明是，是……”

商閣老自己也說不下去了，別人沒提起商高菘跟娴妃，他不能主動提起啊。

商椴心中冷笑，臉上卻嚴肅：“祖父對此事全然不知情，當然不知道他是誰，不如您聽聽他自己說的。”

他讓那人又将自己如何被商桦派去刺殺，又如何藏起武器被嚴刑拷問一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最後當然也再次強調商閣老跟商高崧對此事不知情。

這一番話把商家父子兩個都聽傻了，商高菘張着嘴巴，嘴裏的布都差點掉出來。

接着商椴又讓他們看了袖箭還有圖紙等證據，事實已經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擺在眼前前，就是商桦指使的刺殺事件，無可辯駁。

可，可別人不清楚，他們倆是再清楚不過的呀，刺殺是他倆策劃的，所有人證物證全部消滅得幹幹淨淨，就是把整個都城翻一遍也不可能找到。眼前這些證據，證人，那個刺殺者，統統都是假的，但恐怖就恐怖在，明知道是假的，他們這些真兇卻給不出證據證明是假的。

太可怕了，到底這個商椴是怎麽做到将這些假證據做得這樣嚴絲合縫？他到底想幹什麽？

商椴再次向景帝磕頭：“微臣還是那句話，一切都與我父親和祖父無關，其他所有罪責，臣願一力承擔！”

商家父子再次震驚，敢情這個便宜兒孫還真是為了救他們！？

景帝看着他們，半晌才問：“閣老，你還有什麽話說嗎？”

事已至此，雖然一切看起來都那麽荒謬，可他們已經沒有別的路可走，只能順着商椴挖的坡下去。

商閣老長嘆一聲，将頭上發冠摘下，然後伏地拜倒：“罪臣辜負聖上信賴，竟養出桦兒這種謀逆之徒，萬死不足贖其罪，臣甘願一同受罰，請聖上賜死！”

商高崧說不了話，只能一個勁帝磕頭。

景帝皺了皺眉：“那閣老不如先說說，商桦究竟為何要刺殺大皇子？”

商閣老心中一動，這問題要是回答不好，不管剛剛證據如何證明他們不知情，皇帝肯定會疑心是他們一起的謀劃操作。

他想了想，眼中驀地留下淚來：“都是老臣的錯，老臣這些年一心輔佐大皇子，對家中後備疏于管教，縱得他一副不止天高地厚的做派。前陣子坊間謠言聖上肯定清楚，那傻孩子信以為真，還跑來跟老臣鬧，說怪不得老臣心裏只有大皇子殿下，一點也不關心他的前途，他還威脅老臣，說要不趕緊把這件事解決了，他就要跟我們商家斷絕關系，以免被我們牽連。”

商閣老老淚縱橫：“真是無論老臣與崧兒怎麽解釋他都不聽，為此我還将他關在家中好些天，本以為他能清醒一點，沒想到他卻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啊！”

商閣老一邊磕頭一邊哭喊：“聖上明鑒啊，那傳言若有一絲為真，聖上可立時株臣九族，罪臣亦自願受淩遲之刑，受我大榮千萬人唾罵！”

商高崧也在一邊把頭磕得砰砰響，地上已經有明顯一片血漬。

景帝這才舒展了眉頭，淡聲道：“閣老說的哪裏話，朕自然知道那些謠言是假，恒兒是朕長子毋庸置疑，今後若再有此等謠傳，可将謠傳者格殺勿論！”

衆官員立刻齊聲道：“臣等遵旨！”

景帝繼續道：“商桦因一己之私刺殺皇子罪無可恕，你們商家本該連坐伏誅，好在有次子商椴大義滅親手刃真兇，将功抵過便免了你們的死罪。”

商高崧此時已經緊張得大汗泠泠。

“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商高崧教子不嚴且督管不力，着廢除一切職務，與妻妾及商桦之妻妾并流涪州。至于閣老……”

商閣老立刻道：“罪臣願與不孝子一道流放！”

此話一出衆皆嘩然，涪州雖不算特別遠苦的流放之地，可以商閣老這個身體和素質，只怕半路就要一命嗚呼。

景帝嘆道：“閣老為我大榮操勞半生，如今年歲已高，便退居幕後，留在豐都尋個幽靜住所好好養老罷。”

“臣謝聖上隆恩！”商閣老拜謝。

“至于商椴！”景帝将目光看向商椴，“你破獲大皇子遇刺一案，大義滅親為長輩脫罪，有勇有謀是為大義，着升你為皇城司使，今後繼續為我大榮效忠。”

“臣謝主隆恩！”商椴也拜下。

至此，大皇子遇刺案以及商椴血洗商府一案已結，流放的流放，養老的養老，升官的升官。

看着是商椴為了保全家人大義滅親，實際上得益的只有他一人，且還讓人無話可講，不能不說高明。

出宮路上，景煥拍着他的肩膀：“兄弟，我算是服氣了，就這都能被你圓回來，話說商桦真是刺殺我皇兄的幕後指使嗎？我怎麽看他不像呢？”

商椴淡淡道：“自然不是。”

“不是？那，那你從哪裏弄的那些證據？”景煥不過随口一提，沒想到還真不是。

“我去西南之前就已經布置好，知道他們在流言之後必定會兵行險着刺殺大皇子，是以提前讓人以商桦的名義去定制了這個袖箭，然後在大皇子遇刺當晚，我們安排在大皇子身邊的人便将小箭遺留在現場，已充作兇器。”

“原來如此，可那個證人又是怎麽回事？”

“商家地牢裏多的是這些可憐人，我圍下商府之後便帶人去地牢将他們控制，在其中找到這個最合适的假冒刺客。他原本就痛恨商家，讓他做個假證拉商家下馬他求之不得，況且，他也還有家人在我手上，不怕他反咬。”

景煥搖着頭：“手段高是高，未免太殘忍了些，所以那些黃銅儲備還有圖紙什麽的也都是你帶進去的？”

“自然！”商椴一直都沒什麽情緒，像是在講一個跟自己完全無關的事。

景煥嘆道：“你這個人啊，什麽都好，就是太冷血無情，畢竟是你的家人，也不知道你跟他們有什麽仇恨，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商椴冷笑了笑：“我與他們的恩怨殿下不必知道，只需要知道我是幫着殿下就行。”

“四殿下，弦光公子，真是不巧了！”這時有個和尚湊了過來跟他倆打招呼。

“寒山和尚，你怎麽在這裏？”景煥問道。

“貧僧受太妃邀請前來講經，剛剛講完正要出宮。”寒山一臉的清華淡泊。

景煥便拍一下商椴：“那行吧，你們倆正好一起出去，我先回了，明天再跟你細聊。”

“殿下慢走！”

看着景煥走遠，寒山這次皺了眉，問道：“公子為何放虎歸山？難不成是為了那一點救父的名聲？”

他說的是商高崧，明明可以不用救下他們，直接商家滿門抄斬便大仇得報，他不懂他為什麽要繞這麽大個彎子，最後将商高崧放歸西南。要知道，他們在那邊是能弄出大動作的。

商椴微微勾唇：“他不回去，大皇子怎麽下臺？這天下又怎麽翻轉？我要的就是他們的大動靜！”

寒山終于動容道：“可如此一來，受苦的就是黎民百姓啊！”

商椴笑容結冰：“是嗎？那不是正好可以一起享受苦難嗎？哈哈哈……”

寒山看他瘋癫的樣子，搖頭嘆氣：“阿彌陀佛，早勸過你放下與那女子恩怨，你非不聽，如今弄成這樣卻要天下人陪你一起苦。弦光，此乃大孽也！”

商椴呵呵冷笑兩聲：“作孽亦苦，不作孽更苦，那不如玩點大的，至少開心一下，你說呢？”

“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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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杳跟小萘剛吃完飯，突然聽見外面亂糟糟的又是呵斥又是哭喊，乒乒乓乓的不知道在幹什麽。

扶杳趕緊叫來莺兒問：“外面怎麽了？”

莺兒卻搖頭：“奴婢一直在咱們院裏，不知外面情況，不過守着咱們院子的那位長明大哥似乎也過去了。”

扶杳眼睛一亮：“他也去了，那咱們院子如今沒人守着嗎？”

莺兒道：“還有一位新來的小哥一直守着。”

扶杳的心砰砰亂跳起來，這可是個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