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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迎天費了會功夫,才将受傷的弟兄扶起,他擡眼打量面前這位少年。
他面容蒼白無血色,雙頰略微凹陷,樣貌出挑,但看着很落魄,比他們這群人穿得還不體面。
加之他衣服松垮,袖子衣角破破爛爛,眼角顴骨嘴角皆是紫紅色的一團發腫。
瞧這模樣像是偷東西被主家抓到毆打了一頓;又或者是勾引了哪富貴人家的女人,被主家差人教訓了。
陸衍垂下眼睫,任由王迎天的目光将他上下看了個遍。
領頭想着這人怎麽還沒跟上,剛要再發怒,他回頭一瞥,見多出了個人。
眼下還是辦事重要,他看陸衍體格還算不錯,遂道:“他願意就讓他挑。”
很快,一整個隊伍又像先前那樣,浩浩蕩蕩地上山。
幾只黃鹂撲騰翅膀,落在路邊大樹突出的枝桠上,小腦袋随着人群的移動而晃動。
“兄弟,你餓不餓?”王迎天見陸衍的模樣,偏向于覺着他是在別人家偷東西吃,一副虛弱慘白帶傷的樣子,“我這裏還揣着一個幹饅頭,你要是不嫌棄,就先墊吧墊吧?”
王迎天掏出懷裏的一個布袋,陸衍也不拒絕,直接接過,左肩扛着擔子,右手拿着饅頭一口一口吃了下去。
見對方收下自己給的饅頭,王迎天笑着說:“等到了山上,就不止這饅頭,哥請你好好吃一頓。”
他也有個哥哥,雖然他平時毛病多,而且很多人都不喜歡他,但他對自己這個弟弟是非常的好。
王迎天見來了一個比自己年輕,又模樣俊秀的少年,便也想多加照拂他。
他大致向陸衍介紹了山裏勢力主要分為兩派,一派本就是盜匪的,還有一派本來是當兵的,為逃官家追殺,才來當土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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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大當家不想讓兩派分裂太明顯,所以有事要辦之時,也都讓兩派分別派人,混在一起,也算是相互制衡。”
就像現下,其實領頭原本是當兵的,而他們大多本就是早已落草的盜匪。
陸衍低眉思忖,江州屬沿海一帶,确有外族海盜屢屢侵犯,但朝中出了一良将禦敵,沿海貿易往來現在恢複如常。
當兵的如何變成了賊寇?
行到下晌,約一個半時辰後,陸衍遠遠看見十幾丈高的木樁,兩人合抱這麽粗,削了皮後的黃白色,一節一節被橫着固在一起,圍成了外牆。
站臺上當值的眼尖,一眼就瞥到了在人群裏出挑的陸衍,指着他,聲音尖銳:“這小子我怎麽從來沒見過?”
領頭向後瞥了眼陸衍,對臺上喊:“路上撿的。”
當值的“喔唷”了一聲,不懷好意地笑道:“今天大家夥約好了往裏帶人?小十今早也帶了個女人回來。”
聽到站臺上這人的最後一句話,在隊伍最後的陸衍眸色一沉。
領頭從他怪腔怪調裏聽明白他的意思了,頓時皺眉,呸了一聲,“老子可沒那癖好,還愣着幹嘛,快開門讓我進去,我還得向當家的複命。”
說到當家,當值的嬉皮笑臉往下壓了壓 ,咳嗽了一聲,朝下面喝道:“聽到沒?還不趕緊開門,遲了小心當家的問你們的話!”
底下開門的兄弟挂着個臉,面色不算好看。
開不開門他們怎麽決定得了,不還是得聽他指揮?
聽了命令,門兩邊各兩人用力向後,拉開大門。
——
蔣十伊年紀不大,但跟着幾個大哥,也算是什麽人都見過,大部分都是欺軟怕硬,不難對付,難纏烈性的人極少見。
看着攤在地上渾身髒污,唯獨眼睛憤憤發亮的蘇玥,他嘴角勾起冷笑。
這些犟種全讓他給碰上了。
不過他可不信真有不怕的,他有的是辦法對付她,叫她後悔自己說過的話。
聽到院子裏的動靜,沈鳶當即扶着門框出去,站在棚外的蔣十伊剛好回頭,和她的視線對上。
沈鳶身體略微僵硬,驚訝的神情只出現了一瞬,便又是一副溫順柔和的模樣,跨過門檻,走了出來。
“我只聽說你今日總該回來了,故而一直在等着夫君。”沈鳶的聲音是經過刻意的溫柔的親切,她彎眉笑着對蔣十伊,但視線卻不時瞟向地上趴着的女子。
蘇玥也在看她,她一出來,面前的少年臉上笑着的面具都被一整個扒下了似的,頓時面沉如水,連冷笑都無影無蹤。
蔣十伊眯着眼縫,向地上那人撇了撇下巴,“給你帶的丫鬟,不聽話就好好教訓她。”
他沒看沈鳶,側身錯位在她旁邊停住,側頭說:“畢竟你方法也挺多,不是麽?”
沈鳶臉上的笑意有片刻的僵住,但很快嘴角上揚,眸子卻冷冰冰的,迎上他的視線。
他知道她最想對付的其實是他嗎?
蔣十伊看不下去她這副表情,倒進了胃口,半邊臉柔情蜜意,半面臉卻又像是想要了他的命。
他徑直走進房裏,在跨過門檻時停步,轉過頭,“你身上那個東西還在嗎?”
沈鳶本想上前去看看那姑娘,她頭發散亂垂着擋住了臉。聽到他和自己說話,遂又擡頭,“嗯?”
“就是你那個。”蔣十伊嘴唇往她身體下努了努。
沈鳶順着他視線看下去,才反應過來,耳朵當即紅了。
見她悶不吭聲,他悠悠道:“那今晚夫人陪我一起睡。”說着他轉身進了門。
看着蔣十伊消失在視野裏,沈鳶的臉當即沉下,又轉身去扶地上躺着的女子。蘇玥掌心因緊握簪子尖刃而割破,滲出滴滴鮮血,眼睛死死盯着來人,發麻的腿還沒緩過來,在地上往後挪退。
棚內陰暗潮濕,蚊蟲叢生,蘇玥衣衫上除了一路上山濺上的污泥,臀部大腿處的衣料大片染上馬棚地上的濕泥和糞便。
這會她也顧不上什麽嫌棄抱怨,一股氣頂上腦子,将簪子的尖頭對準來人
“姑娘,你別害怕。”沈鳶微皺着眉,好言哄道,和剛剛對蔣十伊不一樣的語氣。
她也只站在棚外的陽光之下,并未踏進棚內,見蘇玥身上似有馬糞樣的東西黏在身上,她眉頭皺得更深。
眼前女子的聲音雖然柔和,但蘇玥聽見那男子喚她夫人,她心裏的芥蒂和恐懼無論怎樣都是不能放下的。
“你是那人的妻子,沆瀣一氣,我如何信你?”惡狠狠的聲音完全是遭受侵害後的憤怒,是刻在本能裏的。
沈鳶側頭瞥了眼右側房的窗戶,食指抵在緊閉的嘴唇處,然後看着蘇玥緩緩蹲了下來,讓自己和她平視,她壓低聲音,“我和你一樣,也是被劫掠而來。”
蘇玥晃着的眸子在聽了她的話後,一瞬停了下來。沈鳶見她戒備的姿态有所放松,遂離她近了些,她不清楚這個被劫掠而來的女子是何人,為何被劫上來,是否會與她有一樣的遭遇,但她想要幫幫她。
“姑娘千萬冷靜,不要做傻事。”沈鳶慢慢朝蘇玥伸出一只手。
蘇玥心跳被她的話慢慢撫靜,她看着眼前這只纖細嫩白的手,緩緩将自己的手遞了過去,她的手指裏滿是污泥,關節幹裂,渾着血跡。
在快要觸碰那只幹淨的手時,蘇玥手指蜷曲想要收回,沈鳶看出她的退縮,毫不保留地包住她的手。
“腿有沒有傷?能站起來嗎?”沈鳶只是緊握着她的手,不讓她再往後退。
她不嫌棄自己?蘇玥有點怯怯地擡眼望她的臉,借着她的力量,慢慢站起來。
外面陽光充足,她這才能看清楚這個在她之前有同樣遭遇的女子,竟有種熟悉親切的感覺生出。
沈鳶臉型似鵝蛋,不是那種濃墨重彩的明豔,她皮膚幹淨到不染纖塵,像光滑沒有一點雜質的白玉。第一眼看會覺得面容寡淡,但那股清麗的氣質叫人不敢亵渎,像被皎月渡了一層光的仙子。
蘇玥呆呆望着她,挪不開眼,“我好像曾經見過你。”
沈鳶嘴唇漾起笑容,只看了她一眼,她渾身髒污,臉上全是泥點,眼下的兩行淚在臉頰上沖出兩道痕跡,除了露出的眼睛水洗過的透亮,實在不覺得自己認識她。
“我先帶姑娘去清洗。”
——
送完了貨物,王迎天帶着陸衍,和一群人先去了夥房吃飯。
一行人在夥房外端着碗蹲成了一排,還有的站着抵着院裏的石磨,還有的坐在屋內案板上。
土瓷碗很淺,白米飯上壓着醬菜燒肉,一夥人吃得津津有味,衆人邊吃邊吃邊聊。
“嘿,最近又幹了票大的,我們幾個搬的箱子,一個比一個沉,兩個人一起搬都費勁。”一滿臉胡子的人道。
另一個瘦子擦了擦嘴,任由旁邊人夾走自己碗裏的肉,他接話:“也真是稀奇了,我聽說是二當家特地帶頭,提前跑到了北城外埋伏了幾天。”
“是啊,我們以往都是劫自北往南的道,何時繞了這麽遠。”有人說。
陸衍和王迎天坐在夥房內,王迎天貌似是有點地位的,能帶着他坐在屋內。但屋內外也沒甚區別,門大開,陸衍靠在門邊,清楚聽到了外面的談話。
外面的飯後閑聊還在繼續。
“這趟劫的是譚一程家的車。”大胡子應道。
那人若有所思地“哦”了聲。
這譚一程是江州有名的絲綢大戶,名下土地,織機,商鋪無數,産業遍布江南。
聽到譚一程的名字,陸衍掀起眼睫,暗眸淩厲,又很快恢複如常。
譚一程正是和夏楊家關系頗深的人,宮中絲綢棉布,也皆是由此人提供。
南下這一趟,他正是為譚一程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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