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油嘴滑舌

油嘴滑舌

再回學校，已經是三月。

加上百日誓師大典臨近，壓力驟增，使得學習氛圍越加凝重。

清晨六點出門，晚上十點離開課室已成為高三學生的常态。

晚間飯堂，四人如同無情的進食機器。

現在他們已經不在乎吃什麽了，但求能吃得快一點，多一點時間回去複習。

張洋忽發奇想，好奇問道：“哎，你們有想好要考什麽大學了嗎？”

陸小雨放下手中碗筷，認真思考：“考一個好一點的，學費便宜一點的大學。”

從今以後她只能靠自己，在大學選擇這件事情上更要慎重。

張洋看向李星瑤：“你呢？”

他和李星瑤的成績相差不大，或許可以做個參考。

“我啊？”李星瑤回想一下當年，她就考了個普普通通的二本。

不好，但也不算壞。

“順其自然呗。”

她估摸着再怎麽變都應該不會有太大的變化。

張洋本還想問一下沈君行，但猶豫一下還是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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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麽厲害，985、211任選，估計保送也是搶着要你。”

沈君行淡淡一笑，劍眉柔情，長睫毛輕輕微眨，目光所到之處只有李星瑤，眼中世界也僅存她的倒影。

其實他的想法和阿瑤一樣。

“順其自然就好。”

若是能和阿瑤一起就更好了。

想到這，不禁有些覺得可惜。

回教學樓的路上，沈君行悶悶不樂。

眼尖的李星瑤注意到他的情緒變化，關心道：“怎麽了？”

關于他們兩個，沈君行總感遺憾。

擡頭望向天空，視線被模糊，看不清遠方。

他此刻的心境也是如此，對未來充滿未知的恐懼。

“或許，上大學以後，我們就不能經常待在一起了。”

“唔，”李星瑤同樣感到可惜，無力感由然而生。

“我們之間的成績相差太大。”

高考就是人生的分水嶺，不同一個成績階段的人注定會走向異樣的人生道路。

沈君行是星星，而她只是天底下看星星的人；無論再怎麽追趕，始終望塵莫及。

“怎麽辦呢？”沈君行陷入無助。

神色凝重、手足無措；

即便再怎麽逞強，都無法掩飾此刻的心慌。

他害怕分離，焦慮感将軀體麻木。

李星瑤感同身受，此刻他們的心境應該是一樣的。

思索着，安慰道：“沒事，我可以考一所離你很近很近的學校。”

信誓旦旦道：“只要距離夠近，只要想見面，只要是往同一個方向走，總能見到的。”

她動心了，無法自拔，已經開始憧憬未來。

“可以嗎？”

沈君行還是有些擔憂，愁眉不展。

李星瑤重重點頭，十分篤定：“現在出行那麽方便，飛機高鐵想去哪都行；再不濟的話，我就坐11路車。”

沈君行不解：“11路車？”

李星瑤淺淺一笑，白嫩臉頰片片粉紅，調皮道：“走去見你。”

沈君行破涕為笑，傷感情緒瞬間消散。

面前阿瑤傻得可愛，嘻嘻樂呵模樣就像是個單純的小孩。

調侃回應：“11路車是專門為我而來的嗎？”

“嘿嘿，”李星瑤笑意如蜜，月牙眼彎彎，亮晶晶如星星閃爍。

“11路車，終點站：沈君行。”

沈君行比李星瑤要高出一個頭來，比肩而鄰，伸出大手輕揉揉李星瑤的小腦袋，揉至秀發，方寸流連，寵溺不止：“傻瓜！”

故意谄媚誇贊：“我同桌真可愛。”

“哼哼，”李星瑤傲嬌搖搖頭，鬼馬卻又不失可愛。

這一刻，夕陽燦漫。

兩人并肩同行，行走間指尖摩擦，貼溫燃膚。

十指炙熱升溫，愛正極速綻放；心火燒，心意撩。

羞澀對望，相視一笑。

同心同情、同步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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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百日誓師大典

沈君行作為優秀誓師代表上臺領銜演講，帶領高三全體師生宣誓。

話筒音外廓，響徹雲霄：“高三同學全體起立，舉起拳頭跟我宣誓。”

一千五百多個高三學生全體起立，以嚴謹認真姿态對待這百日誓師大典。

高昂氣勢雄偉，少年之姿英豪，輝宏宣誓直擊長空。

“我宣誓。”

“戒驕戒躁，自律自強，堅持到底，不棄不放，超越自我，功成名就。”

宣言聲起，臺下學生一遍一遍跟着誦讀：“戒驕戒躁，自律自強，堅持到底，不棄不放，超越自我，功成名就。”

眼裏飽含熱淚，心中無比堅定；

追風不停留、奔夢赴高岸；

輝煌陽光下宣誓，星光金榜上提名。

随着宣誓結束，一首【驕傲的少年】響起，瞬間全場沸騰，熱烈奔跑。

伴随漫天彩色氣球高飛，必勝信念在這一刻飚升到巅峰。

“奔跑吧，驕傲的少年，年輕的心裏面是堅定的信念。”

“燃燒吧，驕傲的熱血，勝利的歌我要再唱一遍。”

人群湧動中，沈君行飛奔下臺。

撥開人群，滿懷熱血朝着李星瑤所在的方向奔赴。

用盡全力呼喊一聲：“阿瑤。”

李星瑤同樣也在奔赴，牽手陸小雨一起前往：“來了！”

這樣重要的時刻，得和最重要的人一起度過。

“等等我！”

張洋飛快奔跑，喘得上氣不接下氣，為的就是趕上這重要一刻。

四人同樣激動、說着笑着，堆疊手掌歡呼擊掌：“加油加油！加油！”

這一刻，所有掌聲和歡呼都屬于他們。

看臺上，陳倪實老淚縱橫；雖然誓師大典每年都一樣，但他還是會常看常新，感悟也因此各異。

“別哭了別哭了，”這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讓宋提玉感到嫌棄。

“頂多剩下來的體育課讓給你就是。”

周政時冷面調侃：“這麽大方？”

宋提玉尤其得意：“去拿個獎。”

雖然他志不在學習，但在體育領域的成就卻無人能敵。

三人同處看臺上，望着面前青春且可愛的學生們聲聲感慨。

這何嘗不是他們已經過期的青春呢，只不過他們現在已經變換身份，成為了青春的領行者。

誓師大典後，緊接着還有一個家長會。

學生們都在教室外候着，家長們陸續進到教室做準備。

走廊外，陸小雨面色凝重。

她真的好羨慕別的小孩都有爸媽陪伴在身旁，父母與子女間的談笑互動讓她眼紅。

別人都是三倆結對，只有她自己一個人，去哪都不是。

她看不得，落寞身影準備離開。

“小雨？”

就在這時，李星瑤回來了，跟在她後面的還有李永亮和郭芳榮。

陸小雨回應一聲，禮貌給打招呼：“叔叔，阿姨。”

她本想招呼過後就離開，可誰知這時候周政時點名剛好點到她。

周政時喊道：“陸小雨家長？”

陸小雨驚愕僵在原地。

四周忽然變得安靜，沒有一句回聲，沉默如死炬。

其他人落在自己身上的審視目光是那樣熱辣，她甚至不敢對視，害怕會看到夾雜在其中的嘲諷。

面對周政時，陸小雨啞口無言：“我.....”

還沒等她來得及說些什麽，李永亮上前一步：“在的。”

看了一眼陸小雨，輕拍拍肩膀以作安慰，回答周政時：“我是陸小雨家長。”

這一刻，陸小雨熱燙淚珠大顆滾落。

很平常不過的一句回應，卻是她這一生的求之不得。

周政時也沒多說些什麽，微笑邀請李永亮進教室。

緊接着喊下一個：“李星瑤家長。”

剛踏進去一步，李永亮又退了出來，笑嘻嘻道：“還是我。”

不過這一次不同的是他牽着郭芳榮的手一起進去了，大搖大擺，步态潇灑。

周政時有點懵，不解：“你們……”

陸小雨破涕為笑：“嗯，是我李爸。”

沒有血緣關系的爸媽，卻成為了她最大的底氣。

課室裏，李永亮和郭芳榮一前一後。

一個在李星瑤位置、另一個在陸小雨位置。

李永亮默默看了一眼身旁的沈文東，氣場好強，他有點怕。

端莊坐好不敢動，只為留下好印象。

其實沈文東也緊張，只是表面平靜，沒敢表現出來。

他現在和沈君行的關系才有所緩和，不想因為李星瑤的事再鬧別扭。

面對李星瑤她爸，側過頭去微笑點頭禮貌打了個招呼。

除了尬笑，憋不出一個字來。

“你好你好，”李永亮尴尬點頭回應。

他是個社恐，最怕和陌生人來往。

招呼過後，陷入短暫沉默。

沈文東坐立難安，尤其是沈君行這會在外面一直盯着，以至于他的言行舉止都受到限制。

為表示好，他想着和李永亮搭話，可又不知道說些什麽，一慌就口不擇言：“你......你孩子在這裏上學？”

“哈？”李永亮懵住。

好奇怪的問題，把他給問住了。

尴尬到假咳嗽：“對....對啊......”

李永亮也被繞懵了，不假思索反問：“你孩子也在這裏上學？”

話說出口，李永亮馬上意識到自己反問了一個多麽傻叉的問題。

行吧，果然人在尴尬的時候都會顯得智商不怎麽高。

“額.....呵呵呵呵.....”沈文東尴尬賠笑。

笑着笑着，不禁覺得有點冷。

過後才反應過來是被這段對話尬到了。

講臺上，周政時碎碎念念着有關于高考這段時間的注意事項。

尤其側重一點：“這段時間別打，別罵，忍一忍，有什麽事高考過後再說。”

家長們似懂非懂：“哦~就是在考試前都要把他當成皇帝供着咯。”

此話一出在場家長都沒忍住笑了，哈哈聲四起。

課室裏家長在聊着，課室外學生們也在聊着。

沈君行：“今晚吃什麽？”

張洋：“粑粑。”

沈君行：“......”

狗嘴說狗話。

另一邊，陸小雨面露擔憂之色。

還有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就要高考，她怕。

“如果我考不上好的大學，那就完了。”

高考現如今是她唯一的出路，以後走什麽路，三個月之後就會定分曉。

李星瑤安慰道：“淡定，你可以的。”

她之所以這麽篤定，就是因為她知道陸小雨一定會得到好的成績。

她仍然記得當年陸小雨的高考成績出來以後一鳴驚人，短短半年時間成績飛升，被老師們喻為黑馬般的存在。

“真的嗎？”

陸小雨沒自信，陷入頹靡。

“放心啦！”李星瑤一把将人摟入懷中，仗義直言：“實在不行，以後我養你一輩子呗。”

陸小雨沒忍住被逗樂：“油嘴滑舌！”

沒辦法，她的朋友就是這麽可愛。

不遠處，沈君行密切關注着。

拿下筆記本寫下悄悄話，輕輕噓一聲引起李星瑤注意然後将本子給遞了過去。

李星瑤接過，陽光照耀下臉蛋粉粉，面對沈君行那直勾勾的凝望還有點小嬌羞。

再看本子，上面的話看得人直臉紅。

“我也可以。”

李星瑤沒看明白，寫下回話：“可以什麽？”

沈君行将筆記本收回，含笑間眉眼桃花淺現。

他沒回話。

那個答案只有自己心裏知道。

如若可以，如果有機會，他也想養阿瑤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