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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五月初, 剛放完勞動節假期回來。

趙墨漓坐在工位上，打開電腦，整理桌面的時候瞄到一份不起眼的文件：《7.3任務—催債話術》

忽地想起那是去年剛來公司時, 接到的第一個任務。

沒想到, 轉眼間已經過去快一年了。

時間過得真快。

正感慨時, 被手機的震動聲打破了思緒。

電話顯示的人她認識, 是鄭仁。

趙墨漓雖然存了他的號碼，可除了公司聚餐，倆人幾乎沒有過交集。

“喂, 鄭叔。”

對面響起了一個成熟的男性聲音：“小漓，你忙不？有個事想麻煩你一下。”

“不忙, 什麽事呀？”

“是這樣，我有個老客戶讓我去拿一張銀行支票，但我臨時有事走不開，B組的同事又都不在, 所以想讓你幫忙去拿一下。”

趙墨漓猶豫着說：“行倒是行, 不過我得跟社長請個假。”

鄭仁解釋道：“嗯, 我會幫你跟社長說明, 客戶那邊我也打個招呼。他這會在一個拍賣會上，等結束就直接坐飛機去國外，所以還比較急，我現在就把地址和聯系人信息發你，麻煩你了。”

“嗯，我懂了，沒問題您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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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墨漓看了下鄭仁發過來的地址, 是一家挺有名的拍賣行，距離公司也不遠。

她趕緊收拾下東西, 然後出門叫了個車。

一路上也沒有堵車，大概過了二十多分鐘，就到了目的地。

趙墨漓怕打擾到客戶，于是先給客戶發了個短信：

“陳先生你好，我是秦時偵探社的趙墨漓，來代替同事鄭仁拿支票的，現在已經到了拍賣行門口，請問您方便出來一下嗎？”

幾分鐘後，趙墨漓收到了對方的回信。

“現在不太方便出去，你進來吧，跟門口工作人員說一聲，報我的名字就行。”

“好。”

趙墨漓收起手機，往裏面走去。

拍賣行大廳站着幾位穿正裝的工作人員，見到趙墨漓後，禮貌問道：“請問您是來競拍還是？”

“不不，我是來找人的，陳烨陳先生。”

工作人員翻出人名單看了一下，點頭道：“那您從後門進去吧。”

說完指了指左手邊的那個小門。

“謝謝。”

趙墨漓将手機調成了靜音，小心翼翼地推開門，找了個最後排的空位坐下。

擡頭望去，屋內坐滿了人，黑壓壓的一片。

兩邊站着一排工作人員，最前方的展臺上擺着拍賣品，由主持人在解說，在她後面的電子屏顯示着産品的介紹。

趙墨漓看到電子屏幕上的信息，才知道原來這是一場玉石拍賣會。

她低頭又給客戶發了條短信：

“陳先生，我已經到了會場內，在最後一排。”

“先等我一會兒哈，等這場拍完了我就過去找你。”

“好的。”

此刻，主持人正激情地介紹着展臺上那塊玉石的産地，挖采過程，以及初步鑒定的結果。

趙墨漓也聽不懂，但她發現，原來這不是直接拍賣的成品，而是一大塊還沒有鑿開的原石。

至于裏面的玉是好是壞，現在還看不到。

通過工作人員的解說，她大概明白了。

也就是說現場的競拍者會根據這塊原石的背景信息決定拍賣的價格，如果預測的價值低但實際高，那就是賺到了，相反的話就是賠本買賣，所以大家都很謹慎。

“好了，起拍價格十萬，現在開始！”

随着主持人的話音落下，現場的人開始舉牌加價。

“十五萬！”

“二十萬！”

“......”

最後被叫到一百萬的時候，停了下來。

“一百萬還有嗎！”

“一百萬一次！”

“一百萬兩次！”

主持人剛要說出最後的一次，又有人舉出了新的價格。

“一百五十萬。”

“好！一百五十萬一次！”

“一百五十萬兩次！”

“......”

“成交！恭喜這位陳烨先生！”

在主持人說出那個名字的時候，把趙墨漓吓了一跳。

沒想到最後拿下的竟然就是她要見的客戶。

此時陳烨已經走上了臺，在一旁等着工作人員切開原石。

就在工作人員拿着工具走上臺後，陳烨突然喊了一聲：“等下！”

他上前走了兩步，又仔細地盯了那塊石頭幾秒鐘，指着其中一個位置說：“這裏怎麽有裂痕？”

主持人也看了看，遲疑道：“這多半是開采時撞到的，這種裂痕很正常。”

“不對，我感覺像是被切過。”陳烨皺着眉，擺手道，“我不要了。”

然後走下了臺。

場內頓時一片騷動。

主持人大概是沒遇到過這種情況，有點發懵，反應了幾秒才拿起話筒：

“先生，這已經拍好的原石不能退的，我們沒辦法再重新起拍，請您理解......”

但陳烨就像沒聽到似的，直接走到了最後一排。

趙墨漓不知道這屬不屬于違規，但這件事跟她無關，也不好多問。

只是現在很多人的目光跟着追随到了最後一排，讓她感到有些尴尬。

等陳烨走近了，她趕緊迎上去。

“陳先生，我是鄭仁的同事。”

“你好，”他從貼身口袋裏取出一個信封，“這是交給鄭先生的支票，請你收好。”

“好的。”趙墨漓雙手接過，放進了包包裏。

“那沒事的話，我就先走了哈。”

她想趕緊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我也要走了，一塊出去吧。”

說完之後，陳烨也不管旁人的指指點點，擡腳就往門外走。

兩個人一前一後，剛要走出大門，就聽到後面有人喊到：“你們不能走！”

趙墨漓腳下一頓，回過頭。

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相當威嚴的男人，他的身後站着幾個保安。

“我是這次活動的負責人蔣斌，”他的語氣傲慢且尖t銳，“陳先生，既然已經拍下了，就沒有反悔一說。”

陳烨冷笑一聲：“你們的原石有問題，還不能讓人退？如果不是我今天着急趕飛機，一定會請專家來鑒定。”

“你說有問題就有問題？”蔣斌似乎被他激怒了，聲音提高了不少，“況且，我們這裏的鑒定師都是專家，你這是在質疑我們造假？！”

“随你怎麽說，反正我是不會要這塊石頭的。”

兩個人争執不下，看來事情一時半會無法解決。

主持人抱歉地表示：“各位，實在不好意思，今天的拍賣會就到這裏了，我們下次的活動會在官網通知，大家可以随時關注。”

其實趙墨漓剛才就想說她跟這件事無關，能不能讓她先走。

但兩個人争執之下又實在插不進嘴。

這會兒見到其他人陸續離開了，才開口道：“蔣總，我跟這位陳先生不是一起的，能不能讓我離開。”

此時蔣斌仿佛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果斷拒絕道：“不行，我剛才看到你們兩個在說話，不是一起的還能聊天？等這件事解決了才能放人！”

“我真的不是......”

沒等她說完，蔣斌一揮手。

身後的保安等最後一位嘉賓離開後，立即将門鎖了起來。

“你這是什麽意思？”陳烨不可思議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怒聲道，“如果你們要強制我留在這，我現在就要報警。”

“你可以報警，陳先生，等警察來了看看怎麽解釋悔拍一說。”

在剛剛保安把門鎖起來的那一刻，趙墨漓已經開始感到害怕了。

這會兒趁他們争吵，往旁邊走了幾步，趕緊掏出手機打給了鄭仁。

“鄭叔，出事了，客戶因為悔拍和主辦方發生了争執，現在被困在這裏不讓走，我也出不去怎麽辦？”

“你先別急，把事情說清楚，他們為什麽不讓你出去？”

趙墨漓穩定了一下心神，這才又解釋了一遍：“因為這裏的負責人正好看到我和陳先生在交談，一口篤定我們兩個是一起的，他被扣下也就不讓我走了，怎麽解釋都沒用，咱們要不要報警？”

鄭仁思考了幾秒，安慰道：“我先把這事告訴社長，讓他過去看看，你別太擔心，沒事的。”

“好，麻煩了。”

放下電話後，趙墨漓心裏還是很忐忑，生怕雙方動起手來。

二十分鐘後。

場內對峙的雙方已經移步到了展臺前，對着那塊原石一邊拍照一邊打着電話，似乎想要叫更權威的專家過來。

正在這時，館內的大門突然被打開了。

趙墨漓心裏一喜，想着八成是社長趕來救場，趕緊往門口走了幾步。

然而看到進來的人卻不是秦時。

而是另一個她熟悉的人。

吳哲羽。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裝。

黑色長褲緊貼着腿部，西裝外套敞開，灰色襯衫配上黑色的領帶，整個人透露出一股威嚴和壓迫感。

“誰讓你們開的門！我不是說——”

蔣斌大聲質問着，卻在看到進來的男人時，瞬間啞了聲。

“你們在幹什麽。”

吳哲羽緊繃着一張臉，眼神冷厲，看起來非常生氣。

剛才還亂哄哄站在一旁的十幾位工作人員，此刻也都不約而同整齊地站成了一排。

趙墨漓顧不得其他人怪異的行為，只想趕緊告訴他這裏的情況，看看有沒有什麽解決辦法。

但吳哲羽一直沒有看她。

而是略過她的頭頂，看着後面的蔣斌。

慢慢走上前。

“我在問你話。”

他的聲音不大，卻充滿了威懾力。

“大、大少爺，今天的拍賣活動有人悔拍，我們正在處理這件事。”蔣斌露出一個難看的笑容，臉色發僵。

“所以這就是你扣壓客人的理由？”吳哲羽冷冷道。

“但是确實是他破壞規則在先！我也是為公司的利益着想......”

蔣斌有些不服，咬着牙辯解道。

他不相信這位自家少爺會向着外人。

“蔣斌，”吳哲羽往前走了一步，手握成拳頭的形狀，壓在他的肩膀上，“你要是幹膩了，就直說，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批辭退申請。”

他的力氣不大不小，正好可以讓他感到微微疼痛。

蔣斌像是被吓傻了，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說：“沒、沒有，今天是我的失職，我這就放人。”

站在一旁的陳烨不屑地“哼”了一聲。

吳哲羽轉過身，沉着聲說：“陳先生，即便您懷疑原石有問題，在沒有提供證據之前，也要繳納違約賠償金，這是拍賣行的規則。”

陳烨看出此人來頭不小，話說得也滴水不漏，只能勉強應道：“我知道了，我會賠償的。”

“回去後把這件事的前因後果寫份報告給我。”他對身後的人提醒道。

“好的好的，我今晚就發給您！”

處理完這些事後。

吳哲羽終于把目光移向了趙墨漓。

他踱步走向那個滿臉詫色的女孩，站到她的面前，眼裏的怒意也随之消散了。

“現在，”他柔聲說：“你可以跟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