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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思齊聽完不敢相信, “這個劇是在涼城拍的，聽說很正規啊，你從哪兒知道的這些。”

杜箬眼珠子一轉, “燕陽的一個同學在北都的娛樂圈裏混, 雖然是個打雜的，但知道的事還挺多。”

對, 她跟燕陽是親戚嘛，聊天說點閑話還真有可能。

“不過這種真的有明星, 劇組也是真的，是另一種套路。”

這種是高端局，更好操作。

前頭的殺豬盤，坑的是普通家庭。高端局對準的，當然是有錢人家。

家長一聽和明星一起拍戲, 什麽都是真的, 想不想讓自家孩子上。況且自家孩子入了初選, 孩子嘛，肯定是眼巴巴想拍戲，想在電視上露臉。

這個時候, 經紀就來了，像模像樣的簽個合同, 搞得有一種你家孩子真的能出道當明星的錯覺。然後再告訴你, 這個圈裏都是金錢開道，有錢人家反而更接受這種觀念。

三十萬也好，五十萬也罷，看家長的條件下菜, 交了錢你家孩子肯定能上戲。而且，還能和大明星合影。

發在朋友圈裏, 別提多風光了。

事情是真的嗎？當然是真的，你确實出現在戲裏了，交了錢也确保你能露臉，甚至有臺詞。

然後呢，也沒什麽然後了，真指望有人來找你拍戲，純粹是想多了。花個三五十萬，體驗幾天，和大明星合個影，上映了剪輯一下有孩子的片段發一發朋友圈，基本就是全部了。

花錢的都是有錢人，哪怕事後回過味兒來了，也不好意思說什麽，事情就更隐蔽了。

以前是真有童星的，很多大家知道的童星，都是通過試戲跑劇組得到角色，進入大衆視野的。但現在嘛，劇組主動找來的小演員，要麽是圈內人的子女，要麽是在網上有流量。

除這些以外，普通人家的孩子想當童星，九成九遇到的都是騙局。

大家聽完了，簡直是嘆為觀止。

“搞錢的手段真多。”

杜箬聳聳肩，可不是，普通人只知道一部戲火了賺錢，卻不知道，一部戲不火，甚至拍完上映不了，也一樣能賺錢。當然這個錢，不一定是制片方賺，有可能是一個小圈子裏的工作人員一起分。

說完，杜箬順手查了一下這部戲，但凡一部戲開拍，都需要先備案，也能找到相關信息。

樂好傳媒出品，制片人樂好，導演黃偉沒聽說過，副導演程麗容。杜箬的手都在抖，程麗容竟然加盟了樂好傳媒，她現在在涼城？

杜箬說不出自己是什麽心情，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去找她。畢竟她認識的是十年後的程麗容，現在的程麗容什麽樣，她完全不了解。至于加入樂好傳媒，也是前世根本沒有的事。

前世燕歸壓根沒離婚，樂好也不可能有人給她投資，成立傳媒公司。自然，程麗容就不可能來涼城。

沒想到，因為她所帶來的蝴蝶效應，還能改變程麗容的生活軌跡。

想了一下，她先告訴菜狗子阿菜，自己找到程麗容的下落了。雖說阿菜不一定還記得這件事，但杜箬覺得做事還是有個交待比較好，說一聲并不費事。

阿菜收到微信，回複道：“那就太好了，我昨天在一場活動裏認識了一位圈內人，剛跟人家打聽過。”

“感謝，有空來涼城，請你吃飯。”

“你別說，我真有可能來涼城，過年前後。”

杜箬有點驚訝，“歡迎，來了一定要通知我，讓我盡地主之誼。”

“神交已久，是想見見你，聊聊天。”

杜箬能感覺到，那頭的阿菜似乎有滿肚子的話想說，但是忍住了。

于是她打開微博找到菜狗子阿菜的帳號，随便翻了翻就發現了問題。近期發的博文，十條裏幾乎有一半都是硬廣。

什麽是硬廣，就是直接上廣告，某某商品原價多少現價多少，點擊下方鏈接購買。

廣告本來就會傷害粉絲黏性，尤其是這種沒有絲毫技術含量的硬廣。頭部博主有些直接是不接硬廣，只接受他們自己制作的，和帳號調性能保持一致的視頻廣告。就算接，也會非常節制。

據杜箬觀察，阿菜不是那種竭澤而漁的個性，這麽接廣告等于是在消耗粉絲，也是在消耗帳號的成長性。

果然點開評論，粉絲多有微辭，出言嘲諷的，規勸的，也有直接開罵的。

尤其是菜狗子阿菜的人設是富家公子，這麽一做，直接被人問，你家是不是破産了。

杜箬心裏有了數，大小王公司可能出現了問題。作為和大王小王都打過交道的人，她可以負責任的說，大王拿捏小王，簡直是手拿把掐。

為什麽，君子可以欺之以方，在這個社會上，老實人，有道德感的人，有教養的人，一定會被沒有道德的人，瘋狂打壓。

等杜箬糾結完，發現王思齊竟然也在糾結，糾結要不要把杜箬告訴她的事，婉轉說給那個家長聽。

“幾十萬吶，他們家雖然有錢，也不是浪打來的。”王思齊的正義感很強，尤其是杜箬曾經仗義直言，幫她躲開了貸款的陷井。

她覺得，自己也應該這麽做。

杜箬倒是覺得，“你這麽做，八成會得罪人。”

花這筆錢，是父母一起商量做的決定，還是某一方強烈要求單獨做的決定，外人并不知道。如果是一方的要求，你這麽一說，不是害得他們夫妻吵架。

最重要的是，太丢臉了，對于很多有錢人來說，臉面比錢可重要多了。

“你說了，他們信了，這筆錢也不可能拿回來。他們之後慢慢悟上幾個月，自然就明白了，根本用不着你去揭穿，搞不好人家還會惱羞成怒。”

李婷舉雙手表示贊同，“杜箬是對的，你千萬別說。”

王思齊主打一個聽勸，“那我就不說了。”

“這個世界，憑本事賺的錢，再憑本事虧掉，很公平。”杜箬說完，拿起書開始複習。

剛安靜一會兒，李婷的手機響了，她拿起來一看，瞬間急眼了。

“蘇樂竟然選了那個網播的音綜，這可怎麽辦？”

說着就要無腦沖，無腦歸無腦，沖之前還知道要呼朋喚友定下基調，罵工作室不作為，而不是罵藝人。

杜箬攔住她，“你先看看這檔音綜的制片人是誰？”

李婷不明所以，在杜箬的提醒下，才發現問題，“竟然跟上回你唱我聽的制片是同一個人。”

說到最後一個字，已然破音。

心态更是崩了，“怎麽可能。”

按照粉絲的觀念，藝人應該和那個制片人勢不兩立，做一輩子仇人，才是正确的事。

這麽快和他和解，什麽意思，粉絲不是枉做小人？

“你再看看。”杜箬讓李婷看官宣的名單。

一般人只會注意藝人的名字，其他人就選擇性忽略。但是，這裏頭，赫然就有上回因為力挺蘇樂，給她投票，最終保她得冠的，那幾位樂評人。

李婷遇到自己偶像的事，很容易昏頭，但冷靜下來，再不用杜箬提醒，也明白了原由。

看看這個節目的配置，當下最有流量的年輕歌手，當屬蘇樂。剩下幾位，可以尊稱一句德高望重，但多多少少有點過氣。然後這是個歌手和素人搭配的節目，所以有幾位經常上音樂節目，但始終沒紅起來的素人。

有中國好音樂珠玉在前，有水果臺的殺手锏在後，這檔節目的前途，自然是不怎麽被看好。

蘇樂願意參加這個節目，明顯是給制片人面子，也等于是一個臺階，緩頰了制片人和樂評人的關系。蘇樂的加盟，能讓節目預算都多一點，制片人是有實際好處的，若還跟那幾個樂評人記仇，那就是你的問題了。

很明顯，能邀請那幾個樂評人，就是制片人的表态。過去的事，都是誤會一場，大家還是好兄弟。

李婷喃喃道：“為了幫那幾個樂評人，蘇樂放棄了更好的選擇，我怎麽這麽想哭呢。”

“不要跟粉絲們說，他們一旦沒法理解，只會讓蘇樂的善意打了水漂。”

李婷點頭，她最知道粉絲的情況，有豁達的，就有執拗的，她眼裏的善良在別人眼裏可能就是傻。

“我好難受啊。”李婷爬上床打滾去了。

“一邊認同蘇樂的善良，一邊又因為她的善良失去更好的機會難受。當粉絲也夠糾結的，幸好我不追星。”周照笑話了李婷一句。

“李婷應該高興才對，其實每個人都知道正确的事是什麽，但在選擇的時候，誰會管是不是正确的，只會問做什麽才有更大的利益。”王思齊也放下書，頭一回覺得，娛樂圈原來也有不錯的人。

別說在娛樂圈了，就是普通人裏，蘇樂這思想境界，也算是高的。

“放心吧，不管在哪個圈裏混，最終能笑到最後的，還是要看人品。”僅限于已經紅起來的藝人，因為能不能紅，有多紅，很多時候是天意。但是能紅多久，看的是藝人自身的能力，人品和情商。

李婷滾了半天，心情在大家七嘴八舌，也不知道算不算安慰的話語裏，終于好了起來。

“我要去支持她的決定。”李婷決定了，作為粉絲，可能是唯一知道真相的粉絲，她必須做點什麽。

這是一種什麽心情，想了半天，可能，就是使命感吧。瞬間，李婷被這三個字擊中，把自己給感動的夠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