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三個小孩

三個小孩

元旦過後，緊接着就是期末考試

高三年級考試晚，放假也晚。

高一高二已經陸續放假，高三年級幾乎要到春節前一周才放假。

張洋一臉哀怨從考場走出：“我讨厭考試！”

每每說到考試，都是咬牙切齒。

沈君行笑怼：“急什麽，逼急了你也做不出來。”

張洋：“......”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那就是事實。

“放寒假你怎麽安排？”

提及寒假，沈君行若有所思。

擡頭望向對面的考場，李星瑤剛好從考場走出。

笑意如蜜，潤人心海。

“想安排時間過得快一點，快點開學。”

時間過得快一點，假期早早結束，這樣就能快快見面。

“你沒事吧？你沒事吧？你沒事吧？”張洋發出疑惑三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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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當以為沈君行沉迷學習無法自拔，果然學霸的世界他們這些學渣是不會懂的。

課室裏

臨近放假，李星瑤同樣不舍。

沈君行将好幾套試卷放到李星瑤面前，認真叮囑：“一天做一張，做完這些試卷也就到見面的日子了。”

李星瑤汗顏：“你是魔鬼嗎？”

好小衆的等待見面方式，她聞所未聞。

路過的張洋注意到這一幕，停下腳步往後退到沈君行身旁，順便調侃：“跟你談戀愛真難。”

“難嗎？”沈君行拿起試卷看了一下。

他覺得這些試題都挺簡單的。

但見李星瑤面露難色，關心問道：“哪裏不會？我教你。”

“額......”李星瑤無助撓頭，求助張洋。

這怎麽回，她接不上。

張洋噗呲一笑，潇灑離開：“笑死，更難了。”

他才不要管小情侶之間的事情呢。

為期十來天的寒假正式開始

李星瑤不願出門口，每天在家裏除了睡就是吃。

當然啦.....每天都要完成一張沈君行交代過的試卷。

罵罵咧咧：“誰要和你做試卷啊。”

“叮叮叮，”手機傳來信息。

李星瑤拿起手機，看見是沈君行的信息激動不已。

沈君行：有什麽不會的嗎？我教你。

李星瑤長松一口氣，還記着這事呢。

調整呼吸平穩心态溫柔回複：還行，做得挺好的。

最後還附上一個小可愛表情包。

然而實際上……

天殺的！

誰知道她就要被這些試卷折磨得頭禿。

沈君行：行，那你繼續做試卷，我不打擾你。

李星瑤：......

其實她挺想被打擾的，但奈何這個學霸腦袋不管什麽時候都是學習之上。

房間外，李星樂敲了敲門：“媽說要去買年貨，你要不要一起？”

李星瑤搖搖頭，但又迅速點點頭。

“不去，算了.....去吧。”

她得看着點，不然弟弟全都是買自己喜歡吃的。

集市裏

臨近春節，一片喜氣洋洋。

每走進一個店都是熟悉的“恭喜你發財~”

李星樂看見大雞腿就走不動道，已經開始點菜：“我媽兒子一個，我姐弟弟一個，我一個。”

郭芳榮無奈，這大饞兒子。

而另一邊，李星瑤正在看零食，購物車裏已經裝了滿滿一車。

走着逛着，去到另一個貨架意外碰見一個熟悉的身影。

“張洋？”

“嘿，”張洋同樣感到驚喜：“好巧，你也來買年貨嗎？”

李星瑤得意炫耀自己的購物車戰果，最滿意的就是這一堆東西了。

不遠處，郭芳榮這會也走了過來。

見李星瑤和一個男孩在聊天馬上特別關注，飛奔過來。

“阿瑤？”

為避免誤會，李星瑤給介紹道：“媽，這我同學。”

張洋是個會看眼色的，馬上乖乖打招呼：“阿姨好，我叫張洋，是阿瑤的同學。”

“你好，”郭芳榮雖然是在笑着，但卻時刻保持眼神警戒，視線不曾從張洋身上離開過。

張洋被看得發毛：“阿....阿姨....怎麽了....”

郭芳榮看着，總覺得張洋尤其熟悉：“小孩，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有嗎？”張洋迷惑撓撓頭。

沉思片刻，忽然靈光一閃：“噢！我記得了，就上次打架那次，開家長會的時候應該見過。”

他要不說還好，一說到打架那事郭芳榮馬上變臉。

但礙于禮貌，還是笑着回應：“難怪。”

她記得開家長會的時候是有這麽一個男孩，現場吵鬧混亂還會護着阿瑤。

就是一時間忘記叫什麽名字，這會也沒意識到把人給弄混了。

見剛才兩人有說有笑的，她不由得好奇心更重了：“你和阿瑤應該玩得挺好吧。”

張洋也不傻，一聽就聽出這其中帶有審問意味。

轉眼看向李星瑤，求助：“應該.....嗎？”

他怎麽感覺好像忽然被針對了呢。

李星瑤否認搖頭，不應該......吧。

她和張洋其實也不算玩得很好，頂多就算是同學。

相反，她覺得張洋更像是自己和沈君行的中間人。

張洋勉強擠笑，寒冬季節卻熱汗頻冒。

郭芳榮試探問道：“小孩，喜歡我家阿瑤嗎？”

此話一出，李星瑤和張洋同時傻眼。

把他們兩個都給搞蒙了。

張洋害怕郭芳榮的直面審視，冷冰又嚴肅，有點兇。

迅速搖頭否認：“不，絕對不可能，阿瑤不是我的菜。”

他就快要被吓死了，很少有見這樣兇狠的眼神殺，一計眼神一計刀子，紮得他呼吸都不敢大喘。

“是嗎？”郭芳榮明顯有點不信。

話到一半，張洋忽然補充：“但我覺得阿瑤應該是喜歡我的。”

他顯然還沒意識到上一次的表白是烏龍，以至于每次看到李星瑤都會因為曾經拒絕過她而感到愧疚。

李星瑤木在原地，張洋的癫狂之語如雷般震驚。

腦海中響起一發萊克星頓的槍聲，把她打得措手不及。

好家夥！好家夥！她不得不贊嘆張洋這人很會轉移火力。

不出所料，媽媽的審視目光同步轉移到自己身上：“李星瑤？”

“呃，”李星瑤顫抖，因為害怕打了聲冷嗝。

眼看就要被審判，慌張擺手搖頭趕緊否認：“怎麽可能，他那麽醜……”

張洋：......

想說髒話，有被傷害到。

郭芳榮再次看了張洋一眼，默默點頭。

這個理由她倒也同意。

見李星瑤說得如此堅定，外加眼神裏掩飾不住的嫌棄，她也就暫時信了。

張洋哭唧唧，委屈巴巴抱着手中的零食跑走，邊哭邊罵：“太欺負人了嗚嗚嗚......”

角落裏，李星樂啃着大雞腿吃瓜笑得嘎嘎樂，轉頭就發信息跟沈君行打小報告：“笑死，有人跟我姐表白，結果被我媽當場抓住。”

正在吃面包的沈君行差點沒被嗆到，急眼了：“誰？”

李星樂将剛才拍攝的畫面給沈君行發過去，雖然畫面有點模糊，但卻明顯能看出張洋的臉部輪廓。

文字回複：“不知道是誰，自稱是我姐同學。”

熟悉面容再現，沈君行愣住。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再看一遍。

前前後後看了三遍，最後确認人真的是張洋。

“天殺的！”他總感覺張洋不對勁，總感覺張洋會時不時盯着阿瑤，現如今才明白原來這種感覺是真的。

他被氣到了，一下一下重重撕咬手中的面包，仿佛就像是在啃食張洋。

“張洋，你個狗腿子！”

等開學回去他要把張洋給滅了。

——————

回到家裏

李星樂就開始扒拉袋子，将愛吃的都挑了出來。

李星瑤躺在沙發上靜靜看着，慈愛目光就像是在看自家小狗。

調侃道：“呦，小狗狗怎麽忽然愛吃堅果了？”

李星樂一臉小嚣張模樣，得意挑眉，緊緊護着懷中的堅果就像守寶一樣。

他的确是不喜歡吃堅果，但是小雨姐愛吃呀。

面對姐姐的提問，他只是含糊過去：“你寡我。”

說着就拿起那袋堅果出門，徑直朝着陸小雨家中走去。

一年将盡，歲至除夕

大年三十晚上，家家戶戶大紅燈籠高高挂，彩燈耀明月。

爸媽在廚房裏忙活着做年夜飯，奶奶在客廳裏邊看相聲邊磕瓜子，李星瑤和李星樂則忙着到處亂竄幫忙。

雖然忙，但卻也沉浸在過年的喜悅中不亦樂乎。

李星瑤忽然停下，想起來一件事。

看看手表發現已經将近六點：“小雨怎麽還不來？”

附近的鄰居已經在點燃鞭炮準備吃飯了，但卻還沒見到她的身影。

李星樂邀功：“我去找小雨姐！”

說完激動小跑出來，去的時候還不忘帶兩顆糖。

但不過十來分鐘，李星樂卻打了電話回來：“姐，小雨姐不在家。”

“不在家？”奇了怪了。

李星瑤再看一下時間，按理來說這點已經從便利店下班了。

撥通電話，等了好久都沒人接。

最後李星瑤還是決定出門找去。

大年三十夜，外出打工的人都回老家過年，萬家燈火亮，顯得村裏尤其熱鬧。

打牌喝酒，處處生歌。

陸小雨家門口，李星樂在外等着。

見着李星瑤就是一陣委屈巴巴哭訴：“小雨姐不聽我電話。”

李星瑤拿出備用鑰匙開門，屋裏冷清得很，找了一圈也不見有陸小雨的身影。

“這樣吧，我去便利店看一看，你先回家。”

李星樂本想跟着一起去，但見姐姐這樣堅決就只能先聽話乖乖回家。

來到村口，李星瑤并沒有按之前所說的那樣往便利店走。

反方向走向橋頭的位置。

雖然夜色模糊，但遠遠的她已經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不出所料，小雨果然坐在橋頭。

月下殘影，孤寂落寞，她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那裏，面無表色。

手中拿着塊面包，一口一口無情啃咬，生硬動作如機器進食。

“小雨。”

身後傳來呼喊，陸小雨僵硬住軀體，下意識想要把手中的面包藏起來。

李星瑤并沒有着急走過去，她在原地等着，等待陸小雨将手中的面包藏好。

可四周空曠且無遮掩，藏不了東西，無奈之下陸小雨只能将這個唯一的晚餐丢落到橋下，順着河水湧動的方向将面包沖走。

但丢完以後她卻後悔了，幹澀眼珠淚水滾滾。

那是她今晚唯一的食物。

淚眼殘痕，悲傷穿透黑夜長空。

李星瑤慢步上前，模糊中她似乎聽到了哽咽聲。

哭泣聲很輕，但聽着卻很絕望。

慢慢輕蹲下身來，從背後環抱，将人擁入懷中。

心疼難抑：“怎麽又一個人來這裏了？”

村尾有一處荒涼斷橋，雜草叢生、荒無人煙，平常基本沒什麽人來。

可偏偏就是這麽一個被丢棄的地方，卻成為了小雨悲傷難過時的寄生之地。

陸小雨泣不成聲，躲在李星瑤懷中氣喘輕咳。

自姥姥離開，她就成為了孤兒。

大年三十團圓夜，孤兒無家可歸；

萬家燈火輝煌、但卻也刺眼，看着心裏難過。

無處可去，就只能來這裏了。

“我就知道你會來找我。”

縱使陸小雨有再多悲傷心事，卻始終有着最後一絲慶幸，慶幸還有阿瑤始終将自己放在心裏。

李星瑤看着難受，輕撫摸小雨側臉：“跟我回去吃飯吧。”

“不了，”陸小雨下意識抗拒。

大年三十夜，她是個外人，不方便去。

李星瑤生氣了，轉身坐在陸小雨身旁，一臉較勁倔強模樣：“行，那我們就在這裏坐一個晚上吧。”

陸小雨感到無奈：“你又何必這樣呢。”

僵持好一會，終究還是拗不過她。

猶豫開口問道：“一定要去嗎？”

陸小雨這會莫名自卑，總覺得會打擾到別人。

李星瑤十指緊握小雨的手不放，無比堅定：“一定。”

一家人，總歸是要一起吃飯的。

家裏，爸媽已經将飯菜做好。

見到陸小雨來了，李星樂最激動，一個飛奔上前将小雨拉到自己旁邊位置坐下：“小雨姐，你挨着我坐。”

面對大家的目光，在這樣特殊的日子裏陸小雨顯得有些拘謹。

禮貌打招呼：“叔叔，阿姨，奶奶。”

人齊馬上開飯，奶奶十分熱情給小雨夾菜：“坐坐，來，趕緊吃飯；就當是自己家，不要客氣。”

“謝謝謝謝，”陸小雨還是有點放不開，因為拘謹而不敢夾菜。

郭芳榮幫忙舀湯，特地叮囑：“看你都瘦了，多喝兩碗湯補補。”

其實她挺心疼陸小雨這個小孩的，小小年紀就經歷這麽多，有苦也只自己扛，從不外說。

陸小雨哽咽将湯接過：“謝謝阿姨。”

那樣溫柔，像媽媽般的慈愛關懷，足以溫暖她很久很久。

伴随燃炮聲起，他們一家的年夜飯也正式開始。

煙火四濺，燈火可親，攜手共迎新。

正吃着，李永亮将最大的雞腿放到李星瑤碗中：“姐姐吃雞腿。”

“謝謝爸爸，”李星瑤笑意甜甜。

緊接着，李永亮夾起第二個雞腿。

若是往常，李星樂見到雞腿立馬兩眼放光，搶着要吃。

可這一次他選擇讓給陸小雨：“小雨姐，你吃。”

“沒事，你吃。”陸小雨并不在乎這些，笑着回應将雞腿還回去。

李星樂倔強禮讓：“不，你吃。”

見此一幕，李永亮無奈笑笑。

小孩就是小孩，雖然笨拙且調皮了點，但也真誠可愛。

笑道：“不着急！”

夾起另外一個雞腿放到李星樂碗中：“不着急，人人有份。”

“咦？”李星樂驚訝不已：“一只雞怎麽有三個雞腿呀？”

李永亮笑意開懷：“因為我們家有三個小孩呀。”

“嘻嘻，”李星樂調皮一笑：“臭爸爸！”

說得對，他們家有三個小孩，每個小孩都可以有雞腿吃。

李星瑤特意靠近，挨着陸小雨肩膀撒嬌：“新年快樂呀，我的小姐妹。”

“新年快樂，”陸小雨紅了眼，聲聲哽。

雞腿很香，飯菜很可口，湯很溫熱。

但最最讓她感動的還是這個溫暖的“新家。”

或許，只要他們還在，陸小雨就不是沒人要的小孩。

舊人，新年，歲歲年年。

萬家燈火，璀璨至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