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危機

危機

五年間，大金和林一清事業蒸蒸日上。

大金的事業還算穩定，他憑着學識和能力，受到上級田主任的賞識，田主任馬上就退休了，想提拔他作為接班人，大金擺擺手表示婉拒。一是他不喜歡管理別人，萬一得罪誰就不好了；二是自己的個人時間不想被工作占用。

田主任聽到後無奈地笑了笑：“張沐金，現在你還是太年輕，等你再大點兒就不這樣想了。”

人際方面，大金長相清秀，身上帶着書卷氣，而且脾氣好不咋刺，也沒有什麽壞心眼，自然就受到歡迎，好多女同事向大金表白，大金一一拒絕并自曝自己的取向，她們都直呼太可惜了。

“啊啊啊，為什麽好男人自我消化了，真是太氣了！”也有一些好八卦的實習生，努力打聽大金的對象，大金害怕林一清被挖出來，嚴厲警告了她們，她們才善罷甘休。

工作室裏有個叫薄隆旺的人，和大金同期，能力和大金不分伯仲，長相也很帥，就是個子有點矮，他不茍言笑，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令大家不敢與他過多交流。

一開始周圍人都覺得他們倆肯定會水火不容。一山難容二虎，兩個年齡、外貌和能力都同樣優秀，自然會有競争。可二人的志向不同，大金與世無争，薄隆旺一心向上爬，因此這兩個人一直和諧相處。

一次，整個部門的人去杭州出差一個禮拜，晚上幾個人去知味觀搓一頓。東坡肉一塊塊看上去宛如紅瑪瑙般透亮，聞上去四處飄香，嘗上去肥而不膩；蜜汁火方晶瑩剔透，裏面的火腿肉被蓮子浸透，鹹甜交織，令人回味；龍井蝦仁猶如白玉般雅麗，蝦肉的鮮甜在口中迸發，龍井的香氣更是錦上添花。大金最喜歡的是糖藕糯米，口感軟糯香甜，桂花香氣濃郁，越吃越感到舒心。最後大金還買了五盒貓耳朵。

薄隆旺和大金住在一個标間，每次晚上聚餐，薄隆旺都不參加，大家都說他有點兒格愣蹦子，跟別人的步調都不一致。

大金也感到奇怪，每天他都很晚才進房間，這是幹嘛去了？

趕巧不巧，幾個人也真夠倒黴，趕上最熱的幾天去，平均三十度的氣溫令他們恨不得把舌頭吐出來降降溫。白天還好，晚上對于北方人來說，那潮濕的空氣着實感到渾身黏糊。

最後一天，大金怎麽也睡不着，起身一躍，打算出來透透氣。走着走着，大金看到薄隆旺了，他從一家澡堂門口出來。

“！”

之前林一清講過那家澡堂，不，準确來說是同志浴池。這個浴池從不招待平常客人，只接待到像他們一樣的，裏面的人可以交友，可以約會，看對眼了也可以幹那種事，當然沒有感情也可以……

林一清還問他想不想去，大金回憶起以前他在廁所的所看到的，再想象一下裏面那酒池肉林的荒淫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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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地的機械制品七扭八歪地浸在油膩膩的地磚上，一群毫無相幹的人，有的互相交換體液，有的互相口雞巴，舔屁眼，還有幾個人湊在一起，彼此摩擦着胴體……

呃，想想就覺得膈應。

“別讓他看見了！”大金趕緊躲到大樹後面。

只見薄隆旺站在門口，一個只穿背心的男子跟着沖了出去，這個男子的身材比薄隆旺還要強壯幾分，兩個人相擁片刻，便嘴對嘴地舔舐。突然，閉着眼的薄隆旺突然看向大金……

“完蛋，他看到我了，這可咋辦呀！”大金被吓得抱頭鼠竄，一溜煙地跑回了酒店。

過了一小時，薄隆旺也回到了房間。

“別發現我！別發現我！別發現我！”大金蜷縮在被窩裏，佯裝成入睡的樣子，“希望他千萬別找茬！”

“咻”的一下，大金的被子直接被掀起來了，給大金來了個一激靈。

“最後一天，別那麽早就睡了，跟我聊聊天吧！”薄隆旺拍了拍大金的肩膀。

“行……我……我拿點瓜子……”大金吓得說話都不利索了，顫顫巍巍地從包裏掏出一袋瓜子。

兩個人一邊磕着瓜子，一邊你一句我一句地沒事找話。

“張沐金，你剛才在外面，是不是躲樹後面看我？”

“啊……我沒出去……”

“瞎話都沒編好。”薄隆旺笑着指向晾衣架上濕透的體恤，“你自己在屋裏折騰成啥樣才流那麽多的汗。”

“薄隆旺，我不是故意的……”事到如此，大金也沒辦法了，只能原地祈禱了，“我不知道你跟我一樣……”

“這個倒不算事，但我想提醒你幾句。”薄隆旺從床邊站了起來，“我跟你可不一樣，我可不想把我的私生活弄得全天下人都知道，畢竟除了一樣的癖好，我跟你不是一條道上的人，我還想接着往上走。今天這個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緊接着，薄隆旺臉色大變：“這事傳出去了，有你好看的，懂？”

大金被薄隆旺那兇巴巴的語氣着實驚到了，“咱可不帶這麽吓唬人的啊！”

“我沒有在跟你開玩笑，張沐金！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薄隆旺話鋒一轉，語氣更是戲谑，“對了，還有一個事，你現在是跟林一清混一塊嗎？”

“什麽……”在公司裏，大金毫不避諱自己的取向，但因為林一清沒有公開自己，也從工作性質上考慮，大金從沒把林一清透露出去，他怎麽會知道林一清？

“哈哈哈哈哈！像你這種癡傻呆苶的肯定不知道！”薄隆旺笑得更狂了，“我看你都不知道，林一清那可是是圈裏的大名人！”

“薄隆旺，你在說什麽外國話呢？”

“張沐金，你應該不混圈吧？實話跟你說吧，他剛進圈時才十五，沒過兩年就成了我們那的大佬，只要他夜裏出現在公廁公園，一堆人都把褲子脫了趴着等他來幹！有點錢的就請他去旅館……”

“不可能！”林一清，人如其名，一清二白，怎麽會幹這種事？大金很難想象林一清在臭氣熏天的廁所裏幹這種事。

“愛信不信！他人長得好，而且他爹是當官的，他哥還是大老板呢！人家有的是錢，一堆人上去獻绻子！”薄隆旺湊得更近了，“還有，他活兒可好呢，這個你應該知道吧？”

大金的臉頓時火辣辣的。他也不是一個好八卦的人，哪知道林一清家裏這麽複雜，只知道林一清比他條件好了一點。還有，林一清的技術也的确是……

想着想着，臉上的羞澀轉為憤怒，大金一怄火，直接薅住了薄隆旺的頭發。

“疼疼疼……”薄隆旺痛得直呲牙，“你發火別往我這撒呀！”

“叫你還胡扯！他哪是那樣的阿清是不是跟你已經搞過了？”大金臉上的紅暈氣得更深了。

“你可真能瞎想，我根本沒資格享受，只有想想的份！”薄隆旺一把推開大金，使勁揉揉被揪腫的頭皮，“我還想着這幾年林一清是咋的了，怎麽也打聽不到他的消息。沒成想是名花有主了，張沐金，你可真有福啊！”

聽到這，大金的氣才消下去。“那肯定的，他可耐我呢。還沒畢業時我們倆就住在一起了，現在我們倆換個大點的屋子，每天過的可好呢。雖然他越來越忙，但每天晚上都跟我報平安。”

“聽着真好呢，那他現在幹嘛活？”

“在工商局。”

“鐵飯碗啊！真羨慕他啊！不過呢，你還是不要過火了。像我們這種人，玩這個就跟豬籠草一樣，瓶子裏的甜蜜會讓你盡享甘甜，但久而久之，你就跟小臭蟲一樣被甜水漸漸銷蝕于此，頓悟的會爬出去，沉迷的就陷進去了。”

“啊，你在說嘛呢？”

“你慢慢琢磨吧，熄燈！”

“林主任，上面又發文件了。”

近日，市場上的牛奶出了大問題：乳制品生産商将皮革水解蛋白摻入兌水的乳制品，來提高蛋白質含量。“皮革水解蛋白”原材料本身含有諸如二0英、多氯聯苯、重金屬鉻等毒害物質，如果被人體吸收、蓄積，可導致關節疏松、腫大，造成人體重金屬中毒。

“質檢部調查結果已經出來了，咱直接辦了吧。”

到了廠子，裏面那蹿鼻的劣質白油和香精直怼腦門，地上滑溜溜的，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在中間來回巡邏，兩邊的大漢赤膊攪動着不鏽鋼坩埚，裏面的白色液體順着出料口汩汩流出。

“這不就是黑心作坊嗎？”林一清的到來，男子早已沒有往日的精明氣。裏面的味道簡直太上頭了，林一清他們與警察反着酸水将此事處理了。

回到樓裏，想着那一桶桶不明物，就覺得胃裏面翻江倒海。

“他們怎麽這麽黑呀，這些東西一旦賣出去，人都得喝死。”林一清想想就氣。

“也就進口的比較放心。”一個女同事應聲答道，除了工作制服，平日聚餐時，她從頭到腳都是進口貨。

“也別吹國外的，國外不還有瘋牛病呢？”

這下子，媒體又得炸了鍋，大金他們又有活可幹了，想着想着，林一清手機裏的電話響了。他不想在工作時間接私人電話，但大腿經受不住奪命連環call的摧殘，嗡嗡嗡的都把大腿的肌肉震麻了。林一清實在沒轍，只好去茶水間。

“喂，小清，這會兒忙嗎？”

這個來電顯示看着就很惱火。

“哥！我在工作呢，能不能有點眼力見。”

“哇哦，既然你能借我電話，那就說明你不忙。”裏面的聲音毫無感情，“晚上，馬克西姆見。”

“不行，我晚上還有……”但那邊早就撂電話了。

真是的，吃飯就吃飯呗，去這幹嘛，裏面的飯又貴又少，都不夠塞牙縫的，林一清滿臉的不滿，可還是赴約了。

餐廳門口不知搞什麽，放了一輛輛老爺車，也不知道能不能開，反正有了一些複古味道。走進去一看，牆壁用類似印象派油畫的壁紙；天花板的琉璃瓦顯得富麗堂皇；地上用ITMILAN地毯鋪着，看着就價格不菲；每張桌子都鋪上一層天鵝絨，又被紅綢制的桌旗覆蓋。

林一清平日裏最不喜歡去西餐廳，那裏總覺得有種擺譜的感覺，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餐桌禮儀，看着就煩。

他的哥哥林一業坐在那裏多時了。他比林一清大十來歲，五官與林一清一樣鮮眉亮眼，身材要比林一清要瘦一些，考究的三件式西服凸顯出儀表不凡。與林一清那樣溫潤如玉的鄰家男孩不同，林一業更是有着風流倜傥的成熟氣質，而腦後的長發卻平添幾分神秘和華麗。

從記事起，林一清邊一直在哥哥閃耀的光環下度過。林一業在小學的時候便已掌握了初中所有的知識，調劑到高中，在P大讀中文系，又在美國的H大連讀碩士和博士，他還遺傳了他母親的財商，自己創立了岽侖集團，如今把公司打理得紅紅火火。當然林一清也很優秀，可在親朋好友眼裏，他跟他哥哥不值一提，出席各種場合，林一清只能在家裏與保姆畫畫。即使是上了一中，或者美術比賽得了大獎，也沒有對林一清露個笑臉。

換句話說，林一清是個可有可無的存在。

哥倆的性格還很不合，林一業讨厭林一清畫的那些油畫，搞得全身髒兮兮的，林一清的畫作和獎金總是莫名其妙地消失了，又過了幾天，林一清就能看見哥哥在屋裏抽出信封裏的錢，一張一張地數。

再生氣有什麽用呢，如果自己沒有獨立，你連個屁都不是。終于，上大學的時候，林一清徹底離開了家。

可今天林一業為什麽叫他？

“小清，你是同性戀吧？高中時你就跟男人鬼混，我還在廁所裏看到了你在操男人的屁股，真不要臉！我就當裝看不見，免得髒了我的眼……不過你已經那麽大了，我不想再幫你瞞着了。”

“你要想幹嘛？”林一清知道自己的秘密還是暴露出來，只希望哥哥別整一些幺蛾子。

“我最近想搞點新項目，但得需要有人罩着我。

正好，房管局局長的二閨女需要女婿，咱家也有合适的，所以你有福了。”

“憑什麽？她是誰我都不知道，我為嘛要跟她，你怎麽不跟她結？”

“怎麽跟哥哥說話！越來越沒有規矩！”林一業嗓門兒調高一度，“別敬酒不吃吃罰酒，再這麽胡鬧，我就告訴咱爸，咱爸的脾氣你也知道。”

“可你有什麽證據？！”林一清慌忙駁斥。

“我就是證據！以你的尿性，咱爸會相信誰？”

林一清沒想打他爸的牌，他爸從來沒有在乎他的感受，自己也自然沒有理由照顧他爸的臉面。

“誰管他啊！而且……而且你跟他的關系也不是很好，所以我能依賴的也只有你……”林一清把話說出口就很難收住手，盡管他哥對他很冷淡，但是林一清自小喪母，父親也對他充滿了鄙夷，因此他不得不和哥哥表現得親密一點，“所以算我求你了，我真的不想結婚……”

“哈哈哈哈……林一清，你可真好笑啊，前二十多年理所應當地利用我的資源，現在咋這麽自私自利呢？”

“咱倆流的是一樣的血，這麽多年的親情……”

“你媽的，咱倆可沒有親情，你少跟我扯別的！告訴你，我知道你對象的來頭，他是在日報社幹活吧？”

“那又咋樣？”林一清立刻緊張了，喉嚨裏直咽唾沫，“他沒了工作，我照樣可以養他。”

“果然吶，你果然把我給的錢全花在那個騷玩意兒上了。聽說他家裏是單親，而且他爹也是騷兔子，是吧？”林一業面帶微笑，但眼睛裏毫無生氣，光看着就讓人渾身發麻，心肝亂顫，“我要是不小心讓他‘人間蒸發’了，他家的老娘是不是很難接受呢？”

今日更新！

危機1——當得知林一清是圈內大天菜

大金：沒關系，那是過去，現在的阿清可是一心一意。

危機2——林一清他哥登場。

此人為文中的人間之屑，至于有多屑……看看就讓人感覺窒息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