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下藥

下藥

提起獨屬于自己的小院子, 江黎不由得來了精神。

從前他一直住在福利院，沒有機會也沒有能力布置自己的小家，因此, 打造一間獨屬于自己的房子是江黎從小的願望。

他直起身子，擡起一只爪子畫了個圓圈，忍不住開始提前規劃起來。

“喵！”

我想要一個大大的院子, 裏面最好還有條小狗！大院子才适合養狗！

“養狗？”

顧清瀾聲音微微上揚，笑意快要從眼睛裏溢出來了。他不想破壞江黎的幻想，但是從一只小貓的口中聽到他想養一條小狗的事情, 實在是有些離奇了。

顧清瀾的反應讓江黎迅速意識到了不對勁，他沉默了兩秒，和顧清瀾四目相對的一瞬，他立馬對上了顧清瀾的腦回路, 第一時間撤回了養狗的念頭。

“喵！”

沒有小狗的話, 我們做個秋千吧！

腦海中劃過秋行曾經說過已經給江黎做好秋千的話, 顧清瀾不露聲色，見江黎沒有想起來的跡象, 他故意只口不提。

顧清瀾捏住江黎擡高的爪子，問道：“喜歡能蕩很高的那種嗎？”

“喵！”

沒錯！

小貓瘋狂點頭, 雖然院子的事情都還沒有着落, 可哪怕只是想一想就已經讓江黎足夠激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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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

還想要做出有很多植物繞着的感覺！

“可以再安排幾朵花。”

看着江黎一個勁點頭的模樣，顧清瀾嘴角的笑意更深。

最好早點把這個秋千做出來, 一點不給秋行在江黎面前刷好感的機會。

和江黎一起設計出來的, 才是江黎最喜歡的秋千。

江黎不知道自己只是說個秋千，顧清瀾腦子裏已經多出了很多東西, 他還在繼續自己對新房新的暢想。

“喵！”

如果能有個溫泉就最好啦！

江黎仰着頭看向顧清瀾，一雙眼睛亮晶晶的, 滿滿的都是期待。

雖然江黎沒有體驗過，但是他的同學們都對溫泉絕口稱贊，惹得江黎一直想找個機會嘗試一下。

以前他沒有條件去泡溫泉，但是現在不一樣了，在修真界，修個溫泉不過就是幾顆靈石的問題，對顧清瀾這種靈石大戶來說不成問題。

江黎越想越心動，他歪着腦袋，水汪汪的眼睛盯着顧清瀾。

“喵！”

你在寒池修煉，我泡溫泉陪你，多好的呀！

江黎說得有理有據，把自己和顧清瀾都安排得明明白白，配上理直氣壯的小表情，差點把顧清瀾氣笑了。

他輕輕敲了下江黎的腦袋，“你倒是會享受。”

江黎裝模作樣地捂住腦袋，他順勢往顧清瀾的懷裏一躺，故意夾着嗓子拉長聲音哼唧。

“喵~”

你答不答應嘛~

顧清瀾向來都不會拒絕江黎，對主動撒嬌的江黎更是沒有半點抵抗力，一個呼吸間迅速敗下陣來。

他狠狠地揉了揉小貓崽圓滾滾的身子，聲音寵溺：“答應，怎麽敢不答應。”

江黎的眼睛瞬間亮了，兩只爪子抱住顧清瀾的一根手指，用腦袋蹭蹭他的指尖。

“喵！”

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一個溫泉就能換來如此粘人的江黎，顧清瀾覺得自己這波買賣賺大了。

他用手指摸摸江黎的臉側，被小貓亢奮的情緒感染，顧清瀾的腦海中不禁也開始浮現出了小屋的模樣。

他補充道：“家裏還需要一間廚房。”

說完這句話，顧清瀾自己都愣了一下。

家裏。

提到家這個字，顧清瀾的心尖輕顫了一下，垂下的目光中滿是溫柔。

而江黎的關注點是在廚房兩個字，他不禁想起了顧清瀾在茅草屋做的那頓魚湯，唇齒間都還能回憶起當時唇齒間的鮮香。

想到這裏，江黎不禁覺得遺憾，若不是因為魔修來犯，他肯定能把一大鍋全都炫完！

想到這裏，江黎不禁嘆了一口氣。

只是可惜了，按照他現在的狀态，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才能吃上一頓好飯，白白浪費了顧清瀾一身廚藝。

察覺到懷裏的小貓突然安靜下來，顧清瀾只是看了一眼就知道江黎又開始糾結實體的問題，他迅速移開話題，不讓江黎有多想的機會。

“說起來，這間院子原來沒有廚房。”顧清瀾一邊說着，一邊留意江黎的表情：“我好多年沒有下過廚了，幸好技術還沒退步。”

正如顧清瀾的預料，江黎的注意力果然被移開了，小貓瞪圓了眼睛，兇巴巴地發洩不滿。

“喵！”

他們給你的院子連個廚房都沒有？

顧清瀾捏捏江黎氣鼓鼓的小圓臉：“所以後來我就自己修了一個，能用就行了。”

江黎氣得毛毛都豎了起來，一想到當時年幼的顧清瀾還要自己改造房子，江黎就覺得憤怒又心疼。

看着江黎這副模樣，顧清瀾只是淺笑着摸摸他的頭，沒有再多說。

實際上，當年顧清瀾的狼狽其實遠不如此。

因為看中顧清瀾的天賦，宗門直接将他納入內院，迅速地給他在內院安排了一間院子。

但是他們卻忘記了一件事情——顧清瀾只是一個剛剛接觸修煉的新人，但內院多為已經有所成就的弟子。進食對一般的內院弟子來說是可有可入的東西，就算真的想，也可以選擇禦劍飛行自行外出，因此，內院的設計并沒有像外院一樣會給弟子提供餐食。

那時的顧清瀾既沒有學會辟谷，也還無法掌握禦劍飛行，解決一日三餐成了那時顧清瀾最困難的事情。

最開始還能在山上摘些野果飽腹，随着季節更替，食物越發稀缺。

在那段黑暗的日子裏，顧清瀾無數次地想，如果他天賦不佳進入外院，日子會不會比現在好很多。

自怨自艾并不能改變現狀了，為了争取活下去的機會，顧清瀾開始沒日沒夜地修煉，以最快的速度學會辟谷，進而一舉成為內院榜首。

看着随時處于爆發邊緣的小貓，顧清瀾再告訴他更多的細節，只是說到自己找到機會将其中一間房改造成廚房。

雖然顧清瀾說他很快解決了問題，但江黎還是沒忍住哼哼了兩聲，滿臉都寫着不高興。

盡管這些故事都過去很久了，可聽顧清瀾說起時，江黎依然會覺得心疼。

他的小顧明明是個這麽好的孩子，為什麽總是遇到不幸的事情。

江黎努了努嘴，一聲喵都被他叫出了陰陽怪氣的調調。

“喵！”

他們可真是用心啊！

江黎一回頭看見顧清瀾垂着眸子，哪怕顧清瀾一句話沒說，但他就是斷定現在的小顧肯定很失落。

江黎努力擡高爪子，雖然夠不着顧清瀾的頭，但他還是安撫性地摸了摸顧清瀾的腹肌。

小貓眼神專注，叫聲輕快活潑。

“喵！”

都過去啦，以後我們會有自己的家！

顧清瀾“嗯”了一聲，他把江黎抱起來，用下巴在他的腦袋上蹭了蹭。

以為顧清瀾是想起從前苦日子的江黎順勢拍了拍他的肩，把頭貼在顧清瀾的臉頰上。

而就在江黎看不到的角度，顧清瀾揚起了嘴角，眼底一片暖意。

他現在明白了，從前遭遇的一切不幸，都是為了讓他能夠順利地遇見江黎。

*

鬧歸鬧，但江黎和顧清瀾并沒有耽誤正事。

這次回到淩日宗，顧清瀾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做——查清宗門的藏書閣。

江黎的情況雖然非常特殊，但自古以來也不是沒有先例。

顧清瀾的思路是從這些和心魔分離的案例中找到線索，設計功法重新為江黎凝聚實體。

收拾完了院子裏的事情，顧清瀾就帶着江黎出發前往藏書閣。

藏書閣離顧清瀾的院子不算遠，再加上夜深人靜，顧清瀾沒有選擇禦劍飛行，而是一路走過去，順便給江黎介紹這一片他長大的地方。

“紅色的那一片，是講課的地方，但是大多數弟子拜師之後就不會再去，所以上課的時間其實并算多。”

一邊走，顧清瀾一邊和江黎說話。

“我最經常去的還是藏書閣。”顧清瀾指向遠處亮燈的高塔說道：“就是那裏。”

夜晚的藏書閣依舊璀璨明亮，大片的夜明珠勾勒出了藏書閣的形狀。

“因為我一直沒拜師，所以很多東西只能自己學，藏書閣的功法很全，是個學習不同類別功法的好地方。”

一直在偷聽顧清瀾說話的系統情不自禁地感嘆出聲：【這麽厲害嗎？】

意識到自己沒忍住說話了，它連忙捂住嘴，但是見江黎一副淡定的模樣，小光團還是選擇飄到江黎的身邊，給他科普一下顧清瀾這段話的含金量。

【普通人只能根據自己的靈根選擇一條功法路線，不同類別混在一起是最容易走火入魔的，任務對象不但同時修煉了不同類別的功法，而且都完成得很好！】

江黎點點頭，并沒有因為系統的這段話改變表情。

江黎不知道多少次感嘆過小顧的天賦異禀了，聽到顧清瀾如此出衆的表現，江黎竟然覺得自己已經習慣了。

“喵。”

真的好厲害。

江黎忍不住喃喃，聲音不大，但是卻被顧清瀾聽得清清楚楚。

不經意的誇獎最是令人欣喜，顧清瀾嘴角勾起，腳步不由得快了幾分。

顧清瀾心情不錯，但卻有人見不得他心情好。

金玄穆從一旁的小樹林中走出來，直直擋在了顧清瀾的面前，他搖着手裏的扇子，扯了扯嘴角說道：“你倒是悠閑。”

顧清瀾懶得和金玄穆發生沖突破壞現在的好心情，他只當沒有看見面前有人，正準備繞路離開，金玄穆卻又一次攔住了顧清瀾的路。

看見顧清瀾愉悅的模樣，金玄穆心中的火氣蹭蹭往上，他“唰”地合起扇子，黑着臉說：“我跟你說話你聽不見嗎？”

會在這裏遇見顧清瀾是個意外，但對顧清瀾的火氣卻不是這一刻才起來的。

沒了顧清瀾這個礙事的東西，金玄穆在內院的地位扶搖直上，一躍成為內院最受追捧的人，可自從顧清瀾恢複修為之後，他的待遇再次超過了金玄穆回到了從前頂尖的位置，甚至比先前更高。

對比之下，金玄穆獲得的那點資源根本不足挂齒。

一個下午，整個宗門的人都在談論宗主親自把顧清瀾送回院子的事情，無人在意金玄穆作為領隊，完成了木南城除妖的任務。

最讓金玄穆受不了的還是向來對他百依百順的黃子楊也一副面孔，自從那日顧清瀾說出羅武死亡的真相之後，黃子楊便一直繞着他走，別說是像從前那樣伺候了，金玄穆甚至連黃子楊的人都找不到。

這幾天來，金玄穆的生活沒有一絲順心，而在他看來這一切的根源就是顧清瀾。

只要能除掉顧清瀾……

這個念頭在金玄穆的腦海中反複盤旋，他緊緊地握着扇骨，眼神中是壓不住的怨恨。

顧清瀾不想在金玄穆的身上浪費口舌，他擡起手，還沒有做出下一步動作，被顧清瀾打怕了的金玄穆自己驚恐地往後退了一步，右腳絆在一顆石頭上，身體因為重心不穩跌倒在地上。

金玄穆神情狼狽，他坐在地上指着顧清瀾大喊道：“顧清瀾，這可是淩日宗！”

“我也沒碰到你。”顧清瀾雙手抱胸，冷冷地看着地上的人。

金玄穆雙腿發軟，他直接把手裏的扇子丢向顧清瀾的面門：“你別以為自己還能嚣張多久，馬上你就會像條喪家之犬一樣，跪着求我放過你！”

顧清瀾偏頭躲開金玄穆丢來的扇子，臉色越發冷了。

顧清瀾雖然不願和金玄穆正面沖突，但也不是聖人，能夠對金玄穆一而再再而三地挑釁無動于衷。

顧清瀾高高在上地俯視金玄穆，沒說一個字，可金玄穆撐着身體的手卻不由自主地顫抖，半天都沒能站起來。

顧清瀾往前走了一步，金玄穆的指尖凝結出閃電，他還沒來得及射向顧清瀾，紫色的雷點就被寒冰凍結，成了一縷青灰色的煙霧。

原本還有幾分嚣張的金玄穆瞬間變了臉色，被顧清瀾修為壓制的恐懼再度湧上心頭。

他連滾帶爬地往後退去，嘴裏自言自語般地說着威脅的話。

顧清瀾充耳不聞，他沒有給金玄穆繼續後退的機會，展開的結界攔在了金玄穆的身後，徹底堵死了他的退路。

“金師兄，冒犯了。”

顧清瀾從儲物戒中拿出好幾只裝着丹藥的瓷瓶，他打開看了一遍，選中其中一只藍色瓷瓶直接塞進了金玄穆的嘴裏。

瓷瓶中的丹藥入口即化，沒有給金玄穆反應的時間便進入了他的身體。

金玄穆雙手掐着脖子，試圖阻止丹藥繼續下滑，他怒目圓睜，死死地盯着顧清瀾。

“你……”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顧清瀾無情地打斷，毫無感情的聲音仿佛是金玄穆的催命符：“金師兄最好還是別說話，不然就真的沒機會了。”

一句話成功地讓金玄穆閉上了嘴，顧清瀾冷眼看着跪在地上不斷扣自己嗓子眼的金玄穆，眼中沒有絲毫的憐憫。

藍色瓷瓶在顧清瀾的手中粉碎，他拿出手帕，仔仔細細地擦幹淨了自己的手指，完成使命的手帕最後在空中燃成灰燼。

金玄穆還在試圖吐出丹藥溶成的液體，再也沒有力氣去阻攔顧清瀾。

顧清瀾擡腳繞開了金玄穆，繼續朝着藏書閣的方向走去。

圍觀了全程的江黎這才冒了出來，小聲詢問顧清瀾。

“喵？”

你給他吃了什麽？

顧清瀾嘴角揚起一抹涼薄的笑：“一些會讓他身敗名裂的東西罷了。”

顧清瀾和金玄穆接觸很多年，他很清楚金玄穆最在乎旁人的吹捧，他享受金家少爺的身份，也追求內院頂尖弟子的待遇，這使得金玄穆暴露出的弱點顯而易見。

金玄穆或許有點天賦，但是為了能夠盡快地提升境界，他用了不少靈丹妙藥，穩紮穩打修煉的時間反而并不算多，雖然境界提高得很快，但金玄穆就仿佛一座沒有打好地基的高樓，稍微有些風浪便會土崩瓦解。

就算顧清瀾不動手，金玄穆的修為出問題是遲早的事情，而顧清瀾不過是用一枚丹藥加快了大樓坍塌的速度。

毀掉金玄穆用丹藥砌起來的修為，這是顧清瀾的計劃，只是他沒有算到自己的話落到江黎的耳朵裏變成了另外的意思。

作為一名小說閱讀軟件的資深用戶，雖然顧清瀾說得很含糊，但江黎立馬就明白了顧清瀾深層的含義。

能讓一個世家子弟身敗名裂的，終究逃不出一個欲字，顧清瀾的做法絕對可以讓金玄穆的名聲毀于一旦。

但江黎有一點始終想不明白——

到底是誰教會他家單純善良的小顧用春|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