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深夜偷狗

深夜偷狗

咚咚咚……

在小院裏忙碌着的俞月聽到一陣猛烈的敲門聲，有些煩躁地擱下掃帚去開門。

“你好，我是之前在手機上聯系過您的人，我們是真心喜歡您的這些狗，我們可以接受押金。”

眼前的中年男人看着和善，頭發梳得板板正正，細長的眼中閃着真誠。

俞月皺眉，看向花奶奶所在的屋子，前兩天基地又收進了幾只重傷小貓，傷痕累累被扔在雪坑裏，即使群裏的好心醫生給了最低折扣，俞月剛領的薪水還是消耗個七七八八。

這個時候越多的動物被領養，基地的壓力就越小，只進不出，基地總有一天被拖垮。

中年男人見俞月猶豫，打開手機相冊，是一只品相極好的哈士奇。

“是這樣，我夫人之前養過一只哈士奇，非常喜歡，前段時間生病走了，她一直悶悶不樂，我恰好看到了你們的視頻，和我夫人養的這只非常像。”

中年男人一臉誠懇，俞月端詳片刻，照片上的哈士奇眉眼确實和雲二很像，不過且不說花奶奶能不能同意領養，就是花奶奶同意了，雲二也不能被領養走啊，他可不是一只普通的哈士奇，另一只金毛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和花奶奶商量完被禮貌趕走後，俞月摸了摸鼻子，不領就不領吧，還不扣錢呢，多好。

俞月跟中年男人說明了情況，表達歉意，本以為中年男人會十分失望惋惜，畢竟在網上詢問了，又特地跑一趟，必定是非常想要領養。

可這中年男人神色如常，只瞄了瞄狗屋狂吠的狗，就同朋友離開了，整個過程有禮有節，看起來像某個大學的教授。

走到門口俞月才注意到一直跟在他身後，沒有什麽存在感的朋友，他比中年男人要矮整整一個頭，十分精壯，光溜溜的後腦勺上是一道醒目的傷疤，不像是利器造成的。

俞月心下隐隐有些不安，這兩天還是不要随便開門的好。

鎖好門窗，俞月安撫着狗屋突然焦躁的狗。煮好的狗飯一倒進盆裏，屋裏慢慢靜了下來，衆狗如水中游魚向飯盆聚攏，只聽見吧嗒吧嗒的搶食聲，鐵盆被争得叮鈴哐啷響。

俞月聽着這群傻狗的死動靜，放棄小狗吃播的計劃，轉而将目光投向貓屋。

雲二一狗當先擠在最前面，一張嘴要把其他狗的鼻子都給吃下去，全然忘了剛剛要向老大報告的事情。

俞月上午在基地幹活，下午還要去貓咖奶茶店兼職，晚上回來接着收拾經歷貓狗一整天摧殘的基地，夜裏還得剪視頻，雖然有朗青風雲二的幫助，但兩人幫助時間有限，工作量還是很大。

俞月從小到大都有睡午覺的習慣，但現在一分鐘要掰成兩分鐘用，睡午覺太奢侈了。

午飯時間俞月随便煮了兩個紅薯，撈出一個，龇牙咧嘴，耍雜技般地丢進冷水裏降溫，太燙了影響吃飯速度，反正熟了就行。

俞月坐沙發上啃着紅薯，掰了小半個分給朗青風，一人一貓靜靜地窩在沙發裏啃紅薯，朗青風看着俞月眼底的烏青，這個女人最近話越來越少了，每天像是上了發條，就知道幹活。

朗青風心底湧上一股說不出的情緒，他不知道是什麽，只知道雲二受傷的時候自己也沒有過這樣的情緒，仿佛捏爆了一顆酸澀發苦的野果。

今天沒有什麽風，午後的陽光很好，照得小院暖烘烘的，人的筋骨都舒展開了。

俞月啃紅薯的動作緩了下來，上下眼皮打架，小雞啄米般打起瞌睡，還剩下小半拉的紅薯咕嚕嚕滾下沙發。

俞月眼看着就要歪倒，倒下的一瞬間，腦袋被一只掌心帶着薄繭的大手托住。

朗青風小心地托過俞月的腦袋，動作輕緩地移到自己肩膀上，拉過不遠處鐵絲上自己的小毯子，披在俞月身上。

俞月的發絲細軟，蹭得朗青風脖頸發癢，洗發水的清香萦繞在他的鼻尖，朗青風突然理解人類為什麽那麽喜歡撸貓撸狗了。

朗青風偏頭，俞月眉目清秀，皮膚細膩，陽光照耀下，臉上細小的絨毛十分清晰，朗青風聯想到了飽滿多汁的水蜜桃，心中生出一股沖動，擡手又覺得不妥。

放放擡擡半天，怎麽說自己在妖界曾經也是個風流小少爺，朗青風下定決心，伸手大膽地貼了貼俞月的側臉，迅速收回。

好軟，朗青風抿了抿唇，心髒撲通撲通跳。

誰讓你老摸我，禮尚往來。

朗青風心下雀躍，肩膀上的重量把他的心填的滿滿的。

雲二在狗屋面壁思考半天，終于想起來要跟老大說的事，興奮地搖着尾巴奔向小院。

“老……唔……”

雲二剛一嗓子嚎出聲，朗青風彈指施了個禁聲咒，食指貼在薄唇，示意他動靜小點。

雲二狗狗祟祟挪到朗青風腳邊，盯着地上的紅薯流口水，最終還是沒忍住張嘴咬住紅薯，吧唧吧唧嚼着，朗青風無語地踹了他一腳，俞月瞬間驚醒，腦子懵了三秒，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胡亂綁好頭發，急匆匆往外跑。

貼着房門的朗青風聽到門落鎖的聲響，才長舒一口氣，松開雲二的狗嘴，甩了甩手，嫌棄地在雲二背毛上擦了擦。

朗青風變回黑貓，解開雲二的禁聲咒，手掌上還殘留着洗發水的味道，雲二吞下紅薯，癡癡一笑：

“老大你好香。”

慘遭朗青風痛扁。

消停了半晌，雲二激動地圍着朗青風轉起圈：

“老大，老大，我剛剛聞到我哥的味道了！”

雲逸？

“在哪裏？”

昨天發完信號，雲逸還是沒能回應，朗青風有些擔心。

“就是在今天那個光頭身上！”

朗青風回憶起那個光頭的模樣，雖不起眼，但仔細看就會發現這個人眼神陰狠，腦後的傷疤初愈，确實是像狗爪爪痕，平常的狗難以抓出這樣的傷，換成雲逸倒是合理。

雲逸大概是被他們抓住了，他們今天要領養大型犬，看來目的沒那麽簡單。

傍晚回到基地，俞月發現朗青風和雲二都不在，但太過疲憊，俞月的大腦被鏽住了，無暇多慮，收拾完狗屋貓屋，添上食，連視頻都沒來得及剪輯，沾上枕頭就睡着了。

窸窸窣窣。

小院外傳來兩個男人的對話聲：“先鬧出幾回動靜，等她睡熟了再動手。”

汪汪汪……

俞月睡眼惺忪，打開狗屋門，也不知道這群狗今晚上是怎麽了，叫個不停。

俞月還以為是出什麽事了，在屋裏檢查了一圈一切如常，又去檢查大門門鎖，也沒問題，才放心回去睡覺。

剛躺下沒多久，這群狗又叫喚起來，俞月煩不勝煩，捏住最為活躍的金毛的嘴筒子，警告衆狗，誰再叫喚，明天不給飯吃。

俞月再次回到房間，從抽屜摸出一副耳塞帶上，蒙頭大睡。

白天來基地的那兩個領養人見時機成熟，一個撬門，一個下藥，配合默契地帶走了十多條狗。

哀仁從剛發現的貓屋空隙鑽到院子裏玩，迎頭撞上收尾的光頭，光頭拽住哀仁的尾巴往地上一摔，哀仁瞬間暈過去，被光頭随意丢在後座。

伊仁醒來沒見到哀仁，在屋裏轉了一圈，想起哀仁發現的空隙，鑽進院子抖了抖長毛，剛要呼喚哀仁一起玩，注意到了院門口的一小攤血跡，緊張地嗅了嗅，哀仁的味道。

伊仁這才發現狗屋的門和院門皆是大敞着，她知道基地出事了，救哀仁要緊，伊仁來不及回去通知大家，跑出基地，正巧發現正在啓動的小貨車。

伊仁聞到了車上基地小狗的味道，蹬着石塊、院牆，趕在貨車發動前躍過欄板。

雲二朗青風正躲在樹叢裏觀察湖邊的紅發女人，他們白天聽說淨月湖裏出現了一批變異魚群，比普通魚要大兩三倍，魚鳍鋒利，吃魚也吃人，速度驚人。

雲二和朗青風直覺這批魚或許跟變異棕熊出自同一個團夥，他們在湖邊蹲了一下午，各種魚食引誘都沒能發現這批魚，雲二甚至劃開手臂跳下湖游了一大圈，上岸連打五個噴嚏。

說好的見魚就吃，見人就咬呢？傳言不可信啊。

期待落空，兩人正要離去，一個紅發女人拿着一兜東西鬼鬼祟祟走到湖邊。

朗青風迅速按下雲二觀望的腦袋，兩人趴在樹叢觀察女人的一舉一動。

女人再次環顧四周，确定四下無人才解開包裹。

天色昏暗，朗青風比雲二看得要更為清楚些，只見女人将包裹裏的東西半數倒進湖裏，那東西有些類似紫水晶原石，入了湖竟能将水面染黑，片刻又恢複清澈。

女人不知念了幾句什麽，平靜的湖面咕嚕嚕冒起泡，像是沸騰了，女人将包裹裏剩下的東西盡數插進泥土，像是什麽圖案，朗青風辨認不出，只能猜測出是某個陣法。

朗青風和雲二都不擅長陣法，雲二想：要是哥哥在就好了。

沒多久湖面上浮起幾條翻肚皮的黑魚，女人将中間一塊石頭換到最下面，幾條黑魚瞬間變成暗紅色，魚鳍直豎，鋒利無比，僵硬地游動起來。

女人大喜，捏了個手訣，兩指向上，紅唇輕啓：“沉！”

幾條黑魚應聲沉入湖底，不見蹤影，唯有一條還在原地游動，女人走近，它便游遠了。

“成功了。”

女人眉眼都挂上笑，念咒對陣施法，地上的石頭顫動着飛到半空漸漸融合。

雲二鼻尖聳動，朗青風有種不好的預感。

“啊啾！”

朗青風沒來得及捂住雲二的嘴，紅發女人被驚動，施法被打斷，未融合完成的石頭掉落在地，紅發女人朝兩人方向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