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君心我心(下)

直到二人回了客棧,郭笑天躺在床上,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在關鍵時刻出差錯,于是暗暗告誡自己要注意提防,否則,來日裏被一宿十八式的可能就是自己。

繼而想到先前的一吻,只覺得楊誠的唇極有彈性,滋味甚是美妙。楊誠的身上有種極淡的清香,那種空山新雨後樹木發出的清香,配上微涼的手指溫度,讓人覺得神思安定、心內踏實。

只是,此刻的郭笑天十分不安定,覺得渾身燥熱難耐,恨不得沖到隔壁,直接将楊誠撲倒。轉念想到自己武功本就不佳,萬一再出現早先那種卡殼狀況,如何是好?翻來覆去在床上折騰許久,直到淩晨才淺淺睡去。

次日,楊誠見郭笑天明顯睡眠不足的樣子,便提出歇息一日隔日趕路,郭笑天謀劃良久卻輸了一成,很是懊惱,垂頭喪氣的應了。

兩人離了大夏邊境進入宋境後,郭笑天想到楊誠在江湖上已頗有名氣,此番不似從前,還是正事要緊,便又打起精神與楊誠商讨這武林大會一事。

九月十五日,兩人便進了太原城。葉玉那孩接了慕容靈指令,早早派人候在城門外的官道旁,門衆接了二人後,将二人帶到東城區一座雅致的別院,引了二人進門後便各自離去了。

進了院落,便見葉玉那孩站在院中。只見他一身葛色衣衫,身材壯碩,虎背熊腰,郭笑天與他雖是初次見面,但多次從慕容靈口中聽說葉玉那孩久居大宋,本來料想此人該是眉清目秀、一副尋常南人的模樣。

葉玉那孩與楊誠見了禮,對郭笑天笑道:“這位便是小郭兄弟吧,果然是人中龍鳳,潇灑出塵。哥哥我雖然久居大宋,但是這南朝人也有地域之分,象這太原、西京等地不似江淮山靈水秀,象哥哥這幅容貌的倒是常見。”

說罷,又道:“楊兄弟與小郭兄弟一路勞頓,先進屋收拾休息一下,我晚膳時分再來接你們。對了,這院中只有兩名仆役,又聾又啞,卻都識字,這每日打掃幹活都是分時分點的,你們若有別的吩咐記得用紙板寫給他們看。”說畢,便在院中相辭,出門去了。

郭笑天與楊誠進了屋中,只見屋中布置雅致,分堂間、卧室、書房,仆役房在西側一角。郭笑天與楊誠卧室相鄰,推門進去一看,竟然連洗浴用品已經布置好了,浴桶裏的熱水正冒着熱氣。想到慕容靈對葉玉那孩“察言觀色、善于鑽營”的評價,覺得十分貼切。

晚膳時分,葉玉那孩便來接了二人,三人一路往城中鬧市區走去。在一間名叫太白遺風的酒樓前停住,葉玉那孩笑道:“此處據說是當年太白先生醉酒題詩之處,店家自釀的高粱白雖然不及汾酒有名,但是入口綿爽,別有一番風味。”轉首又對郭笑天道:“此間有一道以面皮制成的名菜,名叫‘滿堂春/色’,小郭兄弟一定要嘗嘗。”

三人便說笑着進了酒樓,這酒樓布置得倒也別致,酒樓共分三層,一樓并不安排座位,只見幾根柱子立在堂中,堂中布置了些雕刻後的奇石,奇石旁布置盆景,這些盆景無一不是遒勁彎曲、甚有野趣,三人順着堂內樓梯而上,方見二樓才是大堂、三樓專設雅間。

小二見了葉玉那孩連忙招呼,将三人帶到靠窗的座位旁,倒了茶水便下去了。葉玉那孩笑着道:“太原民風豪爽,我想得兩位興許不常來,便擅自做主将這座位訂在了大堂,還要不嫌吵才好。”

郭笑天一眼掃去,便見大堂內以江湖人居多,随即明白葉玉那孩心意,眨眨眼道:“哥哥,這酒店生意怎麽如此之好?”鄰桌一青衣男子随口接道:“小兄弟一看就是外地人,這武林大會即将在太原城召開,自幾月前太原城便湧了無數江湖人進來,怎會不熱鬧?”

郭笑天睜大了眼睛,扯着楊誠衣袖道:“誠兒哥哥,此處召開武林大會呢,不如你也去報名參加?”“嗤——”青衫男子笑了出來。

郭笑天瞪着他,道:“你笑什麽!”青衫男子見郭笑天生的白玉可愛,神色天真,便收了輕視的神色,道:“小兄弟有所不知,這次武林大會在太原城召開,這太原城——”他壓低了聲音道:“便是丐幫地盤,在自己的地盤召開武林大會,不是擺明了視這盟主之位如囊中之物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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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笑天道:“可是,也需要比試的啊。”青衫男子喃喃道:“自九華派橫河道長辭位,少林、青城等大派一向不喜争名奪利,試問江湖中還有誰能敵餘飛的‘陰陽八卦掌’?”

郭笑天又小聲問道:“他那個什麽掌,很厲害麽?”青衫男子似乎想到了什麽,不由身子一顫,道:“小兄弟,你自與兄長游山玩水,打聽這些做什麽。”見青衫男子不肯再說,郭笑天便轉首與葉玉那孩說笑去了。

三人吃吃喝喝,聽得大堂內說的多半都是關于此次武林大會的話題,回了住處後,葉玉那孩便問楊誠如何打算,楊誠道:“你去給我打探幾個事,一,現下有多少門派參加此次武林大會,來參加的派中好手姓名與擅長的功夫;二,丐幫在太原城的勢力分布;三,丐幫的對頭,尤其是餘飛接了武林盟主這四年來的情況。”葉玉那孩領命而去。

三日後,楊誠與郭笑天正在書房研究丐幫在太原城的勢力分布圖,便見葉玉那孩帶來了一個身着道袍的青年男子進來,男子進門便開口喊道:“天天。”

郭笑天驚喜:“小陳哥哥,你怎麽來了?”急忙迎了上去,拉着男子向楊誠介紹道:“這是舅舅屬意的下任掌門,陳斌。”

陳斌笑着與楊誠見禮,道:“楊兄率領黑山門衆人千裏奔襲,挑了交趾大羅殺手門,智勇雙全,佩服佩服!”

未待楊誠說話,郭笑天便道:“舅舅不是不許你們與我見面麽,你怎麽過來了,可是有什麽急事?”

葉玉那孩見郭笑天着急,笑着道:“小郭兄弟不要着急,我已經确認過了,現下沒有人發現二位行蹤,我便帶着道長來與你相見,今日之後,道長自去,小郭兄弟放心。你們聊,我去院中守着。”說畢,便掩了書房的門出去了。

原來橫河道長雖然無意這武林盟主之位,但是九華派畢竟是大派,也不能在江湖上堕了名聲,故而派弟子陳斌與張雲前來,陳斌是橫河道長親自培養的下任掌門人選,橫河道長讓他借此機會歷練歷練。

橫河道長與黑山早有密約,為不洩露兩家關系,對外一律宣稱郭笑天是父母亡故後遭仇家追殺被黑山門令主所救,慕容靈見他聰慧才收為徒弟的。因此,為免節外生枝,橫河道長便不許弟子與郭笑天見面,吩咐弟子見了黑山門衆人也一律避而遠之。

這次,葉玉那孩無意間探到了陳斌與張雲落腳處,腦筋一轉想到陳斌既然是下任掌門必然與郭笑天私交甚密,小心布置後便獨自帶着陳斌來了。

陳斌與郭笑天敘了一番,又告知楊誠丐幫自餘飛當了武林盟主後,在幾次江湖紛争中處事不公,已經引起幾家不滿。

由于江湖泰鬥少林和青城并未參加,此次呼聲最高的則是峨眉派掌門天機子和運河幫幫主劉肅,天機子在江湖中頗有威望,無論武功人品都堪當此任,而運河幫則是借着當年淮揚镖局出事,與朝中大官勾結起來趁勢而起的,幫主劉肅雖然武功不及天機子,怎奈財大氣粗又有朝廷撐腰,是個不可忽視的對手。

陳斌笑着道:“若是楊兄參加比試,我倒希望能有機會與楊兄過過招,見識一下。”三人敘了一番話後,葉玉那孩見時辰不早,便敲門進來催促陳斌回去,幾人相辭。

待陳斌走後,郭笑天側首對楊誠道:“誠兒哥哥,我覺得你到最後那一日再報名,可好?”見楊誠點頭,郭笑天道:“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

“你自然有理由。”

郭笑天面露失望:“可是你不問的話,我不就沒有機會告訴你了麽?”

楊誠從善如流:“為什麽?”

郭笑天得意:“因為真正的高手都是最後出場的!”楊誠一臉木然,郭笑天悻悻道:“你不覺得有趣麽?”

見楊誠搖頭,他接着道:“因為你帶領衆人端了大羅殺手門的事,在江湖上傳的神乎其神、過于受矚目,所謂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還是低調一些好。”楊誠繼續點頭。

郭笑天控訴:“誠兒哥哥,你厭煩我。”

“何時的事?”

“我說了這麽久,你都沒有發現,我其實是為了引起你的注意。”

楊誠繼續一臉木然。

郭笑天又道:“雖然這次任務很重要,要與那些高手比試會很累,但是也要勞逸結合。”

楊誠看着郭笑天,道:“你到底想說什麽?”

郭笑天握拳,鼓腮,道:“誠兒哥哥,你已經整整二十一日沒有碰我了!”

楊誠道:“那你不會碰我?”郭笑天破罐子破摔:“我會把持不住。”

楊誠走近郭笑天,用手指刮着郭笑天鼻子,道:“若是我碰你,你便能把持住?” 郭笑天道:“你會在緊要時停下來。”

楊誠不由淺淺一笑,郭笑天怒,一把推開楊誠道:“你為什麽在這個時候笑!”

楊誠道:“為何不能笑?”郭笑天掙紅了臉:“你笑得太好看,我會分神!”

楊誠笑意更深,湊到郭笑天身前,攬他入懷,在他通紅的臉頰上輕輕啾了一口,郭笑天咕咕哝哝的将頭靠在楊誠的右肩頭,耳朵紅紅的碰着楊誠微涼的臉頰。二人身軀相貼,都能清晰的感覺到彼此身體的反應。

楊誠在郭笑天耳邊輕輕說:“若想,也要待回了山門。”

郭笑天驚喜,道:“你是說我碰你?”楊誠輕輕點了頭。

郭笑天狂喜:“任我怎樣?”楊誠又輕輕點了頭。

郭笑天幾乎喜極而泣,道:“以後都任我怎樣?”楊誠搖了搖頭,道:“只有一次。”

郭笑天愣了一下,随即反應了過來,想到自己如果埋頭争取的話,除非哪天能給楊誠下了迷藥,否則是争不到上位的,一次總比沒有好,再說,有了第一次憑他郭笑天之智還怕沒有第二次麽?

郭笑天只覺得腦海中出現一片燦爛星空,但是還是不放心的又确定了一遍,道:“誠兒哥哥,我們說好了回了山門,你任我處置的。”随即紅了臉,決定把話說透:“就是,就是我在上面的!”

楊誠嘆氣道:“師傅究竟給你看了多少畫冊?”

“啊?誠兒哥哥,難道你也看過?”郭笑天洩氣,看來這上位難保了,便暗暗決定要充分把握第一次的機會。

二人正說間,聽到院中聲響,楊誠便放開郭笑天,見葉玉那孩來接二人去城中用膳。這幾日俱是葉玉那孩安排門衆将飯菜送到別院中來的,今日忽然邀兩人出去用膳,必是有事。

葉玉那孩不待二人詢問,便主動道:“三個月前,運河幫與荊門寨為争水路,在夔州火拼,這幫衆為争生意火拼本是江湖中常事,按照江湖規矩,幫衆相争又不是單打獨鬥,堂主是不便參與的。誰知這運河幫竟然在幫衆中埋伏好手,荊門寨吃了大虧。此次武林大會兩幫幫主俱到了太原,約了今日戌時三刻在太白遺風酒樓論理,丐幫派人去見證。”楊誠與郭笑天連忙回房換了外出的衣衫,跟着葉玉那孩往太白遺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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