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章

第 58 章

壽北金港區。

舉目望去, 東邊的天際還剛顯出一絲曙光來,霞光映得半邊天動變成了橘紅色。

已是盛夏的天裏,秦溪幾人還是因緊張不由地覺着有些發冷。

車燈忽亮, 三輛藍色大貨車閃爍着轉彎燈, 緩緩開進這塊只能稱作廢墟的地方。

不要錢的場地, 就是塊廠子搬遷後留下的空地,四周丢滿了附近居民不要的生活垃圾。

但好在這個時代塑料制品還未泛濫,大多都是些爛家具和破衣服而已。

“車來了。”秦溪眼前驟然一亮, 拉着瑟瑟發抖的柳雪花往後退了兩步讓出位置。

江柳燕坐在打頭的貨車裏,還抽空伸出手來跟幾人打了個招呼。

“秦溪,你說有人會來買嗎?”

柳雪花擔心的兩夜沒睡着覺,成宿成宿地就在想要是拉這麽多海鮮來沒人買可怎麽行。

這三車海鮮,每個人先墊進去三千塊,那可是三千塊……還全是秦溪借的。

放前年在廠子裏上班,攢二十年都不一定能攢出三千塊來。

要是錢虧了, 那她可真得跟秦溪打一輩子工了。

“放心, 肯定有。”

秦溪難得表現出信心十足的樣子,并不像往常那般謙虛溫和。

貨車剛停穩,陸陸續續就有各種三輪車小貨車甚至還有小轎車來了。

正如秦溪說的那樣, 買的人肯定有, 而且遠比預計的還要多。

她低估了壽北市先富裕起來的那批人龐大的需求。

海鮮這種食材太新鮮太稀奇, 越是沒見過的才越有人追捧。

“黃總, 王總,周總……”

在何剛一片總的招呼聲中,凡是壽北市有點檔次的酒樓和餐館已經來了小半。

趁停車期間, 何剛将秦溪介紹給了這些總們認識。

她是四人中的粘合者,其實也算是變相領導者。

秦溪的魄力和眼光就是何剛都自覺無法比拟, 也心甘情願把主導位置讓給她。

人總要對自己能力到哪有清晰認知,不能總為了一點點眼前利益丢掉後頭更光明的未來。

在一群中年男人中,秦溪游刃有餘,能和每個人都聊上幾句。

甚至其中有個利堅國辦事處的大廚秦溪也能用外語和他聊。

車子停好,車門打開。

“衆位稍等,我先檢查下這次的海鮮質量怎麽樣?”

雖然是她親自去廣市商談的供貨商,但第一次賣貨,秦溪還是要給進貨人留下好的第一印象。

一車對蝦,一車梭子蟹,剩下一車主要是黃花魚,剩下的雜魚品種繁多。

對蝦和螃蟹的規格都和秦溪跟漁船老板商量的一樣,黃花魚更是鮮活。

“衆位老板可以到這裏來看,對蝦的規格都和我手掌長度差不多,梭子蟹每個基本都是一斤左右……”

放在前世,這些海鮮已經屬于最高規格,野生黃花魚更是天價。

但在眼下,螃蟹在海市屬于賤賣産品,漁民們所說的海産品裏都沒有包括螃蟹這類。

比成年男人手掌還大的螃蟹,進貨價就六毛錢一斤,比黃花魚的兩塊三毛便宜了大半。

“衆位老板可能沒注意,咱們壽北人之所以不喜歡吃螃蟹,那是因為大閘蟹個頭小肉少價格還高,但這個梭子蟹不一樣……”

秦溪着重給衆人推薦的就是梭子蟹,甚至還當衆說出幾道螃蟹菜譜來。

“螃蟹三塊錢一斤,大家盡管買去試試,不好吃就來找我。”

秦溪兩只手才能堪堪拿住一只螃蟹,差不多也就一斤。

“因為現在條件還不成熟,所以我們每周就跑一次壽北,各位老板斟酌進貨量……”

随便從氧氣袋裏拿出來的魚和蝦都活蹦亂跳,個頭和新鮮度絕對夠。

而秦溪開出的價格絕對便宜,最高進貨價黃花魚就才賣四塊一斤,價格和廣市各大餐館的差不多。

“海鮮根據季節不同,價格每天一個價,大家不妨趁現在便宜多買些回去研究新菜色,”

站在車廂口的秦溪微微垂着頭,一張年輕好看的面孔,面對衆多老板仰視,如此氣定神閑,頭頭是道。

“你們看那些老板。”江柳燕輕輕撞了下柳雪花胳膊:“開始還猶豫,現在都心動了。”

何剛也不由感慨:“要是沒有秦溪,今天這事恐怕是得黃。”

當初将進貨權交給秦溪,何剛心裏還是忐忑了一段時間。

螃蟹在沿海城市和海市都不是特別受歡迎的食物,早些年物資極度匮乏,住河邊海邊的人吃螃蟹都吃怕了。

他的思維也停留在了大家不喜歡螃蟹上。

可秦溪進貨選擇量最大的偏偏是螃蟹,幾毛進貨價買三塊,利潤是衆多海鮮之首。

“那先給我五百只螃蟹,我餐廳的大廚是淮陽人,做螃蟹很拿手。”

最先意動的餐廳老板是今年剛進駐海市的酒店行政餐廳,專門接待外賓。

五百只螃蟹在海鮮池裏,一周內應該能消耗得完。

秦溪笑,已然是在剛才交談中記下了這位老板的信息。

“既然鄧老板餐廳裏的廚子是淮陽人,那有道蟹黃拌面肯定很熟悉,這五百只螃蟹還不夠做兩百碗面條的,您确定夠嗎?”

鄧老板思考中。

很快,他就舉起手:“八百只。”

“好,鄧老板八百只,剩下的螃蟹規格說不定會越來越小,大家想要的迅速吧。”

秦溪朝柳雪花擡了下手,她立刻帶着早就找來的人爬上貨車。

“那我也要兩百只,我要五百……”

做同樣的生意,最忌諱慢人一步,有人帶頭其他人立刻跟上。

秦溪又走到下一輛車上介紹起對蝦和魚。

“稱完貨的老板到這邊付錢,我們還可以負責幫忙裝車。”

秦溪在現場指揮着,只不過一個多小時,這塊地已被海水浸濕成了片泥地。

本子上登記完最後一個付完錢離開的老板,柳雪花終于是如釋重負地嘆了口氣。

秦溪和何剛走到車前,望着空空如也的車廂,不由相視一笑。

“還好我們都提前留了貨,要不今天可一點都撈不着。”何剛說。

秦溪點頭:“下周可以再多進些蟹,這一周足夠他們思考了。”

“你說咱們賣海鮮的消息傳出去,市裏會不會有人也跟着咱們做?”

“短期一年內還沒那個條件,後頭肯定會有。”

“那我們是不是趁現在多拉些,趁這一年內趕快多賺些?”江柳燕忙道。

“壽北市現在高檔飯店就這麽些家,多了他們也吃不下。”秦溪說:“這一年內咱們最重要的是積累口碑以及完善進貨渠道和運輸能力。”

包括秦溪在內,四人都是摸着石頭過河。

而且廣市只是秦溪進貨的第一站,這條線路穩定後,她還想往周邊更小的省市去考察。

至于後續什麽海鮮市場和海鮮養殖,現在去想都還為時過早。

今天,他們賺到了錢,眼下……當然是分錢。

賣完海鮮,四人回到報刊亭小吃店。

時逢周六,家裏人都休息,秦溪回去的時候秦海他們已經點燃蜂窩煤,支起了面板。

秦溪要忙着擺攤,所以分錢這個過程顯得很是倉促。

賬本四人一簽字,連本帶利,桌上總共有兩萬九千塊。

刨去每人先前墊付的三千塊和租車人工費,共賺了一萬六千三百整。

四個人分下來,不僅本錢賺回來了,每個人還能分四千零七十五。

拿到錢,秦溪匆匆上樓放好就系上圍裙出去招待陸陸續續來的食客。

至于包間裏剩下的三人。

此時都望着自己面前那一疊錢表情各異。

“我就喊幾聲哥,就白白得了四千塊錢?”柳雪花一直處于不可置信中。

江柳燕表情同樣好不了多少。

一年工資,就這麽跑一趟車就賺到了。

“咳咳。”何剛清清嗓子,把自己那份錢拿起來:“秦溪忘記把下回本錢拿走了,以後咱們本就放她那,我放心。”

這錢簡直有種大風刮來的感覺。

收好錢出來,柳雪花湊到秦溪身邊,說起還錢的事。

“現在賣海鮮賺了錢,你還打算在店裏繼續端盤子?”秦溪抽空笑問。

“誰知道以後會不會還和今天一樣賺錢,再說了……就算一個月能賺兩萬塊那我也照常給你打工。”

彼時聽來的一句玩笑話,秦溪根本沒想到後來竟然成了真。

***

周日早晨九點,小吃店玻璃門緊閉。

門上貼着即日起每周天小吃店休息一日的通告。

不過門內依然能看到秦溪在忙碌的身影,走進走出好多趟,還往飯盒裏裝着些東西。

“爺爺,秦溪姐姐在。”

背着藍色書包的夏偉趴在玻璃門前,興奮地連忙轉頭跟爺爺報告。

夏院長太陽穴抽動,心想連最後的借口都沒了。

早上孩子在家吵翻天,非要來找秦望家一起做作業,說不來就不做。

好不容易才考入水井小學,家裏人只求他能繼續保持。

“秦溪姐姐。”

不等夏院長回答,夏偉就把臉湊到門的縫隙中,高高興興地喊開了。

屋裏沒人,他那歡快的叫聲就跟喇叭似的在屋裏炸開,猛然還吓了秦溪一跳,定睛一看,竟然是臉都被門縫擠扁的夏偉。

“你來找秦望家?”

“我來找秦望家哥哥做作業。”夏偉很自覺地轉過身露出背後的書包:“我還帶了小姨買的餅幹。”

秦溪把門打開:“夏院長早。”

“我又把我家這個犟種送來了。”夏院長無奈嘆氣。

“今天我們要去動物園玩,你要不要一起去?”

秦溪摸了摸夏偉的腦袋頂,小孩兒頭發柔軟順滑手感奇佳,她最喜歡有事沒事就撸上兩把。

“要去要去。”夏偉忙舉手,另一只手朝夏院長伸手去:“爺爺,給我錢買車票。”

夏院長無奈掏錢,又連連感謝了好幾遍秦溪,這才離開。

“那我去找秦望家哥哥。”

對秦家已經再熟悉不過,把書包放桌上就蹦蹦跳跳去了樓上。

秦溪走出去看了看天,是個晴空萬裏的好天氣。

“秦溪。”

兩張黑色自行車,四個人。

欣長身形停下,黎書青淺淺笑着在前,霍雲夫妻抱着他們的女兒在後。

和黎書青确定關系這麽長時間,兩人還從沒有過一場像樣的約會。

秦溪覺着有些對不起自家對象,周日原本是打算兩人獨處。

可還不等說出第二天要做什麽,家裏孩子就吵鬧着要秦溪帶他們去動物園玩。

現在又多了一家三口。

兩人行最終還是變成了集體出游。

霍雲咧着口大白牙,笑得傻乎乎的:“秦溪同志,你準備什麽好吃的了。”

“沒你的份兒。”秦溪立刻笑回。

霍雲和謝郝雲的女兒小名叫平平,五個多月的小胖娃娃。

也許是秦溪身上經常有好吃的味道,她一瞧見這個漂亮阿姨就伸手要抱。

秦溪把平平抱過來,發出些含糊不清的音節逗弄着。

“我們家平平也只有秦溪能抱,她爺爺奶奶一抱這孩子就哭。”

謝郝雲哭笑不得地揉着肩,雖然身形圓潤許多,面容上還是難免帶了些憔悴。

“今天你好好休息休息,我力氣大,我幫你背。”秦溪握着平平的手,沖謝郝雲揮了揮。

“我看你每天忙前忙後怎麽都不覺着累啊!”

謝郝雲白天上班孩子是婆家人帶,夜裏她和霍雲輪流起來哄。

可還是感覺到身體和心都疲倦厭煩,有時候甚至不可避免的後悔生孩子。

秦溪笑:“累肯定是會覺着累,但我很享受這種忙得腦袋冒煙的感覺。”

“呀呀——咿呀。”

平平對秦溪說話在動的嘴很感興趣,不停伸出小手來抓。

一看到孩子可愛的模樣,謝郝雲噗嗤一笑,伸手逗了逗女兒:“看到孩子,好像累點也值。”

“那你活動活動,幫我把那些飯盒裝下,我去找孩子們下樓。”

秦溪逗着平平上樓。

霍雲找準時機就要揶揄黎書青兩句,見秦溪一走,立刻又湊到了好友身邊。

“難怪黎叔叔都說不出半點反對的理由,就秦溪同志這力氣,長輩們應該擔心的是你。”

“不會說話可以不說。”黎書青挽起袖子,将店裏散落的凳子放好,又拿起掃帚把店門口清掃了遍。

如此殷勤表現,難免又引來霍雲一陣打趣。

收拾好,四個大人領着群孩子出發,一路上叽叽喳喳就沒個消停的時候。

兩世為人加起來,秦溪還是第一次去動物園。

園裏面非常大,但展出的動物很少,有時候走上二十來分鐘都不一定能見到動物展區。

孩子們卻跟放飛的鳥似的歡快無比。

走走停停到中午,眼前終于出現了片草坪,圍繞草地四周建造了不少石桌石椅。

有好些孩子們在放風筝,至于家長們,大多都在樹林裏打盹。

四周散落着幾個賣煮玉米和雞蛋的小攤販,甚至還有個賣冰棒的。

“就在這坐着吃飯吧。”

走走停停好幾個小時,秦溪懷裏的平平都已經累得睡着。

秦溪指揮着兩個男人把帶來的兩塊帆布墊子鋪到樹下。

“我就說咱們背兩塊布墊子來幹什麽,原來是坐啊……”霍雲終于恍然大悟。

“草叢裏有蜱蟲,不能直接睡到草上。”黎書青作為醫生,随口就給幾人數出了草叢裏的好幾種蟲子。

霍雲望着樹下睡得香甜的大人們,狠狠眨巴了幾下眼睛。

墊子鋪好,秦溪剛把平平放下,就聽秦望家提醒包莉莉和夏偉拿作業本出來。

“三姐,我們作業寫完能去放風筝嗎?”

要想快點把作業寫完,秦望家深知前頭得有點獎勵吊着。

“可以啊!”秦溪是個完美輔助。

兩人一聽,連忙把作業本拿出來,跑到桌子坐下就開始削鉛筆。

早已做完作業的秦望家轉身就躺到墊子上:“出來玩,傻子才做作業。”

“你小子是欠揍呢吧!”秦溪把人往邊上拍拍,空出中間位置擺放帶來的吃食。

“帶什麽好吃的了?”

黎書青坐到秦溪身邊,帶着絲清爽香皂氣的熱氣撲面而來,長臂從秦溪背後探出杵在墊子上,仿佛将秦溪籠在了臂彎裏。

秦溪微微側身躲避被熱氣吹得發癢的耳朵。

“秦望家,我帶了點奶茶,你讓莉莉他們先來喝。”

秦溪的手一直放在保溫桶上,說話時拿起來笑着探入了秦望家後脖頸,冰得他一聲驚呼瞬間往旁邊草地滾了過去。

等跳起來拍幹淨身上的草屑,包志明已經把消息傳達給了夏偉和包莉莉。

奶茶……

前世滿大街都是的時髦飲料,放在眼下就是聽都沒聽過的飲料。

謝郝雲和霍雲也坐了過來。

熬煮好的奶茶舀出杯子裏,再加入保溫杯裏的冰塊,就是盛夏裏最受孩子們歡迎的飲料。

別說是孩子,就是成年人也難逃其魅力。

謝郝雲雖然不能喝冰奶茶,但兩口溫熱奶茶下肚,立刻就笑着連聲感慨:“真希望你和黎書青快點結婚,咱們兩家住那麽近,以後我天天來你家竄門。”

霍雲不喜歡甜奶茶,在秦溪示意下,幹脆自己打開了其他飯盒找吃的。

他和黎書青又背又提,還提了個大菜籃子。

盒子一一打開,很快就将墊子擺滿了。

“我只認識綠豆酥和水果,剩餘這些都是什麽……”

霍雲這回可真算是開了眼,知道秦溪廚藝厲害,還真不知手能巧到這種地步。

他腿邊盒子裏做得跟花似的糕點,散發着淡淡清香,好看得都不像是食物。

還有一個個圓溜溜的丸子。

還有……

還有……

不由又偏頭看了眼黎書青,總算知道為何這朵雪山白蓮跟變了個人似的。

能娶着這麽個能把飯做出花來的媳婦,可不得天天偷着樂。

黎書青接受到來自好友的眼神,得意地挑了下眉頭,直看得霍雲捏緊了拳頭。

“那個是菊花酥,這是芋頭丸……”

秦溪一一介紹着她的準備,好幾樣糕點都是看到材料突然想試試手藝有沒有生疏。

而其中擺了一籃子材料的“中式漢堡”正是她随意搗鼓出來的。

秦溪把籃子拿過來,先把煎好的饅頭拿出來切成兩半,再夾上牛肉餅和青菜,抹上番茄醬就能吃。

孩子們喜歡酸甜口味,大人們則更加青睐于牛肉醬。

“三姨,以後我結婚了就把你接到我家去住,天天給我做饅頭夾肉。”

包志明吃得滿嘴都是紅色番茄醬,對秦溪的愛在一口牛肉後瞬間飙升至頂點。

吃到一半就擠開黎書青湊到秦溪身邊,當然手裏的饅頭是舍不得放下的。

秦溪趕忙接着不停往下掉的醬汁,笑道:“那得你媳婦同意才行。”

“如果我媳婦不同意,那我就不跟她結婚,我跟三姨過。”

“那可不行。”霍雲一個饅頭夾肉已經下肚,不用秦溪幫忙,自己就拿了饅頭切開:“以後你三姨要跟黎叔叔結婚,不能跟你過。”

“結婚……”小小的孩子仿佛遭受掉了巨大打擊,淚珠子瞬間湧上眼眶:“我要跟三姨一起去。”

“那你得問問黎叔叔,要是你喊他三姨父的話說不定他會同意帶你去。”霍雲繼續逗孩子。

包志明趕忙把嘴裏的肉吞下去,轉過來眼巴巴地望着黎書青:“三姨父,我能跟三姨一起嫁給你嗎?”

“哈哈……”

“哈哈哈——”

孩子的童言童語引得大人們哄堂大笑,紛紛讓黎書青快點給答案。

黎書青笑着,拿紙擦幹淨包志明嘴角的醬:“就算你三姨結婚,以後也是要天天給你們做好吃的。”

樓上住人,樓下餐館,就算不想碰面都難。

“太好了,三姨。”

軟糯糯的小團子趕緊吧唧了口秦溪,賴在她懷裏繼續啃饅頭。

兩個饅頭下肚,霍雲才算吃飽。

“說起結婚,你們的結婚日期定了嗎?”

結婚是大事,肯定要雙方父母見面協商。

黎書青的親爸還在世,結婚日期理應由他和秦海夫妻協商,還有彩禮和嫁妝等各種瑣事。

二老給黎冬打電話也是因為這件事。

“下周六我爸想請爸媽去家裏吃飯。”黎書青突然開口,不是回霍雲,而是跟秦溪說:“我們上門也行。”

就算霍雲不說,黎書青也打算回去後跟秦溪說這件事。

“外公和外婆還沒來過我家吧?”秦溪說,想了想幹脆道:“不如趁這個機會來認認門?”

“好。”黎書青馬上道。

至于黎冬已經定好了酒樓這件事,被他選擇性的忽略了。

“看你們這陣勢,我估摸着是吃不到你們的喜酒啰。”

霍雲翻身躺下,一手枕着頭一手輕輕拍着熟睡的女兒。

“你又要走?”黎書青皺眉問道。

謝郝雲點了點頭:“又收到去支援的通知,好在這回去的時間不長,就半年。”

“半年時間很快的……”霍雲望着天,用只自己能聽到的聲音呢喃着。

“ ……”

“同志。”

忽然,一個略帶歉意的女聲和孩子哭聲打斷了大人們的愁緒。

衆人轉頭看去。

孩子哭得臉上都是鼻涕眼淚,看渾身草屑的樣子,應該還在地上滾過。

女人很不好意地又問道:“我想買點這個,不知道能不能賣點給我。”

女人指着的,是秦望家嘴裏叼着的麻辣牛肉幹。

“牛肉幹?”秦溪問。

“對,剛才我家孩子看見大哥哥吃,饞得不行,我就想問問能不能賣,要不你告訴我去哪買的也行。”

年輕媽媽說得很客氣,而且應該平時是個內向的人,話還沒說完臉就漲得通紅。

秦溪看了眼秦望家。

心虛地撇過頭不敢看秦溪,捏在手上剛才還在逗小孩兒的手這才趕忙縮回。

“牛肉幹是我們自己做的,孩子要是喜歡就拿點去嘗嘗。”

“不不不,牛肉這麽貴,怎麽能白吃。”

年輕媽媽擺手執意不白拿,最後秦溪收了她五毛錢,給孩子夾了好幾筷子。

沒多會兒,女人又帶着孩子回來了。

不過這回,她身後還跟了好些人。

“同志你好。我們想從你這買點牛肉幹……”

秦溪做的牛肉幹,不是那種嚼勁十足幹香十足的風幹肉幹。

裹滿辣椒和白芝麻的牛肉幹微有些濕潤,就是牙口不好的老人也能輕松嚼動。

來得攏共有四家人,是一個單位的職工。

孩子們喜歡吃,家裏男人也想買些回去下酒,剛才淺嘗一點更是把饞蟲都勾出來了。

“就連出來耍個動物園都能做成生意……”

聽女人們說着什麽時候去取貨,霍雲今天不知已經是多少次感慨了。

聽聽人家就是這麽會兒,就賣了他一個月的工資。

***

朝霞街。

動物園裏歡聲笑語的同時,剛被取名為朝霞街的街道上正爆發着一場激烈争吵。

争吵雙方來自老報刊亭小吃店的劉婆子和她旁邊剛開沒兩天的小吃店老板娘。

“人家明明都進了我店裏,就是你一張破嘴在那噴糞才把人趕走了。”

“我呸!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明明就是你那張臭嘴臭跑了人。”

面對劉婆子,這位中年婦女也完全不落下風,叉着腰大噴口水。

好像就在一夕之間,朝霞街上冒出了十幾家飯館。

除了報刊亭小吃店,老報刊亭小吃店,這不又冒出了家東報刊亭小吃店。

張秀芬站在圍觀的人堆裏,看得津津有味。

她現在算是明白秦溪為啥不讓她來找劉婆子理論。

今天東報刊亭小吃店開業,就劉婆子那張刻薄的嘴都沒法子跟隔壁找麻煩。

這不,只能找了由頭來找隔壁的晦氣。

“讓這個男同志自己說,他究竟是來我家吃飯還是你家!”

劉婆子一把揪住年輕男同志,非要他說出個左右來。

那中年婦女好似比劉婆子更蠻橫,上前兩步拽着男同志的胳膊,嘴裏還不停地罵着髒話。

張秀芬聽得啧啧不已,算是第一回真正見識了潑婦吵架。

就是可憐了那個男同志,被兩個女人的口水噴得滿身,臉看着越來越黑。

“一家都不是!” 男人怒氣沖沖大吼,伸手一指路口:“我要去的是那家,是你硬拉得,而且我都說了不吃……”

男人掙脫開兩人的手,整理襯衣。

“大家夥兒都聽聽聽聽,人家男同志是要去對面,硬是被這老癫婆拉進了屋裏。”婦女抓着機會就高聲嘲諷反擊。

這條街上的飯館都知道,能說別家搶客就是不能說秦溪。

人家不止不搶,每周還專門休息一天将生意讓了出來。

“生意做不過人家,這就開始搶了?”

“就算秦同志不開門,也沒有搶生意的道理,難怪沒生意……”

“就是,誰不知道她家手藝差。”

“你們知道嗎?她家屋子是人廠子裏的,前幾天我看到有人來貼條,轉身就被那劉婆子撕了。”

天天就在一條街上,家裏一有點什麽事對面立刻就能看到。

除了秦溪家飯館兩邊沒有鄰居,其他家在廚房吵個架旁邊都能聽見。

劉婆子家賴着廠子裏房子不還也不是什麽新鮮事。

不過大家都沒機會提起過,今天終于能在明面上說出來,順道也要好好諷刺諷刺劉婆子不要臉。

就她那逮誰咬誰的樣子,平日裏可是得罪了不少人。

這會兒誰還管男同志到底是不是走錯了道,對着劉婆子好一通指指點點。

張秀芬看話題轉偏移,也就沒了看熱鬧的心思。

想着今天有人來租屋子,和潘來鳳回家鎖好門,一起去大雜院了。

她們路過嘈雜的人堆沒多久,沒想到話裏竟然提到了秦溪。

“我聽秦同志的媽媽說,他們家這房子可是花了好幾千才買來的……”

“房子破成那樣,還花了幾千?”

原本就住這條街的老街坊覺着不值,提起秦溪家屋子的女人立刻就出聲解釋:“那是因為賣房子的男人要給孩子治病!”

“你不說我都忘記了,以前住這的老賈頭孫女好像是出了車禍,得花好多錢。”

“可不是,秦同志純粹就是為了幫那孩子。”

“人比人氣死人,人秦同志為了做好事花高價錢買下房子,有人倒好……霸占着廠子裏房子不肯還。”

“就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我可算領教了。”

“不要臉。”

“真不要臉。”

“你們都給老娘滾,別在這髒了我家門口的地,爬!”

被十幾個人說指指點點,就是劉婆子也覺着臉上挂不住。

轉身随手舀了鍋裏的湯就朝七嘴八舌的人群潑去。

人群尖叫着四散開來。

劉婆子氣得捂着胸口連連大聲喘氣,幾步沖進店裏,看見吳娟跟沒事兒人似的坐在那,火氣瞬間噴出。

“你他媽是瞎了嗎!老娘在外被人說閑話,你倒是在屋裏坐着……我兒子娶了你這個喪門星可是真倒黴……”

罵十幾個人罵不贏,打罵個懦弱的吳娟還不容易。

罵不還口,打不還手。

等劉婆子出完氣,吳娟臉上多了兩條血痕,她從地上爬起來,默不作聲地扶起倒掉的醬油瓶。

三棍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樣子看得劉婆子火氣又瞬間冒了上來。

“早知道就讓學民娶秦溪,現在我早就享福了,哪用天天受這氣。 ”劉婆子繼續尖酸刻薄地數落着吳娟。

從店裏生意不好怪罪到吳娟廚藝身上,到結婚兩年都沒生孩子。

最後又拿她跟秦溪一通對比,說得就好像只要劉學民離婚秦溪就會上趕着嫁到劉家似的。

吳娟聽得冷笑連連,臉上卻還是一副逆來順受的樣子。

等劉婆子打罵累了上樓去休息,店裏的空氣陡然一變。

吳娟擡頭看向房頂,就這麽靜靜地看了半晌。

好半天,她站起來,擡起手連續扇了自己幾巴掌,直把兩頰打得通紅這才收手。

神色在這一掌一掌中更加陰冷和決絕。

下一瞬,她走到鍋邊,舀起鍋裏滾燙的湯,一閉眼澆到了右手背上。

皮膚傳來的疼痛感讓她睚眦目裂,渾身顫抖。

但這只是開始。

吳娟扯爛衣服,端起鍋裏的牛肉湯出了門。

過馬路,徑直走到報刊亭小吃店門口,将湯嘩啦地全倒在門口。

她凄慘的模樣和動作很快引來其他小吃店裏的人注意。

第二趟,吳娟又把店裏的碗筷和各種調料全部丢在了門口

短短十幾分鐘,秦溪家緊閉的店門口就一片狼藉,碎碗片和醬料潑得滿地都是。

吳娟還要繼續,期間嘴裏不停嘟囔着是劉婆子逼她這麽幹的。

還說劉婆子要逼她離婚,然後讓秦溪和劉學民結婚。

劉婆子敢這麽說,肯定是因為他們兩個私底下早就勾搭上了,她要秦家人要個說法。

還別說,劉婆子說要娶秦溪的話還真讓隔壁那婦女聽了個半截。

聽得不清不楚,但不妨礙她趁機亂說一通。

“我是聽見了,那老太婆說以後娶了秦溪就能享兒媳婦的福。”

“不可能,秦同志怎麽可能做出這種事。”

“就是,我聽秦同志她媽說人有對象,還是個醫生呢!”

從去年開始全國都在進行嚴打,要是搞破鞋被判個流氓罪,那可是重罪。

都是街坊鄰居,說說閑話可以,造謠害人可不行。

中年女人也閉了嘴。

吳娟卻不依不饒,坐在秦溪門口又拍大腿又哭喊:“我不管,我今天就要找她要個說法,是我婆婆親口說的。”

“我是聽見劉婆子說了,至于是不是真的我也不知道。”

不敢對秦溪造謠,可劉婆子她堅決不想放過。

“我的命好苦啊……跟劉學民結婚兩年,他從來不碰我,原來是在外面有了女人……”

随着吳娟哭喊,逐漸抖落出了他們許多夫妻間的秘密 。

結婚兩年吳娟沒懷孕,那是因為兩個人就沒在一張床上水果。

而且劉學民的工資一分都沒拿回來過。

一部分交給劉婆子後,剩下的都不知道去哪了。

多番一聯系,可不就是劉學民在外頭有人。

至于那人是誰……

大家目光都看向了緊閉的秦家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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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