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章

第 64 章

壽北市, 擁軍巷。

車子開到巷口就沒辦法再往前,雪上衆多賓客的腳印已經被雪覆蓋。

高到腳踝深的雪上,高大青年緩慢地走着, 雪中只留下了一個個的腳印很快被大雪淹沒。

背上的女孩撐着傘, 不時晃動小腿, 引得男人身形晃晃動。

兩人笑聲交織在一起,是這條冷清巷子裏唯一的色彩。

笑聲穿破寂靜傳開,讓時不時就出門望一圈的許婉華沒看到人便先聽到了兩人聲音。

“回來了。”

她轉身向同樣還在客廳等待的趙國慶說道。

“你聽書青的笑聲, 咱們倆有多少年沒聽到了。”

趙國慶拿起拐杖慢慢走了過來,老伴的感嘆聲和黎書青低沉的笑聲恰巧重合,悠悠蕩蕩地同時傳入了耳中。

“咱們盼了這麽些年,總算能放下心了!”

兩位老人互相攙扶着,立在昏黃燈光下守護着兩個孩子走近。

“外公,外婆。”

院門推開,黎書青笑着喊人, 秦溪也從傘下探出頭來, 笑眯眯地跟着喊:“外公外婆。”

“快進屋裏來。”

屋裏也到處是紅彤彤一片,凡是能貼囍的地方都貼滿了,卧在沙發上的貍花貓還穿了件紅色小棉襖, 很是喜慶。

“你燒退了嗎?”

黎書青放下秦溪, 許婉華趕忙上前摸了下她額頭。

“外婆別擔心, 我已經沒事了。”

“沒事就好, 廚房裏還專門給你們留了菜,我去熱熱你們先吃點。”

“青書帶秦溪去看看你們的屋子,收拾收拾正好下來吃飯。”

應付了一天客人, 趙國慶已經明顯疲倦,懸着的心一落下就有些支撐不住。

交代完兩個孩子, 杵着拐杖一瘸一拐地回了房間。

三層小洋樓,一樓趙國慶夫妻住,黎書青只用二樓的一間屋子,其他全空着

二樓三樓全是小兩口的新房。

“這是卧室,這是客廳婆還給我們各自準備了一間書房……”

許婉華說不需要秦家準備嫁妝不是客套話。

屋裏清一水的紅木家具,全是早幾年趙國慶夫妻就幫黎書青準備的婚房。

灰塵擦了一遍又一遍,今天終于派上了用場。

秦溪很感動,沒想到許婉華還專門給她準備了一間書房。

三樓總共四個房間,除了卧室和兩間書房,還有間……衣帽間?

“我找木匠專門打造的衣櫃,可以放你很多衣服。”

二樓的幾間屋子暫時沒有安排用途。

總之這偌大的兩層樓,以後秦溪想怎麽擺弄布置都成。

趙國慶腿腳不好,幾乎不怎麽上樓,許婉華退休前是教文學的教授,非常注重個人隐私,也基本不上樓來。

家裏唯一會上樓的,只有跟了他們家好些年的鄭姨。

秦溪去房間洗幹淨臉,又把滿頭的夾子都取下,換了套寬松的衣服下樓去吃飯。

在黎書青勸說下,許婉華也回房間休息去了。

飯廳裏只剩下兩人以及鄭姨。

“鍋裏還有湯,我去端。”

鄭姨長得慈眉善目,笑起來雙眼眯成條縫,身形在女性中算是比較高大的。

“我十五歲鄭姨來家,這些年家裏的家務活全靠了她,照顧外公外婆也很細心……”

鄭姨嚴格算起來跟許婉華還算遠房親戚,六幾年因為老家鬧饑荒差點餓死。

在親戚介紹下幾經輾轉來到趙家,靠這份工錢硬是養活了家裏的四個孩子。

如今前頭三個已經各自成家,就剩下小女兒剛考入大學還需要鄭姨辛苦幾年。

“鄭姨脾氣好。”黎書青溫聲跟秦溪說道:“要是有什麽事你要直接跟她說,千萬不能繞彎子。”

秦溪不解。

“鄭姨老實,聽不懂話裏的意思,要是你讓往東,她可能真就往東去了!”黎書青搖頭失笑。

這是在多年磨合中才摸清了對方的性格。

這個秦溪以後要生活多年的家太安靜了。

屋裏牆上鐘表滴答走動着,這就是此時屋裏最大的聲音。

秦溪有些不适應這麽安靜的氣氛,匆匆吃了點東西就說要上樓去洗頭洗澡。

這棟小洋樓是去年政府統一安裝民用取暖設施中第一批用上暖氣的屋子。

秦溪穿着外衣下樓,飯還沒吃完,後背就熱出了層汗。

黎書青看似很餓,目光一直黏在飯碗上,聽秦溪這麽說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就是無法抑制的紅從耳根一直蔓延到脖頸,秦溪站着的那個角度甚至能清晰看到紅暈延開的過程。

原本不害羞的秦溪也難免覺着有些口幹舌燥。

“我去提水。”

“我幫你。”黎書青站起來想要幫忙,秦溪非要自己來。

兩人僵持間,鄭姨說剛才就已經提了熱水到三樓廁所。

還說門口的櫃子裏有三個暖水瓶,晚上要用可以倒裏面的水。

一番帶着意味深長笑容的好心讓秦溪俏臉漲紅。

看也不敢看鄭姨的臉,逃也似的跑上了樓。

匆匆洗完熱水澡出來,總算洗去所有的黏膩,連帶着腦袋都清醒了許多。

秦溪坐到暖氣片前烘幹發絲上殘存的水汽。

嘎吱——

卧房門被推開,黎書青帶着絲絲潮氣走了進來。

看秦溪轉頭來看她,解釋的話說得磕磕絆絆:“書房……書房裏面也有廁所。”

這棟房子建國之前是一個外國領事居住的屋子,所以每層樓都裝了廁所。

“今天酒席上沒發生什麽吧?”

換衣服下樓前,秦溪看到趙國慶和黎書青說着什麽。

聊天內容裏好似提到了大舅趙尋和收拾什麽的字眼。

黎書青點頭,也跟着走到秦溪身邊坐下,夫妻兩坐在床邊,沖着暖氣各自擦頭。

“今天的酒席上果真有人鬧事,不過都被大舅收拾了……”

趙尋的暴脾氣今天可算是震懾住了不少人,估摸着今晚許多家的夜間談話都是關于他的。

“說給我聽聽。”

秦溪眨着亮晶晶的眼睛,非常感興趣。

黎書青清了清嗓子,帶着些許無奈笑意,把從趙國慶那聽來的一五一十再講給了秦溪聽。

沒有新郎新娘,在衆多親朋好友的帶動下逐漸演變成了場酒席。

二兩白酒下肚,自然就有那喝高的人冒了出來。

有本就心裏不滿,也有純粹是發酒瘋。

趙尋喊了幾個勤務兵來,把那些發酒瘋的全擡到酒樓大門口用雪洗臉,洗到清醒為止。

至于那些借酒發瘋說風涼話的,直接用筆記下名字。

趙尋說第二天會帶黎書青上每家去問問說那些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酒席挺熱鬧的,是另一種程度上的熱鬧。

秦溪聽到趙尋用雪給酒鬼洗臉時,樂得東倒西歪,身體順勢靠上了黎書青懷裏。

特屬于黎書青凜冽清淡的氣息夾雜着肥皂香沖入鼻腔。

他們的身體緊密貼合,秦溪能感受到黎書青已經亂得沒有規律的心跳聲,後背皮膚接觸到的滾燙熱意逐漸傳遞開來。

熱氣在他們之間彌漫開來,笑聲戛然而止,兩道呼吸交織在一起。

“我們……”聲音幹脆嘶啞,緩緩的低沉的在秦溪耳邊響起:“我們休息吧。”

“好。”

房間裏的燈光熄滅,片刻後床頭櫃上臺燈亮起昏黃的光。

炙熱的呼吸噴灑在兩人臉上,黎書青看着秦溪因緊張而微微睜大的眼睛,眸底波光潋滟倒映出他的身影。

細密的吻落下,唇齒纏綿,輕舔慢咬,從唇瓣寸寸往下移動。

在這寂靜的只能聽見彼此呼吸的夜晚,兩顆熱烈的心在跳動。

這是只屬于兩人的漫長夜晚。

***

“許姨,已經中午了,要不要去叫書青夫妻起床?”

臨近中午,鄭姨在廚房門口躊躇半天,還是決定去問問許婉華。

許婉華逗着家裏的貓,聞言嘴角笑容不禁又擴大了些。

“讓他們再睡會兒吧,昨天肯定累壞了。”

自從黎書青懂事以來,這應該是第一次睡到大中午都不見起床。

看來昨天确實是從多個方面的都累壞了。

鄭姨道了聲“好”

轉身剛想離開,忽然又想起有事要問:“許姨,下個月蘇靜放寒假,可不可以讓她在我房間裏住兩個月?”

蘇靜正是鄭阿姨在北市讀大學的小女兒。

那姑娘也不是第一次借宿在趙家,從讀高中到大學來了得有三四次。

要是往常,許婉華肯定想都沒想就會同意,但現在家裏娶了外孫媳婦,她并沒有貿然答應。

“等秦溪醒了你問問她?”

鄭姨有些意外地怔了下,讷讷地點點頭,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老太太這是釋放了以後趙家由秦溪當家的信號……

十一點四十,秦溪兩口子終于紅着臉從樓上下來。

秦溪躲在黎書青背後,不好意思地探出頭來看向許婉華:“外婆,我……我去幫鄭姨做飯。”

黎書青看似瘦弱,可有些方面的體力真不是開玩笑。

秦溪穿過來這麽久,還是頭回睜眼太陽都照到臉上了,這麽晚才下來,不是等于明晃晃地告訴別人他們在房間裏幹什麽了嗎!

秦溪逃走,留下黎書青獨自面對兩位長輩別有深意的笑容。

“咳咳……”黎書青掩唇輕咳兩聲,幾步走到趙國慶面前:“外公,要不我陪你下兩局棋吧?”

“臭棋簍子不用你,你去廚房陪你媳婦兒。”趙國慶笑罵,一把拍開黎書青的手。

外孫媳婦娶進門,老爺子這些天心情別提有多痛快。

“那我去看看,秦溪還不熟悉咱們家。”

秦溪确實還不熟悉新家,随便選了個路走到盡頭才發現去了後花園。

後花園開辟了個小小的菜園子,全被白雪覆蓋,看不出底下種了些什麽。

直到黎書青追上來,秦溪才知道廚房在相反方向。

一樓比二樓大好多,廚房的位置相當于一層單獨的房屋。

“鄭姨就住這間屋子,旁邊是客房。”

黎書青牽着秦溪的手,溫聲将昨夜沒來得及介紹的一樓又說了遍。

廚房在走廊盡頭,餐廳就在廚房裏。

“馬上就做好了,先出去坐着等會兒,做好了再叫你們。”

看到兩人進來,鄭姨忙擺手打發,甚至慈祥地笑着跟秦溪解釋了兩句:“以後在外你開飯館賺錢,在家就歇着我來。”

話說得很是周到,凡是聽到的人應該都會覺着感動。

秦溪也不例外,感激的同時又覺着鄭姨能言會道,并不像是黎書青所說的那樣聽不懂話。

……瞧這話說得多漂亮。

見菜板上還有塊肉沒切好,秦溪挽起袖子直接走了過來。

“我幫忙切菜。”

秦溪走過去,黎書青也跟着走過去,幫秦溪系好圍裙整理頭發,很是殷勤。

鄭姨回頭看了兩眼,見小夫妻就是蜜裏調油,也就沒多阻止。

趙家人裏除了黎書青,還沒人在趙家正兒八經嘗過秦溪的手藝。

鄭姨更是不清楚小館子是由秦溪親自掌勺,否則此刻絕不會任由她靠近碗櫃半步。

秦溪洗了手,先用手肘将狗皮膏藥一樣貼着的黎書青推開一些。

拿起刀順勢瞟了眼菜板上的肉,右手掌心狀似無意地按了按。

豬肉顏色紅得已經有些暗紫,看肉的紋路應該是前腿肉,肉皮上若隐若現的一些紅點。

秦溪停下手,回望了眼黎書青。

“這肉瞧着真新鮮,鄭姨在哪買的啊?”

“是新鮮吧!我專門去屠宰場排隊買來的,聽說是什麽山豬肉,顏色有些深,可貴了!”

黎書青疑惑地望着秦溪,她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頭,接着又問:“多少錢一斤?”

“一塊六毛一斤。”

“肉真不錯,改明兒我也去買點店裏用。”秦溪眨了眨眼笑道。

“……”

短暫的沉默後,鄭姨略帶着無措的笑聲響起:“得看運氣,我也就碰着幾回。”

黎書青眸光微沉,沖秦溪點了點頭。

“哎喲那可真是可惜。”

“鄭姨,爺爺昨天說了想吃魚,晚上做魚吧,肉就先凍上。”黎書青突然道。

“趙叔不想吃肉?”

“昨天宴席上吃多了,中午就做點素菜吃吧。”

“行!那我先把肉拿去凍上。”

很快,鄭姨就從案板上拿走了肉,接着又滿臉慈祥地讓秦溪出去休息。

這回秦溪倒沒在推辭,笑着點了點頭。

她一走,黎書青自然也跟着離開。

回到客廳,黎書青故意牽着秦溪的手從二老面前走過,說是要帶妻子去花園看看外婆栽種的寶貝花。

許婉華奇怪地看了眼黎書青。

直到走到院子,黎書青才終于反應過來自己亂找的借口是很奇怪。

被雪完全沒覆蓋的院子,別說是花,就是半片葉子都找不着。

以前匆匆忙忙地來看過一次秦溪還沒有實感,現在自己真住進來才知道這個院子有多大。

“問問外婆能不能分我一小塊地,我想種點菜。”

華國人的血脈中就有關于種植技能的天賦點,看到土地不種總覺着可惜。

“全部給你種外婆都不會心疼。”黎書青長臂一伸擁住秦溪,低沉的笑聲在耳邊蕩開來。

偌大的院子裏其實就前面這塊種了點花,許婉華是硬着頭皮在打理這些花草。

她嫌光禿禿的不好,要是聽說秦溪要拿去種菜,肯定十二萬分願意。

“我看後院的地也空着,鄭姨也沒種點菜?”

秦溪不說時黎書青也沒覺着有什麽不對,現在仔細一想好像是有些奇怪。

外公外婆是壽北市土生土長的城裏人,自小就沒有土地可種。

可鄭姨是農村出生,平日裏經常在他們面前念叨菜還是要自個兒種的好吃,說了這麽年也從沒見自己種點。

雙臂收緊,下巴輕輕在秦溪頭頂摩挲,黎書青淡淡地笑了聲:“剛才你發現什麽了?”

“那塊肉肯定不是屠宰場買來的。”秦溪撇嘴,抓住黎書青的手一同伸入大衣兜裏:“那塊肉不新鮮,而且我懷疑是死豬肉。”

“國有屠宰場肯定不敢賣死豬肉。”黎書青皺眉。

他沒有半點懷疑秦溪會不會看錯,心思一轉立刻就想到了更多。

屠宰場不會賣死豬肉,那鄭姨非說是從屠宰場花高價買來,無非為得就是買菜錢的其中差額。

“而且那肉還有些微涼,明顯不是今天的肉。”秦溪又說。

她不想通過一塊豬肉就斷定鄭姐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所以特意多問了幾句。

不想還真讓她問出了問題來。

“一會兒我說你別出面。”黎書青又用下巴蹭了蹭秦溪的耳朵:“新娘子負責害羞就成。”

“認識你的時候不知道你這麽黏黏糊糊的。”秦溪笑。

要不說新婚是蜜裏調油期呢,連黎書青這種高冷大醫生都跟狗皮膏藥似的粘人。

秦溪走哪他就走哪,上廁所都要在門外等着。

“吃飯了。”

秦溪笑,拍拍還不肯撒手的黎書青:“外婆叫吃飯了。”

許婉華很滿意小兩口甜甜蜜蜜的樣子。

而且多了秦溪,平時家裏只有三個人吃飯的餐桌,今天坐滿了五個人。

趙國慶一掃桌上的四個素菜有些不滿。

“怎麽全是菜,沒半點肉。”

他生怕秦溪誤以為家裏對新媳婦不滿意,新婚第二天就不給肉吃。

黎書青笑,拿起筷子先給趙國慶夾了筷子白菜:“昨天吃那麽大肉,今天就吃清淡點。”

“臭小子,我是為了我自己嗎!還不是擔心你媳婦兒。”

“下午我和黎書青上市場去買條魚,晚上給外公做紅燒魚吃。”秦溪也跟着夾了筷菜。

鄭姨只是埋頭老實吃着飯,和平時看不出什麽不同。

趙國慶樂呵呵地點了下頭:“以前你幫尹鵬家辦的酒席那是真不錯,以後我能天天吃外孫媳婦做的飯了。”

外公說的話并沒有其他多餘想法,黎書青卻立刻在這句後接上了話。

“飯館天天都要買菜,以後家裏的菜就讓秦溪買吧!買得多還能便宜些。”

許婉華擡眼瞅了眼自家外孫,不明白他什麽時候操心過家裏的這些瑣事。

剛想張嘴,鄭姨倒是着急地搶先接了話。

“我買菜就行,秦溪那麽忙,怎麽還能讓她操心家裏的事。”

“沒事的鄭姨,我正準備做些藥膳給外公外婆調理下身體,買菜只是小事。”秦溪笑得雲淡風輕,接着話鋒一轉說到了花園上去。

“想種什麽就去種,花園裏的地随你擺弄。”

許婉華果然如同黎書青說得那樣立即同意下來,并且表示還能去幫手。

“等開春土化了我就翻土。”秦溪笑着給許婉華夾了筷子菜:“黎書青說外婆喜歡吃番茄,夏天我多種點。”

“好。”

飯桌上一家四口說說笑笑有來有往,仿佛就沒人發現鄭姨碗裏的飯半天都沒有動過。

***

蒼穹上低垂着參差灰白的團團陰雲,大雪只挑了兩人結婚的當天下了整一天。

第二天鵝毛大雪變成簌簌雪花,第三天就徹底停了。

到第四天,雲層後似乎能看見一點點陽光的影子。

大雪一停,趙國慶就在家坐不住,非要帶上棋盤去找尹老爺子下象棋。

之所以專門還給秦溪建了間書房,就是因為許婉華喜歡看書。

每天下午就是在書房裏看看書寫寫字,安靜得仿佛沒在家似的。

短暫三天婚假結束,黎書青迫不得已離家上班。

秦溪發現鄭姨好像刻意躲着後,就不再主動找她聊天 。

在屋裏百無聊賴地轉了一圈又一圈,正愁找不到事的時候,院門口突然有人叫她。

“秦溪。”

秦溪透過窗口一看,是抱着平平的謝郝雲。

“雪還沒化,你出門幹什麽!”

“秦溪姨。”

平平已經記得會帶好吃東西來的秦溪,見面就蹬着腿要抱。

謝郝雲的肚子剛剛顯懷,吓得秦溪趕忙把孩子抱過去,這才注意到後邊還跟了個年輕女人。

“今天鄭芳姐來家玩,剛好我帶她來串串門。”

謝郝雲扶着腰,轉身介紹身後笑盈盈的短發女人,以及抱着媽媽腿的一對雙胞胎。

兩個女孩幾乎長得一摸一樣,要不是棉襖顏色不一樣,看着就是同個模子裏刻出來的。

“秦溪同志你好 ,我叫鄭芳。”

“鄭芳姐,快進來坐。”

秦溪趕忙把幾人迎進客廳。

鄭芳顯然是第一次進入趙家的屋裏,進門就驚嘆于碩大的幾扇窗子以及屋裏暖和得穿不住外套的溫度。

“你家怎麽比我家暖和那麽多。”

謝郝雲解開圍巾,跟鄭芳是同樣的疑惑。

幾家人都住同條街,他們在屋裏還要穿件薄外套才行。

這秦溪上哪知道,只好搖頭表示不知。

“鄭芳姐是前頭第二家羅三哥的媳婦兒,比咱倆都要大幾歲,你也跟着我一起叫姐就成。”

“鄭芳姐。”秦溪笑。

平平立刻跟着學舌,清晰而響亮地叫了聲:“鄭芳姐。”

“你這小人精。”秦溪笑。

平平被逗得在秦溪懷裏扭成了毛毛蟲,咯咯咯的笑聲充斥滿整個客廳。

“昨天回門宴怎麽樣?”

“就那樣呗!家裏兩個孩子哭了一場,以為我以後都不回家了呢。”秦溪笑。

昨天吃完晚飯要走,包莉莉和包志明才終于知道三姨結婚要去別人家住了。

又哭又鬧地抱着不肯撒手,最後是秦溪保證過兩天就要回來開飯館才哄好了。

“你天生讨孩子喜歡,鄭芳姐你看我家平平……”謝郝雲笑着指了指女兒。

坐在秦溪懷裏乖巧得很,眨巴着眼睛仔細聽大人們說話。

可可愛愛的,跟其他人無法沾手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鄭芳再低頭看了看自己兩個女兒,也是眼巴巴地望着秦溪。

“鄭芳姐,你這是對雙胞胎吧?”秦溪伸手摸了下羊角辮小姑娘的辮子:“我覺着這個是老大。”

“是雙胞胎,姐姐曉雪,妹妹曉麗,今年剛五歲。”

秦溪認出的羊角辮小姑娘确實是姐姐,另一個害羞的粉棉襖是曉麗。

“叫秦溪阿姨。”

“秦溪阿姨。”曉雪立刻笑眯了眼睛,妹妹曉麗害羞好一會才小聲地叫了人。

雖然是雙胞胎,兩姐妹的性格詫異還挺大。

謝郝雲看了看空無一人的客廳,先是問黎書青是不是去上班了,随後就問起鄭姨。

以前鄭阿姨可熱情了,只要來人又是倒茶又是拿糖的。

謝郝雲第一次來拜訪趙爺爺夫妻時,還以為鄭姨就是這家的女主人。

相反許婉華顯得很容易讓人忽略。

秦溪以鄭姨可能午睡帶過。

謝郝雲眯眼望了眼嫣然微笑的秦溪,忍不住就打趣起她來。

“怎麽樣,婚宴錯過了,新婚之夜沒錯過吧!”

別以為八十年代的人開起玩笑來就含蓄,那都是明面上的。

遇上聊天對象都是已婚婦女,那開起車來速度可比秦溪這個活了兩世的人還猛。

“別看黎書青瘦,以我看人的目光,屋裏的事可不得……”

新婚之夜秦溪都沒覺着有此刻害臊。

“算了!就不打趣你這個新媳婦,咱們可不敢得罪黎大醫生。”

秦溪笑得更是羞澀。

“今天我和鄭芳姐就是來蹭飯,中午就在你家吃了。”

“那你們可有福氣,我從店裏帶了些蝦和鲈魚回來 。”秦溪笑着,站起來領着幾人去了廚房。

地上兩個大盆裏全是蝦和魚,十來個人都吃不完 。

“我們還真是有口福。”謝郝雲笑。

每周三海鮮送到,秦溪會留下一部分品相沒那麽好的到店裏做成特價菜賣。

相比正常規格,只是小了些,完全不影響口感和質量。

今天沒開店,給員工們分了些,秦溪帶走了剩下的一半。

本打算做成一部分腌魚,再給謝郝雲送些去,沒想到她就來了。

“你放心做,有多少我都吃得完。”

“那晚上你把霍天叫過來吃飯。”

謝郝雲的婆婆雖然不好,霍天這個兄弟還是很照顧大嫂和侄女的。

“行,一會他下班我再去叫。”

“媽媽,我要上廁所。”

忽然,一直乖巧的曉麗帶着哭腔喊道。

秦溪趕忙指向走廊盡頭的廁所,讓鄭芳帶着孩子過去。

母女三人一走,謝郝雲就湊到秦溪面前立刻小聲問道:“我帶鄭芳姐來找你沒事吧?”

“沒事,都是鄰居!”

俗話說遠親不如近鄰。

秦溪不介意跟相處得來的鄰居們多來往。

“鄭芳姐是個可憐人,能幫的咱們還是多幫幫……”

同是嫁到擁軍巷的媳婦兒,命運卻大不相同。

鄭芳嫁到羅家前家裏條件其實很不錯,父母都是知識分子,父親還是機關單位的。

可後來父母相繼離世,婆婆對她的态度迅速大變。

“別看羅家好歹是軍隊幹部,可鄭芳姐的婆婆就是個潑婦,用得全是農村裏磋磨兒媳那套……”

那婆婆就是拿捏住了鄭芳無依無靠,所以磋磨起人來一套一套的。

加上鄭芳結婚快十年就生了一對孫女,那老太太更是成天指桑罵槐,凡事都要攪上三分。

今天就因為小孫女偷吃了顆糖,被老太太連扇好幾個耳光。

鄭芳為保護孩子跑出羅家,大雪天在巷子裏游蕩被謝郝雲瞧見,這才一起來了秦溪家。

“那鄭芳姐的丈夫不管?”秦溪問。

“羅三哥。”謝郝雲撇了撇嘴擺手:“前些年出車禍右腿斷了,走路不利索。”

羅家人給他找了份洗公共汽車的活兒,成天早出晚歸根本顧不到妻女。

羅老爺子去世,羅家又沒個成器子孫接老爺子的班,沒了各種軍隊津貼,他們家過得日子和普通人家其實根本差不多。

羅家在外人看來風風光光的應該只剩下這座屋子。

“鄭芳姐說他們兩口子在攢錢,等攢夠了錢就搬出去住。”謝郝雲嘆。

在沒有錢能獨立生活之前,他們只能在羅家忍氣吞聲地活下去。

秦溪輕嘆一聲。

外表光鮮人人羨慕的擁軍巷裏,也不是人人都是幹部子弟。

鄭芳領着孩子回來,秦溪兩人順勢止住了話頭。

“平平想吃什麽,秦溪阿姨給你做。”

“次……吓吓”平平口齒不清地指着蝦拍手,上回吃的蝦仁雞蛋在她心裏留下了深刻印象。

“那就給我們平平吃蝦蝦。”

“我喜歡,我喜歡……”

一下班就匆匆往家裏趕,黎書青原以為等着他的是又香又軟的媳婦兒。

哪知剛開門,迎接得竟然會是快要掀翻房頂的孩子笑聲。

一貫清冷的家裏熱鬧得讓人陌生。

客廳裏不僅有平平和兩個陌生小女孩兒,還有秦望家和兩個外甥。

許婉華坐在沙發上,好似從雲端走入了人間煙火。

黎書青的清冷多半是受外婆影響。

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原來外婆和他一樣,不是不喜歡熱鬧,就是家裏沒有能帶動起熱鬧的人來。

“三姨父!”

包志明非常有眼色地洪亮叫了聲。

他帶頭的叫聲就像是個開關,接下來全是此起彼伏的喊聲。

有叫姐夫,有吼叔叔,還有叫伯伯的。

最後喊幹爸的平平沖過來。

黎書青高高興興蹲下,準備抱起這個剛學會走路的小胖墩。

誰料手剛伸出去,就挨了平平結結實實一掌。

正中右臉頰,引得大家紛紛大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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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