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九華望春（下）

此時，西京的議事廳，楊誠、郭笑天、慕容靈、葉玉那孩和賀朗齊聚一堂。

葉玉那孩先開口道：“陳忠這幾日便到西京，我已安排門衆在城外官道旁接應。”

楊誠擡眼，緩緩掃過幾人，道：“接了聖旨後，我便要解散黑山門。”

賀朗挑了挑眉，道：“門主與夫人自去便是，我等按計劃行事。”

葉玉那孩握了握拳，道：“不負野利門主等在天之靈！”

慕容靈緩緩坐下，看向楊誠，道：“旁的我都不擔心，門主，你可想好了？”

楊誠長嘆一聲，道：“總覺得騙了老人家，于心不忍。”

郭笑天急忙接道：“誠兒哥哥，你這種想法要不得，從今而後你便是陳太師外孫，若是事發，我等都是滿門抄斬的罪過！”

原來，那摩确實見過楊月兒之女，給她治過病，只是這楊月兒之女氣虛體弱，嫁到白狼族不久就染病身亡，臨終前将母親交給她的玉佩交給那摩，拜托那摩如有機會幫自己轉交父親陳堯佐。

其後白狼族遭遇屠殺之禍，只留下楊誠母子二人，楊誠母親亡故後，那白狼族分支只剩楊誠一人，死無對證，那摩此時便移花接木，将這楊月兒之女的事情移到了楊誠母親身上。

此計自然是慕容靈為楊誠籌劃好的退路，眼看陳忠不日便将來此，楊誠卻依然未理順這心結。

慕容靈正色道：“門主，你可記得你父模樣，又可記得你母身世？”

楊誠搖了搖頭。

慕容靈道：“一樣的颠沛流離，一樣的屠族之禍，若是那楊月兒之女健在，你可願意尊她為母、床前盡孝？”

楊誠颔首道：“自然願意。”

慕容靈道：“聖人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門主既然有心尊她為母，還有什麽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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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待楊誠說話，慕容靈又繼續道：“陳堯佐身出名門，三代為相，為官潔身自好、為人敦厚大度，楊月兒一事是他這一生唯一一件難以釋懷的往事。耄耋老人，行将入土，門主就算為他了卻一樁心願，讓他得以含笑而下九泉，有何不可？”

慕容靈直視楊誠那漆黑的眸子，道：“你又怎知，你的外祖父或祖父不是這樣一位老人？”

楊誠身子一顫，道：“先生不用再說了，我明白了。”

慕容靈緩緩點頭，道：“既然如此，門主安心等待你外祖父的家仆便是。”

楊誠應聲道：“好。”

三日後，楊誠在別院會見了陳忠。兩日後，楊誠與郭笑天跟着陳忠往大宋都城東京而去。

楊誠在太師府見到了陳堯佐，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血親，楊誠看着那個淚流滿面、張開雙臂，喃喃喊着“孩兒，我可憐的誠兒”的老人，竟然忍不住上前将他擁入了懷中。

陳堯佐雙手抱着楊誠的背，在楊誠肩頭嚎哭，楊誠忽然清晰的想起了幼時随着父母在陰山放牧的時光，楊誠透過朦胧的水光，看見陳堯佐的兩個兒子陳清淵、陳清泓和一旁的郭笑天一樣的涕淚滿臉，竟是感覺一股暖意從指尖向全身慢慢游走起來。

楊誠閉上雙目，讓一行清淚緩緩落下，落在陳堯佐那柔軟的錦衣上，原來，有家的感覺，真好。

這年夏天，楊誠在東京接大宋皇帝聖旨，趙受益準楊誠入宋人籍貫，賜玉如意一對給楊誠和郭笑天。

楊誠收養小舅舅陳清泓之孫為子，由于陳堯佐所在的陳家是川中大族，楊誠給幼子取名“楊川”，字歸月。

兩個月之後，陳堯佐含笑離開人世，享年八十一歲。

楊誠信守承諾，告知江湖衆人，解散黑山門，将白狼令歸還元昊，與郭笑天歸隐徽州。楊誠與賀朗分別得大宋與大理皇帝撐腰，黑山門既已解散，元昊不便繼續追究，黑山門衆人各自歸隐，一個縱橫江湖數十年的殺手組織從此銷聲匿跡。

次年春，二月下旬，溫暖的陽光灑在山石上，就着飄渺而起的薄雲，整個九華山宛若置于仙境中。

入塵道長不負衆望，再次将武林盟主之位收入九華派囊中，楊誠與郭笑天剛剛喝完入塵道長的酒宴，二人晃晃悠悠往山下而行。

郭笑天笑着道：“誠兒哥哥，賀朗和夫子在大理娶了一對雙胞胎姐妹，現下兩位夫人又同時有喜，真是緣分。唔，一直毗鄰而居呢，真好。”

楊誠單手摸了摸郭笑天頭頂。

郭笑天道：“那羅婷婉又給葉玉那孩生了一個兒子，你說，葉玉那孩怎麽總是生兒子呢？”

楊誠扯了扯郭笑天肉嘟嘟的耳朵。

郭笑天嘆息道：“契丹與大夏再無戰事，你師父他們也過得很好。只是，細鋒薩都還要繼續出力，唉，我們只能眼巴巴看着。”

楊誠借着微醺的醉意，擁住了一直叽叽喳喳不停的郭笑天。

郭笑天耳朵微紅，開始掙紮，道：“誠兒哥哥，你幹什麽，你喝醉了！”

楊誠用下巴磨蹭郭笑天的鬓發，道：“噓——別說話！”

郭笑天繼續掙紮，道：“你快放開，這九華山上到處都是暗哨，你羞不羞！”

楊誠道：“噓——”便一口吻住了郭笑天。

濃濃的酒味順着唇齒傳了過來，郭笑天頭昏腦漲，不知是酒醉人還是旁的什麽原因。

過後，楊誠将郭笑天反轉過來，兩人就着相擁的姿勢，看向山崖邊。

郭笑天右手拍拍楊誠環在自己腰上的手掌，指向崖邊，道：“誠兒哥哥，你看，那便是望春！”

兩人站在崖邊向山下看去，只見山崖前一片樹木矗然挺立。只見這些樹木枝頭上并無綠葉，只有一朵朵宛若玉蘭的白色花朵開出。

這樹木長在山之巅，樹身高大挺直，用睥睨天下的姿态，站在樹叢之中，雌雄莫辨，一片雪白的花朵躍然枝頭，怦然奪目。

楊誠嘆道：“好一樹望春！”

郭笑天紅着臉，輕聲道：“誠兒哥哥，你看，那望春像不像我們？根須在泥土裏纏繞，枝葉在雲霄中相握，站在一起，便是天長地久。”

楊誠在郭笑天臉頰上啾了一口，笑道：“既然你喜歡，那便年年春日來此，共賞望春。”

“好。”說畢，郭笑天又向身後的人兒靠去，因為他知道，那個人會一直在身後，不離不棄。

望春盛開，春日暖陽，将徽州大地照得一片溫馨。

兩年後，沒藏氏在細鋒一族的幫助下，走上了皇後的寶座。其後，沒藏氏挑唆元昊之子寧令哥造反，在寧令哥刺傷元昊之後，她又會同朝中大臣以謀反作亂罪處死寧令哥。

公元1048年正月，沒藏氏只手遮天，勒令宮中太醫不許給元昊治傷，元昊不治而亡，一代枭雄就此走下了歷史舞臺，終年46歲。

話說元昊曾經立有旨意，太子寧令哥繼承大統。但他去世後，在細鋒一族幾年的經營布置下，沒藏氏已經控制了朝政大局，朝臣們懾于她的權勢，只得将她的兒子——未滿周歲的襁褓嬰兒諒祚擁登上了大夏皇帝的寶座。

沒藏氏被尊為太後，細鋒一族加官進爵，專權長達十四年之久。

是年三月，久未相逢的黑山門衆人在額濟納城相會，告慰黑水門一門在天之靈……

春日的額濟納城細雨飄灑，綠洲中鎏金的屋頂在雨水中折射出變化莫測的色彩，城中熱鬧依舊，街頭小兒依然歡呼着、奔跑着、追逐着，在街坊間穿梭，仿佛那些血腥與屠殺從未有過。

細鋒薩都扔了雨傘，對着早已夷為平地的黑水門舊址淚流滿面，只聽得斷斷續續的聲音從他嘴中傳出，似乎是“野利門主，野火令普，報仇，安息”之類的。

葉玉那孩紅着眼睛撿起地上的雨傘，給細鋒薩都撐起。

賀朗依舊是紅衫金釵，一身的叮叮作響，但是這次他卻沒有欺負細鋒薩都，而是難得好心的走上前去，輕輕拍着細鋒薩都的背，道：“你這種哭法，他們在天上看了，也會心疼的。”

慕容靈開口道：“你讓他哭吧，這幾年他一個人在族裏鑽營，甚是委屈。”

賀朗瞥了瞥慕容靈道：“你又跟我擰着幹，是不？”

慕容靈笑道：“爵爺，這是在大夏，你不會又要來用爵爺帽子壓我吧？”

賀朗笑道：“慕容，我說不過你，但是我總有一日要欺壓你一次的。”

慕容靈道：“好啊，現下我們都有了子嗣，你收了我做侍妾啊，怕是爵爺的黃瓜見了我就開了花吧？”

幾人大笑，連細鋒薩都也收了淚，笑了出來。

郭笑天見氣氛轉好，便故作沉思狀，道：“賀大哥，我有個主意，不如他日仙去，你與夫子合葬。”

郭笑天故意頓了頓，繼續道：“然後，他躺在下面，你躺在上面！”

“哈哈，哈哈——”幾人繼續大笑。

賀朗抽出腰帶，一個旋身将郭笑天卷到自己身旁，道：“夫人，你是想在上面想瘋了吧，不如哥哥來教你幾招？你就随我去吧。”說畢，攜了郭笑天縱身而去。

慕容靈看着楊誠道：“賀朗一肚子壞水，你不去追？”

楊誠道：“大家一起追上去吧。”單手攜了慕容靈往賀朗方向追去。

細鋒薩都與葉玉那孩收起雨傘，也縱身追去。

笑聲中，幾人身影漸行漸遠，雨中的額濟納城似乎籠着一層綿綿的軟意……

再無戰事的大夏、契丹和大宋，在各自君主的帶領下，大力發展經濟，一時間天下百廢俱興，手工業和商業空前發達，華夏大地迎來了又一個盛極一時的大治時代……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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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黑山其實不叫黑山，正如黑水其實也不叫黑水。

黑山是夏人，而黑水其實是契丹人。

黑山被師傅收養的時候還不會說話，已經不記得幼年的往事了，但是黑山記得第一次看到黑水的場景。

那是在契丹北部敵烈部落所在的栲栳泺（即今日的呼倫湖），天剛亮，很多漁民乘着小船出去打漁。岸邊一個長滿水草的濕地上，有一個小孩正邁着蹒跚的步子向水泊走去，小孩拖着一個魚簍。

也許是因為魚簍體積太大，小孩太小，樣子很可笑，正在不遠處無事可做黑山注意到了這個孩子。

黑山的師傅很寵黑山，但是在練武這個問題上從不含糊，所以，黑山小小年紀輕功已經頗有看頭。

黑山悄悄起身，跟着小孩。

小孩終于将魚簍拖進了水草深處，黑山一看，水草裏竟然藏着一只通體灰藍色的鶴。

這只鶴不知道是哪裏受傷了，站在水草叢裏，見小孩拖着魚簍過來，也不動。顯然，是跟這個小孩熟識的。

小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魚簍拖到鶴的身前，打開後，鶴伸了長長的頸脖到魚簍裏，開始吃食。

鶴吃了幾只小魚小蝦之後，身子動了動，挪了一下位置。黑山發現鶴的身後有一個鳥巢，裏面有兩只絨絨的雛鶴！

難怪這只受傷的鶴賴在這裏不走，它的孩子在身後啊。

黑山興致勃勃的看着母鶴給雛鳥喂食，歡喜無比，想着怎麽過去把這幾只鳥都抓來，帶回去。

黑山決定趁着母鶴喂食的時候動手。

黑山身形展起，躍向母鶴。像是發現了什麽，動物面對天敵的本能，使得正在喂食的三只鳥忽然停了下來。

小孩詫異的扭過頭，就看到黑山一個縱身已經将母鶴扣在了身前，母鶴發出悲鳴聲，兩只小鶴吓壞了，“唧唧”叫着，在窩裏蹒跚搖擺。

小孩非常憤怒，提起濕噠噠的魚簍向黑山打去，黑山輕松避開，嘩——的一聲，魚簍落在不遠處，濺得水花四起，簍裏的小魚小蝦趁機逃命，水面上噗噗簌簌一陣響聲。

小孩握着拳，用頭做武器，向黑山撞來。

黑山側身避過，小孩用力不穩，噗通一聲摔倒在水草裏。

黑山很得意，哈哈笑了幾聲，身前還扣着母鶴。

小孩狼狽的爬起來，不管濕漉漉的身上，握着拳，準備繼續對付黑山。兩人面對面站着，黑山終于看清了小孩的臉。

太漂亮了！

白皙的膚色，淺藍色的眸子，挺直的鼻梁，頭發竟然不是黑色，而是黑色中泛着一些金色，臉色因為憤怒露出了粉粉的紅色，美麗驚人。

黑山呆了呆，問道：“你是東鮮卑燕人後裔？”

鮮卑一族在三國時期分裂成東鮮卑和拓跋鮮卑部，拓跋部英雄輩出、建立了北魏，被滅國後，又建立了大夏。而東鮮卑實力很弱，只先後建立過燕、涼、北周之類的小國。

東鮮卑雖然實力弱，但是卻美人倍出，尤以男子為勝，血統純正的東鮮卑人大多黃發藍眸，膚色白皙、身材修長，在南風盛行的魏晉南北朝時期，王室都以寵幸東鮮卑男子為榮。

後來，随着部族遷徙、民族融合，血統純正的東鮮卑人越來越少，此時已經比較罕見了。

眼前這個小孩，雖然頭發不是純正的金色，但是血統一定頗為純正，所以才會如此美貌。

看到黑山眼裏明顯的贊嘆，小孩露出了防備之色，開口道：“我是契丹人！”不僅貌美，連聲音都悅耳動聽，黑山忽然對身前的母鶴失去了興趣。

黑山笑嘻嘻，道：“契丹人沒有你這般容貌的。”

小孩防備更深：“我父王是敵烈族長阿撒裏！”

黑山看着小孩十分尋常的衣着，轉了轉眼珠，狡黠一笑，道：“人人都知道阿撒裏是個色狼，你母親一定是東鮮卑燕人。看你這樣子，你的父王恐怕不知道有你吧？”

02

黑山顯然抓到了小孩的痛腳，他握着雙拳，身子微微顫抖。

黑山頑心頓起，吊兒郎當的道：“嘻嘻，野孩子！”

黑山以為小孩會被自己氣哭，滿心期待那美麗的容顏哭起來的樣子。可是小孩雖然情緒激動，但是那純淨的藍眸裏卻連一滴水星都看不到。性子這麽烈呢，黑山興趣更濃了。

小孩開口道：“放開那只鶴！”

黑山漫不經心道：“為什麽？它又不是你家的，我要帶它回去。”

“小鶴會餓死的！”

黑山笑的更加燦爛，道：“餓死拉倒，信不信我馬上掐死它們？”

見小孩怒意更深，黑山更加得意，他故意晃了晃身形，惹得身前的母鶴吓得又叫了一聲。

黑山看着眼前小孩因為憤怒，面紅耳赤的模樣，歡喜得無法自禁。就這一瞬間，黑山決定：他要這個小孩。

黑山的師傅和師娘情誼篤深，但是卻沒有子嗣，黑山是師傅唯一的弟子，更是師娘心中的寶貝兒子。

黑山從小被師娘寶貝慣壞了，向來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既然決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幹到底。

黑山轉轉眼珠子，裝出一副正經模樣，道：“小兒，你不會武功，打不過我。你要是想讓我放過這鶴呢，也可以。不過麽——”

黑山色眯眯的看着小孩，小孩咬牙，道：“休想！”

黑山笑：“我還沒說什麽條件呢，你真是，你娘沒教過你，要有耐心麽？莫非，你娘不在世了？”

看了看小孩的神色，黑山知道自己又蒙對了，真好，雙親不在，正好下手。

黑山心情極度愉悅，還是故作常色，道：“我問你，你叫什麽名字，幾歲了，現下跟誰住在一起啊？你回答了我的問題，我就放了它們。”

小孩懷疑：“我回答了，你就放過它們？”

“當然！”

小孩仍有疑慮，道：“你問這個作甚麽？”

黑山道：“唔，山人自有用處，你只管回答便是。”

小孩躊躇良久，還是乖乖回答：“我叫黑水，今年6歲，和族裏叔伯們住在一起。”

黑山瞪圓了眼睛：“你叫黑水？說謊，哪有人叫這個名字的。”

黑水道：“我沒有說謊！”随即低聲道：“這個名字是我自己起的。”

黑山反應過來了，既然黑水是私生子，父王沒有認他、母親又早亡，承族裏照應，自己起名字也符合常理。

黑山看着身前的母鶴，問道：“這只鶴怎麽了？”

黑水道：“有一只腿腳不能動，不知怎的。”

黑山的師娘是江湖上當年盛名叱咤的“百變娘子”，藥理、毒術、詭術天下一絕，黑山在師娘跟前也學了簡單的幾手。黑山摸了摸母鶴的腳，發現是骨折錯位了。

黑水看着黑山，見他幾下撥弄後，一松手，放開了母鶴。母鶴得了自由，雙腳落地，發現自己竟然痊愈，驚喜異常，展開雙翅，在水中撲棱了幾下，便滑到巢穴前，張開雙翅護住兩只雛鳥。

黑山拍拍手掌，對黑水道：“它剛才受驚，我們離它遠些，到前面說話。”說完，自顧往岸邊走去。

黑水站在水草裏，想了想，撿起空空的魚簍，跟着黑山走去。

兩人在岸邊站定，黑山開口道：“黑水，我叫黑山，比你大三歲，你得叫我哥哥。”

黑水反駁：“你說謊，你不叫這個名字。”

黑山咳嗽一聲，正色道：“我這個名字也是我自己起的。”

黑水繼續反駁：“你起的名字為什麽跟我名字差不多？”

黑山道：“因為我決定，從今日起我就叫黑山了。你看，你叫黑水，我叫黑山，正好一對。”

黑水知道黑山是在言辭上占自己便宜，抿了抿唇，一聲不吭，拖着有自己大半個人高的魚簍，往部落的宿地走去。

黑山喊道：“喂，黑水，你回去了？你回去又沒有事情做，我看到你們族人都去湖裏打漁去了。”

黑水不理他，拖着魚簍繼續走。

黑山一個縱身躍到黑水身前，攔住他的去路，道：“黑水，我帶你玩去吧？”

黑水停下腳步，看着黑山，道：“讓開。”

黑山開始拐騙：“我教你武功啊，去不去？”

黑水繞道而行。

黑山繼續拐騙：“我教你醫術啊，就是剛才治療母鶴的醫術哦！”

黑水的腳步明顯頓了一下。

黑山發現有戲，接着道：“我師娘醫術超群，藏書無數，我都能拿到！”

黑水停了下來，黑山趁熱打鐵：“不僅可以治療母鶴，還能醫治人，要是早點遇到我，你母親也許可以活得久一些。”

黑水顯然被打動了。