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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第二天周六，趙墨漓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床。

母親嚴淑蔓已經做好了飯，一邊拿碗筷一邊喊她：“閨女，趕緊起來洗漱，飯都要涼了！”

趙墨漓揉揉眼：“您不是才做好嗎，我剛都聽到關油煙機的聲音了。”

說完，一邊嘟囔着一邊去刷牙。

掃了一圈房間，沒見到趙林。趙墨漓吐了口泡沫，含糊着問：

“我爸沒在家嗎，他不會又去加班了吧？”

“對啊，你昨晚回來得晚沒跟你說，這兩天有個緊急的項目，估計整個周末都得加班。”

父親趙林是個工程師，加班猶如家常便飯，趙墨漓從小就已經習慣了。好在嚴淑蔓在國企上班，下班時間一到絕對準時離開，不浪費一點公家的水電費。

也正因為如此，嚴淑蔓希望她能找個朝九晚五相對穩定的工作。

“昨天見你們老板覺得怎麽樣？脾氣好不，給你安排的工作多嗎？”

一到飯桌上，嚴淑蔓便開始不停地問這問那。

趙墨漓腦中浮現出秦時的模樣，如實道：“老板挺好的，工作內容得上班了才會安排，現在還不知道。”

她沒敢告訴母親這家公司是幹偵探的工作，只含糊着說是一家咨詢公司，畢竟這種事情一聽就覺得不靠譜。

“好好幹，你剛畢業要多跟同事學習，別眼高手低。”母親一邊唠叨一邊往她的碗裏夾菜。

趙墨漓沉默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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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了另一個人。

漆黑的雙眸，棱角分明的下颚線，看人時喜歡揚着下巴，眼裏盡是諷刺。

一看就不好惹。

也不知道他在公司裏負責哪個部門，可千萬別跟他做同事。

-

整理好入職資料，然後整整齊齊地放進包裏，趙墨漓又确認了一遍沒有遺漏的東西，才将包上的拉鏈拉好。

公司距離她家大概有一個小時的路程，她算好了時間，不到八點就出了門。

因為地鐵口距離家的位置要走十多分鐘，趙墨漓選擇了坐公交。第一天上班，她完全沒有意識到周一這個時間的車流量是多麽的恐怖。

車子像蝸牛一樣走走停停，足足行駛了一個小時四十分鐘，才到達目的地。

下了車之後，趙墨漓揉了揉肚子，忍住想吐的欲望。

擡起頭，一眼就看到了馬路對面那間獨立的辦公樓。

只有兩層，銀灰色的牆面，淡藍色的玻璃窗，在一面角落裏立着個黑色的牌子：

——秦時偵探社。

看起來很有格調。

趙墨漓打開手機一看：九點二十五分。

她發誓以後再也不會坐公交車了。

幸好上班時間是九點半，還有五分鐘的時間。

趙墨漓邁着大步往前走，看到門口站着一位保安，也沒多想，推門就要進去。

保安一擡手便攔住了她。

“哪來的？幹嘛去？”

趙墨漓掃了他一眼，發現這個保安不同于普通的公司安保，背挺得筆直，雙手背後，眉宇間透着一股威嚴。

一看就是當過兵的。

趙墨漓趕忙解釋：“我是新來的員工，今天第一天報道，您看這是我的證件。”

說完，她将身份證、入職通知書雙手遞了上去。

這種級別的安保，可不能怠慢。

保安小哥接過來看了一眼，随即笑了：“你就是趙墨漓？社長都跟我說過了，趕緊進去吧。”

“好嘞，謝謝。”

看到對方露出和藹的笑容，剛才的威嚴勁也一掃而光，趙墨漓總算松了口氣。

然而下一秒，當餘光落到了手機屏幕上，正好看到亮起的一瞬間那一串數字。

09:30。

九點半整。

九、點、半？

啊啊啊要遲到了！

顧不上形象，趙t墨漓立即沖了進去，直奔大廳的前臺。

由于時間緊急，來不及觀察周圍的環境，她直盯着前臺的小姐姐，呼哧帶喘地說：“您好、我叫趙墨漓、今天第一天入職報道、麻煩您通知一下社長。”

前臺小姑娘愣了一下，沖她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後尴尬地看向一旁。

趙墨漓不明所以，以為是自己沒說清楚，正要再解釋一遍。

就聽到旁邊傳來了一道懶洋洋地聲音：

“上班第一天就遲到，可真有本事。”

一種帶有獨特的嘲諷般的語調，這個聲音不能再熟悉。

趙墨漓咽了咽口水，僵硬地轉過了頭。

一眼便看到吳哲羽翹着二郎腿，整個身子後仰，神色懶散地靠在沙發上。

向這邊随意瞟了一眼之後，便面無表情地收回了視線。

而他的旁邊，正端坐着社長。

“秦、秦社長，我今天路上堵車，沒想到這麽久才到，實在抱歉......”

她結結巴巴地解釋着，兩只手緊緊拽着包帶，顯得緊張極了。

秦時卻擡手打斷了她，起身走到前臺桌旁：“小雅，你先給她辦入職手續，其它的事等我回來再說。”

收到指令後，慕雅立即點頭道：“沒問題，社長。”

安排好這些，秦時笑着拍了拍趙墨漓的肩膀：“沒關系不用緊張，我們這裏不打卡。”

随後沖着後面一點頭：“走吧。”

像是終于等待着無聊的一幕進行完，吳哲羽這才站起了身，而後一手插兜一手轉着車鑰匙，跟着秦時走出了門。

趙墨漓望着他們離開的背影，重重嘆了口氣。

或許是她的這幅模樣太過窘迫，惹得慕雅“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別擔心啦，秦社長他人很好的，這點小事不會放在心上的，我先帶你去公司裏轉一圈吧，然後給你辦入職。”

慕雅梳着個雙馬尾，模樣十分可愛，看起來也很好相處。

趙墨漓“嗯”了一聲，一邊走一邊聽着她開始介紹起來。

“我們公司的人不多，算上你來的話正好三十個，分為人事，行政，財務，法務，技術和業務部，業務部和技術部的人數最多，像行政的話其實就我一個......”

趙墨漓想了想，問了一個她比較關心的問題：“那剛才出門的那個穿黑衣服的，他是哪個部門？”

“你說吳總啊，他是業務部。”

“哦......”趙墨漓思考了一下，雖然秦時沒有跟她說具體崗位，但應該不會在業務部，她是學文的，大概率會安排做個人事或者財務助理。

想到這，便覺得心情也舒暢了些。

“怎麽啦？你認識他？”

見慕雅投來好奇的目光，趙墨漓趕緊解釋了一下：“沒有沒有，就随便問問......噢對了，還有一件事，就是因為錄取通知書上沒寫崗位，我還不知道自己屬于哪個部門。”

她沒好意思說不僅沒寫工作崗位，連工資多少都沒提。

“這個嘛，因為你的情況比較特殊，是秦社長推薦來的，所以具體工作安排還得等下他來跟你講。”慕雅誠實說道。

趙墨漓點頭表示了解，也沒再多問。

進入辦公區後，一眼便望到中間是一片格子間，按照不同的部門分為不同的區域。每人一個工位，前後和一側都有格擋，隐蔽性很好。

而且趙墨漓發現，這裏的工位空間相當大，足有一般公司的兩倍多，甚至貼心地在旁邊裝有榻榻米。

真是神仙公司。

她在心裏感嘆了一下。

兩個人繞着辦公區走了一圈，和同事們簡單打了聲招呼。就像慕雅說的，公司人不多，大家坐在工位上都在認真忙自己的事情，介紹完財務和技術部的同事，來到業務部。

這裏的位置幾乎都空着，只有最後一排一位戴着黑框眼鏡的小哥哥在鍵盤上飛快地打着字。

慕雅介紹道：“業務部的同事大都出差了，這位是張詭，你的位置就在他旁邊，可以先認識一下。”

趙墨漓微微楞了一下，反應了幾秒到底是哪個詭字。

張詭倒不意外，立馬自我解釋道：“你好，張詭，詭異的詭。”

趙墨漓“啊”了一聲，才反應過來：“你好，我叫趙墨漓，墨水的墨，淋漓的漓。”

張詭擡頭看了她一眼：“名字不錯。”之後便繼續盯着電腦打字，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慕雅将她拉到一旁，偷笑着說：“你是不是以為他是那個鬼怪的鬼，我第一次聽到也是吓了一跳，得虧不是。”

趙墨漓用手指敲了下臉，心裏默默吐槽：

這兩個字，好像也沒多大區別。

......

接下來，慕雅指向旁邊的一排獨立房間：“這幾間前兩個是秦社長和吳總的辦公室，不過他倆也經常外出，所以一般都空着，後面的都是會議室。”

“還有二樓是茶水間和健身區，只有休息時間才能上去，這會兒我就不帶你轉了啊，你中午可以去看看，還有零食可以吃。”

趙墨漓忙不疊地點點頭。

最後慕雅将入職資料收起，讓她先坐在工位上休息一會兒，等着社長回來安排工作。

既然無事可做，她打算先查查公司的業務情況。

然而剛打開電腦，包裏的本子還沒拿出來，就見到秦時和吳哲羽出現在了大廳門口。

路過辦公區時，秦時沖着她一招手，示意她過來。

趙墨漓立即站了起來，往前走向秦時的辦公室時，正好吳哲羽也路過。

餘光掃過，看到他似乎動了動嘴巴，想要說些什麽，但最後還是沒發聲，轉身進了自己的屋子。

趙墨漓也當作沒看見，反正肯定不是什麽好話。

一進屋，秦時正從書桌上拿起一份合同，随後指了指對面的椅子：“坐這吧。”

她應着走過去，乖乖地坐好。

“你的簡歷我都已經看過了，成績很不錯，只是缺乏一些社會經驗。不過沒關系，老吳的經驗豐富，我相信他會好好帶你......”

後面的話趙墨漓沒太聽清，只覺得腦瓜子有點懵。

“等一下，您的意思是，吳總是我的上司？”

秦時點頭道：“沒錯。”

他理所當然的表情讓趙墨漓大為不解。

好像明明預想到不可能的事情卻很自然而然地發生了，周圍人一臉淡定，只有自己有種被命運捉弄的滑稽感。

她咬了下嘴唇，盡力壓住臉上的震驚之色，試探着問：“社長，除了吳總那，我還能去別的組麽？”

秦時似乎有點意外她的反應，為難道：“這個其實是一開始就定好了的，他那邊缺人，不然周五聚餐也不會帶他去。”

原來如此。

趙墨漓終于反應了過來，這種場合聚餐，除了老板，另一個人必然是她的直屬領導。

只怪自己頭腦太簡單，完全沒有往這方面想。

此時她已經顧不上質疑領導的話合不合适，直接問道：“那意思是我要去業務部門嗎？可我不會做推銷啊。”

秦時笑道：“我們的業務部門可不是做推銷，你哥應該跟你講過，偵探社主要的工作是尋人，調查財産、網絡詐騙，債務追讨等，業務部門分為行動處A組和B組，B組八個人，A組目前只有吳哲羽一個，以後再加上你就是兩個人。”

好家夥，敢情是個光杆司令。

趙墨漓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心情，想要最後挽救一下：

“可是這些事情我從來沒有接觸過，真的能做好嗎？”

“你的記憶力驚人，這對我們很有用。”

秦時雙手交叉在桌上，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我相信你一定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