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23.翻車第二十三天(順v開始)

翻車第二十三天(順v開始)

“白哥你還好嗎”祁非收起吹風機,彎腰擔憂地看着白執予。

從他把白執予帶回酒店到現在已經過去了快一個小時,外頭的雨還沒停,回來之後又是給他洗熱水澡,又是做熱可可給他暖身子,現在終于給他把頭發也吹幹了,白執予沒帶兩件衣服,祁非就把自己的襯衫給他套上了,房間裏來着空調,總算讓兩人周身暖和不少,但白執予從頭到尾都沒開過口,直到聽到祁非的聲音才抖了一下眼皮,緩緩擡起臉看着他。

那雙眼睛裏什麽也沒有,不論是好的,還是壞的,希冀或是絕望,祁非在那其中什麽也看不見,但他很耐心地等着,終于在他快要腳麻的時候,白執予開口了。

“祁非,看見了那樣的我,你怎麽還願意留在這裏”白執予的聲音似乎一起連帶着祁非的腦子一塊被雨淋得有些模糊不清了, “那樣的狼狽,不堪,就連沈悅都覺得我吓人,你為什麽還在這裏”

“說什麽呢沈悅什麽時候說過這話”祁非想要蹲下來,誰知腳一麻,竟十分自然地跪在了他面前,幹脆就跪得更徹底一些,手扶在他的膝蓋上,擡頭看着他, “白哥,我為什麽在這裏,你不明白嗎”

白執予眼神微動,扭開了臉,聲音帶上了抑制不住的顫抖: “怎麽辦,祁非,我後悔了。”

“後悔什麽”祁非平靜地聽着他說話,像是永遠不會煩,這副樣子似乎在白執予心上狠狠紮了一刀,他竟有些不忍繼續說下去,祁非臉色不變,替他說了下去: “你在後悔接近我,接受我,後悔萬一有一天你會像今天一樣偷偷離開我,而我驚慌失措,失了方向,對吧”

白執予沒說話,但那樣子就是默認了。

祁非沉下了臉色,聲音卻未有變化: “白哥,你想多了,如果有這麽一天,我不會無措,也不會傷心。”

白執予臉色一白,整個人像是突然失去了血色,卻還是倔強地不肯扭過頭,緊緊咬着嘴唇,恨不得将睡前的那個吻從心裏抹消得無影無蹤,祁非卻在下一秒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如果有那麽一天,我一定也會追着你去的。”

白執予瞪大了眼睛,祁非把臉埋在他的小腹上,偏頭從下而上看着他的側臉,聲音聽起來有些悶悶的,又藏着些許委屈: “白哥去哪裏,我就去哪裏,話說出口了,我不會做失信的人,所以你也不能。”

“……憑什麽”白執予喃喃道, “你怎麽這麽霸道”

“憑這個。”祁非忽然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伸手将他推倒在床上,壓了上去,白執予以為他想做些什麽,正要掙紮,額頭上就多了一個輕吻,不帶任何欲望,卻充滿了孩子氣的霸占,随即被抱得緊緊的,祁非将臉埋在他頸窩,用有些冰涼的鼻尖在他頸側劃過,帶起白執予陣陣的顫栗, “白哥,我不許你離開,也不會讓你離開,如果你敢偷偷走了,我就哭給你看。”

“祁非你……祁非”白執予一句話才開了個頭,就被頸窩裏的涼意驚得止住了話頭, “你怎麽哭了”

“怎樣你剛才一句話也不說就跑出去,你知道我有多擔心嗎我找了好久,一直擔心你是不是出了什麽意外,會不會迷路了,被雨淋感冒了怎麽辦……你這麽害怕黑夜,究竟發生了什麽才會逼你跑出去”祁非簡直就是趁着沒人放開了情緒,卻又不哭大聲,哭得那叫一個讓人心疼。至少對白執予來說殺傷力巨大的一比那啥, “白哥,你說出那樣的話,傷的難道不是我的心嗎”

“我,我沒有……對不起,對不起,祁非,是我的錯。”白執予趕緊抱住他,在他背上拍拍, “我只是……祁非,你不了解我,當你了解之後,你只會選擇轉身離開。”

“你都沒給我解的機會,怎麽可以就這樣否定我”祁非吸了吸鼻子, “不講理。”

白執予沉默良久,像是放棄了某種堅持: “去找王易延吧,他會告訴你的。”

祁非知道這話就是在拒絕親自告訴他了,也沒有強求,現在最重要的還是讓白執予的情緒穩定下來,他并不明白白執予是因為什麽發的病,是因為那個突然出現的“人”

“他”究竟是誰

“……睡吧。”祁非把眼淚擦幹淨,把白執予往懷裏一摟,也不管枕頭在哪裏了,直接拉過被子蓋上, “睡吧,我會緊緊抱着你的,哪裏也不去。”

……

“易陽,做什麽呢過來準備了。”

王易陽看了看沒有信號的手機,皺起了眉頭,随口應着: “來了。”

他來南非已經快兩個月了,兩個月的時間裏只和王易延通過兩次電話,第一次是告訴他和南非的合作合同副本給他寄過來了,第二次還是王易延和朋友出去喝酒喝醉了不小心按上來的。

那個時候,聽着電話裏王易延斷斷續續地和他說着最近發生的事兒,他就靜靜地坐在帳篷邊上,看着漫天的星星,身後遠處還彌漫着藍楹花的香味,那是一棵野生的藍楹花樹,聽導演說已經有很久的歷史了,可就是這樣,它的花期也只有一個月。

那天,王易陽的心情就像藍楹花的花語說的那樣,在絕望中等待愛情——但他知道,他可能一輩子也等不到的,即使這樣,他還是聽着王易延的聲音,就會感覺到無比的滿足。

那幾乎是一種近乎自我傷害般的想念了。

“今天的風很大,別試了,沒信號的。”導演是個典型的樂天派,饒是這樣的家夥,遇上了大風天,也會表現出不耐煩來, “趕緊拍完回去吧,估計一會兒要下雨。”

雖然只下一小會兒,但他們的器材可經不起這“一會兒”。

王易陽參加是的一個冒險野外探險節目,雖然這類節目大部分人都知道是個什麽套路,但耐不住導演還是捧着一顆躍躍欲試的心,帶着他們踏上了這片陌生大陸,準備拍一個驚天動地的超真實探險節目。

所謂真實,就是整個節目組都要跟着演員和領隊一起搞野外生存。

短短兩個月,王易陽就黑了不止三個度,人也消瘦不少,但比起從前,竟是更有男人味了些,小麥色的皮膚和他偏東方的臉龐吸引了不少少女,甚至還有男人。

“他是來自東方的希文,但他已經心有所屬,放棄是最明确的決定……嘿你這個混蛋,把手從我的成員身上拿下去!”導演西蒙再一次幫王易陽從一個熱情無比的年輕人手下脫離出來,還不忘沖他豎起中指,替王易陽向他表達了來自遙遠東方的國際友人的友好。

“菲利克斯他們呢”王易延和西蒙回去之後才發現大家都不在,只好在原地等着,菲利克斯是他們的向導,而今天他們來的又是較為偏遠的海濱,沒有向導的帶領,等在原地是最好的方法。

“嘿,你成天抱着手機,是在等誰的電話嗎”西蒙是圈子裏出了名的嘴毒加眼毒,八卦天線又長,恨不得從每個隊員的一舉一動中了解到他們祖宗八代,但偏偏他又特別護短,大家對他是又愛又恨。

“我的經紀人,我已經很久沒有聯系他了。”王易陽但是覺得西蒙人不錯,也願意和他說話,從他身上能學到很多,兩人回到原地,只有攝像大哥等在那裏, “其他人呢”

“那邊有一片開放捕獵的野樹林,他們去打獵了,為晚餐做準備。”攝像大哥正在擦拭器材, “去了有一會兒了,估計快回來了。”

“行,不用擔心他們,菲利克斯經常出去打獵的,他懂這些。”西蒙在攝像大哥邊上坐下了,拍拍手示意王易陽也過來等會兒, “今天晚上我們應該能拍到不錯的素材,野炊什麽的。”

“嗯……不對,西蒙,看那邊!”攝像大哥忽然站了起來,擡頭看了看頭頂漸漸灰暗下來的天空,西蒙也察覺到不對勁: “不好,是臺風!”

說話間天空已經黯然變色,遠處一個巨大的風團朝着這邊歪歪斜斜地沖了過來,甚至已經開始下雨,王易陽轉頭就往攝像大哥指的野樹林的方向跑去,西蒙一把拉住了他: “你去哪裏!現在最重要的是找個地方躲起來,你想體驗上天的感覺嗎!”

“菲利克斯他們還沒回來!”不只是菲利克斯一個人,他們團隊裏可還有兩個年紀不大的女孩兒,他們在樹林裏可能一時半會兒還意識不到臺風來了,但當他們能夠發現的時候就晚了,想到這裏,王易陽不得不甩開了西蒙的手,轉頭朝那邊跑過去, “我得去把他們帶回來!”

而遠處,猙獰的臺風咆哮着朝這邊席卷而來,就像是一個被饑餓占據了頭腦的邪惡魔鬼,放肆地拉扯着整個世界,海面上也湧起翻滾的潮水,那架勢,活像是要将人一口吞下的無情野獸。

天地之間,驟然變色。

……

雖說白執予說了讓祁非去找王易延,但第二天兩人都還有戲要拍,而次日于清植又頻頻NG,衆人到了一兩點鐘才去休息吃飯。

“沒發燒就好。”祁非試了試兩個人的額頭,确定溫度正常之後才放下手,就見白執予正把盒飯裏的胡蘿蔔一片一片挑到角落裏, “你不吃胡蘿蔔”

“從前在福利院的時候,總是院長做飯,他做的飯菜自己嘗不出來味道,尤其是胡蘿蔔,一點也不好吃。”白執予手上動作頓了頓,夾了一塊牛肉吃了,繼續挑, “但我很喜歡他。”

“福利院”祁非以為白執予一直沒有提起過父母可能是有什麽難言之隐,難不成他還是個被從小抛棄的孩子

白執予微微蹙眉,點了點頭: “我是在剛滿月的時候被人放在福利院門口的,聽院長說,是在新年的第一天,是院長把我抱了回去。”

去警察局立了案,直到白執予在福利院長到一歲,都沒有人去認領,到最後,他的歸宿還是福利院。

“周院長說,這是緣分,即使這份緣分不能讓我回到擁有父母,至少讓我不必凍死在冬日裏。”白執予忽然止住了話頭,剛好于清植也抱着餐盒湊了過來,坐在了白執予旁邊: “祁非,待會兒你幫我講講戲吧聞導都快把我罵死了。”

“我來和你講,祁非你等一下去找王易延。”白執予對于清植笑了笑,低下頭去專心吃飯,突然一雙筷子伸過來把他挑出來的胡蘿蔔全都夾走了,白執予的視線追着那雙筷子,一直到了祁非的餐盒裏,祁非低着頭,把自己餐盒裏的牛肉全都挑給他,于清植看着他餐盒裏突然多出來的一小堆牛肉,狐疑的小眼神在兩個人之間掃了兩圈,默默端起餐盒跑了。

怪不得他總覺得這兩個人之間的氣場不太對,敢情他本身就是個加大號的電燈泡!

不過就算是電燈泡,他也要做個識相的電燈泡——他是待不下去了,還不如被罵呢!

“繼續說”祁非幾口把挑過來的胡蘿蔔吃光,朝他揚了揚臉, “我想繼續聽下去。”

他想要了解任何和白執予有關的事情。

白執予抿了抿唇,道: “周院長可以算得上是我唯一的家長。”小時候總搞不清楚,為什麽小朋友們會一個一個地被領走,離開的時候滿臉笑容地叫着爸爸,媽媽,而他只有周院長。

周院長會牽着他的手,站在福利院門口,朝那些被領養走的孩子們揮手告別,當他問起為什麽沒有人要他的時候,周院長總是笑得睜不開眼睛: “我老了,需要有人幫幫我,小白不願意了嗎”

小白執予搖搖頭,牽緊他的手: “我要陪着院長爺爺,我哪都不去。”

“沒有一件事會永遠不變,當變化終于到來,沒有人會知道将來會是個什麽樣。”白執予放下了筷子,看着自己的手, “後來,有一對夫妻領養了我。”

那年福利院資金緊張,原本的幾個股東也都宣布退出,只有周院長還堅持着,但看着孩子們的笑臉和遞到他手心的糖果,他終究是扛不住了,在那對夫妻來到福利院,提出想要收養已經六歲的白執予時,周院長動搖了。

“如果可以,我也想讓你留下來,但說不定離開這裏,你會有更好的未來。”周院長把他的小手交給那個四十多歲依然膝下無子的女人手裏時,是含着老淚看着他的眼睛,這麽說的。

那時候,白執予也曾幻想過,有了“爸爸媽媽”的生活,說不定會更好——他多麽羨慕那些被領走的孩子,他也不想成為所謂沒爹沒媽的“野孩子” ——然而離開福利院之後,他才知道,和“新家”比起來,福利院簡直是天堂。

“因為沒有孩子,所以領養一個,很說得過去吧”白執予低垂着頭,雙手交握,看似平靜的表面下是無盡的波瀾, “前提是,沒有孩子。”

本來以為自己不能生的女人,在某一天,看着驗孕棒上的兩條紅線,激動得跳了起來,白執予也為她感到高興,上去拉住她的手晃了晃,還沒說話,就察覺到女人的目光像是利劍一般朝他刺了過來。

她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這個領養的孩子,還有必要留下來嗎

白執予還沒認識到這一點,在弟弟出生後他總是湊上去幫忙照顧,這個小小的肉團子給他帶來了一種名為兄長的責任感,所以當“媽媽”指使他幹這幹那的時候,他也沒有覺察到有任何的不對——這是媽媽啊,而且照顧弟弟他也很願意。

女人意識到,無非是一碗飯的事兒,家裏多了個免費還任勞任怨的勞動力,于是,從最開始的沒做好事被罵兩句,到因為一點點的失誤被罰站,不許吃飯,終于到了這一天——因為剛剛學會走路的弟弟不小心摔了一跤,摔破了額頭,負責照顧弟弟的白執予被關在了籠子裏。

這籠子原本是用來關一只狼狗的,白執予怕狗,從來不敢靠近籠子,後來弟弟出生了,爸爸就把狗送人了,現在換作是他被關進了籠子。

“連這點事都做不好,你還能幹什麽”女人吊着眉,隔着籠子用手指點着他的頭, “我養你這麽多年,就是讓你來害我兒子的嗎”

“可是媽媽,不是我把他推倒的。”籠子裏都是狗的味道,這勾起了白執予的恐懼,他緊緊抓着籠子的鐵條,不住地搖頭, “不是我,我沒有……”

“什麽不是你!你就是覺得我偏心了是不是今天我就把話說明白了,免得你再”女人蹲了下來,怪聲怪氣道, “你本來就不是我親生的,我能讓你呆在這個家裏就已經是大發慈悲了,小原才是我親兒子,我偏心他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可是媽媽……”

“別這麽叫我。”女人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他,一張臉上已經沒有了白執予從前所熟悉的慈愛,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這個把他從福利院領出來的女人,眼睛裏已經沒有了他, “叫人惡心。”

聽到這裏,祁非忍不住握緊了拳頭,只聽“咔擦”一聲,白執予停下話語,和祁非一起看向他手中已經被暴力折斷的筷子,擡起頭時竟然看見祁非眼底早已蓄滿了眼淚: “你怎麽哭了”

“嗯”祁非聞言伸手抹了把臉,手中還真的有眼淚,趕緊用袖子擦幹淨, “抱歉,一時沒忍住,讓你看笑話了。”

說的人臉色淡然,反倒是聽的人流了眼淚,還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白執予放下餐盒,站起來給了祁非一個擁抱,祁非毫不猶豫地抱了上去,過了許久,哭聲才漸漸消失,懷裏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 “白哥。”

“嗯”白執予摸了摸他的頭,看着祁非為他傷心,心中沒有觸動是假的,已經很久沒有人這樣關心過他了。

“我想對你好。”祁非松開了他,低着頭揉了揉眼睛, “不是因為同情,而是因為……你知道的。”

白執予雙手捧起他的臉,讓他看着自己,祁非好看明亮的眼睛裏有着動容,更多的是愛意和心疼,對着這樣一雙赤誠的眼睛,白執予的心跳猛地加速跳動起來,就要松開手,祁非的大手就覆了上來: “別松手,你手心好冷……不過這樣也好,白哥,給我冷冷眼睛吧。”

白執予顫抖的手覆上他的眼睛,手下祁非的睫毛時不時抖動兩下,毛毛的。

“後來呢”祁非突然出聲, “後來你離開他們了嗎”

白執予頓了頓,眼神似乎到了很遠的地方: “後來……”

到底還是有好人存在,一個孩子被虐到成那樣,總有人看不下去,舉報信送到了委員會,委員會中也有見過白執予的人。

“每次見到那孩子,都是在幹活,那樣的髒活累活他家大人都不幹,都讓他去幹,大冬天的,零下好幾度,小手凍的啊……哎。”

“他是被領養的,現在他們家還有個小子,親的和不親的,那家人分得太清了,怎麽也是養了兩年多的孩子吧,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家以前那條狗還有肉吃,他連頓飽飯都吃不上,就算是雇人幹活還得包吃包住吧”

就連來做筆錄的警察都聽不下去,被通知趕過來的周院長更是聽得老淚縱橫: “這是我害了他啊,是我害了他……”

“周院長抱着我哭了好久,走之前還和他們吵了一架。”白執予低聲道, “我被重新帶回了福利院,是周院長把我養大……再後來,就遇見你了。”

祁非不語,他知道這其中還有一大段的“空白頁”,白執予不會告訴他,但昨天晚上白執予已經松了口,那麽……要去找王易延嗎

“祁非,你們吃完……你們這是在幹嘛呢”聞一遠突然走了過來,看到他們這樣,皺起了眉頭,忽然像是明白了什麽,壓低了聲音, “在外面收斂一些,萬一讓別人看見了,再上熱搜可就對你們兩個都不好了。”

白執予趕忙擺手: “聞導,我們不是……”

祁非拉住他的手,打斷了他的話,眼睛雖然還紅着,卻笑着對聞一遠道: “謝謝聞導,我們會注意的。”

白執予: “……”混蛋。

……

“西蒙!這邊也沒有!”菲利克斯帶着一群人跑了過來,幾個人身上都是髒兮兮的,在海風的拉扯下還有些站不穩, “你那邊呢”

西蒙也和他們差不多,眼鏡都歪了,之前臺風大作時王易陽為了找還沒歸隊的人沖進了樹林,倒是真的把菲利克斯他們帶回來了,只不過又為了救一個迷路的華國女游客,他又折返回去了,現在臺風已經差不多過去了,王易陽還沒回來,到現在,已經失聯一天一夜了。

“找過了,我準備帶人去山上找找。”西蒙狠狠嘆了口氣,正要離開,就被菲利克斯攔住了。

菲利克斯一頭金發狼狽的貼在臉上,眼裏通紅,估計是雨水落到了眼睛裏: “要不要先通知一下他的緊急聯系人”要知道,在這種環境中,失聯就意味着有可能會遇難。

隊伍裏的兩個年輕女孩兒哭了起來。

西蒙有些猶豫,最終咬牙道: “再找一遍,如果今天晚上還找不到人,我親自打電話過去。”

“王哥”祁非在王易延面前揮了揮手, “你在聽我說話嗎”

他現在是在王易延的辦公室,已經晚上十點多了,他看着白執予睡下之後才趕來了公司,正好王易延還沒下班。

王易延眨了眨眼睛,他剛才突然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被祁非打斷之後反而更加強烈了: “你說什麽再重複一遍,我沒聽清。”

“我想知道白哥之前的事。”祁非認真道, “所有事。”

王易延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 “沒有他的同意,我不會告訴你的……”

祁非把手機舉起來給他看,上面是白執予和他的聊天記錄,白執予很明确地同意了祁非獨自過來問這件事: “他自己不肯告訴我,讓我來找你。”

王易延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 “你想知道什麽”心頭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了,他看向手邊安靜的手機,總覺得有什麽事不受他的控制,正在默默的發生。

祁非坐直了身子: “我說過了,所有事。”

“和我走。”王易延帶着祁非開着車,在黑夜裏朝着市郊開去。

“那就從最開始說起吧。”王易延把心底的感覺壓了下去,一邊開車一邊開始回憶, “我最開始認識他,就是在華尚……”

那時候,白執予已經蟬聯三屆最佳演員,而他作為剛剛被祁非父親從外國挖過來的職業經紀人,被“分配”到了白執予身邊。

白執予身上雖然有着傲氣,卻十分平易近人,兩個人相處起來不像是同事,反而是摯友。

“他的生活助理辭職了,我手下也還有幾個新人在帶,顧不上所有的事,也就是在那天,他接受了一個來應聘的助理。”王易延在等紅燈的間隙裏拿起手機發了幾條信息, “那個助理很盡職盡責,白執予自己也很滿意,但世事無常,無常得荒唐——某天,白執予失蹤了。”

這一失蹤就是半年,華尚為了不引起輿論,對外稱白執予去國外休息了,暗地裏他們找了許久,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最後一個見到白執予的人是于清梨,他們兩個正準備合作一首歌,相約在咖啡館見面,但白執予期間離開之後就再也沒回來。

“有人懷疑過他的生活助理,但他身上一點兒疑點也沒有。”王易延把車停在了一棟小別墅門口,示意祁非下車, “一個公衆人物,超過幾個月不在人前露面,甚至一條微博也不發,所有檔期都被壓着,是個人都知道這不對勁……等一下。”

王易延的手機響,接起電話之後,臉色猛地白了,他一句話也沒有說,幾分鐘後之後挂斷了電話,把祁非往小別墅門口一推: “進去,我已經和裏面的人說過了,剩下的她會負責告訴你。”

“裏面是誰”祁非一臉懵。

王易延上了車,搖下了車窗,臉色難看得不行: “胡醫生,她是白執予的心理醫生。”

……

“是祁非嗎”祁非身後突然響起一個幽幽的女聲,祁非差點蹦起來,回過頭才發現別墅門口站着一個穿着運動服的女人,她看起來約莫四十多歲,看起來很普通,人有些微胖,但看起來沒有壞心, “易延和我說過了,進來吧。”

祁非只好跟着她進了房子。

別墅內部的裝修和普通人家沒有什麽不同,只不過在這附近就這一家別墅,着實有些……詭異。

“很奇怪吧這附近只有一棟房子。”女人帶着他到了客廳,給他倒了杯花茶,示意他坐下,看着祁非臉上的詫異笑了笑, “我沒有讀心術,只不過你的臉上真的藏不住東西,不用擔心,我選擇在這裏是因為這裏的環境很适合有心理問題的患者居住。”

祁非不好意思地拿起花茶喝了一口,卻驚異地發現這花茶和白執予自己調的花茶味道一模一樣: “這茶……”

“和小白調的一模一樣,對嗎”女人給自己也倒了一杯, “是我教給他的,花茶清香,他很喜歡喝,尤其是在做完心理疏導之後——他很排斥心理疏導,每次都要讓我給他做花茶。”

祁非看着她的眼神都快像看神仙了。

“易延已經告訴你了吧我姓胡。”胡醫生狡黠地笑了笑, “而且我還知道,你一定也認識沈悅。”

祁非愣了一下: “您怎麽知道”

“這孩子是兩年前找到我的,說是自己朋友有PTSD,時不時就會打電話過來問我一些事情。”胡醫生放下了花茶, “結合所有的症狀,我早就猜出她那個朋友就是小白了。”

祁非低下頭看着手中的花茶,胡醫生那雙眼睛似乎能看透他的內心: “我再确認一遍,你已經征求過小白的意見了,是嗎”

祁非點點頭,胡醫生沉默了一會兒,忽然站了起來,估計是去了書房,搬來了一個小箱子,祁非湊過去看,裏面是一卷卷的錄像帶,像是猜到了什麽,心中猛地一滞。

“我想了想,語言可能并不能概述全部,有時候,你需要一些直觀的解。”胡醫生找出了錄像機, “在開始之前,我想再問一句,你和小白是什麽關系這關系到我要給你看多少內容,以及如何和你解釋。”

祁非抿了抿唇: “我是他……男朋友。”

胡醫生似乎有些驚訝,瞪大了眼睛: “我以為……抱歉,讓我們開始吧。”

錄像機開啓之後有一小段的黑幕,祁非以為這是正常的,胡醫生卻小聲道: “聽,背景音,有人在說話。”

祁非努力聽着,的确有人在說話,但是聽不清,只能聽出來是個男聲,直到錄像機裏終于出現了第一個畫面,祁非的心卻在看見那畫面時被一雙手緊緊地揪緊,疼得他眼睛都紅了。

是白執予……不,那是白執予嗎

裏面的人的手腳被鐵鏈綁在了鐵制的椅子上,頭發長的遮住了半張臉,淩亂不堪,看起來很是頹廢,這時一雙手把他的臉擡了起來,露出了亂發遮掩下一雙明亮得吓人的眼睛。

“卷三,這時第三個月的錄像帶。”胡醫生突然開口, “地點,地下室,而這個人,是他的助理——也是他養母的兒子。”

祁非猛地轉頭看了她一眼,胡醫生卻在看着錄像機: “這個人在試圖制造被動的斯德哥爾摩,但對象不配合,所以今天……”

錄像機裏突然響起一個吐字清晰的聲音,接上了胡醫生沒說完的話: “……所以今天,要懲罰。”

祁非腦子裏出現昨天晚上,大雨中的白執予說的那句話: “……逃跑是不對的,要懲罰,所以我不跑了。”

可看看現在錄像帶裏的他,他真的“逃跑”過嗎

“看着我,嘿,看着我。”那人見白執予不吭聲,強硬地扣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擡起頭, “今天來點兒不一樣的,你可以自己選。”

白執予的眼神抖了抖,這時鏡頭挪到了另一邊,畫面裏出現了一堆沾着血的器具,有許多祁非都叫不出名字,但無一例外,這些都在白執予身上被用過。

“……三號。”過去了約莫有十幾分鐘,白執予才嘶啞着聲音道, “用它,殺了我。”

那人頓了頓,先是用幹淨的毛巾給他擦幹淨臉,又找來了頭繩,看似溫柔地給他把微長的頭發紮起來,此時白執予看起來好了不少——如果排除臉上的傷口的話。

那雙手動了起來,拿起了一把小刀,細心地用酒精消了毒: “你知道,我不可能就這麽讓你死了的。”

當小刀在他的肩膀上劃出第一道血口時,白執予笑了起來: “膽小鬼。”

小刀停了一下,一下子挪到了他的脖頸上,那只手在顫抖,看起來随時都會劃下去。

“動手。”白執予閉上了眼睛, “否則總有一天,我會逃出去的……那時候就晚了,不是嗎”

“他知道逃不出去,所以他在尋求一個利落的解脫的方式。”胡醫生的聲音在身邊幽幽道,但祁非卻覺得她的聲音越來越遠,他的眼中只剩下了紅色的憤怒,恨不得沖進去打死這個人渣,卻只能坐在這裏,無能為力。

“不,你不會的。”那人嘶嘶道, “就像這次一樣,我會把你抓回來。”

錄像帶到這裏就結束了,胡醫生換上了另一卷: “這是最後一卷,我想你應該會需要這個。”

祁非張了張嘴,竟然沒發出聲音,胡醫生嘆了口氣: “你這應激反應來的未免也太及時了些,你是想問這卷是什麽內容是吧”

祁非艱難地點點頭,嗓子幹澀得像是生吞了一斤沙子,趕緊端起花茶喝了兩口,這才好了一些。

“這卷,是結束,也是開始。”胡醫生按下了播放鍵, “是苦難的結束,恐懼的開始。”

……

白執予睜着眼睛躺在酒店的床上,抱着被子看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手機顯示現在已經是淩晨三四點了,祁非還沒有回來,隔壁的門也沒有響過。

王易延會告訴他多少他會是什麽反應

……他是不是不該讓祁非知道這些事

“後悔也晚了。”他喃喃自語,翻了個身,從手機裏翻出祁非的電話號碼,一直盯着這一串號碼,直到手機暗了下去,他才像是鼓起勇氣一般,在綠色的按鍵上點了一下,聽着嘟嘟的撥號聲,他緩緩坐了起來,又開始猶豫要不要趁着對方還沒接通趕緊挂斷,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祁非的手機鈴聲。

白執予迅速躲進被子裏,卻忘了挂斷電話。

祁非推開門,一步一步地走到了白執予的床前,口袋裏的手機還在響着,他把手機掏出來,接通: “白哥,我回來了。”

白執予手裏的手機裏傳出祁非沉沉的嗓音,近得就像是祁非在他耳邊說話一樣,只好掀開被子探出頭,看向他。

祁非把手機丢到一邊,朝他張開手臂,笑得很勉強: “白哥,抱抱。”

白執予不知道他究竟得知了什麽,但看着他的表情心裏一抽一抽的,從被子裏鑽出來,抱了上去。

祁非緊緊地抱着他,兩個人一塊倒在了床上,沒過多大會兒,白執予聽見了懷裏低低的哭聲,不是委屈,也不是別的什麽,更像是發/洩一般的心疼傾瀉而出,頓時就将整個人包裹住,窒息一般的難受。

“怎麽可以……怎麽可以這樣對你”祁非哭得越來越大聲, “你這麽好,憑什麽偏偏要你遇到這樣的事憑什麽!”

白執予眼眶酸澀,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他們就像是在大海沉浮間終于找到了一塊浮木的人,互相扯着不願意松手: “祁非,你先冷靜一下……”

祁非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為什麽……為什麽沒讓我早點遇到你……”

“你現在遇到了。”白執予收緊手臂, “祁非,別放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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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啦!!

今天開始v啦!!v章也是第一個評論送紅包啊!!

這章有幾個地方以後也不會明說,所以解釋一下。

第一,之前已經有隐晦提起過養母的兒子是跳樓了,而且故意當着白哥的面。

第二,胡醫生手中的錄像帶是養母兒子自己錄的,其實作為心理醫生,她是不能持有這些‘證據’的,但當時需要白哥清醒,所以破例把這些東西備份了一份給她留用。

好,就這樣,提前祝大家元旦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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