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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衛琢玉完全不用這麽小心翼翼, 因為對于他這種毒舌程度,裴嘉裕是絕對早就習慣了。
在裴嘉裕看來這就是衛老師的正常狀态, 原本裴嘉裕是不願意麻煩對方的, 畢竟關系也沒親近到這個程度,可耳邊傳來女兒小小的呼嚕聲, 這是已經睡熟了。
這會兒已經傍晚六點多了, 加上鴿子展附近又人來人往正是打車高峰期。
南城雖然沒有挨着海,可過一個城市就是沿海了, 所以甭管白天什麽氣溫, 到了晚上肯定都會吹風。
裴嘉裕想了想, 還是跟着衛琢玉上了對方的車, “麻煩衛老師了,直接去大學城北路可以嗎?”
衛琢玉的住處就在大學城那邊, 雖然平時覺得不遠, 可搭別人的車總歸讓人家多開四十多分鐘裴嘉裕還是覺得挺不好意思的,所以決定帶着女兒直接去岳父家。
另外明早四點多他就要起床去機場接老婆,要是把裴樂樂一個人放在家裏睡覺他也不放心,這會兒過去了順便還能跟岳父聊一聊請埃斯瑞先生跟夫人過來做客的事。
裴嘉裕并不準備在自己家的公寓裏請埃斯瑞先生跟他的夫人, 一來是裴嘉裕覺得家裏空間太小, 又沒個什麽特色。
二來裴嘉裕想着到時候自己進廚房做飯的時候, 岳父還能幫他陪埃斯瑞先生聊一聊,不至于怠慢了貴客。
衛琢玉自然知道裴嘉裕岳父就住在那邊,腦袋裏剛觸碰到宋老先生這根弦就習慣性的往“裙帶關系”上扣,不過好歹這回因為手上忙着系安全帶, 總算是腦子快過了嘴,不至于又把這些話說了出來。
因為臨時咽回去一大口毒,所以衛琢玉噎得最後就只能幹巴巴的“哦”了一聲,啥話也沒說出口,感覺氣氛很尴尬。
可惜這種感覺就衛琢玉自個兒在那裏糾結,裴嘉裕除了對衛老師難得一見的“溫柔以待”稍感驚奇,之後就垂眼給裴樂樂小朋友動作輕緩地取下脖子上還挂着的內部通行證。
這是裴嘉裕的,不過小孩子好奇,就鬧着要自己挂脖子上,好像挂上了自己也就跟其他小朋友不一樣了似的。
裴嘉裕他們寵愛裴樂樂,卻也不會給她戴各種手上腳上脖子上耳朵上的飾品,就算是做為禮物送給裴樂樂了也不會讓她戴。
畢竟孩子年紀還算不上多大,即便裴樂樂比一般同齡人懂事,裴嘉裕他們對裴樂樂的小心保護還是不敢疏忽。
衛琢玉發動小車時朝後視鏡裏看了一眼,見裴嘉裕正低頭忙着照顧孩子,完全不像是對他的話或者态度在意的樣子,多少有些挫敗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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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挫敗感過後就是松了口氣的感覺。
衛琢玉也算是明白了,這位裴老師可能不是外表溫和內裏高傲看不起人,而是真的對外界事物語言不在乎,這種不在乎落到別人身上的感受自然就是自己沒被對方看進眼裏放在心上的蔑視。
人際關系上的情商可真不咋滴。
衛琢玉搖頭,而後轉動方向盤,将車開動漸漸彙入車流,完全不知道就他這種不分敵友全方位三百六十度說噴就噴的毒舌也好意思搖頭感慨別人情商太低有多逗。
衛琢玉車開得很穩,路上堵車遇見加塞的都沒敢去跟人鬥氣,要是平時這會兒衛琢玉早就放下車窗把人給噴得恨不得一車撞死丫的了,這回為了讓車裏的裴嘉裕以及熟睡的小朋友坐得更穩,遇見這種情況衛琢玉反而特別慫地直接減速讓開。
別看衛琢玉全程穩得一批,可随着車裏的沉默不斷蔓延僵持,衛琢玉內心是很不平靜的。
一會兒想着自己是不是應該趁着裴樂樂睡着沒其他人的時候跟裴嘉裕道謝,一會兒想着裴嘉裕這麽一聲不吭是不是心裏還是對他很有意見,反正翻來覆去跟一鍋熱水一樣咕嚕嚕冒煙。
半個多小時後,車終于抵達了宋老先生的小別墅外面,裴嘉裕用帶來的薄外套把女兒的肚子給裹住,而後抱着裴樂樂一點點蹭到車門邊,“謝謝衛老師,那我就先下車了。”
裴嘉裕道了謝就推開了車門,一股夜風就順着鑽了進來。
裴嘉裕這聲無比自然地道謝反而把衛琢玉剛醞釀着已經用舌尖頂到嘴唇邊上的道謝給堵了回去,還沒等衛琢玉重新醞釀一回,裴嘉裕已經抱着女兒下車關門走開了。
站在路邊,裴嘉裕又朝駕駛座上的衛琢玉笑着點了點頭以示對方可以走了,而後自己也轉身推開院子的木栅門進了別墅。
衛琢玉心裏又開始火燒火燎的難受了,晚上回到家拉着一張馬臉吃晚飯的時候還被他老婆說了一頓,“孩子還在邊上呢,看你一天天的在外面忙,好不容易回家休息你還拉着個臉,是不滿我還是不滿孩子呢?”
衛琢玉被老婆一頓訓,總算暫且歇下心裏總也停不下來的糾結,老老實實把飯給吃了。
等吃過晚飯接到圈裏朋友賀喜的電話後衛琢玉又開始新一度的難受煎熬了。
“衛老哥,聽說今天展會上您的作品被埃斯瑞先生誇贊了,我就知道老哥你不是凡人,早晚有飛上天的時候!”
“得了吧你才飛上天,我還沒想死,上什麽天啊。”
拍馬屁的人被這毒液一噴,頓時陣亡,憋着一肚子氣讪讪然挂了電話。
過了一會兒又來個電話,還是平時捧着衛琢玉的那些“同道中人”:“衛教授,恭喜恭喜,這次埃斯瑞先生被你的作品所震撼,你是不是下一步就要去國際上參加畫展了?”
“哎我說你成天喊我教授,是不是在故意埋汰我?明知道我是副的還這麽喊我……”
平時自認是衛琢玉這個清高人兒知己的好友也忍不住了,沒能讓自己忍住咽下這口毒,草草挂了電話,之後自然是氣不過又跟另外一些“同道中人”聊天,話裏話外都說衛琢玉得了埃斯瑞先生的誇獎指點就翹起尾巴不認識人了。
反倒是衛琢玉這邊,接連噴了實際口劇/毒之後可算是稍微好受些了,等老婆進卧房的時候他就擺弄着手機在微信與圍脖這兩者之間轉來轉去。
微信上他沒有裴嘉裕,可兩人有相交的學生範圍,如果他要悄悄進裴嘉裕的那三個學生群,其實也完全沒問題。
不過這種事太丢人了,還會被學生知道,不行不行。
圍脖上倒是直接搜到了裴嘉裕,私信也可以直接發,不過絕對不能點關注,點了豈不是昭告天下了?萬一裴嘉裕不回關他不就更丢臉了。
衛琢玉的老婆看了衛琢玉一眼,知道這人是又發病了,自顧自去貼了張面膜定好時間就趟下閉目養神去了。
自家男人有病,還是公主病,成天昂着個長下巴覺得誰都應該匍匐在他的臭皮鞋前,她能怎麽辦啊。
裴嘉裕這邊抱着裴樂樂進了院子,宋老先生都已經在家準備吃晚飯了,裴嘉裕過來之前也忘了打個電話,臨時也就只能裴嘉裕自己動手給自己下了碗面湊合。
“樂樂一會兒醒了吃什麽?”
宋老先生想着要不要把自己的晚飯留一半給孫女。
宋老先生生活上歷來都很樸素,自從一個人生活後更是飯菜都定量了,基本上就是他一個人一頓飯的量。
裴嘉裕也是餓壞了,再加上下午一直在說話,跟埃斯瑞先生一起的時候他也忘了話說多了還有口渴這回事,現在真是又累又餓又渴。
端着面碗坐在旁邊低頭先喝了口面湯,裴嘉裕這才說道:“不用,廚房裏已經給她蒸上蝦皮雞蛋了,等我吃完就去把她叫醒。”
宋老先生這才放心地繼續吃飯,一邊時不時地問一下裴嘉裕今天在展會上的情況。
“德公他們也看了你的畫,都說很不錯,嘉裕,你有沒有興趣加入協會?就是擔個協會成員的頭銜,平時有大活動的時候稍微參加一下就行了。”
德公是協會裏的副主席,被宋老先生拜托一番後有特意帶着人去看裴嘉裕的作品,也算是宋老先生提前為女婿做了進協會的鋪墊。
埃斯瑞先生的事宋老先生還不知道,或者說很多人都不知道,這個消息一直到了晚飯之後才悄然飛到圈內一些特意關注鴿子展的人耳朵裏。
裴嘉裕想了想,還是苦惱搖頭,“我暫時不太想,太麻煩了,很費時間。”
他的生活已經夠滿了,周一到周五有工作有接送孩子有買菜做飯照顧老婆,周末兩天他又要陪老婆孩子放松,順便去附近走走填充自己大腦,就連他自己的創作都是在這些生活安排的前提下慢慢擠出來的。
如果在這種情況下還要添上協會那邊的各種活動會議之類的,裴嘉裕真覺得自己可能應付不來,甚至可能會把自己現在平淡的生活弄得一團亂。
無論是生活家人還是工作創作,裴嘉裕都不願意舍棄哪怕一點時間跟精力。
宋老先生也知道裴嘉裕是個什麽想法,對于這個女婿他是真不知道該怎麽說,你要說他偏安一隅沒有事業心吧,人家事業上又在穩定地逐步上升。
你要說讓他別圍着鍋碗瓢盆老婆孩子轉更努力地去争取事業上的進步吧,人家老婆孩子又是自己的親閨女親外孫女。
所以宋老先生最後只能搖頭嘆氣,啥也不說低頭刨了一口飯。
宋老先生之所以這麽提議也是因為他自己年紀越來越大了,誰知道啥時候就腿兒一蹬人沒了呢。
都說人走茶涼,等他走了協會那邊沒人護着女婿,到時候就女婿這社交能力,怕是要被人打壓,所以宋老先生操心啊。
裴嘉裕還真沒岳父想得那麽遠,或者說在他心裏根本就沒有産生過岳父年紀大了要離開的念頭。
吃了幾口面,肚子裏燒灼的饑餓感總算稍稍緩解,裴嘉裕終于想起來埃斯瑞先生的事了,于是擡頭看岳父,說道:“老師,我過幾天方便在你這裏招待埃斯瑞先生跟他的夫人來做客嗎?”
埃斯瑞先生這幾個字從裴嘉裕口中發出聲音,清晰明亮,通過空氣的傳導,最後被宋老先生尚且健康的耳朵接收到。
大腦迅速處理信息進行反應,然後宋老先生突然就“噗”一聲沒忍住,把嘴裏還沒來得及咽下去的飯粒給噴了出來,還有些嗆進了氣管裏,一時間咳得厲害,臉紅脖子粗也就算了,眼淚都咳出來了。
裴嘉裕吓了一跳,連忙扔下筷子去給岳父倒了一杯水,又站在邊上給岳父拍背順氣。
宋老先生顧不得自己難受不難受,胡亂喝了口水順了氣,能說話了,扭頭仰臉一把抓住裴嘉裕胳膊,嗓音抖啊抖,跟一棵風中搖曳的小白菜一般,“啥?埃斯瑞先生?來家裏做客?”
作者有話要說: 宋老先生:啥?誰來做客?你是不是嫌我活得太久?
裴教授:......???【無辜且茫然
#我語言系統是不是突然故障了?#
#岳父是不是終于不滿我這個窮女婿了?#
第一更送上,早上好各位小天使,一天的開始工作學習都要加油呀【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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