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君心我心(上)

作者有話要說:郭笑天是受,不要懷疑,至于為什麽他先表白,因為他是愣頭青。年少輕狂麽,理解萬歲。

今天是某人生日,親愛的生日快樂。

又過了幾日,這日便是七月初七乞巧節,郭笑天決定對楊誠表明心意。早早用了晚膳後,他特意沐浴更衣,換了一身淺藍色衣衫,折騰了良久,才從房中出來往木槿居走去。

夏日裏白晝時長,天色尚早,楊誠正在書房讀書,聽到腳步聲,便合了書本起身站起。見郭笑天收拾得衣衫光鮮,不由一愣,問道:“你出門去?”郭笑天搖搖頭,踏步進了書房。

雖然已經看出楊誠并不讨厭自己,也不在意男子相愛,但是畢竟是頭一回,郭笑天很是緊張。他環視了一圈書房,暗暗握了握汗涔涔的手心,一時竟然找不到什麽話開口。

楊誠并未介意,招呼他坐到書桌前,拿起剛才看的書,道:“慕容先生着我多多研習兵法,我方才看了這劉邦項羽一事,很是感慨。”見郭笑天并未接話,他慨然道:“項羽以區區三萬人長途奔襲,橫掃劉邦幾十萬聯軍,使得劉邦僅率數十騎倉惶逃走。想那彭城之戰時,西楚霸王是何等威風,後來卻落得自刎烏江!”

說了幾句後,楊誠發現郭笑天坐在桌前一聲不吭,很是奇怪,問道:“你怎麽了?”

郭笑天暗暗呼出一口氣,對楊誠道:“誠兒哥哥,你把蠟燭點上。”楊誠看看窗外淡淡斜映的落日餘晖,雖然覺得郭笑天行事古怪,還是依了他點了蠟燭放在書桌上。

郭笑天透過暈黃的燭火定定看着楊誠,楊誠的五官并不非常好看,但是由于氣質清冷,那份光華宛若新月挂空,清淡出塵。

楊誠外貌雖然随了母親,仔細看去與漢人還是有些區別,除了身高比尋常南人男子高,眸色也偏黑,借着燭火的光看去,瞳孔黑黑大大,濃得要把人的三魂七魄都吸了進去,郭笑天覺得體內那只欲撲倒楊誠的巨獸已經慢慢蘇醒了過來,正舔着爪子垂着涎盯着楊誠。

書上說,瞳孔黑大的人心地善良,郭笑天只覺得心頭一片溫軟。他看着楊誠的雙眸,慢慢開口道:“‘春蠶至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幹。’誠兒哥哥,我喜歡你。”

霎時,書房一片寂靜,只聽得燭火棉芯噼啪作響的聲音,楊誠沒料到郭笑天來這一出,只覺腦中有點空,便默然未語。

見楊誠久未答話,郭笑天問道:“誠兒哥哥可是排斥男子相愛?”

楊誠想了想道:“不是。”

郭笑天又問:“誠兒哥哥是否讨厭我?”

這次楊誠回答的很快:“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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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笑天繼續問:“誠兒哥哥可有心上人?”

楊誠答道:“沒有。”

郭笑天笑眯眯,道:“那誠兒哥哥便是接受我了。”

楊誠道:“可是我——”

未待他話說完,郭笑天便打斷道:“今日是我向誠兒哥哥表白,不是你向我表白,你不用說你也喜歡我。”

楊誠張口欲言,郭笑天又接着道:“現下局勢很是不穩,夫子為黑山門殚精竭慮,正是你我二人全力以赴之時,這兒女情長一事當然應該挪後,誠兒哥哥不必着急與我訴衷腸,等到度過時艱,誠兒哥哥平安接了門主之位了,我自然會給誠兒哥哥一個交代的。”楊誠又好氣又好笑,看着郭笑天竟然不知該如何回話。

郭笑天說完,随即以掌風滅了蠟燭,對楊誠道:“誠兒哥哥,蠟燭火光過弱,對眼睛不好,你還是掌燈吧。你方才說到項羽自刎,你接着說。”

楊誠正在思量郭笑天剛才的話,他便又轉到劉邦項羽那裏了?楊誠欲說些什麽,只是本身面皮薄,郭笑天剛開口說了喜歡自己,接着又說兒女情長之事延後,于情于理倒也說得過去,自己口拙、心情又陰晴未明,只好依了郭笑天掌了燈,兩人坐在書桌前讨論起劉邦項羽來。

夜色漸深時,郭笑天起身告辭。楊誠生怕他又撲過來擁抱磨蹭,很是忐忑,誰知郭笑天竟然什麽花樣也未出,道了晚安後就徑直回去了。

郭笑天回了房後,深深呼了一口濁氣,身上後背已經是全部汗濕,他去廚下又打了一桶熱水,脫了衣衫坐在浴桶裏,低頭看着自己兩股間精神飽滿的陽身,自言自語道:“歲不寒,無以知松柏,事不難,無以知君子。總有一日,我要教你一宿嘗遍十八式!”就着溫熱的水溫,靠在浴桶裏,閉着眼開始幻想将楊誠一宿十八式的景象。

郭笑天次日見了楊誠,未露任何異常,楊誠只覺得郭笑天年歲漸長後心機也變深,見他并未對自己怎樣糾纏,也不好表示什麽,堪堪過了幾日後,便将此事慢慢抛之腦後了。

這日慕容靈将二人叫至議事廳,楊誠關好門窗,慕容靈道:“陛下着人發來密旨。”楊誠與郭笑天齊齊看向慕容靈,慕容靈道:“十月十五,四年一次的推選武林盟主大會在大宋太原舉行,陛下點名要求楊誠奪得武林盟主之位。”

因為一直低調行事,黑山門從未參加過武林大會,而黑水門因為對外是以經營生意為主,朱雀令主賀朗雖然經常在江湖走動,但是他的美貌與着裝過于驚人,反而沒有多少人知曉他身負絕世武功。

郭笑天沉思良久,道:“陛下打算明年對大宋動手?”

慕容靈低嘆:“我黑山門繳了大羅殺手門之後,陛下與宋廷只算打了個平手,以陛下的脾氣,怎會讓人先出招?”

郭笑天看着慕容靈道:“若是黑山門退出呢?”

慕容靈眸光如電:“你将黑水門與野利一族置于何地?”見郭笑天不語,慕容靈斥道:“君子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誇父明知路途遙遠卻逐日而亡,精衛雖知杯水車薪而填海不懈,但求問心無愧而已,怎可貪念一己之歡!”

郭笑天面露愧色,向慕容靈行禮道:“學生知錯了,謝夫子教誨。”

慕容靈便向楊誠道:“四年前自橫河道長以身體不适為由辭了武林盟主之位後,丐幫幫主餘飛技壓群雄,奪了這武林盟主之位。”他将一卷書簡遞給楊誠,道:“裏面記述了關于餘飛及丐幫的情形,你仔細看來。我已令葉玉那孩從西京早早趕往太原城,你自行安排時間前去。”

楊誠應道:“好。”

“帶上郭笑天。”慕容靈說完,便開了議事廳的門出去了。

幾日後,楊誠便與郭笑天出發前往太原,依舊是同騎有影。楊誠曾試圖勸說郭笑天另覓坐騎,郭笑天說如果以後不同乘一騎,本着對等原則應每日一親,楊誠連忙表示有影甚是神駿,以後都可同乘一騎。

二人來到大夏邊境夏州,夏州北鄰毛烏素沙漠,南臨黃河支流無定河。這夏州乃是大夏政權的發源地,東晉時匈奴貴族赫連勃勃在此建立了“大夏國”,後來雖然被北魏所滅,但是自此之後這一帶地區便成了拓跋部的領地,直到唐代,黨項部首領拓跋思恭被封為“夏國公”,從此世代更替便有了現今的大夏。

二人來到夏州是八月下旬,郭笑天自小便對這些歷史名城心存向往,且不說夏州渾然厚重的大漠風光,單說這夏州聞名天下的荞麥茶和荞麥酒,都已教人流連忘返。

進城落腳後,郭笑天便賴着不肯走了,非要去周邊游覽。楊誠算算時日離武林大會尚早,便答應了。

二人順着戰國古長城一路游覽,去了無定河畔拓跋部的牧場,去了沙漠邊緣的商市,又找到了一個風景秀麗的天然湖泊。連日下來,兩人談古論今、言語碰撞,此次出游與當年兩人前往吐蕃邊境自然大不相同,不知不覺又是親近了不少。

這日兩人來到一處叫紅砂岩峽谷的地方,一眼看去深淺不一的紅色砂岩層層疊疊、形狀各異,千百年來狂風與流水的侵蝕,使得這片紅色沙石被切割得千溝沉落、萬壑永墜。一片赤紅色連綿不絕,無論是獨峰孤立,還是礫岩相連,都極其炫目。

二人被這如罂粟般極致美麗的景色震撼住了,對視一眼後便同時施展輕功,一路縱行,奔馳了一路後二人停在一座海拔較高的岩峰上極目遠眺。

正值黃昏,殘陽映紅了蒼穹,砂岩映襯着殘陽,這些深深淺淺的紅色,在天際重疊,與入目鮮豔色澤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周邊的沉寂。

要知道這些砂岩乃丹霞地貌,這些砂岩雖然美麗誘人,然而無水則堅硬如石,遇水則松軟如泥,又極端貧瘠,甚至有流毒千裏的危害,故而寸草不生、飛鳥罕至。

據說,此處是古匈奴戰場,公元三世紀前後,華夏大地上曾出現過一個民風彪悍、極度發達的匈奴古帝國,後來帝國分裂,有的說與漢人相融,現今拓跋部就是匈奴後裔,也有的說俱被無邊沙漠埋在了地底。

此時的夏州大地,雖已不見當年的刀光劍影,也不聞羌笛胡笙,但這赤紅的砂岩,似乎仍然在訴說着當年的輝煌與滄桑。

二人登高望遠,頓發思古之幽情,不由心生澎湃、感慨萬千。想起那首“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怆然而涕下”真是十分應景。

此境之下,楊誠十分震撼,只覺得體內真氣游走,将心盈滿,直跳得砰砰作響,忽見郭笑天站在岩峰的邊緣,雙手呈喇叭狀搭在嘴邊,對着遠處大喊:“天天喜歡誠兒哥哥——”“今生今世永遠和誠兒哥哥在一起——”

他這一番話是運了內功喊出來的,聲音傳得甚遠,回聲在寂靜的峽谷裏回蕩了許久。

喊畢,郭笑天一個縱身以飄雪之功在岩峰前躍動起來,郭笑天的輕功是諸多功夫裏最佳的,故而身形移動極快,一片炫目的紅色中,郭笑天那抹淺藍的身形快得幾乎看不到。

楊誠耳畔回蕩着那聲聲“在一起——在一起——”的回聲,看着郭笑天的身形飛轉,宛如乳燕翩然,又似柳絮随風,竟覺得他的身形已融入遠處的藍天,将自己的一顆心也帶入了雲霄深處。

許久,郭笑天收了身形,走到楊誠面前,滿頭是汗、臉色紅潤,鬓角垂落的黑發在風中輕輕拂動,郭笑天定定看着楊誠。

楊誠看着眼前那張極熟悉的臉,覺得心口象要爆裂一般,低首便對着郭笑天的唇狠狠吻了下去。

郭笑天對楊誠肖想了許久,每次肖想的場景裏,都是自己拉扯着、逼迫着楊誠的,不想二人第一次親密接觸竟然是楊誠主動,腦中象鞭炮過境、劈啪作響,不由呆住了。

楊誠吻得甚是粗魯,單手捏着郭笑天的下巴、輕易進入郭笑天因為發呆而微張的口,一手環着他的腰,唇舌交纏了良久,他又在郭笑天下唇上啃了幾口,方才放開。

過後,楊誠以左手食指指腹輕輕碰着郭笑天被自己啃得微微腫起的下唇,嗓音低啞,道:“在想什麽?”

楊誠的手指微涼,摩挲在因腫起而灼熱的唇上,十分舒服,郭笑天倏然回神,想起黑山給自己看的“教材”裏曾經寫道,主動的都是上位的人!不由十分着急,便想扳回一城,也顧不得許多,連忙手忙腳亂的往楊誠胸口亂摸。

楊誠按住郭笑天亂動的雙手,道:“你确定在這裏?”郭笑天轟的一下熱血上腦,臉色透紅。

楊誠笑了出來,道:“我開玩笑,不必當真。”郭笑天被楊誠難得的笑容電得渾身酥麻,只覺得腦袋昏昏沉沉、一團漿糊,平日裏的聰慧都用不上半分,只是傻傻地站在那裏,看着楊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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