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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住進來兩日了, 餘窈第一次發現原來帷幔上的花紋是一朵盛開的蓮花,和她家裏水潭中的睡蓮很是相似。
不知為何,她的心情好了一些。
睡意襲來,她抱着輕軟的錦被又阖上了眼睛。
昨夜一直到子時才睡, 方才又被男人給弄醒, 餘窈一挨到舒服的床褥,就陷入了黑甜的夢境中。
那條細細長長的純金鏈子被她在睡夢中無情地踹到了地上, 發出叮當叮當的響聲, 她很快夢到了有人在彈奏樂曲。
很是悅耳動聽的聲音,讓人不禁陷入進去。
已經認命不可能從他的身邊離開了,這一覺, 餘窈反而睡的很安穩很沉。
綠枝将她喚醒的時候, 餘窈的小臉帶着健康的紅潤, 比起前兩日可謂是精神飽滿, 容色明媚。
“娘子, 常……中侍大人讓我喚醒您,去一趟太和殿,說是有要事請您過去。”綠枝進宮才不過一日,說話的語氣和神态都不太自然。
但她眼中的焦急是明明白白的, 因為常平找到她的時候模樣異常嚴肅,似是出了大事,而且不是好事。
“太和殿?我沒去過, 常平現在在哪裏?”餘窈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不過常平口中的要事很有可能和郎君有關,她不再猶豫, 急忙換了一身衣裙,頭發就讓綠枝幫她梳幾下。
“中侍大人就在殿外等着娘子。”綠枝手腳麻利地為她挽了一個簡單的發髻, 插上一支步搖,跟着她走出寝殿。
餘窈腳步匆匆地走到殿外,剛看到熟悉的青年,他已經朝她走了過來,并請她坐上銮車。
坐上去之後,銮車立刻就朝着一個方向駛去,而在路上,常平和她說了請她去太和殿的緣由。
“娘子,陛下在太和殿已經賜死了一名朝臣,請您過去是為了阻止陛下的怒火。陛下登基以來動蕩許久,眼下實在不宜再生殺戮。”
常平簡略地将朝局和她分析了一遍,餘窈似懂非懂,不過記住了一點,要阻止郎君在朝堂上動怒殺人。
“臨走時郎……陛下還是好好的,怎麽會突然動怒賜死朝中的大人?”餘窈着急地詢問蕭焱動怒的根源,她記得走之前他對着自己還笑了呢。
常平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同她講今日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
和餘窈有關。
“今日一上朝,陛下先是賞賜了朝臣們一些香餅香丸,而後又提到了立後一事。立後的聖旨已經宣讀過,都知道陛下要立娘子為後。”
“陛下喜歡娘子,在朝堂上重重誇獎了娘子一番,言娘子勢必能成為一名賢後,但有幾名朝臣不長眼撞了上來,駁斥了陛下的話。陛下因此而生怒火,當場賜死了一個人。”
常平說的委婉簡單,可實際上不止是幾句駁斥。那些朝臣各懷心思都是不滿意餘窈為後的人。有的是出身世家大族,看不慣餘窈的商戶女身份;有的則是想要推舉其他的皇後人選,先把餘窈給拉下來;還有人純粹就是想攪混局面,借立後一事暗罵蕭焱本人荒淫無度剛愎自用。
一個日夜的時間已經足夠京城的人将餘窈的身份弄清楚了。
朝中的大臣們不僅查到餘窈和鎮國公世子的婚約,還知道了餘窈進京後住進外祖家又分府別居一事。
那段日子,餘窈的大舅母秦氏在外頭可沒少編排她不敬長輩、忘恩負義、六親不認等話,加上退了婚後鎮國公夫人卞氏因為不滿餘窈拿回了銀子,還有林家醫館放話拒絕為傅家人看診一事,私下也與交好的人暗諷過她小家子氣、滿身銅臭、慣會裝腔作勢……
所以,餘窈在那些人眼中的形象很差。其實,單她商戶出身這一點就已經罪不容恕了。
笑話,他們富貴了幾百年的世家怎麽能對着一個卑微的商戶女俯首,日後他們的女兒進宮難道還要對着商戶女跪拜?
這些人根本接受不了,覺得餘窈最多也只能做一個長使或者少使,只憑治好了陛下的頭疾就想一步登天,太荒唐了。
所以,當知道陛下賞賜的香餅和香丸乃是餘窈所制,他們就按捺不住了,自以為公正嚴明地出聲勸誡。
連着幾個人慷慨激昂地将餘窈貶低地體無完膚,又說她出身低微不知禮數,又說她性本淫、賤,心機深沉,還有更過分的說她用藥蠱惑了天子,是禍水狐媚之流,不應該立她為後而是立刻斬殺!
一些人甚至将前陣子蕭焱放任武衛軍審理赈災貪賄的結果怪到了餘窈的頭上,言陛下一定是因為受到了女子蠱惑才忽略了朝事,才委屈了肱骨之臣周尚書!
他們說的激烈,太和殿上,蕭焱沉沉地看着他們沒有說話。
漸漸地,他摩挲着手腕的紅色串珠,臉上還露出了一分笑意。這就像是給了這些人一個積極的信號,原本不準備對立後一事置喙的人也站了出來反駁了兩句。
表面上他們針對的是餘窈,可說着說着每個人實際上都在隐晦地表達對先帝一朝的态度。
朝臣們形成了一個共識。
先帝弑兄篡位錯的不是先帝,不是後來若無其事歌功頌德的臣子,錯的只有淑夫人從前的明章皇後。
是她蠱惑了先帝,才讓先帝做出了錯事,他們逼死她是撥亂反正!
同樣地,今日錯的也只有餘窈一個人。一個不自量力妄圖攀附的商戶女,借着為陛下醫治頭疾的名頭竟然敢肖想皇後之位!
如今還好,或許若幹年後的說法就變成了蕭焱的暴虐濫殺都是被餘氏女蠱惑了所致。
就是這麽的不公平,可誰讓他們這些人掌握了輿論呢?
蕭焱在太和殿上放聲大笑了起來,老東西,果然都是些虛僞的老東西,換了人也都是如此,沒有變化。
他痛快笑了一通過後,整個人的氣勢赫然就變了,一字一句地道,聖旨已下,他的小可憐如今就是皇後,這些人妄議狂悖,應該立即賜死誅族。
他沒有讓其他人動手,而是親自從龍椅上走了下來,一劍砍掉了一個朝臣的頭顱。
方才,他罵的最歡,那就輪到他第一個體會天子佩劍鹿盧劍的鋒利。
血濺三尺,人頭滾地,蕭焱厭惡地讓人把這人的屍身拖出去廷戮。這是死了以後還要侮辱他一番,然而一切僅是剛剛開始。
蕭焱要把罵過餘窈的那些人全都殺了,他的小可憐,他的皇後,輪得到他們指手畫腳嗎?
眼看局面要失控,常平立刻到建章宮來請餘窈。
有些人是該治罪,可全都殺了很容易引起動、亂,佞王已死,但像鎮國公一般從前忠于他的人并不少。
“陛下動了真怒,到了現在,宣丞相說話都不頂用,唯有娘子您可以讓陛下息怒。”
常平信誓旦旦,看向銮車上臉色發白的少女。
而餘窈想象到男人怒極殺人的畫面,眼中也浮上一抹驚惶,她真的可以讓他停手嗎?
那日在船艙頂部,他享受地嗅聞空氣中的血腥氣,要餘窈欣賞那些人一個個死去,也直到殺幹淨了才離開呢。
“娘子放心,您一定能制的住陛下,您難道不知您對陛下有多麽重要嗎?”臨到太和殿,常平語氣篤定地對她點頭。
餘窈在愕然與迷惘中走進了太和殿,從側門而入,直至天子在的地方。
第一次來到王朝的權力中心,這處異常巍峨高大的宮殿,她先是有些害怕發虛,可當一眼看到他的時候,她就忘記了一切,快步沖上前。
“郎君,你的手上怎麽流血了啊,是傷到了嗎?”餘窈用手捧着他持着佩劍的手背,滿眼擔憂,劍身上有血跡,他的手背上也有,和她做的串珠顏色一般鮮豔。
少女闖進來打斷了帝王之怒,纖瘦的身影在寬敞的大殿上顯得很是渺小。
然而,已經有人的目光又快又準地盯住了她也認出了她。不多不少,剛好兩道。
“方才濺到了血而已。”蕭焱沒有問她怎麽過來了,眸光流連過她的全身,笑着說她一定是剛從床榻上起身,頭發都梳的敷衍。
“看小可憐你這樣子,就知道又貪睡了,早膳用了嗎?”他自然而然地将鹿盧劍扔到一旁,讓餘窈給他擦拭手背,一如他們在蘇州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還沒有用早膳。”餘窈仔仔細細地将血跡擦拭幹淨,沒有發現任何傷口,才想到自己進來是為了什麽。
她強撐着鎮定沒有理會底下朝臣們的凝視,而是堅定地抱住了蕭焱的手臂,讓他去摸自己癟癟的肚子。
“我餓了,郎君,想讓你和我一起用早膳。”
“殺多了人聞着血腥氣也沒有胃口。”
她低聲懇求,委婉地讓蕭焱息怒放過那些朝臣。
“……好吧,那朕就暫時讓他們多活幾日,看到他們用膳确實沒胃口。”蕭焱嫌惡地皺眉,冷聲說了句退朝,而後牽着她的手走出了太和殿。
剛坐上回建章宮的銮車,他就迫不及待地捧着她瑩白的小臉吻了下去。
“我不會讓他們有機會傷害你的,永遠不會。”
“任何人敢傷你,把你從我這裏奪走,我都要他們死。”
呼吸的間隙中,他低聲做出了承諾,帶着濃重的陰冷的狠意。
餘窈或許聽到了,或許沒有聽到,但這都不重要,因為她暈暈乎乎地在想常平對她說的那句話。
“許多年來,您是陛下第一個在乎過的人,也是唯一一個能讓陛下改變心意的人。您對陛下,比您想象的要重要百倍。”
原來她真的對他很重要嗎?
餘窈的鼻頭一酸,不太敢相信,可事實如此,她突然忍不住想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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