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去找證據
五十六章 去找證據。
這天晚上,馮千嶼被送到醫院時已經七點半。
畢竟是臺風天,又趕上晚高峰,即便阿勇和阿坤一路清障,路上還是耽誤了些時間。
等到了醫院,馮千嶼已經痛得昏迷過去,為了母子安全考慮,醫生建議剖腹産。
傅惟楚等在産房外,聽許翊說了事情的經過,恨得牙癢癢,當場就叫阿坤去解決了馮芒芒。
阿坤到現在也沒找到馮芒芒手中的證據,他擔心貿然動手的話會牽連到傅惟楚,因而即便知道大哥正在氣頭上,還是小心翼翼地勸他再等些時日。
“還要等多久!”傅惟楚眼神冷冽:“六年了,這麽點東西都找不到,阿坤,你是不是老了?”
阿坤垂下頭去,愧疚說:“楚哥,是我無能。您再給我三個月,要是還找不出來,我自己走人。”
傅惟楚陰沉着臉沒做聲。
“今天日子特殊,別讓那個女人的血髒了小少爺生辰。我保證,過幾天一定會給那女人一些教訓。”
阿坤語氣信誓旦旦,總算勸住了傅惟楚。
剖腹産手術不過一個小時左右,傅惟楚等在門外,卻覺得好像煎熬了一個春秋。心頭的陰翳始終揮之不去,他焦慮得心口發悶,連口水都喝不下。
快到九點鐘時,手術室的門終于開了。
醫生和護士出了門,摘下口罩,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傅總,手術很順利,是個男孩。孩子除了體重輕了點,其他健康指标都不錯。”
傅惟楚顧不上管孩子,焦急問:“我太太現在怎麽樣?”
醫生說:“您放心吧,您夫人身體也沒有大礙,就是麻藥退了之後可能會有點不舒服,到時家裏多照顧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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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惟楚看向身邊的保姆李秀英。
李秀英忙說:“太太月子裏要用的東西,我都已經從家裏帶過來了,這幾天我跟茉莉、小薇都會守在醫院裏。”
傅惟楚仍不放心:“之前簽好的月嫂,讓她們提前過來。這幾天太太想要什麽,想吃什麽,仔細聽着點,別惹她生氣。”
李秀英忙不疊應了下來。
因為孩子是早産兒,出了産房就被送進了保溫箱。一大幫親朋好友圍在窗外,你一言我一語地恭維孩子長得好看,眉眼鼻梁簡直跟傅惟楚一模一樣。
傅惟楚看着保溫箱裏的小嬰兒,皺巴巴的,根本看不出眉眼的模樣,但他還是感動得眼睛發脹。
這是他和馮千嶼的孩子,是一個融合了他們骨血的小生命,是他關于未來的烏托邦的雛形,一個具象化了的幸福的縮影。
他深情凝視那個孩子,忽然間覺得,那些不堪的過往都不重要了,一瞬間春暖花開,冰雪消融,好像他的生命也跟這個孩子一樣,從這一刻開始迎來了新生。
這天晚上,傅惟楚心中一直彌漫着一股甜絲絲的幸福,好像被包裹在一層清透的糖衣裏。他勾起的唇角再沒有垂下來,一會兒去病房看馮千嶼,一會兒去保溫箱看孩子,到了午夜還是興奮得沒有睡意。
後半夜,馮千嶼醒了。
傅惟楚坐在床邊,握住她的手,眼淚差點掉下來:“老婆,你辛苦了。是個男孩,你開心嗎?”
馮千嶼恍惚了一會兒,深深淺淺的疼痛突破麻藥的禁锢蘇醒過來,穿透意識齊刷刷地刺向她,身體一時間仿佛千瘡百孔,疼得她牙齒都在打顫。
傅惟楚見她額頭直冒冷汗,心裏頓時有些慌,跟幾個保姆圍在床邊,又是擦汗又是揉太陽穴。
馮千嶼吃力地偏了偏頭,瞧見秦婉慈也站在床邊。她知道姐姐昨天去了外地出差,本來下周才能回來,想來是聽說她早産,冒着風雨趕回來的。
馮千嶼看了看姐姐,又看向傅惟楚,氣若游絲地問了聲:“孩子呢?”
傅惟楚連忙說:“你放心,孩子沒事,現在住在保溫箱裏,過幾天就能見到他了。”
“沒有照片嗎?”
“我剛剛太高興,只顧着看他,忘了拍照了,我這就去拍給你看。”傅惟楚說着,大步走出了病房。
馮千嶼等他出了門,視線飄向秦婉慈,說:“我想喝水。”
保姆李秀英趕忙上前:“太太,您剛做完手術,暫時不能喝水。您先睡一覺,明早醒了再喝。”
馮千嶼皺着眉頭,提高了音量:“就喝一口不行嗎?我嘴裏太幹了,嗓子眼兒裏都要冒煙了,身上也好疼。”
這幾句話耗盡了她全身的氣力,話音未落,身上又一陣陣地冒冷汗。
秦婉慈在床邊坐下,幫她擦着汗,回頭對保姆吩咐說:“你們就看着她這麽難受嗎?快去問問醫生,能不能拿棉簽沾點水幫她潤一潤嘴裏。”
李秀英不敢耽擱,趕緊帶着兩個保姆出去了。
病房的門剛關上,馮千嶼就拉住秦婉慈,急切地說了句:“幫我。”
秦婉慈一愣:“我要怎麽幫你?”
“傅惟楚以前的保姆吳三妹,她家裏可能藏着對傅惟楚不利的證據,去幫我找一找。”馮千嶼握緊她的手,懇求般喊了聲:“姐姐。”
她明白,現在傅惟楚全部心思都撲在她和孩子身上,要對他動手的話,這是最好的機會。
眼下她也無法接觸到其他人了,只能寄望這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替她出手。兩個月前,兩人剛剛聯手扳倒了父親,現在姐姐又連夜趕來看她,想必對她還是有些感情的。
秦婉慈正愣神時,傅惟楚進來了,她連忙整理了一下表情。
傅惟楚毫無察覺,大步流星走過來,俯身靠在床邊,興致勃勃地滑動着手機相冊,向馮千嶼展示兒子的照片。
馮千嶼看着保溫箱裏那個雙目緊閉的小小的生命,心中五味雜陳,眼眶不覺濕潤起來。
這時李秀英也帶着醫生過來了。醫生上來安撫了馮千嶼幾句,又幫她打了止痛針。
疼痛短暫停歇,身上雖然依舊難受,最後她還是在鋪天蓋地的疲憊和困意中睡着了。夢裏也是一股黏膩潮濕的觸感,好像在下雨天,穿着未幹的鞋子,走了一整晚的路。
馮千嶼在醫院裏住了一周才出院,期間秦婉慈來過一次,但只說了些客套話,完全沒有提起吳三妹家的事。她出院後,兩人見得更少了,秦婉慈像是在躲着她。
馮千嶼雖然覺得失望,卻也能理解。先前兩人聯手對付馮振澤,是因為她們同仇敵忾。然而在傅惟楚這件事上,秦婉慈幫她沒有任何好處,完全沒有為她奮不顧身的理由。她也只能無可奈何地放棄了這個計劃。
然而,讓她沒想到的是,一個月後,秦婉慈忽然不請自來。
起先兩人只聊了孩子的事,後來又談起工作來。秦婉慈說,她準備進軍新能源領域,近來投資了幾家清潔能源公司。
說到一半,她忽然話鋒一轉:“對了,今天晚上我的俱樂部裏有個雞尾酒會,那幾家公司的創始人和投資人都會去,你跟我過去應酬一下呗,産假休太久也無聊。”
馮千嶼看出她有事要說,爽快答應了。
下午五點鐘,兩人一起出了門。許翊作為保镖和司機,也跟她們同行。這會兒正是晚高峰時段,秦婉慈怕堵車,讓她避開市區,許翊于是開上了環島路。
道路起初十分通暢,誰知走到一半遇上施工路段,兩段街區堵得水洩不通,窗外一片此起彼伏的喇叭聲。
許翊看了眼地圖,又望了望長龍盡頭的紅燈,面上雖然十分沉靜,右手食指還是一下一下地敲起了方向盤。
秦婉慈瞥了她一眼,知道這女保镖的心思現在全在路況上,于是往馮千嶼身邊靠了靠,壓低聲音跟她聊起天來。
“最近我的朋友圈裏有個八卦還挺勁爆的。”
“什麽八卦?”
“有家創業公司的夫妻離了婚,財産沒分明白。女方的新男友找人假裝保姆,混進男方家裏偷公章。男方沒發現,沒想到居然被狗發現了,保姆差點露餡,只能放棄了。”
馮千嶼愣了一愣,随即反應過來,秦婉慈是在暗示去吳三妹家找證據的事。
從她的話裏推斷,應該是景汐從秦婉慈那裏聽說了這事,找人潛進吳三妹家裏,結果差點被傅惟楚手底下那幫小弟發現,只能暫時收手。
她正為景汐插手這事感到揪心,秦婉慈又說:“不過,女方那個新男友倒是找了別的門路,挖到了男方的黑料,要是能順利拿到證據,說不定能在法庭上幫女方大忙。”
馮千嶼心髒一陣狂跳。因怕許翊發現端倪,她還是假作若無其事,淡淡回應了兩句就結束了八卦。
前排駕駛座上,許翊仍在苦惱堵車,并未察覺後座的波瀾。當晚的雞尾酒會上,馮千嶼和秦婉慈也沒有單獨行動,看上去似乎沒有任何異樣。
不過謹慎起見,許翊當晚還是如常去了傅惟楚的書房向他做了彙報。
“傅總,演藝圈已經封殺了馮芒芒,她短期內應該接不到什麽像樣的演出了。”
傅惟楚只是點了點頭,沒大在意。
“今晚太太跟秦小姐去參加了一個雞尾酒會。在場的都是秦小姐的生意夥伴,大半您也認識。太太只是跟他們應酬,沒聊別的。”
許翊說着,将一只 U 盤放在傅惟楚的書桌上:“這是太太和秦小姐在車裏的錄音,已經做過降噪處理,我聽了一遍沒聽出什麽問題。”
傅惟楚看着 U 盤,說了句:“好,你回去吧。”
許翊走後,傅惟楚也準備回房休息,然而也不知道為什麽,走到門口,他又覺得似乎有哪裏不對勁。
他略微遲疑,還是回到書桌前,将 U 盤插進電腦,聽了一遍錄音。
起先他也沒有發覺車裏的對話有何異常,直到他把秦婉慈的話反複聽了三遍,始才恍然大悟。
他脊背一陣發涼,眼中寒光凜凜,撿起手機按下了阿坤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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