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被困意識海

被困意識海

城主府中。

蕭垣穿着一身黑色鬥篷, 滿是皺紋的臉上不見一點笑意。他在一處石壁前停下,微微低頭,小心翼翼地打開了暗室的門。

雖然開了門, 但蕭垣并沒有立馬進去,他低眉順眼地站在門口,恭敬地叫了一聲, “大人。”

屋內一片寂靜,蕭垣不敢催促,佝偻着維持剛才的姿勢。

過了好一陣, 暗室中才傳來一道嘶啞的聲音,“進來吧。”

“多謝大人。”

蕭垣低着頭走進,在他踏入暗室的一刻,身後的大門自動關閉。

石門閉合發出沉重的碰撞聲, 蕭垣心中一顫, 穩住身形後繼續向前, 最後在屋內正中的位置站定。

蕭垣沒有擡頭,他小幅度地掀了下一衣袍, 撐着蒼老的身子緩緩地趴在了地上,畢恭畢敬地禀報道:“報告大人, 炎燼沒能将祭品帶回來。”

炎燼, 便是去捉顧清瀾的那名魔族護法的名字。

“沒把人帶回來啊。”嘶啞的聲音再次傳來,無喜無悲, 仿佛只是簡單地問了句“今天吃了嗎?”

越是這樣, 蕭垣心中的恐懼越深,他把自己的頭埋得很深, 半點不敢擡頭去看聲音的源頭。

雖然是暗室,但此處面積并不算小。

在蕭垣的正前方不遠處, 放置了一張華麗的寶座,只是大半張座椅都隐藏在黑暗之中,讓人看不真切。

寶座上斜躺着一名年輕男子,若此時還有木南城居民在,定能一眼認出此人的身份——木南城城主梅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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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戟手指卷起長到落地的黑發,喉嚨裏發出和長相截然不符的聲音:“理由。”

他的話語間帶着幾分詭異的笑音,回蕩在空曠的房間中。

蕭垣不敢擡頭去看梅戟的臉色,他咬咬牙回答道:“祭品的修為恢複,炎燼帶人前去圍堵失敗,只傳來音訊,本人至今未歸。”

梅戟手指頓住,目光微動落在了蕭垣身上。

數條黑色的巨蛇從屋內角落鑽出來,嘶嘶地朝着蕭垣的方向爬行。

蕭垣的身體趴得更低了,不住地顫抖。

巨蛇爬到蕭垣的手邊,順勢一路向上,冰涼的觸感從指尖一路席卷了全身,耳邊不斷傳來蛇信的響聲,淬滿毒液的尖牙貼着皮膚摩擦,只稍微向前一點,就能将劇毒送入蕭垣的身體中。

蕭垣只覺渾身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他嘴唇動了動,卻一個字也沒說出口。

梅戟輕笑一聲,“顧清瀾即使恢複修為,也不過區區元嬰初期,怎會是炎燼的對手?”

“一個叫秋子眇的妖修進來插了一手,炎燼不敵他,只能帶人逃走。”蕭垣每一個字都帶着顫音,眼睛死死地盯着往身上攀爬的巨蟒。

“秋子眇啊,難怪了。”梅戟笑了一聲,手指輕擡,巨蛇乖巧地閉上了嘴,從蕭垣的身上退下去重新隐于黑暗之中。

沒有了冷血動物的威脅,蕭垣隐蔽地松了一口氣,摳在地上的手指松開了些。

梅戟只當沒看見蕭垣的緊張和慌亂,他單手握拳撐在額角,他沒有要解釋的意思,只是突然換了個話題:“你該回淩日宗了吧?”

蕭垣不知梅戟此言的用意,更不敢貿然回答,“蕭垣全聽大人安排。”

梅戟俯視着地上的人,眼神蔑視:“木南城已經沒用了,找個理由把人帶回去。”

蕭垣聞言連忙回應,不敢有半點耽擱:“是,大人。”

蕭垣自始至終低着頭,并沒有察覺到上頭的梅戟眼中濃烈的輕視。

梅戟沒讓走,蕭垣不敢亂動,只能頂着壓力趴在地上,冷汗順着額角流下。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聽見上面繼續傳來聲音:“淩日宗終究是個阻礙。”

梅戟沒有明說,但蕭垣瞬間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急忙接話:“小的一定盡快把顧清瀾逐出宗門,絕對不會礙了大人的好事。”

至于顧清瀾離開宗門之後的事,蕭垣不敢多問一句。

“不錯。”梅戟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他随手将一只白瓶丢在蕭垣的面前,後者好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猛地上前撲住白瓶,手指顫抖地收進儲物戒中。

“多謝大人賞賜。”

“去吧。”梅戟随意地揮了揮手,暗室的大門緩緩打開,發出沉重的摩擦聲。

蕭垣沒有急着起身,他依然保持着剛才的姿勢,謹慎地問道:“下面來人說,炎燼被秋子眇困住了,我們需要……”

蕭垣的話還沒說完,梅戟臉上的笑意落了下來,他的眸子裏燃起怒火,沉聲打斷道:“廢物!”

蕭垣一哆嗦,他倒吸一口涼氣,一時間拿不準梅戟罵的到底是炎燼還是他。

房間內靜了幾秒,再次開口時,梅戟的聲音平靜了很多:“前些日子,秋子眇不是來找過你?”

提到這件事,蕭垣不禁握緊了拳頭,胸口的暗傷隐隐作痛。

自從他達到了半步金仙的修為,蕭垣還第一次碰到如此棘手的對手,非但沒能了結對方,反倒是被傷得不輕。

在大人的面前,蕭垣不願承認自己技不如人,只是說道:“是的,大人。”

“感覺如何?”

蕭垣皺緊了眉頭,語氣憤憤地開口道:“此人若是不除,日後必成大患。”

“必成大患。”梅戟冷笑一聲,聲音輕快,但卻滿是斥責的含義:“你說得倒是輕巧啊。”

知道自己說錯了話,蕭垣的頭緊緊地抵在地上,後背慢慢浸出了一層冷汗。

梅戟斜了蕭垣一眼,語氣譏諷:“若是他用盡全力,你現在不可能站在這裏了。”

蕭垣震驚地仰起頭,意識到自己舉動冒犯,他連忙趴回地上,腦海中反反複複重播着梅戟的這句話。

最後,蕭垣還是耐不住心中震驚,斟酌詞句後才敢小心地詢問:“這個秋子眇,來頭很大嗎?”

梅戟放聲大笑,沙啞的笑音在暗室之中回蕩,他一擡手,直接把蕭垣從暗室掀了出去。

蕭垣直接被砸在冰冷的地面上,哪怕有靈力護體,但一把老骨頭終究不太好受。

石門在蕭垣的面前合上,在關閉之前,他聽見裏面傳來梅戟的低嘆:“笑話,那可是龍子啊。”

*

“我,江黎,是你的心魔啊!”

說完這句話,江黎腦海中迅速響起了任務完成的機械音,一直懸在頭頂的倒計時也随之消失。

沒有了主腦的威脅,可江黎絲毫沒有放松下來,他低下頭,下意識地錯開顧清瀾的眼睛。

雖然江黎很堅定顧清瀾不會因為心魔的存在動搖道心,但江黎不敢确定顧清瀾會怎麽處理他,畢竟自古以來,心魔和本體都是對立的存在,心魔絕對是阻礙顧清瀾修成大道的元兇。

顧清瀾遲遲沒有回答,一片安靜之中,江黎的心更慌了。

他感覺自己好像砧板上的魚,頭頂懸了一把大刀,而操控刀的顧清瀾卻一直保持着這個動作,不讓他做個了斷。

江黎不敢再繼續呆在顧清瀾的身上,四只毛茸茸的爪子微微顫抖着,緩緩地往後退,很是狼狽地從顧清瀾身上跑了下去。

等待顧清瀾回答的每一秒都過得非常慢,江黎欲哭無淚,恨不得直接一頭撞到青霜劍上。

就在江黎以為自己可能不會得到答案時,顧清瀾才緩緩地開口:“你說什麽?”

聽到顧清瀾的聲音,江黎的心跳停了半秒,随後飛快加速,他擡起頭飛快地掃了眼顧清瀾的臉色,哪怕沒有看得很清楚,江黎也能想象他的臉上此時定然陰雲密布。

青霜劍抵在喉間的觸感再次湧了上來,江黎壓平了耳朵,無論顧清瀾有沒有聽清,江黎都沒有勇氣再說第二次了。

“心魔?”

顧清瀾低低地重複了一聲,聽得江黎猛得一哆嗦,渾身的毛毛都豎了起來。

看着江黎這副模樣,顧清瀾突然有些想笑。

心魔之事,他不是第一次聽到了。

自從父母去世之後,顧清瀾聽過太多憎惡和詛咒,得知他沒有金丹之後,淩日宗的長老們更是直言顧清瀾心魔已生,留在宗門定成禍患。

顧清瀾想過這是旁人排擠他的理由,也想過無數種他和心魔見面的場面,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人會是江黎。

這個貓。

顧清瀾忍不住彎了下嘴角,又飛快地壓了下去。

說實話,顧清瀾也說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什麽情緒,疑惑,驚訝,或是歡喜,多種情緒交織在一起,但他很确定這其中絕對沒有憤怒。

顧清瀾甚至覺得,慶幸才是情緒的主導,慶幸江黎永遠都不會再離開他。

顧清瀾垂下眸子,視線落在前方滿臉警覺的小貓崽身上。

雖然顧清瀾對江黎的新身份沒有不好的想法,但心魔本貓似乎不那麽覺得。

“我……”

顧清瀾才剛剛開口,江黎就被吓得往後退了一步,四條腿各有各的想法,成功把自己跘了一跤。

顧清瀾還沒來得及去扶,江黎就猛地彈起來,繼續維持剛才的動作。

小貓直直地盯着顧清瀾,餘光卻在尋找青霜劍的影子,他寧可被顧清瀾用劍抵着他,也不想像現在這樣惶恐青霜劍會從随即的一個地方鑽出來。

後背莫名一涼,江黎身上的汗毛全都豎了起來,他不敢回頭,生怕一轉身就看見背後的寒劍。

小貓的心思直白地寫在臉上,顧清瀾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召出本命劍握在手上。

看着江黎如釋重負的表情,顧清瀾心中滿是無奈,他不知道怎麽讓江黎相信他沒有其他想法,只能先暫時順着小貓的心思。

江黎四肢發軟,勉強撐住身體,他聲音顫抖地發出請求。

“喵……”

你能不能動作快點,別欺負我了……

江黎舍生赴死的模樣讓顧清瀾忍不住皺了下眉頭,他只怪自己腦子不夠快,找不到話和江黎解釋清楚,只會幹巴巴地說一句:“我沒有。”

顧清瀾的回答在江黎眼裏就是不答應的意思,可是不答應又能怎樣?貓貓又不是小顧的對手,能堅持兩秒都算是他超常發揮了。

眼看着顧清瀾半天沒有動作,受不住折磨的江黎最後決定主動出擊。

他壓低上半身,尾巴直直豎起,江黎深吸一口氣,張大嘴朝着顧清瀾撲了過去,一口咬在了顧清瀾的鞋面上。

“嗷嗚。”

小貓崽滿臉痛色,捂住嘴倒在一邊。

顧清瀾的鞋看起來普普通通,誰知竟然會是防禦武器。

江黎只覺得自己一口咬在一塊石頭上,幾顆小乳牙險些直接崩掉,小貓疼得五官擠在一起,黑葡萄般的眼睛淚汪汪的,看起來很是委屈。

顧清瀾被江黎的動作吓得不輕,他直接丢了青霜劍,連忙把小貓抱到懷裏。

“笨。”他心疼地摸摸江黎的小圓臉,碰了碰江黎的嘴,想要看看牙的情況。

還記得自己偶像包袱的江黎緊緊閉着嘴,就連很哼唧都不肯開口,堅決不給顧清瀾看。

在意識海中,顧清瀾沒辦法用零食誘惑江黎,他只能揉揉江黎的腦袋,“我沒說要殺你,怎麽淨幹傻事?”

江黎皺成一團的表情終于松動,他眼中滿是狐疑,眼睛盯着顧清瀾的臉,沒有找到半點憤怒的痕跡。

一時間,江黎判斷不出顧清瀾到底是真的沒生氣,還是讓他放松警惕的手段。

江黎眼中的戒備看得顧清瀾更加心疼了,他捏捏江黎的小肉墊,柔聲問道:“還疼不疼?”

江黎下意識地搖頭回答顧清瀾的提問,回過神才稍微從顧清瀾的懷裏退了出來,但還是沒忍心把爪子拔回來。

他歪歪腦袋,眼中滿是不解,困惑地叫了一聲。

“喵?”

你不殺我?為什麽?

“腦袋想什麽呢。”顧清瀾捂住了江黎的嘴,他看着江黎的眼睛,認真地說道:“我答應過不會傷你,怎麽會食言?”

“喵!”

可是我是你的心魔啊

顧清瀾只當沒有聽見江黎的話,他順手摸了下小貓腦袋,對心魔二字只口不提:“下次不許亂想了,別把自己折騰出問題了。”

說到最後時,顧清瀾的語氣難得嚴厲,他想要板起臉吓吓江黎,可是當對上小貓無辜的眼睛時,顧清瀾還是沒繃住表情,轉而無奈地笑了起來。

江黎在原地呆了呆,停止運轉的大腦半天才處理完顧清瀾這一串話。

所以,小顧一開始就沒有生氣嗎?

江黎回想了一下自己坦白身份後顧清瀾的所有行為,不得不承認可能是真的想多了。

可江黎不明白,顧清瀾怎麽就這麽輕松地接受了這個事。

毛茸茸的小爪子拍了拍顧清瀾的手臂,卻遭來了一頓亂揉。

江黎抖抖毛把顧清瀾的手頂下來,一爪子摁在他的手背上,不許他再摸自己的腦袋,很認真地跟顧清瀾談話。

“喵。”

我騙了你呀。

顧清瀾露出了恰當的疑惑,眼中帶着幾分笑意反問道:“你騙我什麽了?”

江黎眼睛都睜圓了,兩只爪子摁在顧清瀾的手背上,急切地喵了聲。

“喵!”

我是你的心魔,怎麽不算騙你!

怕顧清瀾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江黎又用爪子在顧清瀾的手背上寫下這兩個字,努力讓顧清瀾明白心魔這兩個字的分量。

明明是個還沒完全張開的小貓模樣,卻做出一副老成的表情,看得顧清瀾忍不住揚起了嘴角。

江黎滿臉嚴肅地跟顧清瀾探讨心魔,但對方油鹽不進,只顧着擺弄江黎的爪子。

他把小貓摁在他手背上的爪子挪開,将手翻了個面之後重新把江黎的爪子放了回來,手心朝上的姿勢讓顧清瀾可以随時捏住江黎的小肉墊。

“江黎。”

聽到顧清瀾叫他全名,江黎揚起頭,濕漉漉的圓眼中滿是困惑。

顧清瀾重新把貓抱到腿上,他看着江黎的眼睛,語氣平和而真切:“從一開始,你就沒告訴我過我你的身份,我也從來沒問過你,何來欺騙一說?”

江黎被他問得呆住了,轉轉眼睛回憶過去,卻發現顧清瀾說的全都是事實。

再次開口時,江黎的聲音小了很多,語氣也軟了下來,顯得有些底氣不足。

“喵。”

但這不能改變我還是你的心魔呀。

“嗯,我知道。”顧清瀾應了一聲,他捏捏江黎的尖耳朵,淺笑着問他:“那你會害我嗎?”

江黎誠實地搖頭,尾巴不受控制地纏住顧清瀾的手指。

“你相信我,我也相信你。”顧清瀾反手握住江黎的尾巴尖,眼睛裏閃爍着點點星光。

“而且,心魔多好啊。”

不等江黎繼續發問,顧清瀾輕輕在小貓的額頭上抵了一下,成功地讓江黎露出肚皮倒在了他的掌心。

顧清瀾低下頭,整張臉都埋進江黎腹部的軟毛中。

溫熱的氣息打在敏感的位置,江黎只覺一股難耐的癢意蔓延到了全身,他忍不住縮了縮,試圖掙脫顧清瀾的魔爪,但卻被顧清瀾抓得更緊了。

“阿黎,我好開心。”

聽到顧清瀾的話,江黎掙紮的動作停下了,他低頭看向顧清瀾的發頂,有那麽一瞬間,江黎産生了伸爪想去試探一下顧清瀾額間溫度的離譜想法。

雖然江黎不知道顧清瀾在高興什麽,但是看見他如此欣喜的模樣,毛尾巴跟着晃了起來。

被江黎的尾巴蹭過臉頰,顧清瀾從小貓肚子上擡起來,額頭碰額頭地在江黎的腦袋上蹭了蹭,眼中滿是笑意。

顧清瀾一直都清楚,他不止一次擔心過江黎有一天會不告而別,這一次短暫的失蹤更是讓顧清瀾深刻地認識到了江黎的重要性。

但是現在,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小貓崽是他的心魔,他們不會再有理由分開。

顧清瀾抱着江黎,笑道:“你會一直陪着我的,對吧?”

曾經江黎擔心身份暴露後的情況,從來不敢回答顧清瀾的這個問題,但是現在,他可以很堅定地給出答案了。

江黎小腦袋跟搗蒜似的狠狠點頭,尖尖的耳朵高高豎起,一雙眼睛亮晶晶地望着顧清瀾。

他翹着尾巴,神态頗為得意。

“喵!”

你以後不準欺負我了,我們心魔可是很兇的!

顧清瀾沒有回答,他的眼神飄向自己的腳,随後又迅速地轉移回了江黎臉上。

沒有證據,但江黎堅信顧清瀾就是在看他的牙。

貓可殺!不可辱!

江黎只覺得一股小情緒猛然竄上心頭,他徹底沒心思想別的了,四腳并用試圖把顧清瀾推翻在地上,只是他的小爪子狠狠砸在人身上,卻沒讓顧清瀾的身子有一絲晃動。

時間過了兩秒,顧清瀾才後知後覺地倒了下去。

江黎:“……”

倒也不必。

江黎背過身去,只給顧清瀾留下一個氣鼓鼓的背影。

小貓明明吃的不多,但卻總是圓滾滾的,好像将沾滿黃豆粉的糯米團子疊起來了。

顧清瀾壓下自己的想象,他清清嗓子,忍住喉間的笑意。

他摸摸江黎的後背,好聲說道:“阿黎,我錯了。”

顧清瀾主動來哄,江黎哼哼了兩聲,算是勉強原諒了他冒犯的舉動。

顧清瀾沒和江黎鬧太久,意識海畢竟不方便久留,他捏捏江黎的耳朵,詢問道:“我們出去嗎?”

江黎喵了一聲表示回應,他閉上眼睛,從前輕而易舉就能離開的通道此時卻遲遲沒有出現。

江黎皺起眉頭,閉上眼睛重新試了一次。

然而反複的嘗試并沒有改變事情的結果。

江黎的臉上閃過慌亂,他後退一步,小爪子抓住顧清瀾的衣角。

“怎麽了?”顧清瀾伸手攔在江黎的身後,免得他再次因為重心不穩摔在地上。

江黎揚起頭,聲音帶着些許顫抖。

“喵。”

顧清瀾,我好像出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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