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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所有妄想劫船的海匪全都死了。
餘窈望着底下到處都是的血跡, 一張小臉白的和初雪一般,她确實見血了,可是,這血太多太多了。
盈滿了她的兩只眼眶。
強撐着鎮定, 餘窈點燃了艙房中的蠟燭。
明亮的燭光下, 未婚夫華美秾豔的五官展露無餘,她怔怔地望着, 問了一句話, “郎君,可以歇息了嗎?”
人都死幹淨了,當然可以歇息了。
蕭焱笑吟吟地嗯了一聲, 胸腔積攢的戾氣全都一掃而空, 他甚至有閑情逸致地打量起了少女發間的釵環。
“這只蘭花簪子太素了, 明日戴那一套紅玉的首飾, 我們去褚家做客。”他伸出長指, 暧昧地捏了捏少女瑩白的耳垂,低聲呢喃,“我是新任的武衛軍郎将,你是我即将過門的未婚妻子。”
“武衛軍郎将?是和郎君有交情的那個人嗎?”餘窈的身子有些發軟, 蒼白的唇卻因為耳垂與人親密的接觸恢複了一絲血色。
她沒有問未婚夫為何不用鎮國公世子的身份,而是冒充自己的好友,估計是因為武衛軍郎将的名頭更有威懾力?
未婚夫畢竟與褚家有仇, 想要吓一吓他們也說得過去。
“是啊,我與武衛軍郎将的交情可是過命的,他即便知道我用了他的身份也肯定會理解。”蕭焱眼角餘光瞥見了臣子的身影, 好整以暇地說道。
黎叢的腳步停頓了一下,之後若無其事地回禀共有多少海匪喪了命。
“屬下等從海匪藏身的船只上搜到了匪首與盛家家主的書信, 主子,您請看。”他躬身将書信呈上,蕭焱唇角噙着笑,擺了擺手并未接過去。
“周尚書在朝中幾十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陛下不點頭我一個區區國公府世子怎麽敢動他的姻親。放着,先放着吧,回到京城再說。”他說的一本正經,末了語調還有幾分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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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窈在心裏暗暗記下未婚夫的地位比不上周尚書,抿着唇安慰未婚夫,“郎君風華正茂,那周尚書做了官幾十年肯定是個老人了,盛家作惡多端也風光不了許久。”
“我以為你會說這封書信可以呈給陛下呢。”聽了她的安慰,蕭焱摸了摸下巴,一雙黑眸看向她。
“郎君怎麽做都是對的。”餘窈被未婚夫的眼神盯得有些不自在,聰明地轉移起了話題,“郎君,武衛軍郎将姓甚名誰啊?明日去褚家做客我要換名字嗎?”
聽到這裏,黎叢魁梧的身軀隐隐一顫,緊接着就聽陛下含笑說了一個名字。
“李沖,明日我就姓李名沖,至于你,”他皺了皺眉,道,“你還是你,褚家人向來自诩禮數周全,不會問你的名姓。”
“哦,我知道了。”餘窈放下了心,明日她雖然不知道未婚夫究竟要做什麽,但跟着他少說多看就是了。
她垂着眉眼往外走,走了兩步才發現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
“郎君,我們晚上在哪裏歇息啊?”船上那麽多死人,她肯定再困也睡不着了,但回到客棧,她有些不确定郎君會不會陪着她回去。
“你想歇在哪裏?”蕭焱心情大好,難得貼心了一回,詢問她的意見。
餘窈沉默了片刻,回答了客棧,她寧願多走些路也不願面對這些濃郁的血跡。
“好,那就回客棧。”蕭焱慢條斯理地起身下船,看了一眼常平,不一會兒一輛馬車出現在他們的面前。
餘窈急忙鑽進了馬車裏面,還沒坐穩突然又探出了腦袋,看向黎叢,“船上的箱子裏标記着“伍”的那只,黎護衛你等會兒打開,裏面有許多傷藥和藥材。”
她方才也看到鎮國公府的護衛受傷了,大晚上的找不到大夫,先敷些傷藥也好。
“……多謝餘娘子好心。”聞言,黎叢微有怔然,冷峻的面龐緊接着變得柔和一點。
蕭焱也坐上了馬車,對此他半阖着眼皮,一句話沒說。
***
這一夜,餘窈過的實在驚心動魄,回到客棧稍稍洗漱了一下,她又拉着綠枝一起才勉強睡着。
縱然睡着了,夢境裏面也都是一些血腥殘忍的畫面,吓的她精神萎靡,臨到清晨竟然說起了胡話。
綠枝是最先察覺到的人,她趕緊摸了摸自家娘子的額頭,沒有感受到燙意才輕輕将人喚醒。
“娘子,昨晚您究竟看到什麽了?嘴裏盡說一些吓人的話。”綠枝和戴婆婆等人都老老實實地待在客棧裏面,根本不知道船上發生的事情。
“來了一些不懷好意的海匪,國公府的護衛将人趕走了。”餘窈話說的很委婉,可即便如此綠枝還是驚呼了一聲。
海匪!娘子遇到了海匪!怪不得娘子回來的時候臉色那麽蒼白,原來是被海匪吓的。
“什麽時辰了?”既然醒了餘窈也不想再睡下去了,她跪坐在被褥間,腰肢纖細長發如瀑。
因為受了驚吓,整個人多了一種楚楚可憐的美,讓人忍不住想捏在手心攀折。
“辰時都還不到呢。”綠枝往窗外看了一眼,天色青白。
餘窈點點頭,便讓婢女繼續睡,她對着箱子挑選今日要穿的衣裙,還有拿出那套紅玉首飾。
未婚夫既然要帶她去褚家做客,她就要打扮的光彩照人,不能被人看輕了。
綠枝見她這麽認真挑選的模樣也來了興致,主仆二人對着鏡子細心搭配了起來。
………
辰時過半,戴婆婆從客棧的廚房端來了親手做的早膳。
未婚夫落座了好一會兒,餘窈才姍姍來遲。
她的一頭長發梳成了雙環飛仙髻,身上簡單的衣裙換成了繁複華麗的大袖束腰曳地裙,腰間垂挂着淡紅色的寶石珠鏈,裙擺處繡滿了雀鳥的翎紋。
她出現的這刻,仿若萬物都多了一份光彩。
蕭焱正在漫不經心地摩挲手腕的玉石,聽到動靜看了過來。
餘窈感覺他的目光猶如實質,一寸寸的重量壓的她呼吸困難。
“郎君,我聽說世家大族的小娘子都是這麽穿的。”她照過了鏡子,對自己的打扮很驚喜,但看未婚夫漠然的臉色,心裏有些懷疑,讷讷出聲。
“我果然還是對你太好了一些。”男人突如其來地說了一句餘窈聽不懂的話,随後淡淡地移開了視線。
餘窈分不清他是喜歡還是不喜歡,心底忐忑地坐了下來,捧着一碗粥小口小口地喝。
普普通通的客棧之中,男子華美優雅,少女端莊豔絕,不知迷住了誰的雙眼。
褚家三郎匆忙駕車趕來,看到兩人一前一後從樓梯上走下來的畫面,一時失了魂魄,久久不言。
心中原本的猜測被快速推翻,他立刻認定海匪覆滅一事非他們所為。
“郎君,那人一直在看我們。”餘窈吃了整整一碗粥都沒聽到未婚夫嫌棄的話,慢慢地,她變得開心起來。
此刻走下樓梯被人盯着,還是一個模樣俊秀的青年人,她的話中隐隐帶上了一分炫耀與得意。
就說她的裝扮不會有錯,有人目不轉睛地盯着看呢。
蕭焱聽了斜睨她一眼,目光冷沉,“他是褚家的人,被他多看一眼值得人特地說出來嗎?”
一聽是未婚夫讨厭的褚家人,餘窈頓時不吭聲了,繃緊了粉唇。
褚三郎回過神,迎了上來,“這位郎君,娘子,我乃青州褚家三郎,不知你們昨日可有收到家父派人送來的書信?”
他說話的時候風度翩翩,不卑不亢的态度很容易博得人的好感。
可惜,面前的人是蕭焱。
“書信自然是收到了,多虧了褚家主的提醒,否則我回了京城還真不好向陛下交代。”蕭焱冷冷一笑,彎起的唇角充滿了惡意,“褚家三郎,按照輩分,是陛下的表兄弟吧?”
褚三郎渾身一僵,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張口閉口就是天子還那麽了解他們家和天子的關系,這個人不是他們以為的世家公子?
“怎麽?我的部下忘記和褚三郎說了?”蕭焱輕輕牽起旁邊少女的手,“本郎将帶着家眷回京,在青州城遇到海匪,當真是意想不到啊。”
“你是?郎将?”褚三郎不意外少女和男子的關系,他驚訝于男子口中的郎将自稱。
“我家主子正是現任武衛軍郎将,宵小之徒膽敢冒犯,已經于昨夜全部斬殺。”常平看不出面前的青年相貌上和陛下有相似之處,垂眸解釋。
一石驚起千層浪,褚三郎面色已經不能用僵硬來形容,他握緊了拳頭為自己方才的推脫而恥辱。
武衛軍郎将,竟然是殘害了上百大臣的武衛軍!
海匪作孽可惡不假,可武衛軍更加可恨!
一時之間,褚三郎的心中因為海匪被除去的歡喜也變淡了,他一板一眼地朝着蕭焱行了禮,“海匪既除,三郎替青州城的百姓謝過郎将。”
“謝倒不必了,你父親既然請我到府中做客,你就帶路吧。”蕭焱面無表情地盯着他,“剛好有一樁事,陛下命我問一問褚家主。”
俊美不凡的世家郎君驟然變成了殺人如麻的武衛軍郎将,褚三郎原本已經打算婉拒蕭焱到府裏做客,然後就聽到了他說起天子。
天子有旨,他自然不能拒絕。
“……郎将請,夫人請。”褚三郎彎下了腰,脊背卻挺的很直。
不是還沒有過門的未婚妻子嗎?怎麽就喚她夫人了?
餘窈動了下唇,有意按照未婚夫昨夜的設定解釋一遍,她剛偏頭看向褚家三郎,纖腰就被一只大手握住了。
“夫人,快上馬車吧。”蕭焱溫聲提醒她,話音落下才恍然大悟般含笑搖頭,“看,我忘了,馬車這般高,夫人一個人怎麽上得去。”
下一刻,他強硬地扣着少女的腰,将人抱起塞進了馬車裏面。
将這一幕看在眼中,褚三郎眸色微暗。
果然,外表裝的再好,骨子裏還是一個粗人。
而馬車裏面,餘窈的小臉已經紅透了,方才,未婚夫的手不僅碰了她的腰還不小心托住了……那個地方。
觸感很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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