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能耐

能耐

班上的文藝委員, 小心翼翼的問杜箬，“學校的新春晚會，你有什麽節目想參加嗎？”

杜箬瞪大眼睛, “我什麽都不會, 能不參加嗎？”

班上同學看上去人才濟濟，應該不需要她湊數吧。

文藝委員輕吐一口氣, 滿臉笑容道：“你要是實在不想參加，那就不參加, 我們肯定不會勉強同學。”

不管她參不參加，都得問上一聲。萬一人家想參加呢？對于有才藝的人來說，這可是個絕佳的舞臺。

她不參加，那就更好了，至少排練的時候, 她不用提心吊膽。其他參加的同學, 也可以放寬心。

杜箬後知後覺的發現, 文藝委員對她說話，是不是有點太客氣了。

有人皺了皺鼻尖，跑去找文藝委員撒嬌, “怎麽你對杜箬就這麽客氣。”

找他們攤派的時候，可是理直氣壯。

文藝委員斜睇她一眼, “你有人家那本事, 我也跟你這麽客氣。”

“你這是看人下菜碟。”女同學捏着嗓子生氣道。

“對啊。”文藝委員打了個哈欠，“普通人有普通人的過法，猛人自有猛人的活法，我奉勸你, 別閑着沒事比來比去。”

“我非要比呢？”

“傷自個兒的心，何必呢。”文藝委員善意又冰冷, 別人對你的态度，取決于你的能耐。

杜箬已經證明了，她有能耐把所有上門打臉的人，統統扇回去。所以，她今天的一切，就是她該得的。

大學生又不傻，尤其是像他們這樣的大學，即不是拿着文憑出校門，就會被人高看一眼，找工作輕輕松松的大學。又不是純粹混日子，等着拿一張和廢紙差不多的畢業證，出校園的大學。

他們未來的處境多少有點尴尬，想争取好的工作，學校會差一點，但又不那麽差。這個時候，個人能力和社會關系，就能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

想在本地找工作的學生，已經明白了一件事，本地人和未來準備在本地找工作的同學，都是自己的人脈。

關系實在處不好，可以不處，但沒必要得罪人。

尤其是杜箬，雖然沒人知道她是什麽來頭，但有小道消息說，她可能是系主任家的親戚。

讀書的時候，很多人面對給自己上課的教授愛搭不理，卻不知道，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大學時的教授可能就是他們這輩子能面對面打交道的人裏，社會地位最高的一個。

無論如何，能把同為本地人，還頗有家資的石元一家逼到國外去的杜箬，絕不是一個普通學生能惹得起的。

剛才跟文藝委員撒嬌的女生，也不過是開開玩笑，發發牢騷，她以後不打算留在涼城，杜箬再厲害，也和她沒關系。

丁晴晴正在排練舞蹈，學校的文藝活動，她這個活躍份子，肯定不會缺席。不過，這一次有點不一樣。她翻出扔在抽屜裏的名片，抽了一張打過去。

“張總，您之前說的話，還算數嗎？”

“算，肯定算，你終于想通了。”張老板喜不自勝，作為一家MCN機構的老板，他素來以眼光好著稱。

經他的手挖掘的新人，無一例外都混的風生水起，最厲害的一個現在已經是明星了，這也是他最得意的事跡。

張老板力邀丁晴晴已經不是一天二天的事了，最開始，丁晴晴遇到這些人，還以為是別有所圖，後來慢慢發現，他們确實是來談合作的。而其中，張老板是最誠心的，他的性取向，也讓她相對比較放心。

“校花是最好包裝的，大多數網友看待校花和看待網紅是兩個态度。你要是早點想通多好，不過現在也不晚。”張老板第一時間和丁晴晴面談，同時展示出自己的合同，拍着胸脯保證，全天下找不出比他條件更好的合同。

如果是沒接觸過社會的大學生，搞不好看到對方的态度就真信了，但丁晴晴的父親是做生意的，多少了解一些生意人的習性。吹牛皮說大話，都不算什麽缺點了，只能算基本技能。

而且把牛皮和大話說的跟真的一樣，更是每個生意人的考驗，這一關過不去，幹脆轉行吧。

“我拿回家，跟父母商量一下，可以嗎？”

“可以可以，沒問題，關于你的包裝我早就想好了，你唱跳俱佳，形像也好，遲早能當明星。”

丁晴晴笑笑，不管是當網紅，還是當明星，對她來說，都是很遙遠的事。她以前沒想過，滿腦子只有喬樹。

可喬樹是怎麽說的，他已經走出很遠很遠，而她還在原地。不就是在說她不配嗎？泥菩薩也有三分火氣，他憑什麽看不起自己。她也要做出一番事業，讓他看看，她到底配不配得上。

對于一個漂亮女生來說，選擇總是比別人要多一點的。她确實不會經營工廠，做生意，但這個社會的成功，也不是只有做生意一條路，對不對。

互聯網時代，做網紅就是普通人的另一個選擇。雖然在最開始，有人不屑于這個職業，鄙視和嘲笑是常有的事，但網紅漸漸成為一種趨勢，又已經成為很多人的共識。

“我找到原因了。”李婷在宿舍裏大喊大叫，順便蹦了幾下。

沒人說話，只是看着她，因為不用問，她自己也會說。

果然，李婷指着電腦上視頻的播放量，“看看我的最新視頻，播放已經超十萬了。”

嚯，果然厲害。

“我去王思齊上班的地方，找了好幾個小朋友，才得出答案。”王思齊那邊下課後，總有等父母來接的小朋友。

李婷帶着零食請他們幫忙，孩子們表現的十分仗義，沒幾天，李婷就分析出原因。

這才有了新的視頻，而事實也證明，她找對了方向。

“我之前拍開箱視頻，拍的太正經了，更像是産品說明書。小孩子其實不關心這些，他們要看的是這個玩具怎麽玩。”不了解的人，以為是一碼事，其實，是兩碼事。

前者，是告訴大家功能，比如說火車可以這麽跑，也可以那麽跑。後者，是直接讓火車跑起來，直接上手去玩。

李婷用小孩子的視角，再去拍開箱視頻，果然念頭通達。而且點擊和漲粉數量，也直接表明，她找對了方向。

很快，淘寶店的成交量也快速上升。雖然成交量并不高，但比起之前來說，完全不可同日而語。

就連李婷的哥哥，都不停的追問她，是怎麽辦到的。不花一分錢，純靠自然流量，在目前的電商平臺，根本不可能有生意。人家就是搜索，平臺都不會讓客戶搜到不花錢的網店。

除非，人家直接點鏈接，或是搜索店名。

李婷直接告訴老哥，“你準備好過年的時候大放血，我再考慮一下，要不要面授機宜。”

周照直接就急了，大家都有光明的未來，她呢，她呢？

“你的視頻拍了沒有。”李婷轉頭問周照。

“拍了，還沒剪輯。”

“剪呗，拍出來上傳，才知道有沒有人看，方向對不對。之前就說過，不停試錯，速度放快。”

周照放下書本，幹脆現在就剪。

李婷正好坐過去，幫着指指點點。

杜箬和王思齊對視一笑，繼續看書。

王思齊的手機響了，接過來一看，便是你來我往的對話，好一會兒，嘆了口氣放下。

“本來說好了明天去交錢報班的，結果說他家孩子被導演看上，準備去拍戲。”

這麽一說，大家都來了興趣，“有照片沒，長啥樣，肯定特別好看。”

王思齊和家長互加微信，一看朋友圈，幾乎全是孩子的照片。

說好看吧，那确實也好看，但要說達到拍戲的水平，反正他們是沒看出來。

“可能人家有天賦，演技好呢。”王思齊沒多想，隔行如隔山，她哪裏知道人家拍戲是什麽标準。

杜箬眨了一下眼睛，“拍完戲再問問要不要報班呗，還能不上學嗎？”

沒幾天，王思齊就把朋友圈裏家長發的照片給大家看，“還真是拍戲去了，你們看，和大明星的合影。”

大家一看，還真是，一群孩子簇擁着一個香港藝人，拍的大合影。

“杜箬幹嘛呢？”王思齊看她在數大合影的人頭，忍不住問道。

“二十個小孩，我在算他們能賺多少錢。”二十個小孩子，按一個人三十萬來算，也有六百萬。

“什麽意思？”

這事吧，真不是什麽新聞。很多帶着孩子出門，報名學個才藝什麽的，就會有人過來問，你家孩子形像不錯，咱們有個戲，想不想試試。

家長嘛，永遠覺得自己家孩子長的最好看。遇到這種事，基本是沒什麽抵抗力的，多半會覺得人家真有眼光，或是自己家孩子的運氣來了。

報名費三千五千算什麽，交。

能讓孩子學才藝的，不可能是那種一點錢都拿不出的家庭。

況且人家說了，去試鏡人家包吃住，一聽就很正規。不過來去路費，得自己掏錢，那也沒多少錢，合起來也就幾千塊，權當旅游嘛。

去了一看，烏泱泱全是孩子，開始擔心自己家孩子選不上。有聰明的家長，開始找之前報名的人拿主意。

人家是真有主意，給誰誰誰一萬二萬，就能保證選上。果然選上了，家長高興的合不攏嘴，感覺光明的前途就在自己腳下。

但是問題又來了，這個戲選了十來個孩子，有戲份重的，也有只露個臉連臺詞都沒有的。你想演什麽，當然是演戲份重的。

沒問題，五萬八萬掏出來就能演戲份重的。你前頭已經掏了這麽多，最後一哆嗦了，你掏不掏。

要知道，你家孩子演戲份重的，才有可能被人看到，說不準就戲約不斷，開啓了童星生涯。

一咬牙，掏了。

之後呢，你不會以為，只要拍過的戲，就能上映吧。

在橫店這種地方，一個業內人，随便花個幾十萬，就能組一個裏裏外外都專業的劇組。一個孩子多則十萬，少則二三萬，最多三天戲份就能殺青。然後他們可以一直拍，只要有孩子來，劇組就一直在。

你随便算算，能賺多少錢。

當然，這是明顯的殺豬盤，就擺明了坑你的。你要鬧的太厲害，大不了我就剪一部出來，上傳到平臺。至于有沒有水花，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